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一片寂静,猎人瞳孔“温柔”地看着漆黑棺材,吐露出绝美的字句:“顾问先生,不觉得味道有些难闻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些事先更2k,下次更新会写长一些!
第一百零四章
女干血鬼一项注意形象,巢穴必定干净漂亮,所以棺材内的味道不至于难闻,但的确算不得干净。
安德烈若无其事地推开棺材,弯腰抱起弥撒窝回沙发里。
血族狡猾,卑鄙,但不会违背契约。
莱恩斯曾对安德烈许愿,要他帮忙调查有关神血的一切事宜,马修坐拥密林的图书馆,很可能与德里克有联系,按道理来说安德烈没有理由拒绝这件差事。
“马修是南区的老贵族,也是诺德的老朋友。在我加入血猎时他们就认识了许多年,大战结束,马修因为醉心与研究宗教与咒法,才离开血猎。”莱恩斯说,“如果他与神血有关系……很有可能牵扯皇室,事关重大,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安德烈倚着沙发背,向后仰头,金发随着动作悬在半空,露出一双带着红色影子的瞳仁。
“你的每一件事,对我来说都是麻烦。出于契约,我会帮助你。”安德烈眨着眼睛,暗藏的血线似浮出水面的怪物,在平静的眼底添上一道难以控制的暴躁。
“在我情况允许的前提下。”安德烈补充。
德里克是不速之客,他的到来在安德烈和莱恩斯的意料之外。
如果不是德里克想要拿安德烈的命当做夺权的垫脚石,此时安德烈应该躺在棺材里安眠以抵抗如洪水般袭来的欲望。
杀掉德里克并不解决血族本身的缺陷,血脉里的基因催促着安德烈,要么沉睡,要么顺应本能。
“你不会想带一只失控的血族去人类家里办案的。”安德烈手指尖挠着弥撒的下巴,淡然地说。
在前往密林图书馆这段时间,安德烈控制地很好,或者说杀戮缓解了他部分欲望,以至于莱恩斯已经忘记了他的顾问离开的原因。
“我不接受动物血。”安德烈开口,打断了莱恩斯张开的口,“家里那头老鹿你让管家养着吧,本来就活不多久,少折腾人家。”
在一只活了一千岁的女干血鬼面前,多长的寿命都不算长寿。
安德烈语气挑剔,高傲的眉眼,下沉的嘴角,似乎表露着对鹿血的嫌弃。
莱恩斯皱起眉,却不是为女干血鬼的繁琐要求而不满,他几乎在看到安德烈那种漫不经心的嫌弃表情的瞬间,就认定了这只血族在说谎。
动物血不是血族的最佳食粮,不仅仅是味道一般,还因为动物血永远不可能和人血相比,饱食的血族仍旧会渴慕人血,即使肚满肠圆,也会选择捕猎。
所以安德烈对鹿血的拒绝,压根不是心疼被抽血的鹿,而是制止莱恩斯做无用功。
永远不要小瞧欲望对血族的影响,这是在莱恩斯看到失控的安德烈后得出的结论。
“如果食用人血,你需要多久进食一次。”莱恩斯问。
在漫长沉默中把脑袋摆正的安德烈闻言也沉下脸色,转头打量起站得笔直的猎人。
“无论你在想什么,收起侥幸心理。”安德烈严肃无比,怀里的弥撒失去主人的抚摸,登时叫了一声,扒着沙发探出脑袋恶狠狠地看着莱恩斯。
“对长期不接触血液的血族来说,人血就是磨成粉的罂//粟壳。会上瘾,会变本加厉,最后回到最初的情况。”安德烈冷冷地说,“我忍了几百年,才勉强克制本性的欲望,你的每一次‘仁慈’,‘理解’都是对恶魔的撩拨……”
“但你不能永远沉睡下去。”莱恩斯打断安德烈,“血族的血奴就是你们固定的食物,贵族从不需要为了饥饿而捕猎。血奴的存在让每一个人类的利用率达到顶峰,减缓了杀戮。”
安德烈愣了片刻,扬起嘴角:“一个猎人说出这种话,真令人惊奇。”
“事实而已。”莱恩斯回答。
虽然显得冷血残忍,但莱恩斯的说法并不算错误。
家养血奴使得血族的贵族们随时都有新鲜血液,血族不会一次性女干干血奴的血液,而是充分的利用血液的可再生性。
