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慑心中虽然不快,也不得不承认,这兰吹寒不是他想象中的绣花枕头,尽管此人的风流韵事和剑法一样有名,但并没有玩物丧志。
解彼安也不住道:“厉害,精彩。”
范无慑问道:“宋春归的无量剑修到第几式了?”
“传闻修到了第八式,但还没人见宋师兄使出过。”
“李不语呢?”
“呃……”徐茂诧然。
直呼尊者姓名,是大不敬,何况李不语还是如今修仙界至尊之人,徐茂这辈子都没听过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叫他师尊的名字,一时都愣了。
解彼安也一惊:“无慑,你怎么这么无礼!”他连忙向徐茂道歉,“真人,实在对不起,我师弟他,他小时候师从散修,礼数不太周全,又少不经事,望真人莫怪。”
“无妨,无妨。”徐茂干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汗。
范无慑不屑地撇了撇嘴,眼中闪过森森杀意。当年那个追着他大哥屁股后面巴结的小子,那个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小人,如今成了修仙界的领袖,真是莫大的讽刺。
八卦台上的二人,点到即止,都怕再打下去打出了火,会忍不住动真格的。
“啊,他们比完了。”解彼安走了过去,在台下叫道:“兰大哥!”
台上之人闻声转头。他一身蓝衫玉带,隐云纹兰花刺绣,身姿高挺,卓尔不群,相貌更是俊美无匹,一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脉脉含情,他一笑,正应那一句话——人如濯濯春杨柳,彻骨风流,脱体温柔。
这般相貌,不亏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
兰吹寒飞身而下,潇洒地落到了解彼安身前,惊喜地笑道:“彼安!”
“兰大哥,好久不见了。”
“是啊,快三年了。”兰吹寒将解彼安上下打量一番,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想起第一次见你,你才八九岁,如今是大人模样了。”
范无慑眯起了眼睛。
解彼安哈哈笑道:“我早就是大人了,我都有师弟了。”他献宝一样把范无慑展示给兰吹寒,“兰大哥,这是我师弟,范无慑,他根骨极好。”
兰吹寒含笑看着范无慑:“有所耳闻,能被天师收为徒弟,必然是天骄之质。”
范无慑冷脸看着兰吹寒。
解彼安从背后怼了一下范无慑。
范无慑勉为其难地拱手:“见过兰公子。”
“兰公子,刚才那一手君兰剑法,真是让我等叹为观止。”徐茂恭维道。
“真人过奖了,比起宋大哥,我还是……”
“无常仙君,别来无恙啊。”
不知何时,宋春归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淡淡看着二人。
解彼安的表情僵了僵,不自在地行礼:“宋真人。”
徐茂意外道:“宋师兄,你们见过?”
“说来话长。”宋春归用独臂做了个“请”的姿势。
第23章
当今修仙界,至高至尊者被公认有四人。
无量派掌门李不语,纯阳教掌门许之南、苍羽门掌门祁梦笙和冥府武判官钟馗,原本论资历、论权势、论地位,钟馗一介散仙,都无法与前三位相比,修为术法,没打过也难论高下,直到东皇钟这一神宝为他所得,他才被尊为“天下第一人”。
除此外,前三位都经历过宗天子的时代,无量派更曾与宗氏结有姻亲,这些百年大仙家的现任掌门,无一不是魔尊宗子枭手下的幸存者,因而对窃丹魔修、对宗玄剑法都讳莫如深。钟馗再是旷达不羁,得知自己的徒弟使出了宗玄剑法,也不得不亲自带人上云嵿解释。
解彼安也是在察觉到这严肃的气氛后,才明白此行的主要目的。
李不语虽已是华发苍颜,但身姿并不见老态,仍是松形鹤骨,一身的仙风道气。此人所坐的仙盟盟主之位,其实与当年的宗天子地位相当,只是众仙家不再雌伏称臣,也不必奉税纳贡,这盟主之位亦非世袭,公正之下,才换来修仙界的百年太平。
此次寿诞,除了钟馗之外,各家皆是派小辈送来寿礼,当李不语端坐主位之上,小辈们纷纷躬身行礼,得到应允后才落座。
李不语那灰褐色的眼眸朝钟馗这边扫来:“正南,昨夜睡得可好啊。”他语调平缓,甚至有几分温和,却自有一番威严。
钟馗笑道:“喝的好就睡的好,多谢盟主的美酒。”
“你的徒儿呢?听说无常昨日身体不适。”
解彼安拱手道:“多谢仙尊关心,晚辈没有大碍。”
钟馗奇道:“你怎么了,怎么不适了?”
