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要不是自己的两位队友十分给力,单凭她自己,很有可能连唯一的编程经验优势都还没来得及发挥就会被直接逐出副本了,更别说还能得到抽奖的机会。
因此凌丽走过来,十分诚恳地笑道:“这次多谢你们两个了,真的是感激不尽。”
陆逢灯摇摇头:“你也功不可没。”
顾雪中听到这里,也跟着道:“陆哥和凌丽都表现得很好,感觉就我没帮上什么忙。”
凌丽鉴别绿茶的神经立刻敏.感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就刻意睁大眼睛,用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狗狗眼望着陆逢灯。
凌丽:“……”
男人绿茶起来,怕是就连女人也自愧弗如。
偏偏陆逢灯看起来还挺吃这一套。
对方转过脸,黝黑的眼睛里映出顾雪中的身影:“能够一直留在场上,跟上我的节奏,还能帮忙背人,你已经很棒了。”
顾雪中的脸上顿时如同雨过天晴,仿佛被主人安抚住的大狗,眼睛亮晶晶的:“谢谢陆哥!”
凌丽眼看对方的目的终于达到,这才插话道:“陆逢灯,感觉和你做队友挺愉快的,要不加个微信?以后也好交流交流,共同进步。”
她这话一出,周围有不少隐晦的目光都望过来。
参与这次副本的觉醒者没有死亡,都是被逐出副本在场外继续观看场内战况。陆逢灯这一组在场上一直停留到最后,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场外的觉醒者们亲眼看着他们改变策略,逃亡,还看着一百六十八号组后面占领工厂的数字一路飞升,自然早就对这个年轻男人的实力有目共睹。
试问谁不想要一个大佬的微信呢?
万一对方愿意报,他们旁边的人赶紧记下来,回头就可以去加。万一加上了呢?万一跟对方聊得来呢?万一下次就是大佬带他了呢?
人不做梦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上次副本结束后,陆逢灯就加了所有队友的微信,这次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因此他点点头,道:“好,不过时间不多了。你报微信号,我加。我记得住。”
周围人隐晦望过来的视线顿时黯淡了不少。
看来大佬也是很谨慎的,不会轻易报出自己的联系方式。
凌丽倒是喜出望外。
她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陆逢灯全场表现得虽然很冷静也很沉稳,但同时好像也缺少一点人情味,让凌丽觉得对方有些高不可攀。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凌丽立刻报出了自己的微信号,怕对方记不住还多报了几遍,直到陆逢灯点点头,她才笑道:“谢谢,谢谢你愿意加我。”
陆逢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感谢自己,只是摇摇头,道:“微信号而已,没什么。”
没什么!对方居然觉得没什么!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目光又开始蠢蠢欲动。
大佬觉得加个微信号没什么,那是不是代表他们也有机会?!
正当有人想要尝试勾搭一下时,机械女声就再度响起:
“……一,零,正式开始传送。”
陆逢灯轻轻动了动右手。
掌心还存着那一点血滴抹开的湿润。
在进行转场前,他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某种熟悉的射线扫描了一次。
机械女声飞速报着结果:
“无任何携带,从系统空间返回。”
经历短暂的黑暗后,陆逢灯感觉自己的双脚落了地。
与此同时,他感到身边也落下一个人。
陆逢灯抬起眼,就看见一方极其狭窄逼仄的空间。头顶照进来淡淡的白炽灯光,四面都是板子,空间的中间是一方马桶。
而他的旁边,则是刚刚站稳的顾雪中。
墙壁上还贴着标语:“来也匆匆,去也冲冲。”
陆逢灯迅速回想起来这是哪里。
这是他跟着老陶来看望老杨头那个医院的公共厕所隔间。
这么狭小的空间站两个成年男人着实有点勉强,跟他几乎肉贴着肉的顾雪中忍不住粗着声音开口,气息都扑在了对方的耳朵上:“陆哥,我……”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操着方言道:“里面有人吗?我要打扫厕所。”
顾雪中僵住了。
倒是陆逢灯自然地开口:“马上出来。你让一让,我要开门了。”
门外传来远离的脚步声,陆逢灯转开插销,推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花白头发,十分削瘦,有些震惊地看着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卫生间里。
陆逢灯率先走出来,礼貌道:“不好意思,妨碍到您了。”
说完,他看了眼身后的顾雪中:“要一起走吗?”
顾雪中脸都憋红了:“好。”
眼看两个年轻男人一起从厕所隔间里出来,又一起出了公共厕所,其中一个还捏捏,脸都红了的模样,这位活了一大把年纪见多识广的清洁阿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两个不对劲。
她边打扫边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哦,礼貌归礼貌,也不能这么莽撞,怎么能在医院做这种事……”
还没走远的顾雪中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这句絮絮叨叨,不由得脸上更红了。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被误会和陆逢灯做这种事……
好像还很开心呢。
第39章血滴
陆逢灯和顾雪中两人刚从公厕里转出来,走廊上就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
听到这一声,掌心里原本被抹开的血滴从紧贴着的皮肤纹路上把自己轻轻撕下来,又重新组合成流动的水滴状,它刚动了动,就被几根修长的手指给捏住了。
陆逢灯停下脚步,微微蜷起右手,转身走向了声音的源头。
顾雪中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陆逢灯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因此他没有出声,而是直接跟了上去。
靠在走廊上哭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
陆逢灯记得对方。在他进入千人副本之前,他在医院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类的剪影就是这位年轻男人靠在墙壁上无声流泪的场景。
在对方的身旁,半合的房门缝隙内,还有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躺在病床上。
“你还好吗?”
一道冷静的,低沉的声音传入耳内。
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红肿着核桃一般大小的眼睛抬起头来,跟陆逢灯对上了视线。
站在对面的人有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眼中的神色既不怜悯也不悲伤,而是十分冷静,只倒映着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年轻人刚刚拒绝了医生和护士的安慰,自己一个人躲在走廊的角落里哭,本来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但是面对这样一双眼睛,这样冷静的关怀,他突然就有些忍不住了:“他,他突然就……医生本来就说他病情很危险,让我做好准备,没想到刚刚突然就……医生说是免疫反应过激,一口气没上来……”
年轻人并不想要没用的安慰,他只想找个地方把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全都宣泄出来。就像压力很大的人通常会选择去抽烟,或者愤怒过头的人会很想摔东西一样。
面前这个冷静的人就像那根烟,那样东西,看起来情绪稳定又冷心冷情,不会被他的情绪所影响,也不会被他的激动所伤害。
因此年轻人如同开了闸的大坝,往下游泄水:“他是我的朋友,我,我也算是他的朋友吧,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承认……以前有人校园霸凌我,是他救了我……”
“我们本来相chu得很好,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慢慢变了,变得我看不懂,变得好像心事重重。他开始疏远我,但是不止疏远我,还疏远了很多人……他本来很受欢迎的……我当时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我不懂,说他有事要做,要去挑战不可能,说害怕会连累到我……”
“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从那以后他好像就消失了……不仅是我,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后来我慢慢交了新的朋友,过上新生活的时候,他,他突然又出现了,就倒在我面前,然后,然后就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