除此之外,贵族们有时还会选择最美味的血液载体,用最美味的食物和红酒供养血奴,不同贵族还会拿血奴来攀比。
对于血液质量上等的血奴,女干血鬼会给予他们极好的待遇,性//欲,求知欲,征服欲,人类的欲望是决定血液味道的重要因素。
因此有部分血奴甚至是自愿的。只是定期被抽些血,就能换来精致的食物,华丽的住房。所有上等的待遇都尽收囊中,何乐而不为。
对于这些事情,安德烈比莱恩斯要更清楚,女干血鬼贵族之间对血奴的研究几乎是一大潮流。他们会探讨什么年龄区间的人类血液最甘甜,什么样的娱乐活动能缓解血奴的情绪从而培养出更美味的血液。
血族中最长寿的血奴活到了四十岁,随后被他的主人转化成了女干血鬼,永远的存活与世间。
“所以,你是想我养一只血奴?”安德烈对这个提议感到有趣极了,挑眉看着莱恩斯。
一位猎人建议女干血鬼抓捕人类作为口粮,听起来实在荒唐至极,尤其还是从莱恩斯这种刻板正义的人嘴里提出。
“我不认为女干血鬼可以通过远离血液来抵制本能,你的生命大半在沉睡,即使醒来也永远有一块空虚着,这不是正确的方式。”莱恩斯说。
血族对血液的欲望到底和令人上瘾的毒药不同,后者可以逃开,前者却是终生跟随的“沉疴”,甩不掉,治不好,唯有死亡才能消除。
“越拒绝就会越渴求。你需要一个稳定的血液来源。”莱恩斯有不少话想要说,但出口后就显得十分单薄。
逃避不解决问题,但面对更加无效。种族的本性不是能够改变的恶习,你可以要求赌徒不去赌博,但不能要求一个人类不饮水。
所以再高深的道理都是无用的高谈阔论,莱恩斯不认为应该在此时讲这些话。
安德烈沉默片刻,那种对猎人语出惊人的好奇也消失了,苍白的脸颊隐没在阴暗里,显得病态且烦躁。
“不错的提议。”安德烈说,他的嗓音仿佛沁了冰棱,无奈地承认,又拒绝地表达。
“那么探长先生想选取谁做这个倒霉鬼呢?”安德烈回过头,用背影面对莱恩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弥撒长长的尾巴,“我对血液的要求可不低,你需要找一个年轻的,优秀的生命,并告诉他他的余生都要和一只女干血的怪物渡过,并且定时要感受血液流逝的痛苦……”
“很遗憾,我不是喜欢堕落者血液的血族,所以你要牺牲的,必定是个正直坚韧的年轻人。”安德烈歪着脑袋,挑衅又自嘲地为难莱恩斯,“有人选吗?探长先生。”
空气凝滞起来,猎人和女干血鬼无声地对峙,只是此时拒绝引用血液的是女干血鬼,想要抓捕人类作为口粮的成了猎人。
莱恩斯并不算在对峙,只是有些走神。体会情绪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他迟钝,死板,冷血,却在刚刚的一瞬间从安德烈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丝颓丧的倔强。
“有一个。”莱恩斯说,“他比人类有着更漫长的寿命,耐受度与身体机能也更优秀。”
安德烈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着猎人冷柔的面庞:“探长的意思是,要做我的血奴吗?”
第一百零五章
大厅环境阴暗,暗红色沙发和壁画颜色突出,和黑暗中女干血鬼艳丽的唇一样突兀。
金色卷耳张着嘴打哈欠,对今日总是陷入沉默的情况感到无聊,一对尖利的犬齿反射精光,成为猎人能看到的仅有光亮。
安德烈作为女干血鬼生活了太长时间,探索人类的情绪与语意几乎是他的本能,一个表情,一个暗示的词语都如玻璃窗后烤好的黑面包般无chu可藏,所以解读错误莱恩斯话中的意思可能性极低。
在黑暗中,安德烈将猎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那种凝滞的,毫无涵义的表情让他第一次有些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