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年纪轻轻就已经做过六次任务的安星宇,实在很厉害。
丁从露忍不住问他:“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任务的?”
安星宇近乎无机质的双眸看她一眼,一字一顿道:“今年一月十四号执行了第一次任务。”
算下来,近两个月一次的频率。
这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家有那么一瞬间沉默,沈娜说:“八次。”
刚才还质疑的人更沉默了,心里安慰不少。
“等下,你是不是网站上那个……高楼将倾?上次我看见了,已经做了八次任务,第八次任务出来以后还发了经验分享贴,让我们要小心NPC。”
一般来说,他们只需要警惕可能是鬼魂假扮的本土居民,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触犯的诡异规则。异世界的本土居民如果确定是人类,大家都不会太注意他们。
相反,他们很乐意利用本土居民替自己探路。因为他们将那些人视为游戏中可以利用的工具人,所以哪怕那些本土居民和自己一样,会说会笑有自己的思想,大多数人还是称呼他们为NPC。
就像是在麻痹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游戏。那些人都是NPC,这样,就可以安心利用他们活下去了。
沈娜:“不是我。”
“不是你吗?那会是谁?”
“网站上人那么多,执行了八次的肯定不止我一个。”沈娜说。
就在他们好奇时,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是我。”
一个冷峻男子站起身,走到他们中间,“是我发的贴。”
他打量了一眼所有人,想到鬼魂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替换成普通人,稍微放下心,他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楼。”
这样一来,执行者就变成了十三个。
趁现在还有时间,安星宇问:“请问一下,你说的小心NPC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楼的脸色还有点苍白。
他回归世界以后虽然身体复原了,但心理阴影还在,时不时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又会被截断下肢。
“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NPC和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怎么可能简简单单被我们利用?”
看起来,像是在NPC身上吃了大亏。
贺楼没有说太多的意思,他能提醒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这样的态度反而令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安。
十一点整,列车从夜幕中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散发出暖融融的光。
面前车厢门直接打开,众人鱼贯而入。
和想象中一样,车厢里空无一人,他们随意找位置坐了,三三两两聊天。
贺楼注视着窗外飞速退去的漆黑景象,突然又想起那个男人,眼皮跳了跳。
一般做任务的频率不会太频繁,保持在一个月一次或两次,但从最近网站上分享出的经验来看,最近的同一人做任务的时间间隔缩短了。
以他为例,不过一周就再次接到了新任务。
也不知道这次会怎样……
不知不觉间,所有的乘客困意袭来,纷纷睡去,再醒来时,身边多了些人声。
“……列车即将到站——红河村,请乘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贺楼睁开眼,自己正坐在拥挤的列车内,乘务员走来走去,提醒大家马上到站。他飞速环视一眼车厢内其他乘客,而后眼尖地将同行者点了点人数,确定一个不少且都清醒过来后放下了心,走到门边等待。
红河村,到了。
“哎,你们也是去村里的?”一个面貌朴素的大伯见他打算下车,问道。
贺楼笑笑:“对,我们去那里玩。”
“那好哦,我就红河村的,到时候请你们来家里喝酒。”大伯很热情,“你们第一次来吧?认得路不?有没有住的地方?”
贺楼摇摇头:“不认识。”
“哎呀这么晚了,你们人又那么多,村子里火车站边上有住宿的,是我家亲戚开的,你们可以去看看,报我李有财的名字,给你们打折。”
一路说着,列车到站,车厢门打开,十三个人一齐下车。
“今晚先在旅馆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去村里,大家都是来玩的,养好精神。”
大家对此都没有异议,一行人进入旅馆,打听好价格后付了钱。
说来两个世界的神奇之chu也在于此,就连货币都能相互流通,证件也不会出现问题。要不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从来搜不到关于现实中的消息,也无法和现实中的人联系,说不定他们真以为这是同一个世界。
一夜安眠。
第二天,沈娜起床下楼,看见安星宇正在和旅馆老板娘聊天,他生的白净文弱,又懂礼貌,很快把老板娘哄得满脸笑容,乐呵呵告诉他们关于红河村的消息。
“要说我们红河村这个名字怎么来的呢?还要说到几十年前,我们这儿发过洪水,洪水没了以后,那条河就变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专家说河边土壤有什么微生物来着,就把河水给染红了,特别漂亮,你们可以去那里拍照。”
“阿姨,你们平常用水不会不方便吗?”
“不会啊,我们喝的水是干净的。”
沈娜插了句话:“那条红河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老板娘放下擦桌子的抹布,捞起围裙抹抹手,小步子来到门边,指给他们看:“喏,从这里走大路往西边走,不要拐弯,一直走下去,你就能看到了。”
“好,谢谢阿姨。”安星宇说,“对了,阿姨,你们这里除了红河之外还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吗?能不能介绍一下?”
说话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了,围在一边听。
老板娘来劲了:“我们这儿蘑菇特别好吃,你们走的时候可以买一点送人,还有我们这儿的红茶,纸扎灯笼,都是特别有名的……”
“哦对了,村长孙子明天就要娶媳妇了,明天晚上摆酒,你们可以去喝一杯。”
“啊,我们只是来玩的,就这样去会不会打扰?”丁从露问。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村就是这样,一家摆酒,所有人都要去的,不去的话不合规矩。再说,你们包个白包就行了,不用包太多,表示个心意。”
“白包?”一般不是红包吗?其他人有些疑惑。
“对,就是白包,咱村长儿子都走了三年了,总算娶着了个媳妇,村长今天高兴的很呢。”老板娘也很兴奋,回到柜台,从抽屉里掏出一大摞白包,“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亲手送走的,他可挑了,普通姑娘还不要,现在好了,听说娶进来这个是大学生,照片也漂亮,他肯定高兴。”
“哦,对了,你们刚从外面来,肯定没有准备白包吧?没关系,我这里可以给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沈娜第一个接过,她说:“那就谢谢了,我们明天去讨杯喜酒喝。”
见沈娜接过,老板娘笑得更开心,她看着其他人,疑惑地问:“你们不要吗?”
“还是说……你们不想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她问出后半句话时,连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去,当然要去!”没拿的几人抖了抖,忙不迭接过了白包。
拿在手里才感觉到,白包的触感有些粗糙,和平常烧纸用的纸钱质感无异。
“那就好。”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了白包……就一定要去喝酒啊,可千万别弄丢了。”
“还有,进了我们红河村,就一定要守我们红河村的规矩。昨天你们到的太晚,我没和你们说,明天去喝酒,让村长告诉你们。”
简直可以说翻脸不认人,但她脸上笑眯眯的,谁也不能说她的态度不好。
并非所有的玩家都在一楼,这会儿有个年轻的玩家刚起床才下楼,见大家都聚在一起,其中一个小声地跟他说了事情经过,让他去老板娘那儿要个白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