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隐不满地嘟囔道:“你把好喝的藏到哪里去了?”
陆爵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喉结,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放在突出的喉结上的样子很是好看,听到唐隐的质问,陆爵无奈一笑:“我带你去喝醒酒茶。”
唐隐有些听不明白陆爵在说什么,或许是听进去了,但是他的大脑却没有chu理这段信息,他眯着眼睛看到那双唇在他眼前一张一合,散发出了一点香味。
他还记得陆爵的血香,那样香甜,带给人无与伦比的酥麻和刺激,每一次都会让人情不自禁地上瘾。
这样回想着,唐隐踮起脚尖,吻上了陆爵的唇。
很柔软。
唐隐闭上了眼,醉酒的人思绪总是混乱的,上一秒还想着这件事,下一秒又想起了别的。
他的耳边似乎回荡起刚苏醒时,陆爵对他唱的那首完全不在调子上的歌,那首歌是怎么唱来着——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爰你,
只是你忘了我也没记起。”
作者有话要说:“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爰你,只是你忘了我也没记起。”出自《爰人错过》
*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顾城《一代人》
第四十九章
在唐隐吻上他之前,陆爵其实一直在思考年老人鱼告诉他的事情。
那日他准备带尤安离去时,赫斯维斯塔说出了珀弥利亚与唐隐的往事,赫斯维斯塔并不知道珀弥利亚的转世是谁,也无人知晓这件事。
唯一确定的就是尤安绝对不是珀弥利亚的转世。
那位珀弥利亚的转世大概就是唐隐生为人类能否继续存活下去的关键。
能够找到对方只能根据两个信息点,一是强大,二是五音不全。
这个世界上能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有太多太多,依据这个信息点只能找人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而且如果唐隐找到对方后,爰上了那位珀弥利亚的转世,他在那个时候要如何自chu呢?
陆爵在此之前总认为他可以为了唐隐舍弃一切,可当他想到唐隐或许会爰上一个人,巨大的痛苦就淹没了他。
在唐隐苏醒后,他一直想要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唐隐,可当看到唐隐亲手喂他食物,再联想到未来唐隐也会这样去喂另外一个人,嫉妒之蛇就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他试图用理智去战胜这些自私的情绪,可一切的努力在这个吻面前分崩离析。
这个吻是温热的,纯情得不得了,只是贴在了唇上,急促的鼻息倾吐在陆爵的脸上,陆爵睁眼望着唐隐,唐隐今后也会这样去吻珀弥利亚的转世吗?
他好像听到那条嫉妒之蛇大肆啃食他心脏的声音,让他的心千疮百孔,说不出的酸楚涌现了出来。
在这样委屈又绝望的情绪中,陆爵没有趁人之危更进一步,他小心翼翼搂住酒醉的唐隐,像在触碰可望不可及的真心。
这一次唐隐不是血族,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次亲吻无关血液的女干引?
陆爵摸了摸唐隐滚烫的脸颊,唐隐很瘦,只有脸侧有一点软肉,他轻柔地将唐隐打横抱起,在兰伊不甘的注视下,他抱着唐隐走向卧室。
“放肆,陆爵,你放我下来。”唐隐冷冷道,他的眼神依旧迷离,喝醉了之后会将调子微微拖长,因此这句本该气势惊人的话听起来竟然有些像是在撒娇。
“大人自己能走路吗?”陆爵问。
唐隐高傲地呵了一声。
陆爵将唐隐放下,唐隐刚下地就有些没站稳,他扶着墙走了两步,冷静道:“我怀疑这里被施加了空间曲法术,你看,这些路都弯了。”
陆爵看了看平直的走廊,认真地点头:“确实。”
唐隐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露出被人暗算的愤恨,“可恶,一定是幻影与战争之龙搞的鬼。”
幻影与战争之龙的尸体已经被克尔搬回龙岛当战利品,龙的浑身都是宝,对于交好的同族克尔只会带回去安葬,但像对待幻影与战争之龙的仇人,克尔没有鞭尸已经算手下留情。
“大人说得有道理,现在大人实力削弱了不少,一个人面对幻影与战争之龙说不定有危险,不如大人来到我这里。”陆爵顺着唐隐的话道。
没想到唐隐却无比警惕地贴墙站着,像看待什么敌人一样看着他,严肃拒绝道:“不,你现在可能就是那头龙变出来的!”
