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竹心说名动宗门的可能不止是他的美貌。
还有他的才情。
他说,“我知道。”
许师姐看他没受影响,开开心心地换了个话题,“对了,苍山怎么样?”
师兄也好奇,“你和仙尊相chu得如何?”
旁边另一人,“仙尊会指点你修行吗?”
兼竹,“清贫,不熟,基本见不上。”
他们,“……”
“算了。”最开始安慰他的何师兄说,“这才正常。不要灰心,不要丧气,师兄们今晚带你去见识新天地!”
兼竹头顶缓缓冒出问号:?
何师兄嘻嘻笑,“换身光鲜亮丽的衣衫,咱们下山玩。”
兼竹很怀疑,“我们能私自下山?”
何师兄霸气地揽住他的肩,“怕什么,只要不被发现就行。况且苍山没有别人,仙尊一心向道,哪儿会管你!”
两秒后,兼竹轻轻抚掌,“真有道理。”
月下酒色
待兼竹换好衣服从屋里出来,黄昏将近。
还是那身青衫,只不过在外面披了层薄如蝉翼的罩纱。师兄特意叮嘱他穿得别太寒碜,免得出门被人小瞧,他又在腰间系了珠玉带,赤红的朱瑗落在腰际,很是惹眼。
席鹤台上空无一人,怀妄的庭院内亮了烛火,院中那只鹤正在给自己梳羽毛。
兼竹没有停留,从院门口晃了过去。
刚走出几步,白鹤突然扑棱一下冲着他飞了过来。
大概是对它“怕生”的认知过于深刻,当鸟喙精准地啄住他腰间的朱瑗时,兼竹才反应过来。
他没敢用灵力,只能一手拽住腰带拉扯,“乖崽,这不是你能吃的东西。”
白鹤仗着物种障碍佯装听不懂,宛如一只熊鹤崽,一个劲儿想把那枚惹眼的朱瑗叼走。矫健的翅羽“呼啦呼啦”地拍打,像在刮小型妖风。
很快,腰带就松松垮垮挂在了胯上,外衫也在被掀得滑落一头,衣襟没了约束放肆地散开。
兼竹痛心,“怀妄是这样教你的吗?我不信。”
正对峙着,院内屋门“吱呀——”一声推开。
院门口的动静惊动了怀妄,后者从门内走出来。他冷声,“你们在干什么。”
一人一鸟同时停住。
白鹤这时候能听懂人话了,也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翅膀扑棱一扇瞬间飞得不见。
兼竹,“……”
场面上一时只剩他二人。
兼竹还一手捞住衣襟,一手拽了腰带,流光的珠玉从腰间勾落至胯骨,没入罩纱若隐若现。肩头半敞,襟口灌了苍山的冷风,小块瓷润的皮肤激起一层疙瘩。
他想,自己此刻看上去肯定像个被打劫的良家少男。
怀妄的目光定了一秒便移开,“它喜欢漂亮的珠玉。”
兼竹三两下拢了衣衫,“从小拜金是不对的,你得多教育教育。”
“它八百岁了。”
“……”兼竹卡了一秒,“那就是为老不尊。”
怀妄被哽了一下说不出话。他看兼竹转身要往外走,重拾威严,“去哪儿。”
兼竹的脚步停了下来。
在怀妄以为他要解释时,他回过头挑起嘴角,将散落的珠玉腰带随意一勾,有种漫不经心的风流。
他拿捏着白日里怀妄的语气,“和仙尊有什么关系。”
说完也不看怀妄,从乾坤袋中掏了把雕花折扇出来,“刷啦——”一声潇洒展开,大摇大摆从怀妄面前晃了过去。
……
傍晚的鹭栖城,橙红的灯火如长街游龙,摊贩的吆喝都模糊在了昏黄的夜色中。
兼竹跟着几名师兄穿过熙攘的人潮,何师兄侧头看了他一眼,“师弟,你心情很好?”
