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弥利亚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在与唐隐相chu的时光中，除了唱歌外，他总是很安静，安静地倾听，安静地凝望，安静地去爰这个人。
唐隐于他就像一个神秘的漩涡，一旦靠近就会被女干引，相chu的时间越久，沦陷得就越深。
他不清楚唐隐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也许唐隐只是把他当成了药，或者是将他当了好友，再或者呢？
他并不知道。
有一次雨夜雷霆大了，唐隐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变出双腿走到了唐隐的床边，那位平日里坚不可摧的君主没有佩戴面具，雷电划过黑夜，一瞬间照亮了唐隐苍白的脸。
“陛下？”他有些担心。
唐隐轻声道：“珀弥利亚，我头疼。”
珀弥利亚听到后立刻就想为唐隐歌唱，但唐隐却忽然说：“其实那次我不需要御驾亲征。”
他说的那次御驾亲征，是和珀弥利亚的初遇。
“那chu荒蛮之地虽然布满了香料和黄金，但那里的人却没有守护宝藏的实力，他们弱小，愚昧，信仰着传说中的海神，他们宁愿死也不愿背弃神灵。”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吗？”
这是一个问句，但珀弥利亚知道对方并不需要他的答案，他只需要倾听。
“或许吧，但在我的国土上，我才是唯一的神。”唐隐闭上眼，“我不需要我的子民为我陪葬，如果有朝一日我败了，只需要取走我的性命，不要伤害他们。”
“我不理解他们信仰的神，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宁愿自杀也不肯归顺荼安，所以我远征了，我想要找到一个解决的方法。”
“有些死亡是不可避免，但那一次，我不想发起一边倒的屠杀。”
“我杀了太多的人了。”
“如果那一次你没有出现，也许我还会杀更多的人，他们的鲜血会染红那片海域……”说到这里，唐隐的眉头下意识蹙起，珀弥利亚想要伸手去抚平对方眉心的皱痕，但下一刻，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黑暗掩盖了太多情绪，那双黑眸静静地看着珀弥利亚，唐隐轻声道：“还好，你出现了。”
大雨倾盆而下，四下无人出声。
骄傲克制的荼安君主永远也不会告诉近在咫尺的人鱼歌者——
“有那么一刻，我也以为你是从天而降，前来拯救我的神灵。”
第58章番外六
连绵的暴雨催生出湿意，珀弥利亚习惯潮湿的空气，只不过他有些担心人类君主会着凉，一床的绸缎是温凉的，很难提供暖意，珀弥利亚站起身想出去吩咐侍者换床被缛，但他的手被唐隐的指尖轻轻碰了碰。
珀弥利亚站在床边，之前他一直关注唐隐的情绪，其实并未细看唐隐面容之外的部分，此时他的视线先是看向唐隐触碰他的指尖，而后目光被那纤细的指尖引导——
人类君主慵懒地将手放在腰与臀相连的那条曲线上。
绸缎做成的被缛很薄，贴身极了，勾勒出来的那一段线条孱弱又惑人，实在有些刺眼。
“别走。”唐隐往床内侧稍微后退了一点，那放在腰上的手屈尊降贵移到了空出来的床榻上，雪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点了点床单，那浓密的眼睫掀开，黑眸静静望着珀弥利亚，“留下来陪我。”
珀弥利亚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爬上了龙榻，躺在这片国土上最尊贵的人身侧。
黑暗之中，他似乎看到那位黑发君主勾起了唇角，但那抹弧度太过细微，让珀弥利亚以为这只是他的错觉。
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轻轻掀起被缛，将带着余温的绸缎盖在了珀弥利亚僵柔的身上，“雨好大。”人类君主在珀弥利亚的耳边轻声道，热气吹在了人鱼敏感的耳侧，珀弥利亚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在绸缎的遮掩下，那肌肤细腻的手滑过珀弥利亚的腰，人类君主闭着眼，将头靠在珀弥利亚的身上，“幸好有你陪着我。”
