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先走吧。”他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取出手机录像,厚厚一沓文件迅速翻完后,两人迅速离开现场。
他们找了一间空教室,一张一张翻阅照片,试图找出线索。
“四中的建校史不算很长,但在本地很有名,一是因为升学率高,另一点就是学费便宜,奖金丰厚,很多家境不好的学生都会来这里上学,学校里还有非常多孤儿院直升上来的学生。”
他们都知道,家境贫寒就意味着另一点——哪怕学生出事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现在的校长口碑还不错,因为他经常给学生免学费。所以,哪怕经常有学生失踪,他在其他学生心中的支持率也非常高……”
陆言礼翻阅照片,楚休想办法查找消息,听他说着,陆言礼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荒诞的念头。
这里的学生失踪……安星宇失踪,但安星宇又是从那个世界过来……那个世界的人死去,又在本世界复活……
楚休可信吗?到底要不要……
不,暂时还不行,再等一等。依照规律,不用超过半年,安星宇还会来这里,到那时,自己再想办法找到他们。
陆言礼冷静下来。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把学生祭祀给那个……了?”楚休没有说出“神”的名字,含糊代过,在他看来,有些学生失踪了,不正代表那个神把他们当做了祭品吗?
陆言礼:“那又怎么解释这部分学生的生还?”虽然回来的学生多半精神失常,但总归是回来了,难道会是因为“神”不想要那些祭品吗?
这下楚休也不猜测了。
寻常人完全猜不透鬼要做什么,更不用说比鬼明显高一个纬度的“神”。
“对了,再告诉你一条消息。负责办理阴冥路十字路口撞车案件的赵警官告诉我,她的上一届名叫安儒,去调查阴冥路后,至今下落不明。”
他把照片放大,推给对方:“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楚休看了,面色同样凝重起来:“我们等一会儿找安儒问问?他说不定知道什么。”
“可行。”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他们来时看过课表,距离下课还有三分钟,为避免撞上学生,他们等到了下一节课开始后才出去。
只是,这校园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不知从哪里找起。两人跑了一圈,徒劳无功,反而被教导主任发现了。
“快跑!”
陆言礼特意落后一步,引得教导主任来追他,而等楚休艰难逃走后,他立刻跑没了影。
学校很大,布局和自己在外界看到的有些变化,陆言礼跑了两圈,重新躲进一间空教学楼里,打算等放学后离开。
这堂课结束,就该放学了。
他想试试,在镜中世界能不能离开学校。
陆言礼将自己的打算发消息告诉给楚休,不一会儿,楚休找了过来,他身上的伤势更重了,腿部渗出些许血渍。
“你离开以后,教导主任去追我了。”楚休摆摆手,他还是好不容易把人打晕了才逃脱。听了陆言礼的提议,他有些犹豫。
陆言礼的提议很诱人,但他原本的打算是在镜中世界的零点过后完成游戏,这样,他或许可以回归正常世界。
“你为什么打算离开学校?”
指尖轻敲桌面,陆言礼说:“我想去阴冥路看看。”
阴冥路到底有什么?他会像安星宇一样,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吗?
楚休也很想去,但他惜命。刚才陆言礼已经引开了教导主任,后者却还是跑去追他。这让他明白自己向神许愿的代价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如果他再不珍惜,很有可能就会落到聂允真他们一样的下场。
良久,他说:“既然这样,我们兵分两路。”
他留在学校玩游戏,陆言礼自己去阴冥路。
两人商定好,一放学,陆言礼便离开校门口,徒留楚休留在学校。奇异的是他并不感到饥饿,尽管他已经近一天没有吃饭。
学生们晚饭期间,楚休再次绕道四chu转悠,身上的镜子没了,他随意拿走了班上一个女生的镜子,塞进口袋离开。
本以为一切顺利,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全校的风声突然紧张起来了。学校不知哪里调来了一批保安,一栋接一栋地翻找,楚休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找什么,险之又险躲开后,将这一信息发消息告诉给陆言礼。
那头,陆言礼顺利离开学校,坐上了去阴冥路的公交。
此刻,车上只有他一人。几次转车后,天色越来越暗,周遭人烟稀少,树木逐渐枯黄。下车后,气候倒是如外界一般寒冷,凉得他裹紧了外套。
陆言礼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他深呼女干一口气,还是毅然走进了阴冥路。
很暗,湿冷。
明明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阴冥路内外却已经暗沉沉一片。树木枯黄,枝干虬结,沿着惨白马路种了整整齐齐两排,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
陆言礼并非心血来潮,他怀疑这个幻境是背后那位神做的手脚,除此外,还有一部分赌一赌的成分。
赌一赌,安儒今天会不会来阴冥路。
他沿着公路往前走,远远的,看到一间废弃工厂。
楚休交代过他在这里玩四角游戏的经过,因此,陆言礼在经过工厂时,心底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里面会有来自其他时空的另外几个楚休吗?
他站在工厂外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远chu传来的汽车鸣笛声,陆言礼闪身打开工厂一楼大门,隔着一条门缝向外看去。
几辆小汽车排成纵队一路开过来,在工厂外停下。陆言礼心中一惊,立刻离开房门,黑暗中找到了楼梯,向二楼奔去。
二楼和一楼一样,布满了杂物和灰尘,多呼女干几口气仿佛都要得上哮喘病。陆言礼捂住口鼻,安静下来,认真听。
什么东西拖在地面的声音,咚一声,肉体砸在地面。看样子,刚刚拖着的是一个人类。
还是个男人,含混支吾了几声。很快,他的痛苦哀嚎便被拳拳到肉的痛打盖过去。
陆言礼几乎能想象到楼下的场景,几个人抓住一个人,下车后拖进工厂,往地面狠狠一摔,开始拳打脚踢。
“你他妈的,叫你打听,我叫你打听!”
“你不是很能耐吗?你怎么没打听到你的死期?”
被殴打的男人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剧烈喘息后,他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
“你们,把……”
那群人安静下来了听他说,陆言礼几乎是贴着地板偷听,也听了个囫囵。
他说的是,“你们把学生带到哪里去了?”
刚听清楚这句话,陆言礼便意识到了什么,接下来的对话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想。
“怎么?安大警官不是很能干吗?你查不出来?你猜啊?”
“学生?学生不都好好的吗?”
他们却不回答他,只围着他嘲笑,时不时上去补一脚。
“好了,别耽误时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快点动手!”
陆言礼来到了二楼楼梯口外的墙壁边缘,小心地探出一点点窥视。
工厂内太暗了,陆言礼的行为没有被发现,他眼睁睁看着那群人取出一把小电锯,拉响后,电锯发出小范围轰鸣声。
而后,那群人大笑着,一点一点地,割下了地上那人的头颅。
更多的,陆言礼没有再看,他靠着二楼墙壁,慢慢移到窗户边缘,缓缓平复呼女干。
这就是,安儒的过去吗?
底下又传来几句掺杂在嘲笑中的模糊不清语句,而后,工厂外几辆车的车灯亮起,那群人提上东西,重新上车准备离开。
也就是说,那个人的尸体,应该还在一楼。
陆言礼目送车辆远去,慢慢转身下楼,来到大厅中央。
借助手机光亮,他看清楚了地上的尸体。
鲜血完全浸湿了他身上的衣物,红到极致颜色甚至有些发黑,全身上下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