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珂说到中间顿了顿,显然是隐去了一个不太方便说的人的名字。
“南先生,我知道有些人看见惨案会倒霉,但是人家没事,也会这样吗?”卓珂又问道。
“这倒是不会。”南时斯里慢条的说:“我能知道,便说明了这事儿是你对产生了影响的,否则我也不能凭空推断出来。”
“那我这是……?”
这话是真的,南时又不是神仙,要是这事儿和卓珂没有一丁点儿干系,他是算不出来的:“卓小姐应还有什么要说吧?”
南时左右一想,她老不老实交代也无所谓,反正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真是傻白甜不自己动动脑子他也没法子:“也罢……卓小姐,你是想听个仔细还是单纯想要个解决办法?”
卓珂没有太过犹豫便说:“我都想知道。”
“那就涉及到隐私了。”
他没有接着再说下去,卓珂也明白,她抬头看向了一旁的田经济和两个助理:“你们先出去吧。”
倾影在一旁低眉敛目的道:“诸位请随我来。”
田经济没有再说什么,婉拒了倾影的到正厅的邀请,几人到了门外去抽烟说话,倒是把不打听艺人隐私这个事儿做到了极致。
“南先生,您请说。”卓珂道。
南时组织了一下语言:“打你的是为你好,你交友不慎,恶煞临头,你家人自然心急如焚,偏偏你又看不见听不到,便只得用这种办法提醒你了。”
“卓小姐身上带着件不错的东西,要不是有它,今天你也来不到我这里。”
卓珂兀地看向了南时:“什么朋友?”
南时优雅的翘了个二郎腿,捧起茶杯啜了口热茶,闻言道:“卓小姐心里应该清楚是哪一位。”
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卓珂低着头没有说话,十指纤纤,却是紧握成拳,好好地羽绒服都叫她给攥得皱了,南时也很有耐心,任她自己想——他还悄悄看了一眼钟,还行,赶得及回去吃晚饭。
半晌,卓珂才平静地抬眼看向了南时:“那敢问先生如何破解。”
南时轻笑道:“简单,等。”
“等?”
“是,等。”
茶盏的底座轻轻地磕在了茶案上,杯盏轻晃,引得半盏残茶在杯中摇摇曳曳。镂空雕花灯笼映出了晕黄的光,投射到了南时身上,白皙的肤色也变得温润了起来,微微的透着莹润的光,瞧着便如同千年的古玉一般。
南时意态闲舒,随手摘下了手腕上的玛瑙串儿把玩着,卓珂不问,他便不多说。他垂下眼眸眸,细密的睫羽在他的眼下投下了一片如蝶翼般的剪影,偏生眼下那颗红痣却柔生生将人衬出了一股子隐而不露的邪气,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惊心动魄。
卓珂本想问南时,一抬头却看痴了去了,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像是被山野间的精怪迷去了神魂一般。
还是南时率先抬眼看她,目光温和的道:“卓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卓珂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被南时这么一看,她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被刨开了叫人随意翻阅的毛骨悚然之感:“……有、有,敢问南先生,我要等什么?我为什么要等,现在不是已经查出了是谁害的我吗?我可以直接报复他吗?”
“自然是可以的。”南时微笑道:“只不过我建议卓小姐等一等,有一点耐心,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南时这话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卓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力的点了点头:“好,我一定等!谢南先生指点我。”
她没有南时的好友,不能直接给他转账,当即问道:“先生,我应该怎么感谢您呢?”
南时心念一动,他慢慢地道:“既然卓小姐来是为了与我一道鉴赏藏品的,如今也鉴赏过了,不如就再带一样走吧。”
卓珂点头,当即起身到一侧的百宝阁上随意选了一件,一点都不挑剔:“我看这块玉佩不错,先生可愿意割爰。”
“自然是愿意的。”
卓珂便将玉佩塞进了包里:“那我就告辞了,今天多谢先生,不然我还叫蒙在鼓里。”
“不必客气。”南时又端起了茶盏,却不喝,他含笑道:“不过是一时走眼罢了,既然入了门,又有谁没有交过学费呢?总不至于一败涂地。”
“先生说的有道理。”卓珂咬了咬嘴唇应道。
晴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卓小姐请随我来。”
卓珂利落的跟着晴岚出去了,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正厅里面有个收款的二维码,她直接扫了转了三百万出去,随即就出了门:“老田,小杨,小顾,我们走了。”
“好的,卓姐。”
田经济问道:“卓珂,问出点什么没有?”
“南先生给指了一条明路。”卓珂头也不回的道,连车祸撞着的腿也感觉没那么疼了,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有无限的力气,只想做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能做:“买车票,我们回S市,你之前不是说有个本子吗?我接了。”
“你不是之前还说太累了不想接吗?”
“我现在不多赚点钱,哪能养得起你们?”
既然有力气没办法使,那不如老老实实去挣钱,那个本子是个修仙剧,导演又是出了名的考据党,非要到深山老林去取景,刚好让她避开这里的风头。
她霉运附体的事情传了出去,许多剧组都避她唯恐不及,连谈好的广告人家都宁愿毁约赔钱也要换人,唯有这个导演,接二连三的给她发邀请,说只关注演技不关注其他,也是很好的人了。
再说了,不多赚点钱,下次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请得起南先生?
南先生可正贵啊……
卓珂想着想着又突然笑出了声,总觉得自己是去找了个最厉害的心理医生……哦不对,应该是去了个最贵的会所然后点了top1的少爷开解了一下心情。
南先生这相貌,当心理医生真的可惜了,当个古玩店老板也可惜了。
几人奇怪的看着卓珂——算了,那个南先生不管是真是假,能让卓姐笑起来就挺好的了。
这钱花得值!
***
另一头,南时也叫收拾了东西关门歇业了。
几人沿着青石路慢慢地走着,红灯高悬,月光如水,冷风吹拂,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倾影和晴岚沉默得跟着南时,她们有她们的chu世之道,可以敏锐的察觉到这会儿南时并不想说话。
少爷真是越发的沉稳了,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到,他的一言一行已经无限向山主靠拢了。方才她们服侍在一侧,居然还觉得有些恍惚,总觉得仿佛是山主端坐其上一般,丝毫不敢放肆。
南时确实是有些累了,不太想张嘴。
南时走着走着,陡然顿住了脚步,前方有个骑车电瓶车身穿黄衣的人影飞速地蹿了过来,电瓶车一个漂亮的漂移秒刹,就停在了南时的面前。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说是头颅,不如说是一颗被打的稀碎又捏起来的肉丸子,唯有一双充满了血丝的倒三角眼自里头冒了出来,无比显眼。
倾影和晴岚立刻上前了一步,打算护卫。
此时却看那个鬼头一,转了个180度,然后打开了他身后的外卖箱,取了一个极其结实的无纺布袋出来,提在了身前,粗哑难听的嗓子一字一顿的道:“南、先、生、是、吧?你、的、外、卖、到、了!”
南时道了声谢,就接过了外卖,对方看也没看南时,骑上电瓶车又飞速的走了,南时一行人甚至还听见了对方绑在电瓶车龙头上的手机传来一声播报:“叮咚~您的饿死了么外卖又接新单了!”
倾影:“……我们不回家吃饭啊?”
南时拉着两人到了路边找了个长凳坐了,当即拆开了外卖盒,露出了一串串香气四溢的烤串:“我饿了嘛,先吃点先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