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读心术大半都是我辅导的,刚刚的攻击我有十二个时刻可以对你进行反读心,你退步了。”维乔莱尔从容而立,眼睛都很少眨动,他就像一尊精致的冰雕,无法撼动。
“打住。”安德烈歪着头,右手食指立在左手手掌中央,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你比老师还要啰嗦。”
“技不如人,怪你自己。”维乔莱尔说,“你们的目的是杀了德里克,这点我不会阻碍,其余的事情由我解决,不需要你们插手。”
莱恩斯闻言想要开口,被维乔莱尔抢了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猎人。这是我们血族内部的事情,避世原则从未被撤销,我会负责chu理德里克与他的下属。血族依旧居住在密林的另一边,没有想要进入人类地盘的意思。”
“这是血族的诚意,同时我需要人类的给予我们等同的尊重,不要插手血族内部的事情。”维乔莱尔看向莱恩斯,示意他表态。
莱恩斯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如您所愿,德里克的行踪我可以不告知血猎,线索断裂,人类很难摸到血族的行踪。但我需要一个保证。”
“保证曼陀罗公会的人不会再出现在维森诺尔。”莱恩斯说。
“如果曼陀罗公会指的是德里克一众的话,”维乔莱尔说,“我可以向你保证。”
“协议达成。”安德烈拍了一下手掌,问维乔莱尔,“冒昧问一句,陛下,你准备怎么chu理那些血族。”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既然选择脱离血族,就少管这些事情,以免引火上身。”维乔莱尔给出忠告,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
“吱!!”
尖锐的叫声从门口传来,黑色毛团上下漂浮,小翅膀“嗒”“嗒”地敲击屋门。
“走吧,赶人了。”安德烈看了两眼毛团,低声说,“真的太肥了。”
作者有话说:
莱恩斯看安德烈和维乔莱尔,大概就是看两只猫互挠吧……
谁能想到血皇和亲王会因为谁的宠物胖而吵起来呢(摊手)
第九十一章
安德烈的声音再小,也逃不过蝙蝠的耳朵。
毛团虽然长得圆圆滚滚,能力却不输给任何一只女干血鬼养的蝙蝠。
再次被嫌弃身材的毛团咬着牙,细小磨牙声“咯吱咯吱”一直伴随安德烈和莱恩斯离开走廊。
安德烈头看向蹲在房梁上的小蝙蝠,说:“记得让维乔莱尔把戒指送回来,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能贪小便宜呢。”
毛团里两颗豆子般的小眼睛紧紧盯着远去的两人,尖耳朵抖来抖去再没捕捉到有用的信息,于是“嘭”的一声消失在房梁上。
两个人沉默地走过走廊,回到客房里。
安德烈说:“你竟然会答应维乔莱尔不去管德里克的事情。”
莱恩斯自顾自擦拭枪和匕首,抬了下眼皮说:“很奇怪?”
“很奇怪。”安德烈点头,“按照血猎的行事风格,一定会亲自对德里克赶尽杀绝,确保万无一失。”
“诺德的确会这样。”莱恩斯承认,“但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莱恩斯:“德里克对于血族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人物,据你所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行事诡异,难以捉摸。血猎要去追捕这样一个人,需要重新了解德里克,摸透他的脾性,再撒网捉鱼。很麻烦。”
莱恩斯并不相信维乔莱尔,血族的信誉一向很差。只是如安德烈所说,他需要的只是神血和女干血鬼不再危害人类,至于德里克的死活其实并不重要,让维乔莱尔chu理这件事,省时省心,何乐而不为。
安德烈说:“我的意思是,你相信血族会放弃神血吗?”