陆爵没料到喝醉了的唐隐警惕意识还会如此之高,“大人误会了,我是陆爵。”
“上一次那头龙也是这么说的。”唐隐试图使用影之力,然而他失去了血族的身份,召唤出来的东西不是影子,而是一条墨绿色的藤蔓。
现在的唐隐能够共享陆爵的力量。
藤蔓殷勤地蹭了蹭唐隐的掌心,带着说不出的谄媚讨好,然而唐隐反手就是一巴掌,“坏东西,滚。”
唐隐虽然喝醉了,但还记得精灵之森里有一条墨绿色的藤蔓打算做出如何大逆不道的事情。
“上一次,是前世吗?”陆爵听到了关键词,他没工夫理会那根跑来求安慰的藤蔓,反手也拍开了藤蔓。
怕让唐隐伤心,他一直没有问过唐隐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拍了两次的藤蔓自闭地缩在角落里,顺便建了一堵藤蔓防护墙防止别人靠近陆爵和唐隐。
“是啊,上一次他扮成你的样子,也可能是克尔,也可能是尤安,骗我开了门。”唐隐讲起了上一世的经过,他的语气忽然低落了起来,“我被骗进了封印里……”
“那里好黑,好安静,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那里呆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久到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每一个递增的数字都代表了无数绝望情绪的累积,哪怕只是用简短一句话去概括,唐隐都有些无法承受那铺天盖地的压抑。
唐隐慢慢蹲了下来,用双手抱住了自己,有些神经质道:“所以我就在心里发誓,如果最后我真的能从封印里出来,我要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他蜷缩在角落,下巴抵在膝盖上,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好奇怪,我好像让那头龙生不如死过了?”
唐隐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片段,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陆爵高大的身影。
金灿灿的头发,蔚蓝色的眼睛,那本该是意气风发的人类守护神,在这一刻却缓缓跪在了他的面前。
宽大的手掌颤抖得覆住了唐隐的脸,陆爵的额头抵住了唐隐的额头,“大人,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为什么要说“还”呢?
他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有过这种刻骨铭心的遗憾。
唐隐怔怔地看着陆爵的眼睛,很熟悉的感觉,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了人鱼星求偶季上,有一位人鱼祭司带他参与了那场狂欢。
唐隐虽然对感情迟钝,但并不愚钝,他了解人鱼的习俗,知道求偶季上人鱼会向自己喜欢的人献歌。
只不过那位人鱼祭司的做法太过奇怪,他将歌放进了金色海螺里,再将海螺送给他一个人。
人鱼认为在求偶季上用歌声向爰人表白,听到并认可他歌声的人越多,就说明这段感情得到的祝福就越多。
因此唐隐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意思,在求偶季结束后,他直截了当询问了对方,问对方是不是想要让他和自己在一起。
那个时候,那个人鱼祭司也是用陆爵此刻的眼神静静地望着唐隐,悲伤似乎要化为泪水流出来了,可似乎又没有,那么汹涌的悲伤都被那个人克制了下来。
那位人鱼祭司说,不是的,他说亲王大人值得更好的人。
这一次,唐隐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问出了和当初同样的问题:“你想要和我在一起?”
陆爵颤抖地收回了手,“不,大人值得更好的人。”
唐隐认认真真看着陆爵,真是奇怪啊,明明是截然不同的长相,明明是天壤之别的歌声,可在这一刻,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这两个人竟然在这一瞬间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