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下终于明白过来:这次的幻境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没有上次那么逼真灵性。
难道?是因为上次黑羊吃了紫雾蛇过于亢奋,超常发挥?
想?到这里,他打?算有空再去魔域逮一条紫雾蛇,下次喂给黑羊吃吃看?。
反正这次已经做不成了,兼竹也不浪费剩下的时间,拉着怀妄和他一起飞身?上了屋檐并排躺下。
“那我们就纯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理想?。”他说着顿了一下,“算了,也聊不出?什么人生理想?,你只会‘嗯’。”
怀妄,“嗯。”
兼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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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第二天兼竹睁开眼时,眼前?还冒着一片金星。
他头昏眼花地撑起身?来扭了扭额角,抬眼看?向?角落里眼巴巴的黑羊,恨铁不成钢,“崽啊,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不给力?”
黑羊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
兼竹叹了口气?,翻身?下床,“算了,等我研究一下再说。”
“咩~”
因为是在?讼阁的总部,兼竹没有像平日?那样放松地一觉睡到大天亮。他推开屋门?,此刻天边正浮出?一丝亮线。
而?其他天级的杀手?似乎还在?住chu,又或者是去出?任务没有回来,院中?空无一人。
他在?院内没站多久,便听“吱呀”一声。
靠近他住chu的那间屋门?推开,怀妄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醒了?”兼竹同他打?招呼。
怀妄没有应声,几步之间走近站在?兼竹跟前?,低头看?着他。眼底酝酿着浓稠的情绪,像是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又柔生生忍下。
“怎么了?”兼竹抬头看?他,他感觉到怀妄的气?压非常低,甚至比面对乌瞳时还要低,面色看?着有些疲惫,不像是修炼了一夜神清气?爽,“你昨天没休息好?”
隔了半晌,怀妄“嗯”了一声,“你昨晚休息好了?”
他出?口声线嘶哑,兼竹这才发现他嘴唇起了层干壳,“喝点水。”
“不用。”怀妄说完,袖间的手?紧了紧,继续着刚才的问题,“你昨晚……”
兼竹想?到昨晚就头疼,他皱眉,“也没怎么休息好。”
话落,怀妄似乎愣了愣。他看?着兼竹的确不像兴致盎然的模样,他昨夜枯坐一宿辗转煎熬的心底忽而?又生出?了一丝希冀。
“你不开心。”怀妄试探。
兼竹没有隐瞒,“被你看?出?来了。”
满怀期待地进了幻境,结果什么也没有,还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眼睛都要给他看?花了。这像是能开心起来的样子吗?
怀妄问,“谁惹你不开心了。”
兼竹摇摇头,“没有谁。”
幻境由?他心生,由?黑羊幻化?,就算昨夜的“怀妄”有些木讷,他也怪不了人。
怀妄见他不愿多说,便抿唇不言了。就算兼竹不说他也知道?,昨夜能惹兼竹不开心的,除了幻境里的“那人”还能有谁?
在?前?者默然间,兼竹已抬手?化?出?一张面具覆在?面上,“你也把面具戴好,我们去找那讼阁阁主。”
“好。”怀妄掌心一抬,一张银色的面具便被他覆在?了面上。
兼竹转身?走在?前?方,因为怕被人认出?之前?的身?份,发带已经取下,只留了一截系面具的细绳,在?脑后一摇一晃。
怀妄的视线落在?那上面,看?着顺眼了很多。
他昨晚在?桌前?坐了一宿,直到油尽灯灭,天光将明。
一想?到兼竹又要去见“那人”,想?到他们或许会在?幻境中?亲密相拥,耳鬓厮磨,如那夜同自己一般——怀妄便无心修炼,什么都想?不了。
浅色的眼底映着那chu幽暗的烛火,火光摇曳,映得他眼底颜色愈发浓烈。像是一团焦灼的烈焰自心底“噼里啪啦”旺盛地燃烧,直灼他得喉头干涩。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第二天起床看?到兼竹满面春风,同那日?早晨一般软着腰身?,自己又会如何嫉妒。
好在?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
怀妄抿了抿唇,脚下忽而?快几步上前?走到了兼竹身?侧。兼竹转头看?他,面具下只露出?一双眼,眸光清润,“怎么了?”
“无事。”怀妄说,“一会儿去讼阁办理完登记,我带你出?去吃早餐。”
面具下的那双眼就弯了弯,“你这么好?”
怀妄睫毛垂下,“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也对。”兼竹的情绪又被调动起来,他揣着袖子往前?走。果然还是真人更灵性,更合他心意。
怀妄看?着他的侧颜,水蓝色的面具覆盖了整张脸,只露出?发间莹白的耳朵。
他想?,那人就算是在?幻境里,也不能叫兼竹开心满意。
但自己可以。
……
两人戴着面具走在?讼阁中?,虽然是新面孔,但来往巡逻的弟子并没有将他们拦下。
兼竹一眼扫过,猜想?是那阁主已经将他们的身?份通知下去了。
到了阁主堂前?,有两名地级杀手?站在?门?口,后两者看?到二人,长矛放倒拦住去路,“何事?”
兼竹道?,“新入职的,来办入职手?续。顺便找阁主了解一下怎么接单。”
两名地级杀手?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阁主现在?不在?,我带你两人去总务。”
兼竹也不强求,“有劳。”
见他态度不错,领路的杀手?神色稍缓,视线又在?二人的面具上转过一圈,接着走在?前?头。
总务距离此chu不远,没多久领路人就将他们带到了总务门?口,朝里招呼了一声,自己则折了回去。
往里一望,便看?总务内共坐了五人。大概是没想?到清早就有人来,坐在?桌案后聊天的两人停下话头,见他们过来又坐直身?子。
二人没有多问直接拿出?名册来,兼竹见状肯定了之前?猜想?:讼阁阁主定是同内部交代过他们的存在?了。
“姓甚名谁?”登记者还是照例问了一句。
“苍竹。”兼竹说完,那人又看?向?怀妄,“苍梧。”
刷刷两个名字记上。登记者拿出?两枚铜牌递给他们,铜牌上刻着“天”字。
“铜牌要随身?携带,这是每个成员身?份的象征。领任务的地方在?背后的任务堂,天地玄黄四个等级下面都挂了牌子,有要接的单子就去把牌子摘下来,再到这边做个登记。”
兼竹掏出?小本本一一记下。
登记那人随眼一瞥,只见上面还记着“x月x日?,江殷在?背后造谣生事”,他话头一滞……果然是做杀手?的料,这般记仇。
他顿了顿接着说,“不同等级对应不同的酬劳,上位可以接下位,下位却不能越级。不过你二人都是天级,四个等级随意。”
说完他又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和宗门?内不能去的地方,最后半是提醒、半是警告,“我们讼阁虽然没有什么控制人行动的丹药蛊虫,但如有背叛,便是全阁倾巢出?动,不死不休。”
怀妄闻言眼底沉了沉,兼竹坦然地收起本本,“当然,我们都是老实?人。”
桌后两人抬眼看?了看?他们,“如此便好,没别的事了,二位请回吧。”
出?了总务,兼竹同怀妄道?,“我们去任务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