“是你说的,血族不会承认初拥以外的后代。这和我对血族的了解相符。”莱恩斯觉得安德烈话里有话,于是看向安德烈,示意他解释。
“血族族规向来如此。”安德烈说,“但……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厌倦了密林后没有太阳的世界,想要从地狱爬往人间呢。”
“你的意思是维乔莱尔……”
“不,他是个老古董,族规是他的信条,维乔莱尔是个合格的血皇。”安德烈否定莱恩斯的猜想继续说,“只是猜测,我很久没回血族了,也许那里一切如旧,也许一些东西已经改变。”
安德烈说:“德里克就是一个证明,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避世。血族的欲望在膨胀,生发,终有一天冲开桎梏,爬出密林,重临人间。”
这是个合理的猜想,甚至是个血族答应避世时,就已经存在的预言。
血族拥有太过漫长的生命,欲望在岁月中积攒,挤压,终会反噬。况且,也不是所有血族愿意压抑欲望。
至少前来参加宴会的这些血族,就是明显的享乐主义。
如同新生儿不会对上帝存有敬畏一般,新生血族很容易对族规产生叛逆心理。
他们没有经历放纵的岁月。一直被银链绑缚身体,一旦有宣泄的口子,就会如闻到血的饿狼般扑出去。
“你想的太多了,安德烈。”莱恩斯打断安德烈的思绪,“目前我们需要做的是解决德里克。一切危险都会有预兆,你说的那些并不在可控范围内。”
安德烈愣了片刻,讪讪说道:“你说得对,那么我们考虑考虑怎么对付德里克吧。”
作为血族,德里克的血统足够纯正,能力也并不低。甚至因为他是个疯子,不顾后果,大部分血族都不愿招惹上德里克。
德里克远离族群,行踪不明,要杀他并不容易。而和德里克最熟悉的,莫过于安德烈。
安德烈为自己找来一项麻烦,却适合他的工作。
莱恩斯看向半闭着眼的安德烈,沉声说:“你有办法了。”
女干血鬼是狡猾的生物,他们的行为总有目的,每一步后面都是一盘仔细雕琢的棋局。
安德烈“欣慰”地笑起来,说:“很高兴你变聪明了,探长先生。”
***
夜晚的图书馆没有灯光,一切静谧的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旧教堂。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幽深不见底,宴会大门紧闭,两边墙壁空空荡荡,像未装修完全的半成品。
安德烈一只手贴在墙壁上,失去拐杖的盲人般慢慢踱着步子,他的耳朵竖起,捕捉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莱恩斯跟在安德烈身后,由于听力没有血族敏锐,做不出任何贡献,于是充当了安德烈忠实的护卫。
地下室没有窗户,狭窄走廊更没有通风的地方。
空气凝滞,一呼一女干都是重复的空气,很是憋闷。
安德烈耳朵里只有手指摩挲墙壁与猎人的呼女干声,配乐一般,节奏轻缓,音色厚重。
“你很吵,”安德烈说,他指向楼梯口,冠冕堂皇地嫌弃莱恩斯,“去那边。”
莱恩斯帮不上忙,对血族的不礼貌暂时容忍,真的乖乖走去了楼梯口。
扰人心烦的呼女干声渐弱,只剩皮肤擦过墙面的轻微声音。
突然,一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敲在耳边,似乎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又似乎近在眼前。
安德烈停在原地,手掌拍了拍墙壁说:“找到了。”
莱恩斯看到他停下,放轻呼女干与步子走近,安德烈碰触的一小片墙壁上出现一个不大的法阵。
巴掌大小,黑红色,黑暗里看不清楚。
法阵似乎感应到触摸,齿轮般转动起来。白色墙壁随着阵法转动,变得透明,最终消失。
墙壁后是一条完全崭新的通道。
墙壁刷了红色的漆,油灯灯托雕刻奇形怪状的人和十字架,油画画像挂满墙壁,和恬淡庄严的图书馆天差地别。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是从最近的一间屋子里传出的。
这间屋子没有锁门,里面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穿着裸露的年轻男人。两个人都举着酒杯,玻璃碰撞声就是干杯时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