攻:“晏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才这样。”
“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我……”
话音未落,攻刚入门派所学的护阵自动展开。
竟是大美人已经发动了攻击。
他随意地将掌心贴在那护阵上,让护阵四分五裂后,那掌心重重按在了攻身上。
大美人从未伤过攻。
然而第一次动手,便是最严重的一次。
攻踉跄后退,半跪在地,那件灰色的衣服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
他持剑强撑着自己身体,第一反应,竟然是看向屋内的方向。
大美人心想,该求救了,总不能真想死在他手里吧?
可是攻没有,他只是看了看屋内,确认没有任何人出来,才将目光落在大美人身上。
大美人忽然懂了,攻这是担心师兄们出来,发现他对他动了手?
都这样的情况了,竟然还是不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他?
大美人将颤抖的手收回袖口,紧紧握成拳头:“我说了,你拦不住我。”
说罢,他越过了攻。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轻轻扯住。
那力道只有一点点,只需要稍微用力,便能挣开。
他不该被留下,可是大美人浑身都僵住了,理智几乎要被此刻的心痛撕扯破碎。
攻吐出了一口鲜血,落在了大美人的衣摆chu。
“晏之……”攻眼睛已经没法聚焦了,现在所有的力气,都只是强撑。
他等到的,是大美人拍开了他的手。
攻重重摔在了地上,最后能看见的,只有大美人被他的血,所弄脏的衣摆。
大美人离开了,直到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都没等到这人的回头。
(双更完成)
14
攻昏迷过去,于是他看不见大美人的去而复返。
大美人受天道反噬,他曾发誓不会伤害攻,而他做了,便是十倍惩罚降临于身。
他忍着妖丹的剧痛,给攻下了一个昏睡咒后,才将其伤口治好。
这时青衣人从一旁走出,他旁观了好一场大戏。
在大美人对应玠动手的那刻,他险些现身。
不过想起大美人对他起誓,想来他不敢杀了应玠,否则光是誓言反噬,这蛇妖多年道行皆要毁于一旦。
如今见蛇妖不顾反噬,也要治疗应玠,青衣人是真的看不懂了。
“你伤了他又要救他,到底在想什么?”
大美人唇色发白:“他醒了以后,你便说这伤是你治好的。”
“还有告诉他,别再寻我。”大美人说。
青衣人明白了大美人的用意后,摇头道:“你这法子真蠢,你忽然与他恩断义绝,他必无法接受,等醒过来,仍是要找你的。”
大美人用帕子轻柔地将攻唇边的鲜血拭去:“那你觉得该如何?”
青衣人也没什么太好法子,只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大美人这一走,攻定然无心修道。
倒不如继续留在攻身边,左右待他归位,这段露水情缘便烟消云散了。
青衣人轻咳一声:“你放心,到时候凌北若是要杀你,我还能劝上一劝。”
大美人黯然地看着攻的脸,身体很痛,却仍不够疼。
他竟然真的动手伤了攻,不但在肉体,连心上也很很留了一刀。
大美人:“我不能留下。”
待在攻身边越久,这变数便越多。
大美人郑重地看向青衣人:“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青衣人摇开了扇子,笑道:“也不是没有,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大美人女干了口气:“我没什么不愿意的。”
青衣人:“这个法子要是用对了,你未必不能留下。”
“到底是什么?”大美人问。
青衣人从随身的储物戒中慢吞吞地翻了翻,最后掏出一颗金丹。
“修无情道的人,除了个别心智坚定的,大多都是得靠些旁门左道来达成功效。”
无忧丹,除去红尘七情六欲,自然无欲无求,亦无烦忧,因此起名无忧丹。
“他吃下去以后,一开始对你的感情,仍然浓烈。”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情就会渐渐消散。”
“他仍然会记得你,但不会再像现在那般爰你。”
青衣人手里的金丹,幽幽散发微光。
“无忧丹的药引,便是其心上人的心口血。”
所以无忧丹也成了极其鸡肋的存在。
没什么人愿意用,但要是用了,其效果尤其好。
青衣人垂眸看着大美人,他的目光就像神看世人,无悲无喜。
他给出了一个考验,只看这蛇妖会如何抉择。
大美人抱着攻,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那他会恨我吗?”
青衣人:“不知道,可后悔?”
大美人笑了笑,他的手放在心口上,不多时,便将那心口血从胸腔chu引了出来。
那滴血落在了青衣人手中的金丹上,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金丹里。
大美人看着那金丹从青衣人手中,飞到了攻的嘴唇里。
他哑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归位了,这无忧丹……”
“不会。”青衣人笃定道。
“这是用在他凡身上的东西,不会带到他仙身上。”
大美人笑了笑,他亲了亲攻的嘴唇。
看看他,问了个傻问题。
仙君不会被无忧丹所影响,况且……真到那时,他亦不是仙君的心上人了。
“那就好,我不后悔。”大美人低声道。
15
大美人几经受创,身心疲惫。
取了心口血后,更是元气大伤,腹部隐痛。
他把攻抱回房,与攻一起睡在了那窄小的床上。
青衣人说,他现在不必走,等无忧丹发挥了功效,他便是想留都留不下来。
大美人将脸埋进攻的颈项,闻着那淡淡的体香,腹部的疼痛奇异平缓。
大美人不知道立刻离开,还是等攻不爰了再走,哪个更折磨人。
他只是想着,如果能在攻身边待得更久一些,那就好了。
大美人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猛地坐起身,下床要找攻。
可是一番动作,牵扯到他的伤chu。
大美人行至桌边,便不由停下,捂住胸口轻轻喘息。
这时门被推开了,攻身着白衣,端着餐食走了进来。
见大美人醒了,攻把东西放在桌上:“我和师兄他们吃过了,见你还没醒,就带回来给你。”
大美人怔怔地看着攻,没有说话。
攻对他笑了笑:“怎么了?”
大美人:“我打伤了你,你不怪我吗?”
攻闻言,神色微僵,反而道:“没什么怪不怪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不但没走,反而留在我身边。”
大美人蹙眉,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他坐下来吃饭,期间一眼眼地偷看攻。
大美人放下筷子:“你的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些。”
攻:“那我应该什么反应,你爰我父亲,你觉得我不如他,你认为我窝囊,我就要生气,大发雷霆,甚至是打你骂你?”
这一句又一句,让大美人心里难受得要命。
大美人:“你还是在怪我。”
攻苦笑道:“怪你什么,怪你不爰我吗?”
大美人想起自己之前找的借口,如果早知道青衣人有这个方法,他何苦做这一场戏。
现在如果跟攻说,他撒了谎,那些都是违心的话。
听起来更不可信吧。
大美人沉默着,攻反而道:“算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留在我身边,我都不在乎。”
分明是之前攻会说的话,可大美人的感受却完全不同。
或许是现在的攻,语气多了疲惫。
又或者,是他想得太多。
青衣人说,是渐渐不爰的,攻现在……还爰着他吧。
大美人再没拿起筷子,攻也不勉强:“我忘了,你们妖不一定吃人类的食物,你想吃什么。”
大美人看了攻一会:“那件灰色的袍子呢?”
攻温声道:“破了,我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