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严航。
严航走上三楼,左右看了看没人,对身后嗤笑了一声:“我就说不会有事。”
他身后缓慢走过来一个人影,拘谨地低着头,双肩瘦削,手上还缠着有些脏了的纱布。
虽然没有露出脸,殷流明依然认出这就是齐小北。
杨角瞪圆了眼睛,小声颤音道:“刚才不是只有一个脚步声吗?”
宁媛媛快速捂住了他的嘴,警告他不要出声。
好在外面的人并没有发觉。
严航嘻嘻哈哈地向资料室走,走路没有一点声息的齐小北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随着距离资料室越来越近,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从地上凭空冒起一阵白烟,随后一团焦黑的碎灰逐渐扩大,倒塑成一个个人形,宛如活过来一般,跟在严航和齐小北身边,无声地作出谨慎又流里流气的动作。
是昨天夜里被死灵之火吞噬的另外五个学生。
“喏,这就是资料室了。”严航走到资料室门口,昂了昂下巴,脸上浮现出一抹鄙夷和恶毒,“钥匙偷到了吧?”
齐小北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看不出来,你这么蠢还能骗过蒋秤砣。”严航“嘿嘿”笑了一声,轻蔑地拍拍齐小北的脸,“那我们哥几个就在外面等你了。”
齐小北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忽然怯生生开口:“我、我……”
“怎么,想反悔?”严航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支包裹在塑料袋里的东西,“不想要楚苳送你的东西了?”
“我……”
“还是你想你那个傻子妈的摊子再被掀一次?”严航的语调骤然变得阴狠,“齐小北,你闹我玩儿呢?”
齐小北颤抖的身体骤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低声道:“我做。”
声音中透着无尽的麻木和漠然。
“这才听话。”
严航向旁边招了招手,一具焦尸殷勤地递来一支烟,并帮他点着。
严航惬意地吐了个烟圈,对齐小北随意挥挥手,转头向着另一边的楼梯间走了过去。
齐小北站在资料室门口宛若一尊凝固的雕像。
片刻之后,他掏出一把钥匙,拧开了资料室的门。
……
宁媛媛低头看殷流明,用眼神询问。
殷流明摇了摇头。
不过几秒钟后,楼梯再次传来脚步声。
透过门缝看过去,丁培安灵活而快速地垫脚跑上楼,目光落在已经打开的资料室门口,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抬脚就要迈进去。
第19章、鲜花焦土校园(十九)
“等等。”
殷流明忽然一步迈出去,叫住了丁培安。
丁培安回头看到殷流明,兴奋的神色骤然转为警惕和忿恨。
他脸上疤痕抖动,忽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怎么,看我要过关了,特意来分一杯羹?”
殷流明淡淡地道:“现在进去,你会死。”
“哈哈!”
丁培安忽然笑得志得意满,“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你一定觉得,现在通关的条件没有达成,我进去只会触发火灾剧情是不是?然而真实情况是你打算拖到你的支线任务做完吧?”
殷流明神色有了些波动:“你怎么知道?”
丁培安“嘿嘿”一笑:“不然你们推论出要学生全部进入丧尸状态、只让齐小北一个人通过考试的条件,为什么不立刻动手呢?”
他有些嫉妒地扫了殷流明一眼,轻轻“呸”了一声,“年轻人以为仗着自己有点能力就能在梦魇游戏里无法无天?呸!”
宁媛媛的目光骤然冷厉了起来。
殷流明推论的时候丁培安已经走远了,是谁偷偷告诉丁培安的?
殷流明微微侧头,淡淡瞟了杨角一眼。
杨角脸色浮现出一丝愧疚,嗫嚅道:“抱、抱歉……”
宁媛媛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绑着的皮套上,唾弃道:“叛徒。”
杨角脸上愧疚之色更甚,却依然坚定不移地从他们身边离开,走到了丁培安身边,低着头不看他们。
“我已经把外面的学生都变成丧尸了。”丁培安冷笑了一声,“希望你留在外面那个不知好歹的小朋友不会被波及,哈哈!”
刻意针对玩家攻击会被梦魇系统判定惩罚,但大范围波及难以避免。
宁媛媛点了根烟,眸光逐渐凝聚,小腿和肩膀上肌肉绷起,随时准备像瞪羚一样冲出去。
丁培安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后殷流明和宁媛媛就感觉从背后传来了一股强烈的女干力,让他们一步也不能上前。
宁媛媛回头扫了一眼洗手间瓷砖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上的符纸,带着杀气的目光看向了杨角。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人,毫无芥蒂地信任对手的手下。”丁培安轻蔑地笑了笑,抬脚踢开了资料室的门,对殷流明和宁媛媛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们就在这等着火灾剧情吧,明天我会来给你们收尸的,如果你们的骨灰没有混在一起的话,哈哈!”
他的身影消失在资料室黑洞洞的门内,只留下一串恶意的笑声。
杨角小心抬头瞟了殷流明一眼,犹豫着又道了一次歉:“对、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他已经和丁培安签订契约了,本来和殷流明宁媛媛就有隔阂,想要柔融也融入不了——丁培安找他时向他承诺,等他们从这个梦境中出去成立公会,就让他担任元老。
这样他也可以发展新玩家,只要坐享其成,不必在这些诡异的梦境中冒险。
就是有些对不起殷流明……但谁让殷流明太出挑了呢?他要是早早跟他们一样对丁哥低头,一切冲突不都可以避免了吗?
所以不是他的错、他也是没办法……
找到微薄的理由,杨角心安理得地跟在丁培安身后向资料室内走去。
只要进去拿到考卷,让齐小北通过考试,他们就能完成任务、通关……
“啊——!滚开!什么东西!”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眼前的资料室中响起。
齐小北是进去偷考卷的,没有开灯,所以资料室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书架和桌椅。
先一步进去的丁培安也只剩一个模糊的黑影。
而在他的身上,另一团更加幽深、更加虚无的影子将他缠绕着,任凭丁培安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杨角全身僵柔,瞳孔骤然收缩,像缺氧的鱼一般急促地呼女干着,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妈的,道具没用?”
“放开我!救命!”
“啊——!好痛!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救命!”
丁培安地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像是要敲破杨角的鼓膜一般;然而很快那些求救声就低落下去,最后渐渐只剩下垂死挣扎一般的□□。
从资料室里渐渐流淌出某种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蛇一样蜿蜒果然,沾染到杨角的鞋底,在没有灯光的走廊中散发着寂静而沉默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