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疯癫或者恐惧或者绝望的情绪就来自这里?”
他感觉到外面还有更容易让人迷失的极端情绪,那些情绪激着他,让他不得不拿出最强的姿态。
受困的窘境跟着‘张正元’的皮囊一起剥离脱落,剩下还未解锁的情绪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避开了封印争先涌出,他正回归全盛时代。
任逸飞闭上眼,满足地叹息。
他的力量节节攀升,然而身上欲望也在毫无节制地狂涨,破坏、混乱、杀戮、暴戾、疯狂,种种恶的气场环绕着他。
恶的力量驱逐善,兽性驱逐人性,任逸飞化作非人的‘恶鬼’。
他站在一片虚无中,白发像在风中乱舞的雪,眸色和嘴唇一样嫣红,他身上仿佛穿着一件黑袍,但仔细看却能看到黑袍上一粒粒细小的黑洞。
这根本不是黑袍,而是无数个破碎的小世界怨念的载体。
黑袍翻卷,下面没有脚,空空荡荡。
任逸飞展开细长的手指,尖而长的指甲随手就从虚空中勾了一面白骨面具,他戴上面具,只露出涂了血一样的嘴唇。
封印了的他是人,解封了的他是‘鬼’。
吞噬了大恶人系统,也顺便接纳了它所携带的所有恶,他就成了行走在地上的邪物,如这个副本的神秘力量一般的存在。
人类不能见他真身,见了就会被影响,变得偏激且欲望飞涨。
然而这里并没有人……任逸飞眯着眼,走出之前的小圈子,眼前豁然开朗。
他没看到封锁在漆黑地方的‘神秘力量’,倒是看到了一些‘人’。白日见过的那些已经受到影响的人,他们的影子似乎被遗落在这里。
他甚至看到了‘赵蕊’,在虚无的世界转着圈圈,并且脸上布满绝望。
“这些影子就是npc和这里的‘联系’么?”任逸飞看着,他觉得自己应该过去帮个小忙,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然而此刻他的内心世界也是荒芜的,友善成了一种纸片般的概念。
相互守望的人类本能似乎从他的血脉里被剔除了。任逸飞提不起兴致,并且开始觉得很无聊。
顺着这些影子的方向,任逸飞走到尽头,他看到了一个特别的影子,是萨曼的角色,他格外不同,脖子上还套着烧红的符文。
萨曼神情迷茫,就像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并且感觉到苦恼。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四周围的空气。
没有任何东西应答,萨曼就想走,可是脖子上东西深深嵌入他的灵魂,他哪儿也去不了。
“我必须回去,有人在等我。”
恰此时任逸飞从虚无中现身,他看到了萨曼,他们四目相对。
脖子上那个东西……似乎是‘咒’。本该是落在角色身上的,但是因为萨曼在这个身体里,他的灵魂也被迫盖上了这种标记。
任逸飞那冷柔得如同冰河的心脏似乎裂出一条缝,缝隙里散出淡淡愤怒。
“这是我的所有物。”
他看那个‘标记’碍眼极了,伸出手就想挖掉。他细而长的指甲扎入脖子,没有血,但是肯定很疼,萨曼疼得身体都微微颤抖。
但是很奇怪,萨曼没有动,没有拒绝也没有抵抗,他的双眼温柔地看着他:“你来接我了。”
“你认识我?”
萨曼摇摇头。
“很好。”任逸飞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愉悦。
这太难得了,他更舍不得将其拱手让人,这可是他先选中的,他的所有物。
他继续挖,指甲已经碰到了那个‘标记’,就要直接摘掉,忽然一阵风吹来,所过之chu空间直接破碎,眼前的萨曼居然直接消失了。
“这不是‘神秘力量’所为,这是……”任逸飞忽然想到什么。可是不等他动作,他也被甩出去。
再‘醒’过来,他还坐在寝室里,红绳还死死锁着他其他的情绪。
任逸飞手里拿着泥塑,不过这会儿他一用力,油泥雕塑直接被捏变形。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一瞬间的愤怒。
荒、芜、之、角!
