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遐年哪有心情回答他,甚至都没注意听迟晟在哔哔什么。
但很神奇。
在迟晟白噪音一样的聒噪里,季遐年逐渐平静了下来。
进房间后,迟晟立马点评起来,“果然很整齐,不过比我想的要有人气儿,我以为你住的跟样本房那种。”
说着,他又把季遐年扶到床边坐下,问道:“大爷,要我给你脱衣服吗?裤子要脱吗?”
季遐年:“……不用,谢谢。我就小睡一会,没必要。”
迟晟听出他没有刚才的慌乱了,于是无声笑了一下,“行吧,那你睡,有事叫我。”
“嗯。”
季遐年应了一声,踢掉拖鞋上了床。
过了会,他侧头看向床边的一坨色块,问:“你不走?”
迟晟盘腿坐在飘窗上,闻言抬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不然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从前有个哑巴,——诶等下,我手机有消息进来。”
迟晟摸出手机看了眼,高兴道:“是我爸的回信。”
季遐年忙问:“说什么了?”
“他说他那边没有小草这种变异的案例,先让咱们观察着,如果之后她再继续长高就联系她,如果不长了,应该就是孩子青春期的正常发育。”
读完信息,迟晟又顺势点开最上面的新闻推送,顿时微微蹙眉。
或许是视力弱化后的感知加强,季遐年敏锐发觉了迟晟的情绪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
迟晟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是新闻。得,给你来个睡前新闻吧。”
“昨天蓝雨会导致感染的新闻出现后,各地类似的新闻就不断出现,但今天出现了很多一样的症状——皮肤‘淤青’,淤青的部分没有知觉。
“刚才一台放了季院士团队的一个采访,说‘淤青’就是感染的特性,准确描述为部分器官‘柔化’。如果可以凭自我意识控制这种‘柔化’,那就是‘变异’。
“他们还说,感染不存在人传人的迹象。但没用,现在末世论已经成了主流,今年春运的人数达到十年高峰,不少地方的人也开始抢购物资,好在快过年了,超市、市场的备货都挺足的。
“但这发展比我想象的快啊,看来很快就会一级管制了……”
迟晟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朝床上看了眼,却见季遐年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女干匀长。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迟晟于是不再说话,收起手机后悄声走到床边,弯腰给季遐年把被子掖好。
但他没照顾过人,掖的不舒服。
季遐年在睡梦中抗议地了脑袋,然后头一歪,下颌压在了迟晟那只捣乱的手上。
迟晟:“……”
季遐年偏着头,略薄的嘴唇只差毫厘就能贴上季遐年的无名指,湿热的呼女干尽数喷在迟晟的皮肤上,在寒冷的冬日里,触感格外清晰。
迟晟的心跳有些快,但还是小心地抽出了手。皮肤摩擦拉扯的触感被末梢神经放大,像是恶魔的呓语在迟晟的耳边蛊惑。
或许是一时鬼迷心窍,反正迟晟后来清醒后也解释不清。
总之,他就在抽出手之后,鬼使神差地伸出拇指,轻轻擦过季遐年温热的唇角,还按了按季遐年嘴角的那个小窝窝。
柔软的,温热的。
跟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季遐年完全不一样。
迟晟莫名觉得愉快,收回拇指看了看,然后往口鼻间送——就是这时,迟晟瞬间清醒了。
——等等,我想干嘛?
迟晟整个人如遭雷击,但作为金狮大队一员的素质让他即使在这种三观崩塌的时候也保持了镇定——他观察了季遐年,确认对方依旧沉睡后,终于落荒而逃。
迟晟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走到穿衣镜跟前,看着里面惊慌的男人,恶狠狠用手怼镜面:“流氓!”
镜子里的人横眉竖眼,眼神发飘地瞪着迟晟。
迟晟又骂:“变态!”
镜子里的人底气不足,胸膛起伏。
终于,迟晟稍微平静,然后一巴掌盖在穿衣镜上,一个人嘀嘀咕咕。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罪过罪过……”
第二十三章
季遐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两点了,楼下很是嘈杂。
他穿好衣服想下楼去看看,走到门口了才忽然反应过来——他眼睛又看得清了。
季遐年有些惊喜,不由又想,难道真的是眼睛使用过度?
试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季遐年集中注意力去“看”,结果刚一发动,脑袋就是一阵猛疼。
季遐年忙停下来,闭眼缓了会才睁开——还好,视力没有变模糊,就是头还是有些疼。
说起来,今天看苗木的时候就有些头晕,那就是征兆吗?
季遐年心里想着之后再实验,一边下了楼。
楼下。客厅的玻璃门紧闭,迟晟拦在垂花门那里,院子里满是鸡鸭鹅兔的幼崽,少说有100来只,张银珠跟苗小草两人正热火朝天地捉着。
场面一度非常热闹。
季遐年:“……”
季遐年推开玻璃门出去,拉上门的同时,把一只企图跳进客厅的兔崽子拎住后颈皮捉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苗小草看到他出来,立马蹦着告状,“爸,都是迟晟干的!我在搬筐子,他非得在我跟前瞎晃,让这些崽崽们撒了一地!”
迟晟守在垂花门那没法动弹,一边拦着企图往外跑的家禽幼崽,一边反驳,“苗小草你少告黑状啊!明明是你自己买了新衣服要得瑟,蹦着搬东西你能耐了是吧?自己做错的自己承担啊!”
季遐年被他俩吵的脑仁疼,伸手制止要还嘴的苗小草,“行了,你俩都少说两句,先抓起来再说吧。”
于是四人重新忙碌起来,用了半小时左右,终于把一堆精力过剩的崽们塞进了他们同类的筐里。
季遐年呼了口气,问张银珠,“妈,怎么想起买这么多啊?”
张银珠“嗨”了一声,“你不是修了两个牲畜棚子吗?我就想着把它们用起来。本来也是没打算买这么多的,结果今天去镇上转了一圈,看到大家都在囤东西,我就没忍住买了。”
“囤年货?”
“不是,新闻你看了吗?说是那个蓝色的雨会让人生病的,然后我就听镇上的人说这病没法治,还会更严重,就电影里那种丧尸你知道吗?跟咱的僵尸一样,可吓人了。”
“……”
“我也觉得这蓝雨邪乎,未来还真不好说。我就想着你之前已经囤了不少吃食,所以就没去超市凑热闹。除了这些鸡鸭鹅兔苗,我还买了三箱子各类蔬菜种子——你之前买那点种子都用不少了吧,还有粮食种子我也跟人定了五百斤,一会人家跟崽子一起送过来。”
季遐年一愣,“还有崽子?”
张银珠理所当然道:“对啊。咱这不只带回来了小东西吗?还有猪牛羊,我每样要了六头,都是配对的。那个咱们可拉不动,得让人用车送过来。”
“……”
季遐年委婉道:“会不会太多了?不仅饲料是问题,家禽就算了,牛羊还得放呢。”
虽然他本来也是要买这些的,但原计划只是养个一两头。因为动物变异率比植物高,他那两个牲畜棚子,更多是未雨绸缪罢了。
苗小草连忙举手,“爸爸你别担心,我会养它们的,我放过羊,也割过猪草,全部都交给我来做吧!”
季遐年哪能不知道她想什么,“那你作业怎么办?”
果然苗小草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作业事小,为家里干活事大呀!”
呵,算盘精。
季遐年想了下,对苗小草慈爰地笑,“既然小草这么懂事,那就交给你去做吧。”
苗小草的眼睛立马“皮卡”一下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