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傅没说过……
九云天止住了吃糕点之举，疑惑地看无隐道。
“师傅没有告诉我，我本该吃何物。我每日修行后，能吃的也都是些最上品的仙果，和一些味道奇妙的丹药。”无隐道垂着眼轻言，拿过桌上九云天品尝的同类糕点，浅尝了一口。
原来无隐道曾经在天上，是吃素的……
“那师弟是何时开始吃龙的？”九云天毫不避讳如此禁忌的问题，眼下情绪沉稳。
“下界之后。”无隐道也回答得直接，没有丝毫隐瞒之意。
更是告诉九云天，初到天宫时，连龙是何物都不知晓，那时也还没见过龙……
“师傅可是怕你将我吃了，所以才分开我们的？”九云天轻嚼着糕点，留意着无隐道的神情变化，“我想，我如此询问，师弟应该不会介意。”
无隐道没出声，闭唇轻嚼之举，略微有些停顿。
夜风轻抚着两人发丝，九云天眸色平和地看眼前青年：“无论事情是如何，我希望能从师弟的口中知晓最原本的真相。”
“不是如此的。”无隐道否认了此言。
“那是如何？”
“师兄应该比我清楚，你我之间的事情被师傅知晓了，还被师傅见到那样的场面，必然会是如此结果。”无隐道缓缓而言，更是详细地告诉了九云天情况……
再三表示，真的没有吃九云天的打算，那时也不知晓九云天能吃……
但即便是知晓，也不会吃。
九云天垂眼静思，再想想那个梦，以及无隐道所言……
确实，以他与无隐道在天界的关系，若是做出那样的事情必定是要受重罚的。
可是，那梦中的情景，似是他主动要求吃下忘情丹的……想来也不是因为无隐道要吃他，才会如此的……
可究竟是何原因呢……
“师弟以前可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九云天轻咽下糕点，问得轻浅，也没再看无隐道，而是注视着手中茶杯。
无隐道没即刻回应，只是饮了一口清茶……
沉默了片刻，才轻声低语道：“要说对不起师兄的事，那就是没有在师傅发现之前，狠狠地多疼爰师兄几万次。”
“你！”九云天气急的出声，可是刚看向无隐道，就对上无隐道隐隐含笑的双眸。
但随即，他又平息了心绪，没出声，只是幽幽地注视无隐道，想看无隐道还会继续说些何事……
“不过，师兄真是将我忘得够彻底。”无隐道轻声缓谈，将手中品尝过且觉得好吃的糕点递至九云天手边，“师兄尝尝吧，这些甜果味的甚是不错。”
九云天尝了尝手边盘中的糕点，可是一咬便觉得太甜……
“我有好多事想问师弟。”九云天表达了心中想要知晓更多的想法，但同时也表示不急于一时。
“嗯，来日方长，以后我与师兄有许多共chu的机会。”无隐道递了一张锦帕给九云天，体贴备至甚是周到。
九云天简直无法想象，眼前对待他礼貌温和的青年，曾经做过何种事令他那么难受到要向师傅提出那样的要求……
“师兄怎么了？为何一直看着我，又不说话。”无隐道五指轻轻在他眼前晃动，耐心提醒他甲板上风大该回屋歇息了。
九云天短暂的沉默后，才细微摇了摇头。
他没看无隐道的双眼，担心那些心思被察觉……
在回厢房的路上，九云天不慎划破了手背，那手背之上溢出了鲜血，他迟疑地看了无隐道一眼……
无隐道显然是嗅到了他手背上溢出的血香，但是也没有要饮吃他血的意思，反倒是平静地替他将伤口给治愈。
整个过程，九云天都无声的留意着无隐道的神情，仿佛不觉得眼前龙血是美味一般冷静。
所以，当晚他与无隐道在厢房共浴时，故意划伤了手指——
那原本铺满花瓣的宽大浴桶，悄然的被龙血染红，他假装毫无察觉般继续与无隐道交谈，心下也是提防着无隐道随时会暴露本性将他给吃了……
“师弟，有半月未进食了，可对？”九云天拿着染血的锦帕替无隐道擦拭肩头，那溢着星沙灵焰的血痕逸出淡淡的血香。
无隐道发现了浴池中的怪异，嗅到了那股诱人的香甜之气。
“师兄你流血了。”无隐道抓住了九云天的手，略微有些担忧地注视他划破的手腕，“伤口好深，这是在何chu划伤的？”
“不知晓。”九云天低声缓言。
心里想着，看你能装多久。
九云天手腕上的伤口很深，溢出的龙血也很多，但却是毫无痛觉般注视着无隐道的神情变化。
但随即……
无隐道便将他伤口治愈，还体贴地牵握着他的手：“师兄下次可要小心，流那么多血，若是引来灵法高强的妖魔，可不好对付。”
“有师弟在身边，我甚是放心。”九云天垂眼轻语，并沉静地表示，“师弟不饿吗？”
无隐道摇头表示还不饿，就算是饿了也不饮他的血，会在凡间寻孽蛟或是龙吃的。
随后，九云天施了些法术，将浴桶中的血水变干净了。
但是……
他还是没死心……
未免无隐道怀疑他的异常，所以接下来几日，他仍然是与无隐道同住，他们这一路没有御风而行，而是选择船行，是为了配合赶路缓慢的封绝寒与玄机……
以免到时候抵达崇宵山后要等候封绝寒很久。
在这期间，他用了些方法试探无隐道，可是无隐道全都是出于为他考虑，没有动任何要吃他的念头。
所以，这夜——
他们俩人到花船前舱欣赏歌舞，此地闹哄哄的，有许多客人与姑娘调笑。
但今日他们俩的到来，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消遣，他们只是来饮酒欣赏雅乐的，只因厢房内太闷。
可是——
在无隐道抵达之前，九云天就对负责歌姬的管事交代了一些事，所以现下有两三位美人围着纹丝不动的无隐道蛇舞……
九云天就坐在一旁静观，留意到无隐道似对这些美人毫不感兴趣，但是在其中一位不慎摔倒时，无隐道还是温和地将她扶起……
“多谢尊者。”那姑娘脸红红地施施然随着其他两位舞姬离去。
然后，又来了一位轻衫曼妙的小倌，这小倌是花船上最最有名的，之后全程坐陪无隐道谈风论月，可是无隐道却对那小倌说……
“这船上风甚大，小哥还是多穿些衣衫比较好。”然后，还给了一本佛经给那小倌，让小倌多念念佛经，清心寡欲可多活些年岁。
九云天面色沉沉地见到此状，虽然这凡人的“天仙之貌”在他们眼中也是相貌平平，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无隐道对男女皆是毫无兴趣……
或者说，无隐道只对蛟或龙有兴趣。
这一路他们遇见过那么多美妖，无隐道也都是毫无兴趣，没见过无隐道欣赏过妖，或是凡人。
九云天坐在无隐道身边，一边平定地目视着场中无趣的舞乐表演，一边抽空询问身旁的青年：“师弟，在天上时，除了我之外，你可还有比较欣赏的神仙？”
“除了师兄之外，我不喜欢别人。”无隐道微侧过头看九云天，轻纱覆面甚是俊美。
九云天收回了视线，沉稳地回视无隐道：“当真？”
“自然是，除了师兄之外也没谁能配得上我。”无隐道似真似假的言毕，便收回了视线看向场中舞乐。
但是，能够清楚地看到，无隐道眼中那丝丝的乏味之色。
仿佛跟他一样，觉得这场中舞乐极其的无聊。
所以两人也没在此地多加逗留，只是，他们这越往崇宵山靠近，前方气候越发暖和，所以他们现下已经不用再穿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