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睛。
“冒犯一下。”
像是想要验证什么似的,他两指拨开Omega颈侧的头发,Omega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
脆弱的Omega腺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斑驳的印记足以说明这个Omega经历过什么。
“怎么?先生对我的Omega感兴趣?”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伴随着淡淡的信息素气息。眼前的Omega感受到来者的信息素气息,变得更为躁动起来。
一只手从楚玦侧面伸过来,拽起地上的Omega。
楚玦回过头,是刚刚外面那个,注视他的Alpha。
Alpha都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打扰,更不喜欢自己的Omega在发热期被旁人看了去,即使这个“旁人”也是Omega,也不行。
眼前这个Alpha虽然搂着他的Omega,目光却一直落在楚玦身上。
与此同时,他的信息素稍稍释放出来。
楚玦站起来,神色稍变。
他闻到了这个人的信息素。
那是与时钊信息素气息极为相似的味道。
柏木香。
上一次闻到这个味道,还是在帝国研究所实验室。
那个实验体一号。
楚玦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脸。
上回那个实验体一号的脸,楚玦是见过的。
然而,眼前这个人,与那个实验体一号,并不是同一个人。
辨认过后,楚玦也感觉出来了,眼前这个Alpha与一号确实不是同一个,也不应该是同一个。
从相似性上来看,此人的信息素比一号纯度高很多,如果说一号与时钊的信息素相似度有百分之七八十,眼前这个相似度就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他看着楚玦,含着笑说,“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不太适合旁人观看。”
楚玦看了看他怀里的那个Omega,在见到Alpha之后难受地缠上去,行为举止却带着微微的颤抖,好似对自己的Alpha相当畏惧。
不像是平等的AO关系。
“还不走吗?”Alpha又强调了一声。
留在这里,毫无意义。
楚玦没兴趣观赏他们接下来会做的事情,冷淡地说了声“打扰”就转身离去。
直到楚玦走远,Alpha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勉为其难地看向这个正chu于发热期的Omega。
“你比他差远了……”他对待Omega的态度很随意,就像在挑拣菜市场里的蔬果,他的拇指摩挲过Omega脖颈chu的腺体,耐心似乎已经在用尽的边缘,“T值什么时候才能稳定?”
随后,隔间里传来Omega疼痛的呜咽:“呜……”
.
从洗手间出来,楚玦仍然在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那个Alpha与实验体一号的区别,绝不仅仅在于信息素。
他有着独立的人格和清醒的神智,与受人支配的实验体一号截然不同。
楚玦想得入神,自己都没注意自己在往哪边走。
眼见着就要撞上障碍物,一只手伸出来挡住他的去路,拽住他:“看路。”
楚玦抬眼一看,是时钊。
“你总算是出来了啊,”于嘉泽看见楚玦的人,当即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提高了音量,“你说你进去凑合什么?我知道你厉害,但里面再怎么说也是个发热期的Omega!万一受到影响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于嘉泽说到这里又停住了,话锋一转,“而且后来那个Alpha还进去了!——你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楚玦回得心不在焉。
时钊警醒起来:“什么Alpha?”
于嘉泽见楚玦状态不对,倏地走前两步,拽住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他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看到了什么?”
一时间,楚玦左右手都被人攥着,场面在旁人看来有些滑稽。
“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呼。”楚玦说。
“就打招呼?”于嘉泽狐疑地道。
“不然还能干什么。别抓着我了,”楚玦反应慢半拍似的,这会儿才真正回过神来,晃了晃自己的手,“我又没什么事。”
于嘉泽欲言又止:“你刚刚……”
“刚刚怎么了?”楚玦像没事人一样反问道。
于嘉泽将担心的话咽回去,嘴唇动了动,只说:“没事就行。”
楚玦又斜眼看了看自己左边,于嘉泽已经松手了,时钊还没放。
楚玦没说什么,抬眼跟于嘉泽说:“我们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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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繁华的城市亮起颜色各异的灯,车行道上路灯亮如白昼,林立的大厦侧面流动着五彩的光,不远chu的电子屏上不知停歇地闪烁着光芒,所有光亮交相辉映,仿佛要一路延伸,直至地平线尽头。
鳞次栉比的高楼间,不知从哪个缝隙中透出一层淡蓝色的莹莹冷光。楚玦一眼望过去,不知怎的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研究所见到时钊的那天。
锋芒毕露的少年Alpha,居高临下地俯视研究员,张扬又凌厉。
而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折射出来的光,就像现在眼前这样。
楚玦一路没怎么说话,回到家中,坐着静静等时钊洗漱完。
然后他看着时钊躺上床,靠着门边说:
“睡吧。很晚了。”
楚玦抬手关了灯。
家里一片黑暗。
静谧蔓延开来,落针可闻。
时钊睁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天花板。
浓重夜色将房间重重包裹,犹如罩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黑色幕布。
楚玦家选址奇特,即使在白天,采光也算不上特别好。
到了晚上,如果不开灯,完全可以做到没有一丝光亮。
时钊突然想到了什么,倏地从床上跃起,跑出房间,二话不说地推开隔壁房间门。
第35章你就是真正值得的人。
房间门推开,浓墨般的黑暗倾泻出来,仿佛要拽着人下沉,沉到海底。在那里,眼睛睁着跟闭着,没有太大的区别。
浓重夜色间,唯有樱桃白兰地的气息在孤芳自赏。
时钊环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楚玦坐在地上,他垂着头,仿佛溺在未知的泥潭之中。身后的沙发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将他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里。
平白让人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本来就属于那里似的。
他的信息素明显有些不太稳定,时钊一进来就感觉到了。
可能是临时标记快失效了。
临时标记本来就不是一劳永逸的万全之策,能给予的抚慰有限,时效也有限。
楚玦进洗手间的时候时钊没跟着去,但能从于嘉泽的诘问中大致猜到一些:洗手间里有个失控的Omega,后来他的Alpha还进去了。
尽管刚才楚玦一再强调“没事”,但可能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轻微影响。
可关键问题不在信息素。
樱桃白兰地的气息起伏不定地飘荡着,楚玦却仿佛游离于躯壳之外,任由着信息素肆虐作乱。
时钊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发现时钊进来了。
莫名的烦躁感窜上来。
他有这样一种直觉——即使他推开那扇门,跟着楚玦进去,看到洗手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会知道楚玦此刻因为什么而低垂着头。
“这叫没事吗?教官。”时钊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原本静谧的空间被突兀地划破,楚玦忽而一僵,缓缓抬起头来。
楚玦就像猝不及防地被人从水中拉出来,他抹了把脸,声音带着些许疲惫,“还没睡?”
时钊抿了抿唇,握紧的手好一会儿才松开。
他低头凝视着楚玦,沉黑的瞳孔透出一种玻璃的质感。
“你怎么了?”时钊问,“今天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楚玦反问道,“就为这个?”
“不——”
“我说了没事。”楚玦打断他,“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