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摆了摆手,突然又转身回了包间。
“少爷?”
南时手一拂,四周门窗闭合,一点金芒自他指尖溢出,刹那间,洛书秘图便已现世。
周仁的命他太熟了,自过来这边后无数次复盘,拿着周仁改前改后的命格反复的研究,早已倒背如流。
早上出门香没白上,天道爸爸还是爰他的,见他着相了,就借着别人的口指点了他一句。
他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周仁是个什么人?一不是长河留名绝代帝王,二不是名垂青史无双国士,三不是国士和帝王他爹,为什么……凭什么就把他给卷进来了?
南时现在打开的不是代表周仁的命盘,而是元松泉的命盘。
一条命运的丝线自元松泉的命盘上延伸而出,没入了南时的手腕上。
南时微微闭目——果然如此。
他回来,也许就只是为了那一句‘小心48岁那一年’,而周仁只不过是一个顺带的,一个借口,或许只是恰好有这么一件事,有这么一个人,又叫他给撞上了,今日是周仁,明天可以是张三,后天就可以是李四。
或许他南时也只是个顺带的,元松泉需要有一个人提醒他‘48岁那一年’,这个人是谁不重要,只不过恰好是他而已。
废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了一个‘48岁那一年’?元松泉又是什么人?
……可能是天选之子吧。
怪不得他提醒元松泉这事儿也没见天道有什么反应。
现在重要的是——他该走了。
南时侧目对着晴岚和倾影眨了眨眼睛:“百年后再会,到时记得接我一下,免得我摔死了。”
他说罢,将周围仆婢尽数逐出房间,指尖金影再度变幻,周仁的命盘再现,南时顺着早已预想好命盘为周仁填上星辰,一切都很顺利,甚至天道爸爸连个过场都懒得走。
正当南时要盖棺定论之时,洛书秘图骤变,廉贞星陡然一分为二,强行填入了命盘之中。
南时讶然,随即轻笑了一声,就着这赤脚得连他自己都看不过眼的命盘给定下了。
这事儿回去后要和师兄好好说道一下,为自己正名。
赤脚的不是他南时,赤脚是天道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南时:反正赤脚的不是我。
元松泉后面还会出现,是可以填上配角栏的那种
第69章
“少爷?少爷?!”晴岚小心翼翼的给南时把脉——说真的,没见过这么菜的厉鬼,还能被水淹到昏迷的。
她有很及时的把少爷抢救出来啊,为什么少爷还是溺水了!不至于啊!
南时清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看见了晴岚和倾影两张面容,他的眼神落在了弥暗的天空上,眼角有光秃秃的柳枝轻摆,他眉目间微微一松,知道自己回来了。
“……少爷?”晴岚和倾影居然一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问过一声。
“我没事。”南时沙哑的说道,扶着晴岚立了起来,两袖一抖,便抖去了一身的水汽,他微微侧目,打量着周围:“周仁呢?”
晴岚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了一种面对池幽时的错觉:“禀少爷,周仁已经走了,祝离道长带着厉鬼已然回去复命。”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南时轻笑了一声:“没良心的玩意儿,我都落水昏迷不醒了,他还去回去复命?”
他嘴上这么说着,指尖却是一动,周仁的命盘在顷刻之间便被他修改完毕,举重若轻般的就结束了。
天上仍是万里无云,明月高挂,一看就知道明天是个好天气。
南时拂了拂自己的衣袖:“回吧。”
“是。”
***
“师兄,我回来了。”南时拱手行礼,明明上一回看见池幽还是几天前,但是他却感觉仿佛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一样,让他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他了。
池幽仍旧是那副闲淡懒散的模样,似乎正在写什么东西,他摆了摆手叫起,抬头方见了南时,就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回来了?”池幽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南时直起身,他上前两步,拾起了墨条为他研墨,视线低垂,颇有几分恭谨自持之感。
两人一时无声,池幽并不以为意,提笔舔墨,又写了两个字,末了才道:“做了什么这么狼狈?身上一股子味儿。”
南时放下了墨条:“那南时就先告退了。”
池幽看着他因为行礼而露出后颈,发尾似乎还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他放下笔,道:“你与我来。”
宅邸里有一池汤泉,南时虽说挺喜欢这种露天席地的泡澡,但是之前满院子都是鬼,他恨不得缩在房间里不出来,而且池幽也经常来,南时不喜欢和别人一道洗澡,便只来过一两回。
池幽带着他到了汤泉,一旁的仆婢早早就准备妥当,汤泉被调整成了微烫的水温,又加入了香料和草药,水汽遇冷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缥缈的雾气,并着清幽的香气,倒也有那么几分人间仙境的意味在里面。
清河上前替池幽更了衣,而另一头晴岚也服侍着南时下水,五指插入他的发间替他将河水的腥气清洗干净,南时暗暗舒服得吐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全是因为有人服侍,一回家他就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呼女干口空气都觉得该死的清新怡人跟洒了空气清香剂一样。
待两人清洗过一轮,池中的汤泉也换了一波,池幽屏退了左右,整片天地中只剩下了南时和他,他上前两步将手搭在了南时的发顶:“今日又做了什么?这么乖巧?”
南时微笑道:“没什么,就是感觉要乖巧些。”
他话音还没落下,见池幽手一拂,在他额头上重重地弹了一下,他吃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就见池幽挑眉道:“别装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师兄……”
“我总想着你哪一日才会回去,没想到一眨眼你便已经回来了。”池幽伏在池中的凭几上,长发披散,他招了招手道:“过来,替我捏一捏。”
南时听话的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伸手将那一把长发收束了起来,捋顺了放在了池幽的肩头。失去了长发的掩盖,池幽那对精致的蝴蝶骨就跃然于眼前,微烫的泉水蒸得他苍白的皮肤里透出了一丝莹润,瞧着就像是玉一般。
他毕生所见之人当中,论容貌,池幽当属第一。
南时盯着那对蝴蝶骨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定了定神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替他扭按了起来:“师兄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想什么呢!想死啊?
池幽嗤笑了一声:“有什么难猜的?”
南时还未做声,突然听见池幽淡淡的说:“吃了什么亏?说。”
“……没有吃什么亏。”南时一怔,笑道:“我不过就是去走个过场,能吃什么亏?”
“如果不是吃了亏,你这副做派给谁看?”池幽陡然转身,与南时对视,目光竟是少有的凛然:“说说。”
池幽的目光如刀锋,如针芒,看得南时下意识的一缩头,不敢与他对视,随即又觉得自己不该缩——这不是打定主意装得稳重一点吗?
不过既然缩了,那就干脆低着头,长辈洗沐,从礼节上来说他确实不该多看,安心服侍左右尽弟子礼就是了。
南时刚低下头,一只如竹如玉的手便掠了过来,抓住了他的下巴狠狠地抬了起来,池幽的目光如实质在他的脸上扫了过去:“南时,谁和你说了什么?”
南时挣了挣,池幽两根手指却如同铁钳一样,捏得他生疼,纹丝不动。池幽神色平淡,却已经有了一分不悦:“不许与我挣,就这么说。”
南时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尴尬了,他的手还搭在池幽的肩膀上,两人都是来泡澡的,当然没穿衣服,他视角上扬就得平时池幽的眼睛,垂下视线就看池幽的身体,反正怎么都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