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男,26岁,华夏国籍、商都本地人,无业,无前科记录。”
然后晏龙抬头看向巷子两边正用标准战术动作摸进来的人员,他做了一个没有危险的手势,同时压低声音,快速地对着通讯器汇报,“我遇到了幽灵。”
***
陆笛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帐篷里,简陋的担架与行军床上躺着十几个人正在打点滴。
四周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医护人员。
“你醒了?”
陆笛眨了眨眼,没说话。
那个医生也没在意,基本上苏醒过来的人都像陆笛一样,搞不清自己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姓名?职业?身份证号码记得吗?”
医生拿着听诊器一边检查一边观察陆笛,这是在判断伤者神志是否清醒。
受到次声波攻击后,有人会意识不清,还可能引发精神疾病。
所以帐篷里的医护人员做好了准备,随时抢救或者随时制住忽然发狂的受害者。
“陆云,量贩咖啡书店的员工……我怎么了?”
听着这微弱但是还算清晰的话,医生点点头,继续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晕、恶心,没力气。”
这个没装,陆笛实话实说。
大家都在一个商场,不能别人出事他没事。
但他也不会坐视灾难发生,如果商都反应没那么快,声波干扰弹没有及时发射,他也会选择直接脱离身体,冲出去干掉始作俑者,救人也是救己。
结果却让他难以置信,那人口中的恶鬼是什么回事?
看着周围躺着的昏迷者,陆笛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这么多人,差点就没了。
还是因为他?
只是在这家商场里上班、购物、吃饭、闲逛……上千人就遭到了一场恐怖袭击?
“呼女干器,快!病人喘不上气了!”
陆笛身边的医生大惊,连忙高声呼喊,同时检查陆笛是不是出现了什么肺部并发症。
“……大夫,我没事。”
陆笛艰难地解释,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医生二话不说,给他挂上了心电监护设备与氧气面罩。
恰好有辆救护车回来了,医生立刻招呼人把帐篷里醒来的患者都送过去,所有受害者都必须到医院进一步观察,确定有无后遗症。
第9章医院
商都市第七人民医院。
夜已经很深了,住院部走廊上全是临时加的病床,床边的折叠凳上坐着满脸疲倦的患者家属。
仪器的滴答声连成一片,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报警提示声,值班的医护人员来回跑动,把病情忽然恶化的患者送去抢救室或者重症监护区。
虽然商都作为新兴城市,扩建过程中很注意医疗资源,医院的数量远远超过其他人口过千万的城市,但这种伤者人数逾千的突发事件,还是严重考验了这座城市公共急救中心的资源调配与运转。
七院只接手了两百名袭击事件的受害者,但是许多当时症状比较轻的人,陆续出现了恶化情况。
手术室的灯光一直亮到现在。
“……受害者的情况都能在医院系统里查到,为什么还要跑一趟?”
“基地的命令,不要多问。”
两个特别执行队的人,站在住院部大楼下方的花坛旁边,在阴影里悄悄装了一个小仪器。
“这是干什么的?”
“叫你不要问,还问!”
“刘哥,你也不知道吧。”
“……”
年纪比较大的队员头就给自己同伴一个爆栗,后者也不恼,只是小声嘀咕,“还有两家医院要跑,刘哥你快一点啊,我还想跟袁队去抓嫌犯呢。”
“好了,我们撤。”
他们有红外热成像仪,如果不是四周没人,刚才是不敢谈论任务的。
即使这样,也不过寥寥讲了两句,没头没尾的,一般人听到也不懂。
花坛位于灯光照不到的死角,就算在白天也是相当隐蔽的角落,何况是没有月亮的夜晚,医院里没有流浪猫狗,这里安静得不像话。
风吹过,树叶一阵晃动。
突然,一个影子在黑暗里显现出来。
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看起来非常像成功人士,只是打扮得太过刻意了。
换句话说,不是什么真正有钱有身份的人,最多是个办公室白领,或者必须穿西装上班的人。
西装男抬头看了一眼住院部,然后绕着花坛走了两圈,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个手机大小的奇怪仪器。
“那是什么?”
问话的声音也是忽然冒出的,女教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树下了。
“……嗯,好像是查找干扰源的东西。”西装男头也不抬地说。。
仪器没有显示屏幕,没有读数指针,是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
女教师不安地问:“你确定?”
“这怎么确定?我又没法把它拆开,只能靠猜。”西装男没好气地说,“他们在找幽灵,幽灵最大的特征不就是干扰信号传输,造成监控设施故障与空白。”
女教师被西装男的态度激怒了。
“这就是你面对危险的想法?我们很有可能暴露!”
“啧,害怕的话,今晚不要出来啊!”西装男的语气轻蔑,表情却充满了焦躁。
两人看起来像是要打上一架的样子,只是这里不够安全,只能强忍怒火。
为防止仪器有录音功能,女教师率先转身,往另一个偏僻角落走去。
估摸着距离已经足够远之后,两人同时停步,也不说话,就在黑暗里憋着生闷气。
这股积蓄的怒气,在等到陆笛现身后,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陆笛,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去接触官方的人?”
“难道你想被抓进研究所吗?”
“我们信任你,你就把事情弄成这样?”
西装男三连喷,女教师连话都抢不上。
陆笛皱眉,面无表情地盯着西装男,后者一个激灵,闭上了嘴。
气氛凝滞。
“听到了吗?”陆笛指了指自己身后住院部大楼。
“什么?”
西装男没反应过来,女教师的表情微微一变。
“垂死者的哀嚎,他们的大脑在呐喊,你没听到吗?”陆笛一手拎起了西装男,后者惊慌地挣扎,身影像水波一样闪烁,却始终无法脱离。
“陆、陆笛你冷静。”西装男结巴巴巴地说。
“恰好相反,我这么做,是想让你们冷静。”
陆笛松开手,西装男狼狈地落在地上,他的脚背穿透了鹅卵石,身影也有点模糊不清。
女教师满脸畏惧,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在背后怎么议论我,你们讨厌我,希望我最好消失,但很不幸!现实是你们必须要忍受我,并且活在我的阴影里!”陆笛目光阴郁,他的怒火像是有实质的刀锋,刺得在场两人连连后退。
“有时候我懒得计较,也不想辩驳你们的虚伪,说什么需要我,你们只会在危险的时候把我推出去!”
女教师动了动嘴,没能发出声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胡琴!你想说这就是我职责,我存在的根本原因!”陆笛的声音忽然由高到低,换成隐含威胁的平稳语调,“所以你们也最好明白,不要事后对我指手画脚。只有面对危险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可是你没能让大家避过危险。”
西装男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在陆笛的目光注视下飞速消失,他咬牙坚持着把话说完,“今天有多危险,你心里不清楚?如果……我们就全完了!”
西装男看似口没遮拦,却在涉及到某些部分时,及时闭嘴,省略掉了关键句子
“总之,假如你在第一时间冲出去,解决掉凶手,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