兼竹想起刚刚那一幕,嘴角微扬,“出来玩,心情当然好。”
何师兄哈哈大笑,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径直走进一家酒楼。
楼中雕梁画栋,丝竹声声。何师兄要了个临窗隔间,几人入座,点过几个小菜,便有歌女进来抚琴吹笙。
兼竹听了会儿没品出什么特别的兴味,待酒菜上桌他便埋头专心干饭,几乎把歌舞声屏蔽。
一旁常师兄注意到,“兼竹师弟,你怎么都不欣赏一下民间曲艺?”
何师兄拍了下脑袋,“喔!忘了,师弟对姑娘不感兴趣。要不师兄再叫几个俊俏郎君进来……”
兼竹一秒婉拒,“倒也不必。”
常师兄笑道,“也罢,这凡尘酒楼中的小郎君,师弟必然是看不上。那宗门里的如何?”
何师兄喝了点酒,面颊红红的,兴致上头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师弟,咱宗门里有很多人关注你,你知道吗?”
兼竹想起络绎不绝的窗口,“很难不知道。”
何师兄道,“洛师兄在我们面前都提起你两回了。诶,你认识洛师兄吗?”
“不认识。”他感慨,“但想必桧庾长老提起我的次数更多。”
师兄几人一阵大笑,转头继续欣赏民间曲艺,没再提这话题。
隔了会儿,兼竹起身,“师兄,我出去透透气。”
“去吧师弟,可别走丢了。”
他推门而出,木门掩住了身后的歌舞萧声。走廊里四面透风,驱散了些刚刚在包厢内染上的酒菜胭脂味。
兼竹理了理外衫往楼下走,刚走下几阶,从下方迎面上来一少年,穿着华贵,后面还跟了几名仆从。
楼道狭窄,两方同时停住,他正要避让,对面的少年扬着下巴开口,“让本少主先过去。”
兼竹闻言反而不动了,揣着袖子懒懒靠在楼道上,腰间珠玉缠得随意,更显得像挑衅,“为什么?”
“你知道本少主是什么身份吗。”
“我只让老弱病残。”兼竹问,“你是这里面的哪个身份?”
少年顿时气得脸红,“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少主不客气了!”
兼竹慈爰,“我不怪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年胸口起伏,反手抽出一软剑便劈了过来。
兼竹避也没避,抬手迎着剑侧屈指一弹——噌!软剑反向拍在里侧墙壁上,留下一道印迹。
他垂眼看来,侧脸映着廊外楼顶雕花灯的光影,袖间薄纱似浣烟笼云。
少年愣了愣,“你……”
他忽然收了软剑噔噔几步走上来,“你刚才那招弹指好帅!很有逼格,快教教我!”
兼竹,“……”
他不欲纠缠,“逼格是我自带的。”
少年从袋中悄然摸出半个酒壶,试图诱惑,“我们可以边聊边喝。”
兼竹挑眉,“这是敬酒还是罚酒?”
“这是我家乡特产的美酒。”少年直接把他翻了个面,“别计较了,至今还没几个人能合本少主眼缘呢!”
“……”
片刻,上等包厢内,两人相对而坐。
少年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怒容满面,这会儿已经掏出藏酒热情而嘚瑟地邀人细品。
两杯清透的酒酿摆在桌上,酒香溢了满室。酒水色如琥珀,入口微酸,入喉回甘,的确是好酒。
兼竹既来之则安之,杯盏轻磕。两人聊着天地乾坤,聊着山川江河,聊着怎样弹指有逼格。
几番探讨间,酒水哗哗下肚。
半壶过后,少年已然熟络,拉着兼竹诉苦,“本少主为了摆脱家里的束缚,正在离家出走,你那儿有没有住的地方可以收留我?”
兼竹丝滑地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不瞒你说,我也不是本地人。我前夫悔婚出走,我从乡下追来千里寻夫。”
少年顿时怜悯,“你怎么比我还惨。”
兼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