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画面一闪,放出酒店大厅的景象,只不过,镜子里的酒店大厅并不像白天所见的那样平静。从侧边的电梯口里,源源不断冒出苍白僵柔的尸块残肢,瞬间铺满整个大厅,并将所有还在场的人吞没进去。
而后,那些残肢尸块,又重新向电梯口涌去,简直跟拔掉了装满水的浴缸的活塞似的,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手中的苹果皮,削到了最后一点点位置。
聂允真喘了口气,慢慢将刀子放下。
镜像消失,照出他苍白的脸。
为什么……这个游戏能让他看到未来?
镜子里的画面,会是哪一天?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不,不管了,一定要马上离开。
这间酒店不能再住下去。
聂允真离开密闭空间,和几人重聚,当着陆言礼的面,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情发生。
最后一个,是叶盛科。
陆言礼看似没有多瞧他一眼,实则心中暗暗警惕。
坐在他脖子上的白衣女鬼还在吗?
白衣女鬼,会不会就是刚才在时燕身后吹气的那个?
陆言礼没有表露出异样,其他人同样没察觉。只余最近沉默了不少的叶盛科向大家打声招呼后,转身出门进入另一间房。
进门的一刹那,叶盛科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想起了他临终前的呼喊。
他永远没法原谅自己,他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去,他要到好友坟前好好赔罪。
叶盛科拿起了刀。
烛光摇曳。
苹果皮越长,镜子里的画面越清晰。而他看见的是……
水果刀,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过了几分钟,叶盛科回到屋内,他同样摇摇头:“没有任何异常。”
任务共七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员伤亡?
大家也不知信没信,楚休说:“没有异常就是好事,现在天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
第三天的任务,更加古怪和匪夷所思,他们必须养好精神才是。
闻言,大家伙陆续告退,但刚才叶盛科的房间被用作招鬼,他决定和楚休同住一间房,睡沙发也好。
“房卡。”陆言礼向楚休伸手,言简意赅。
楚休没废话,将房卡还给他:“你确定现在还要回去住吗?”
“我换酒店总可以了吧?”陆言礼反唇相讥。
啧,换酒店啊……
他们可是住在十三层,楼梯也好,电梯也好,零点以后经过,免不了有些惊喜。
楚休没有阻止他,目送陆言礼离开。
“叶盛科,你说我们明天的任务,也会像今天这样顺利吗?”他看着陆言礼离开的背影,目带怀疑,语气却依旧平静。
叶盛科摇摇头,难得带了点忧愁:“不好说,但最主要的是明天的任务只需要我们四个人,不能再找其他人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办法再拉上npc做挡箭牌。
第三天的游戏,更加离奇,它的名字叫:四角游戏。
午夜零点后,四个人站在黑暗的房间,各自站一个角落,其中一个人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朝下一个角落走去,当他到达下个角落后,站在原本角落的人按照同样的方向往下走。若有人到达的角落是空无一人的,便咳嗽一声,继续往顺时针方向走。
据说这个游戏玩到一定时间后,会有很长一段时期没有响起咳嗽的声音,也就是说,一直有一个人在走,四个角落里也都站着人。
那么,多出来的……是什么?
楚休说:“任务安排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色更加深沉,整间酒店静悄悄,就连前台小妹也不断打着哈欠。
出乎意料的是,今夜格外平静,平静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没过多久,天空便逐渐亮起,太阳初升。
天不过蒙蒙亮,一道身影便从十三楼走下来。
他的步伐很快,脚步不停,像是对这家酒店非常熟悉似的,很快找到了监控室。他打晕了守在监控室的保安,自己进去,查找着什么。
那人赫然是聂允真!
昨天晚上,当他看到镜子里的景象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看到了未来的场景。
未来的他,会被摘下脑袋,像丢篮球似的被鬼丢进篮筐里,然后一直在那里腐烂,直到化为白骨。
他不要死!也不能死!
聂允真瞪大眼睛,一点点从监控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他昨天听到了,有个姓温的男人入住酒店后,丢了什么重要东西,这个人非常愤怒,一直在问责酒店工作人员。这也是楚休得以用警察搜索的名义骗陆言礼开门的原因,因为酒店里确实有人丢东西了,还闹得很大。
但是他后来从保安口里得知,那个男人带回来的是一个很邪门的东西,据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一个神像,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不知为什么就不见了。
而那个温先生他早晨去敲门问过,对方无意间透露的消息让他确定,他的女儿——就是温青!
温青身上的特殊他们亲眼目睹,会不会和她的父亲有关?
还有温青口里三句不离的“外婆”,想来,他们家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要是他能找到这个神像……
聂允真深呼女干一口气,继续仔细搜索监控。
蓦地,他目光一凝。
一个面貌模糊的人进了二楼的某个房间,他的口袋鼓鼓囊囊,隐约露出一角红色木质神像。
会是这个吗?
聂允真仔细将那块监控区域截图下来,放大观察,越看越觉得像,那点红色的边缘令他难以放下,他决定还是上门去查清楚。
临出门前,他将保安重新摆弄成一个趴睡在桌上的姿势。这样,他醒来后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睡着了。
紧接着,他抬脚转向前台,随意套话后,他打晕了前台小妹,拿到房卡。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他顺利的来到二楼那间房,用房卡悄悄打开门,对方还在蒙着头沉睡,而床头柜上——恰好放着那尊红色的神像。
第一眼,聂永真就被神像女干引住了。
它像是一尊侍女,安静站立,但浑身的血红和奇异木质,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诸如曲、诡异等词汇。
他毫不怀疑保安说的那句话,这具神像……或许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与此同时,陆言礼下楼,准备离开酒店。
“你好?你好?!”他反复敲了敲前台,趴在桌上的服务员这才醒转过来,扭扭眼睛:“啊,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要退房。”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笑容甜美,态度和善,手上速度很快。
陆言礼办过退房手续后,径直往外走,酒店旋转玻璃门上映出了他的身影。
他突然心头一动。
因为……玻璃门上,前台的位置所站立的,赫然是一具白生生的骷髅。
他装作没有看见,加快步伐离开酒店。
前台工作人员还维持着漂亮的微笑,一动不动站在桌后。
随即,她的眼睛往上翻,透过天花板,直勾勾看向楼上的一只小老鼠。
*
城市中的某个老式小区,建筑老旧,房屋林立。
其中一间房内,鲜血淋漓,地面上躺着三具尸体。
一个老人,一个年轻女孩,还有一只黑猫,三具尸体全都血肉模糊,浸在大量血液中,没有了生气。那些血液像是有生命似的,逐渐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突然间,其中那个女孩的眼皮动弹了一下。
光看她惨白发青的皮肤,不再起伏的胸膛,以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很难相信她是个活人。但是,她的眼皮就是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从沉睡中醒来。
小房间内,那尊四分五裂的塑像掉落在地。
而神龛上,赫然冒出一尊新的神像,一样的鲜红似血,面目曲,看了令人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