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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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来了蔷薇的花瓣,浅灰色的,像鱼的鳞片。有的落到柳英年头上,他抓下来时想到小狗的死,立刻扔开。

花瓣落在烤鱼上,瞬间被烤焦了。

渔夫帽、姜笑:“……”

还没等俩人开骂,柳英年忽然一屁股坐倒。他指着两人身后的蔷薇花田:“动、动起来了……”

还没回头,花田中传来了巨响。

就像有人从结实的地面柔生生拔出树根,花田中那些高大的花柱一根接一根地,像人一样,迈步从泥土里站了起来。它们比原先想象的更高大,手足俱全,包括脑袋在内,全身上下都由浅灰色蔷薇的藤蔓构成。

它们开始移动,从泥土里拉扯出更多植物的根经。根须牵扯土壤,渔夫帽面前的火堆也在抖动。他和姜笑拉着腿软的柳英年走上高chu。不过十几秒功夫,河边的土地被藤蔓拉扯,缓缓动起来。

没熄灭的火点着了蔷薇,开始燃烧。

晨光中,大片燃火的花田被藤蔓巨人拖着,往河流下游移动。

远chu的山顶上,飘着蔷薇旗帜的宫殿中,忽然爆发炸裂巨响。

房顶被冲破了。

巨大的蔷薇藤蔓如触手一般冲出屋顶,在晨光里伸缩招展。

雾角镇的经历没让余洲害怕过笼主。古老师一心求死,最后没死成也乖乖给他们打开了门。

阿尔嘉却不一样。他制造的王国太过平静幸福,王国里忤逆他的人全都要投入炼狱之中去。一个两个不听话的历险者,他是容不下的。

余洲在一瞬间理解了姜笑说过的话:这样平静、幸福的“鸟笼”,是极其危险的。

巨大的蔷薇藤蔓撑破了王宫的屋顶,它们爆发于房间的各个角落。在那些带着锐刺的藤蔓朝他们冲来时,余洲和樊醒几乎都是同一个反应——他们同时冲阿尔嘉奔去。

控制笼主!余洲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如同被藤蔓吞噬一般,阿尔嘉瞬间没入浓绿色的经叶之中。藤蔓的锐刺不会刺伤他,他高声长笑:“我很久、很久没遇到过敢攻击我的历险者了!”

房间在呼女干间被膨胀的藤蔓完全占据。

余洲抱起樊醒,大吼一声“鱼干”,身体一弹,撞破了正对飞星崖的窗户。

鱼干失声:“别——”

余洲已经落了下去。

他紧紧把樊醒护在胸前,先撞在窗下的树上,再翻滚落入灌木丛中。

肋骨和手肘疼得钻心。余洲被樊醒压在身下,一条手指大小的鱼干落到他脸上:“余洲!”

余洲连骂声都虚弱了:“不是让你变大吗……”

鱼干带着哭腔:“鱼家好害怕!变不出来!”

藤蔓从窗口爬出,嘈杂人声接近。幸好王宫尚未规划成形,房间不高,又有树枝灌木缓冲。余洲一张脸跌得发红,咬牙撑起身,仍抱着樊醒。

樊醒这回懂事了:“跑不了就放我下来。”

余洲疼得呼女干都困难,顾不得理会他,左右一看。

他擅长逃跑,也擅长观察地形,这是每一个小毛贼为了保命必须学会的本事,几乎成了本能。余洲急急喘气:他们很幸运,跌在树上滚落时,翻出了王宫的高墙。

带着樊醒,他朝飞星崖狂奔。

阿尔嘉必定要对付历险者,姜笑他们极其危险。

“鱼干,回去……回去跟姜笑说,现在的情况……”余洲说话断断续续,肋骨太疼了,他怀疑已经骨折,“快逃……”

鱼干:“逃哪儿去?”

余洲被问住了。

逃得再远也没有意义。已经触怒了阿尔嘉,只要他们还在这个鸟笼里,笼主就能把他们置于死地。

脱困的方法只有——杀了亚瑟,或者,杀了笼主。

“后悔吗?”樊醒抱住他脖子,稳稳坐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说,“如果你当时答应阿尔嘉的要求,去杀了亚瑟,我们就可以平安离开了。”

余洲只顾着忍痛狂奔。樊醒又说:“你要回去找久久,姜笑他们也不会愿意留在这样的鸟笼里,这次是你做错。”

余洲咬牙:“闭嘴。”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就算杀了亚瑟,阿尔嘉也不会放过我们。除非我们干掉笼主。”樊醒不放过他,“姜笑根本不怕杀人,渔夫帽也是厉害角色,柳……”

余洲捂住了他的嘴巴:“我让你闭嘴!”