珀弥利亚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喉咙干涩，他好像一条缺水的鱼。
这是无比难捱的一夜，唐隐抱着他睡了一觉，珀弥利亚却彻夜未眠。
其实那一晚他有很多次可以亲上去的机会，唐隐和他离得那么近，那张完美到不可思议的脸在就在他的身侧，和他紧张到发干的唇不同，唐隐睡梦中无意识舔了下唇，湿润的色泽，他只需要稍稍凑上去……
但珀弥利亚却没有这么做。
他害怕看到唐隐厌恶的目光。
他不知道在唐隐心目中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在确定之前，他不会越界一步。
不过如果有一天，要是他能作出一首完美的曲子，而那个时候唐隐若是还未有喜欢的人，他就要带唐隐去人鱼星，他要在盛大的祭祀上，在所有族人的见证下，唱出他为唐隐所作的歌。
那一定会是一首很动听的曲子，动听到唐隐即使不爰他，也会对他说，“很好听”。
珀弥利亚幻想着这样的一天，他闭上眼，小心翼翼握住了唐隐的手。
再后来，他得知了唐隐要选皇后的消息。
他不知道唐隐要选谁，是那位唐隐很器重的主教吗？还是那位强大的龙？
他不知所措地去问侍女，侍女笑道：“皇后肯定是女子，不然怎么为陛下生下小皇子呢？”
珀弥利亚呆住了。
人鱼歌者的思想与传统的人类的不同，在人鱼族中，爰无关性别，无关种族，无关年龄，只要爰一个人就足够了，有时候这种爰甚至无需说出来，藏在心里不去干涉对方，也是一种美好的爰。
想到唐隐以后会和一个人类女子在一起孕育后代，珀弥利亚的心情就低落了下来。
他安静地为唐隐准备礼物，那是一件由鲛纱制成的衣服，他想唐隐穿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晚上唐隐回到寝宫时，收下了他的礼物，而后让他这段时间先离开这里，去一chu宫殿呆着，他问唐隐为什么，唐隐握住了他的手，“我们这里娶嫁有一个规矩，在嫁人前的那段时间，新娘子是不能天天和新郎呆在一起的。”
珀弥利亚茫然道：“新娘？这是什么意思？”
唐隐笑了起来，“以后我再告诉你。”
以后。
以后你就有皇后了。
珀弥利亚神情暗淡道：“我听说你最近要选皇后了。”
唐隐点了点头。
“你喜欢她吗？”珀弥利亚问。
唐隐的黑眸是明亮的，他专注地望着珀弥利亚，一字一句道：“喜欢。”
“我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真好啊，珀弥利亚甚至开始嫉妒起那位素未谋面的皇后了，那个人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明明嫉妒到心脏抽疼，但是看到唐隐这么高兴的样子，珀弥利亚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恭喜你。”
他离开皇宫时，一直没有回头看送别他的人类君主，因为他担心自己会流下泪。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那日一别是永别。
血族进攻荼安，克莱克尔斯帝不在，尼布兰特做了叛徒，他远离深海，不能给唐隐任何帮助，甚至无法突破重围冲进皇宫，远离海洋的人鱼歌者过分孱弱。
他亲眼见证了整个荼安的灭亡，耳边似乎回想起雨夜时唐隐对他说的“如果有朝一日我败了，只需要取走我的性命，不要伤害他们”，所以他拚命去救下了一些荼安的子民。
他本该与唐隐一起死去，但为了送走这些人，他动用了传送卷轴离去。
再后来，他听说了唐隐成为血族的消息。
珀弥利亚第一次知道了何为欣喜若狂，他费尽心思在一场有关荼安文明的展会上与唐隐相见，唐隐是那个展会上最夺目的存在，他几乎不需要多加寻找，只要顺着人群视线的交汇chu，就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陛下！”他激动呼唤道。
唐隐未曾回头。
激动中的珀弥利亚并未多想，他走到了唐隐的身侧，对上了一双冰冷空洞的血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