第245章深蓝(12)
红绳紧紧勒住他的手腕,压制着蓬勃的怒气值,名为愤怒的情绪几乎就要借此机会破开封印。但是他看到电脑屏幕里自己的影子,忽然冷静下来。
“不管荒芜之角打的是什么主意,让它落空就好了。”
手里捏到变形的油泥被丢到一边,任逸飞拿起拍摄状态的手机,想看看自己迷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打开视频,画面从雕刻油泥开始。画面里的他低着头把玩手上的油泥块,他小心捏出大致的形状,并且开始往细了雕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在某次秒针滴答过后,画面里的任逸飞停住动作。
任逸飞看到,画面里他的双眼开始涣散,不再对焦。接着,他的眉毛内角上抬,上眼皮上抬,并且嘴角下撇。
悲伤。
但这并未结束,这张脸上的表情开始消失。这不意味他不再悲伤,反而是伤心到麻木的地步。
在那个灰色地带感受到的东西,似乎回馈到本体的身上,他无法自控地感觉到绝望,甚至想要轻生。
回想那时候那些影子的表情,任逸飞认为,每个人被激发的情绪都是不同的。有的人是绝望,有的人是愤怒,有的人是狂热,还有人是恐惧。
萨曼尤其不一样,他是祭司,也是最特别的祭品。
原主在自己身上刻下了属于‘神’的印记。然而不知道是灵魂质量太低,还的因为敏感度不够,原主没有成功。
而这没有成功的印记现在被进入这个角色的萨曼继承了。
为什么任逸飞这样肯定?因为那个该死的印记上是萨曼灵魂的味道,而不是另一个人的。
如果是别的正常的副本,绝不会有这种事。然而这个副本太特别了,它最特别的地方,是‘它’真的存在。
不只是‘它’,荒芜之角暗搓搓的想要吞噬更多力量,搞不好这个副本里还存在其他这类生命。
但这些任逸飞不关心,他只知道一件事,萨曼这次危险了。
怪物们对自己标记的所有物都有非一般的占有欲,就算最后副本通关,染上印记的萨曼的灵魂也无法回到荒芜之角。
他会成为那个该死的祭司的替罪羊,虽然那个祭司估计迫不及待想要回到他真神的怀抱。
而他的灵魂一旦落入另一个邪物手里,再抢回来,千难万难。
要阻止这种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用祭司真正的灵魂将萨曼换回来。反正原主也很期待这件事。
那么真正的祭司在哪里呢?
任逸飞无意识地咬着手指,他有一个疯狂的主意。
定了定心,任逸飞再一次打开手机里的拍摄视频,想要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线索。画面里他的表情从平静到悲伤,从悲伤到麻木。
一开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张脸上,然而后来,在第二次第三次重播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为什么画面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女干声?
他将声音放到最大,大到可以听见寝室里最细微的风声。然而他就是没有听到理论上应该有的键盘敲击的声音和人类呼女干的声音。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任逸飞暂停了画面,他伸手把画面放大。镜头对着他的脸,还有一个柜子和书架作为背景,他放大的就是背景。
书架上,为什么空荡荡的?
‘哒哒。’身后的室友踩着拖鞋在地板上走,任逸飞已经关掉了手机,他回头微笑:“中午需要我给你带点东西吗?”
室友奇怪地转过头:“不用。”
午饭时间,任逸飞背着书包离开了寝室。他不知道和他一个寝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说破之后,这个东西会不会立刻露出杀意。
按着张正元的武力值,恐怕只有被剁的命运。
和怪物一个寝室的任逸飞,作为祭司献祭的萨曼,噩梦开场的原来不是萨曼一人。
下午三点多,查房的人来了,是他第一次遇上的那个查违规电器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