他在一瞬间凶狠得陌生。樊醒眼睛都亮了,笑意压过了惊愕。

“还有办法,还有的!”余洲深女干一口气,他记得那句牢牢印刻在脑海之中的话,“大地再次沸腾时,道路在火焰中诞生!”

手记提示了离开雾角镇的正确方式,余洲确信,这句话一定也是离开这个“鸟笼”的唯一办法。

鱼干忽然看见了远chu的烟:“……烧起来了,余洲!花田烧起来了!”

大片烟雾从河流方向飘来,这场骚动已经惊醒了所有人,宁静的世界开始嘈杂慌乱。

余洲看着远chu,心中狂喜:他不知道为什么花田会被点燃,但大地确确实实正在燃烧。道路呢?道路是……

他脚下忽然打滑。

飞星崖上淌了满地的酒液,余洲反应不及,抱着樊醒狠狠摔倒。

他护着樊醒的脑袋,几乎用整个身体保护樊醒。后背撞在石头上,剧痛令他有数秒钟失去了意识。

有人抓住樊醒的脚,把他从余洲怀里拉出来。

“久久……”余洲伸手想挽留,但他实在太痛了。

把樊醒倒拎起来的人是阿尔嘉。

“鸟笼”里的土地已经完全被蔷薇根须占据,所有根须在土壤之下连成一片,大地中不断有藤蔓破土而出,加入阿尔嘉身后的浩荡队伍。

阿尔嘉仿佛坐在绿色巨人的肩膀上。他松手,藤蔓立刻接住了落下的樊醒。

紧接着,藤蔓把樊醒甩出了飞星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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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鱼干:鱼家好害怕!变不出来!

樊醒:……鱼家???

鱼干:你说“人家”,那我是鱼,我只能说“鱼家”。

(因为笑话太冷,余洲瘫在地上更加起不来了……)

第19章蔷薇汤(11)

肋骨和手肘的伤痛得余洲几乎无法呼女干。他看见小小的樊醒睁大了眼睛,手微微张开,像是有话未说完。

余洲的掌心撑在酒壶碎片上,鲜血淋漓。他并不觉得痛,只是在跃出飞星崖的时候,剧烈的风从下而上,几乎要把他吹得腾空而起。

在跃出去的瞬间,他抓住樊醒,抱在怀里。

就像他在寒冷的冬天,在彻夜的阴雨中抱紧久久。

飞星崖底那潭平静的湖水被砸破了。

湖很深,似乎比雾角镇的海还要深,怎么都沉不到底。

湖底满是白骨。

历险者从飞星崖跳下,落入湖底。这种高度和砸入水中的冲击力,能令人立即毙命。湖底也有藤蔓,被青苔覆盖,透出诡异的浓郁绿色。藤蔓捆缚着粼粼白骨,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水底坟场。

在落入湖水之前,余洲知道自己先落到了鱼干的脊背。

黑色的大鱼骨骼在湖面盘旋,余洲没有抓稳鱼干的骨头,滑落时还被鱼干的鱼鳍挡了一挡,最后和樊醒一起落进湖里。

这个关键的缓冲,让他一时间还没有死。

他可以在水中呼女干,但受伤的肋骨痛得他不断喘息,水灌进了肺部。窒息的感觉再次复苏,怀中空空,樊醒不见了。

余洲落在骨头的小山上,藤蔓被惊醒一般在骨山上蠕动,细小的藤蔓从缝隙中钻出来,爬上余洲的双足。

他奋力挣扎,湖面就在头顶,隐隐透出光线。可即便他能呼女干,身上太痛,他无法摆脱藤蔓。

藤蔓不断爬高,从小腿往上,如同人的手掌,暧昧却不容违抗,紧紧束缚余洲。腹部和胸口被裹住,余洲的呼女干愈发困难,缠上脖子的藤蔓死死掐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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