解彼安悄声道:“只是受了点寒,已经好了。”
李不语的目光又落到范无慑身上。
范无慑也静静地看着李不语,心下冷笑,他都老成这样了。
“哦,这就是我新收的徒弟。”钟馗道,“往后这无常之职,由我两位徒弟担当。”
兰吹寒笑道:“一黑一白?妙哉。”
李不语道:“正南,你这两个徒弟,不仅根骨绝佳,相貌也是出尘脱俗,都是众仙家争抢的资质,你去何chu寻来的?”
钟馗咧嘴一笑:“捡的。”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话倒也并非真有什么趣味,只是钟馗明显在避重就轻,谁不想卖天师的面子。
李不语也淡淡一笑:“听春归说,你们在浮梦绘有些误会。”
宋春归道:“师尊,是徒儿有错在先,为了调查孟师兄遇害一事,徒儿在浮梦绘想将这两位小公子带回云嵿问询,当时并不知道这是无常二仙。”
解彼安还没来得及给宋春归准备台阶,范无慑已经不客气地说:“确实是你的错,你先动的手。”
兰吹寒憋着笑,只是嘴角微微抽动。
宋春归微晒。便是各门派的掌门长老,见了他都会礼让三分,这小子第一次拿一把断剑就敢说要他命,这次气焰更是嚣张,但他也无可奈何:“无常小仙君说的对,是我先动的手。”他冲钟馗颔首,“望天师莫怪。”
钟馗翘着二郎腿,痞笑道:“无妨,我这小徒弟不知天高地厚,你帮我教训教训他,我应该谢谢你。”
李不语道:“春归,既是你先动的手,那就是你不是,给两位小仙君道歉。”
宋春归也不矫情,干脆地致歉。
解彼安也欠了欠身:“都是误会,我们也有不对,真人折煞我们了。”
“即是误会,说明白就好了。”李不语意有所指地看着钟馗。
钟馗清了清嗓子:“此次上云嵿,有一件要事需当面解释清楚。无慑在拜我为师之前,师从青城山一位散修,那散修想来是隐士高人,从没有过透露自己的名号和来历,如今云游四海去了,无慑并不知道自己练的是宗玄剑,这还是春归看出来的。”
“哦?”李不语道,“青城山何chu,那位高人有何特征?”
范无慑刚要张嘴,李不语又道:“春归,你与他详细了解一下,亲自去趟青城山,务必找到那位散修,不管他在九州何chu。”
钟馗低头喝了口茶,没有出声。
解彼安偷偷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又看了看师弟,心想这事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李不语缓缓说道:“正南,你不要觉得我小题大做,我也并非不信任你徒儿,兹事体大,不可草率,无论那散修是何人,都要将他找出来,查问清楚,以绝后患。”
钟馗道:“我明白盟主的担忧,那就查吧,我也想知道那究竟是何方高人。”
范无慑扬着下巴看着李不语:“仙尊就这么惧怕宗玄剑?”
李不语眯起了眼睛。
解彼安缩了缩脖子,他怎么总看不住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弟。
钟馗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李不语扫了范无慑一眼:“你小小年纪,莫不是不知道宗玄剑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