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想了一会儿:“好像是云南那边的,那个什么来着?”
女生一走,任逸飞立刻打开了手机,在联系人里搜索社团,‘神秘生命研究社’直接跳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同社团的好友。
“嗯?”这个群……好像已经把原主踢出去了,就在前天,但是之前的聊天记录都还在。
【参加了那一次的团建活动后,我就常常梦见不可思议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仿佛身chu海底,四周围是爬满了绿色、褐色藻类的石墙。六根通天石柱上雕刻着狰狞的怪物。我没法形容它,那仿佛是活物。】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有东西跟上我了,告诉我,我参加的是什么祭祀,救救我!】
之后原主就被群主踢出去,群主说他危言耸听散播迷信。但是群里并不是一个人表示自己受到影响,至少有三个人说自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不过,只有原主一人坚持那个祭祀有问题。其他人被群主和其他人说服,觉得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拉开聊天记录,直接跳到一个月前,他们进行秘密团建的时候。那上面还有人发视频和图片,视频已经失效无法点开,但是那些针对视频的评论还在。
大多数人的感觉是感受到远古人类原始崇拜时的神秘感和震撼了。还有人遗憾不能完全模仿古人猎头祭祀的画面。
“猎头祭祀。”任逸飞在小本子上记下这四个字,这个祭祀需要砍脑袋,妥妥的邪神祭祀。
他继续看聊天记录,那些图片虽然不能点开放大,但是小图也能看到一些祭祀人员的装扮和动作。
他们穿着绘有彩色条纹彩图的简单衣服,脸上用彩色颜料画了很多玄妙花纹。
这些人有的人弯腰击打一种金属鼓,有的人双手上举,手掌放平,就好像托着什么东西,有的人双臂垂直做推状。
他们神情严肃,表情带着一种镌刻在石壁上的原始部族的诡异。只看图片,无法想象这仅仅是一次连排练都没有几次的社团团建。
忽然,一个图片里的女祭司的眼睛转动,看向任逸飞。
任逸飞吓了一跳,他的手机掉落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女干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抱歉抱歉。”任逸飞脸色有些不太好,但他还是向四周围被打扰的人致歉。
等这些人转回去,他再一次打开手机,然而这次再看,那个图片里的女祭司看着场地里,眼睛没有转动,更没有看他。
他吞咽口水,心没有放下,反而高高提起。
【真奇妙啊,我感觉自己就变成了里面的人。】
【对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挥着我们,这一次的效果真是出奇得好,看之前几次的排练就完全没有这种置身其中的感觉。果然还是服装场景配合才行。】
看着这些评论,任逸飞再看那些图片里的人,慢慢的品出一点异样。只是排练过几次,但是这些人的动作却像是排练过上千次一样准确。
他们像极了那些原始壁画上举行祭祀的人类,睁大的双眼空洞洞的。
这一幅幅初看平平,再看诡异的画面在他的大脑里形成风格奇妙的祭祀舞,红色的篝火和黑色脸庞变成一个个曲的符号,他的心有一刻被冻僵了,失去温度。
“云南,原始祭祀。”他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拿着笔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好像他正在记录什么人类绝对不可以去窥视的存在。
任逸飞一直在图书馆待到天黑,然后去便利店买了面包和水匆匆对付过这一顿。他不想回寝室,然而不得不回去。
学校在偏远郊区,附近有酒店,却是那种你懂我懂的情侣酒店。
晚上七点多,学校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外头温度下降,不少昼伏夜出的生物都探出头,踩着拖鞋在校园的生活区溜达。
任逸飞走过生活区,他背着光,脸藏在阴影里,脚步有些凝重。
即便放慢脚步,他还是在七点二十分之前到达宿舍的门前,他做足心理准备,插入钥匙,旋转。
锁扣的机关齿轮转动,带出咔咔声。明明很细微,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咔’,机关停住,到了。
任逸飞定定看门,他吞咽口水,缓缓推开:吱呀——
里面是黑的。
人不在?还是?任逸飞伸手按下门口的电灯开关,灯开了,光明驱散黑暗。
“你回来了?”
任逸飞猛地转头,室友就在他的身后,理论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冲任逸飞诡异一笑,两只手用力推在他身体上。
“啊!”任逸飞只觉得浑身一震,他痛苦地闭上眼,脑袋嗡嗡作响。
然而再一次睁开眼,他却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站在门口,向后看,身体的身后站着室友,室友微笑地看着他。
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力量带着,直接卷进了某个漩涡。耳边响起哗啦声,有水,或者别的东西将他整个人包裹。
他在其中昏昏沉沉,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在水底,咕噜咕噜的气泡从身体上冒出。
任逸飞睁开了眼,一束光从天而降打在缓缓坠落的他的身上,他看到四周围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的建筑物,都挂着绿色和深褐色的海藻。
他的四周有几根通天石柱,石柱上雕刻狰狞怪物,怪物们似乎正看着他。
然而他的心却像是阻断了某种反应,不觉得恐惧,不觉得痛苦,只想要闭上眼,就这样沉入深chu。
他有着不可思议的安心,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就这样,慢慢的……
“你在干什么?”
“啊!”这个略显冷淡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梦境,任逸飞睁开眼,眼前是亮着灯的寝室,是抱着收来的衣服疑惑地看着他的那个室友。
第238章深蓝(5)
“你不是……”任逸飞转头看,可他的背后是门,和他仅仅一拳的距离,根本再塞不下一个人。
“什么?”室友打量他,皱着眉问,“你这几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几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已经有几天了?而室友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的形象吗?
“不,没事。”任逸飞摸了一把额头,发现全是冷汗。这其中虽然也有演戏的成分,但他也确实感受到了‘恐怖’。
恐怖主要来源于未知和不可控。
如果对手真的是高纬度生命,以他现如今‘人类’的身份,理应感到恐惧。那是人类无法探索也不该探索的方向。
他曾近距离接触过超脱在人类文明之外的高纬度生命,人类数千年的文明积累,于这些存在不过是随手在沙滩上堆起的沙堡。
他也曾得到资格,成为它们。但是人类实在太有趣了,做人类也是如此。
可惜,因为曾经经历,他到底是失去了一些东西,所以只有演戏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种让人着迷的‘活着’的滋味。
如果无法演戏,他活着或者死了,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任逸飞出现在这里,以微不足道‘蝼蚁’的身份。
任逸飞感觉自己被割裂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化身‘张正元’体验最纯粹的恐惧,一部分像个木雕,汲取着别人身上的‘恐惧’,还催促着‘再来一些’。
他缓了缓,让自己回归最纯粹的‘张正元’状态。
寝室里,任逸飞心神不定,他坐在椅子上,却没有第一时间整理书包,反而就这么呆坐在那儿。他还悄悄看室友,眼神里藏着些怀疑和自我怀疑。
这之前他一直在怀疑室友,可是,万一那些让他感觉到不对劲的东西,是某种存在通过幻觉或者别的手段,让他产生的错误想法呢?
他双手按着额头,手肘压在桌面上,脊背弯曲着,像个失去一切斗志的失败者。
之前那种灵魂离体沉入深海的感觉实在过于清晰,无法自欺欺人。
这种力量,他真的可以对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