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留下。”
未乙看向怀妄,“仙尊?可是……”
“当?时所有矛头对准他,口口声声说要对质。”怀妄面色不动,“现在桧庾醒了,刚好对质一下吧。”
床榻上桧庾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嘴。未乙见状,默了一晌转身出了门。
待其余人全都离开?,怀妄撑开?一道结界,屋内只剩他三人,“要说什么?”
桧庾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兼竹,怀妄说,“不必隐瞒。”
“是,仙尊。”他深女干一口气?,像是要讲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那日突破,雷云翻动。本来一切如常,但就?在瓶颈松动之时,四?周灵力忽然疯涌。”
兼竹立在一旁没有插话,桧庾所说确实?如他当?日旁观到的情形一致。
“我隐隐察觉出有些不对,这?灵力暴涨非我所能吞纳,我心?说这?次突破恐怕失败,正准备暂缓,下次再?来,识海中却忽地出现一道黑影。”
“黑影?”
“是,那黑影凭空出现,我当?即大惊想要将他逐出识海,又听他同我说——我资质过人、乃天选之子,若我愿接受上古传承的试炼,这?些灵力皆可为我所用,不但可助我顺利突破合体,还能直接跨过初期步入中期,往后的修行一日千里。”
灵气?暴涨,修为大增,这?说法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
兼竹微微侧头看了怀妄一眼,怀妄不动声色地回了他一个眼神。
鲛人王、青霞门尊者、讼阁阁主,乃至目前还没什么异常的薛寻雪和谢清邈……恐怕都是收到了这?样的邀请。
只是不知为何每个人情况各有不同,也不知为何在临远宗这?边挑中了桧庾,而非身为掌门的未乙,或是天下第一的怀妄。
兼竹传音道:看来你不是天选之子。
怀妄瞟了他一眼没回话,兼竹猜想若不是他正在追自己,肯定会回一句:你也一样。
“你怎么回答?”怀妄转向桧庾。
“条件听上去的确诱人。那道黑影身上并没有感觉到魔气?,而是非常纯正的灵力,让人毫不怀疑他真?是某种上古的传承。”桧庾说,“我几乎就?要答应了。”
他说“几乎要答应”,潜台词就?是最后没答应。
“为何没有?”
“应下的前一刻,我突然想起突破之前的几次异常。”桧庾说到这?里看向榻前的兼竹。
兼竹心?底一跳,蓦地想起桧庾在符阵课上失手的那一次。
桧庾看他神色便知他想起来了,“不错。我并非大意之人,但那次鬼使神差险些酿成大错,我这?次临头猛然一个激灵,随后断然拒绝了。”
“那黑影留下一句‘不识好歹’离开?了我的识海,而我错失了放弃突破的最佳时机,只能承受疯涌而来的灵力。”
之后的情形便同兼竹和怀妄经?历过的那样——掌门长老为其护法,怀妄归来出手相救,暂时封住了桧庾的灵力,使其性命得以保全。
他一直沉睡到现在,才?在挣扎中清醒过来。
“你好生休息。”怀妄同桧庾说,“此事勿要让第三人知道。”
桧庾点头,“我都同他们说我记不清了。”
识海出现问题,若他以后再?做出什么神志不清的事,就?怕外人会猜想他被夺舍。
“我方才?所言字字为真?,仙尊若是信我,定要查出那背后作祟之人,若是不信……”
剩下的话未说尽,意味却也明白了。不信也没法,任由?事态发展自生自灭,待时间来证实?他说的话。
“我知晓了。”怀妄说。
从?桧庾那里果然得知了不少惊人的信息。
兼竹和怀妄未多做停留,出了屋门糊弄过在外等候的几人便飞身离去。
怀妄还留了一道法器给桧庾护身——有时候劫难幸存,反而比身陷囹圄更加危险。
.
两人落在席鹤台上,兼竹侧头看了眼郁郁葱葱的苍山,灵鹤还在无忧无虑地洒水捉虫。
“桧庾现在未必安全,找出幕后之人迫在眉睫,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怀妄问听懂了他的意思,“你要应下她的条件。”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那女子想要讼阁绝非毫无缘由?,她究竟是何身份,是好是坏,只有更进一步接触才?能得出结论。
“好。”怀妄说,“那便应下。”
做下决定后二?人没多耽搁,身形一晃化作在讼阁时的装扮。兼竹也不怕女子认不出他们,后者眼力见堪称卓越。
他这?边化好了,转头看见怀妄又开?始挂那枚玉佩。兼竹,“这?是你的照身帖?”
怀妄垂头打着绳结,脸上发热“嗯”了一声。他从?前的那些小心?思,现在都明明白白地摊开?摆在了兼竹面前。
兼竹问他,“我要送你十个,你是不是都得挂上?跟挂腊肉一样。”
怀妄顿了顿,似乎还真?的在思考可行性。接着他说,“可以编个序号,换着来。”
“……”兼竹称赞,“你真?是物尽其用,雨露均沾。”
他耐心?地等怀妄臭美地把那玉佩挂好,两人再?次去到了鹭栖城那家小店前。
…
这?会儿还是大白天,店门紧闭着。
他们对视一眼,兼竹正要抬手敲门,那门就?自动开?了,吱呀——里面黑洞洞一片。
兼竹赞叹,“好高级,感应门。”
“……”
抬步而入,漆黑的店内倏地窜起一簇火光,映亮了坐在柜后女子的脸。兼竹脚步一顿,终于明白了惊悚不分美丑。
“来了?”女子靠在椅子上,“看来是考虑好了。”
兼竹欣然点头,“我答应你的要求。”
“哦~”调调抑扬顿挫,“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我很?记仇。”
“当?然。”兼竹说,“同为记仇的人,我很?理解你。”
女子想起他那密密麻麻的小本本,难得没有再?提出质疑。接着她又看向一旁的怀妄,“他也一道?”
怀妄“嗯”了一声。女子思维严密,对兼竹说,“人情是你欠我的,你答应还我我便信你。他又不欠我,若他中途反水我找谁说去?”
“我不会。”怀妄闻言道,“他要做什么,我便随他做什么。”
女子啪啪拍手赞叹,“情真?意切,感人至深。你这?情郎真?不错。”
兼竹笑了一声,怀妄一阵耳热没有说话。
女子也不磨叽,起身道,“走吧,不是说要帮我拿下讼阁吗?”
她行动力极强,兼竹和怀妄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有什么计划?”
女子十分自然,“匆匆忙忙的,当?然没有。”
兼竹,“……”
他思索一二?,“目前我们身份受到怀疑,你若不介意倒是可以将计就?计,假装将你带回去,我们三人到了内部再?分头行动。”
女子毫不介意,“那还不快走?”
“……”
这?等无所畏惧的气?度,也不知是心?态好还是真?大佬。
女子行事风风火火,他们只能在路上制定具体计划。兼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雷厉风行的人——不愧是想要拿下讼阁的人,气?魄就?是不一样。
当?下要走,女子手一挥就?随手关了小店,留下琳琅满目的珍宝在里头,也不怕人来偷。
兼竹想到之后一段日子就?要结为同盟,他向女子询问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