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分钟。”南时弹了弹指甲。
鬼小姐回过神来,张口就来:“我就是闹着玩玩!”
南时眼睛都不抬一下,意思很明显:你接着编!
都说鬼话不能信,可那也要分鬼,比如眼前这位刚刚和南时说就是去白嫖门票下一秒就抢人身体的鬼就不在能信的那一批里。
鬼上活人身,便是再怎么小心,那活人也是要伤元气的,她虽然不是什么厉鬼,但是轻则几日没精神,重则大病一场也是有可能的。就是按照地府法律,她这一出强行上身的戏码至少也得判个三年两载的苦役。
鬼小姐眼珠子一转,突然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哭得非常有技巧,梨花带雨,是标准的琼瑶式哭法,眼泪一滴滴的如雨珠子落下,神情凄艳:“您有所不知,我是意外身亡的,过世的时候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跟家里人说,密室里有佛像圈着,让我出都出不去,我借着他人的身体也就是想回去托个话……不然发条短信也好啊……”
“你以为你是在选秀啊?”南时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就算你是,我又不是评委。”
不是她哭两下,南时就得为了舆论压力又或者自己心善就抬抬手让人过关的。
鬼小姐哭声顿时噎住了,这年头当鬼的年轻化了,然而道士和尚乃至眼前这种玄门中人都他妈年轻化了,实在是不好骗啊!说不得她现在玩的就是当年人玩剩下的了。
南时提醒道:“还有一分钟。”
鬼小姐侧脸看了一眼倾影,又看了一眼侍立在南时身边的晴岚,来柔的那是不可能的了,要是能她也不会站在这儿。她咬了咬牙,鞠躬道歉:“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回!我以后再也不去密室吓人了!也不上人的身了!”
南时眨了眨眼:“行吧,那你走吧。”
“……啊?”鬼小姐愣住了:“就这么简单?你不超度我?”
这种爰管闲事的玄门子弟不都是要超度她这种孤魂野鬼的吗?不管是玄学超度送她去地府也好,还是物理超度让她魂飞魄散也好。
“不然呢?”南时诧异的说:“你给我钱了?”
南时一开始打算把人送上惠山寺,就是本着他两手一摊,把活塞给人家大和尚的意思。他出来玩的,哪有这个闲心送她去地府?就是派自家人去……凭什么啊?他家的仆婢出门就不用路费啦?一个劲的给人倒贴?
什么?做法超度?
物理的他倒是会。这个容易,掏出算天,实在不行让倾影晴岚动手,但是人看起来也没坏到这个地步吧?
玄学的那更容易了,直接就是一句话:他不会!
什么打开鬼门之类的……别说他不会,池幽估摸着也不会啊!他们招摇山是学卜算天机的又不是学阴阳道法的!阴阳先生和算命先生也是两个不同的职业好吗!虽然有互通却不能混为一谈!
从职业上来讲,找南时办事,大部分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指点了迷津就算是结束了,只要事主按照吩咐去办一办都是能成的。什么抓鬼啊招魂啊只要是能想到的、除了算命以外的任何操作通通不在他的营业范围内。
之前主要是他自己愿意插手,再加上自个儿有能力背后有靠山,这才顺风顺水(其实也没有),你换个普通的算命的来试试?当场暴毙信不信?
小明的爷爷能活到一百零八岁,主要是因为他不管闲事儿!
鬼小姐呐呐地说:“那我……走了?”
南时摆了摆手:“倾影,送送她。”
“是,少爷。”
紧接着鬼小姐就被提溜走了,南时把剩下的可乐灌了,去刷了个牙也打算躺一会儿了。
到了晚上六七点,南时就被一阵敲门声叫醒了:“南时,起床啦!”
南时唔了一声,自床上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吩咐开门,倾影就把门给开了,过杏仙蹿了进来,丝毫不见外的往床上一坐:“晚上我们出去浪啊,听说有条街的夜市蛮好玩的。”
南时打了个呵欠:“不想去,不是说好去泡温泉吗?”
“温泉什么时候不能泡?明天不是要搞去拍卖会么?明天回来了再去泡也一样啊。”
“……也是。”南时想了想,点头去换了身衣服:“先去楼下吃饭,吃了饭就去玩。”
“OKOK。”
楼下的自助本来是两人特别期待的一顿,然而经历了中午六万八的大餐后,再吃这个699有点没滋没味儿了,不过幸好分量大种类多,两人还是吃了个肚圆儿。
正摸着肚子打算出去遛弯儿,突然一行人到了南时的面前,为首的老太太身着一件考究的攀花枝旗袍,外面套了风衣,气质极好,她十分有礼貌的道:“可是南先生当面?”
过杏仙一听就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南时快点解决——小伙伴太有能力也是个麻烦事儿啊!走到哪都有人找上门来!
南时挺直了背脊:“在下南时,敢问老夫人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老夫人道:“南先生不要怪我不请自来,我姓李,李玉龙,我们家老王和老岳是把兄弟。老岳这几日事忙,不方便亲自来向南先生道谢,我刚好听说南先生到了W市,我便替他来了。”
南时这才发现,这偌大的自助餐厅里好像只剩下他们了,不知何时起,周围的客人都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个厨子还在吧台后面料理食物。
这是被清了场,方便说话——看来这一位也是有求于他的,否则光是来道个谢也犯不上清场。
南时抬了抬手:“李老夫人请坐。”
李老夫人谢过了南时,就在南时与过杏仙之间坐下了,南时道:“岳老也太客气了,还请您亲自来上门道谢……说起来,我倒是挺好奇的岳老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二?”
“这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李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的:“老岳有个老来的小闺女,如珠如宝养到十七岁,叫人给拐了,一拐就是十几年,他夫人为着这事儿心里想不开,早早就去了,他如今也老了,这是前话,中间您也知道了。”
“人后来是找到了,还和买她的那家生了两个孩子,这十几年里逃了七八次,次次都叫捉回来被打个半死,有几次都快成了,结果那两个孩子是个多嘴多舌的,就又给抓回去了……我那个大侄子去救的时候,人就坐在地下室的土疙瘩上,水都没到嗓子眼了……”她说到这里,看向南时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点惊叹,这与南时的推测一模一样。
那几天都是大雨,土房子的地下室根本没有什么防渗水的机制,要是再晚去一些,岳家的小闺女人就没了,可不就应了那一句死于水中么?
“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小的,还有她那个老公……管我侄子叫大舅子呢!还真不见外!我一开始还当是我侄女脑子被关坏了,今天才得了消息,说是她那个老公出了车祸给撞了,人倒是没事,两个小的被他们爹拿去当了肉垫子,一个瘫了,一个死了。”
“看来有些人是没有享福的命的。”李老夫人似是意有所指的道。
“那他们爹呢?”南时反问道。
“逃了,老岳已经叫人去找了。”李老夫人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那怎么成呢,老岳和大侄子还要感谢这么多年他对我那侄女的照顾呢!”
南时微笑了起来:“若是找不到,叫您大侄子来见我一面,我倒是能知道的……这种一家亲的事情,不瞒您说,我乐意听,也自然愿意成人之美。”
“成。”李老夫人微微低头:“我替老岳多谢您。”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差不多了,南时颔首道:“李老夫人,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您想问的其实不必再问,回去便有好消息了。”
李老夫人一怔,诧异的道:“南先生知道我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