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李心安急匆匆的迈进李俶的书房,却迎面和种南浔撞了一个满怀。
“心安?你怎么来了?”
“种先生。”李心安微微颔首,“最近,是否要抓捕安庆绪和轩辕有朋了?”
种南浔轻轻摇了摇头,指着身后,低声说道:
“殿下最近心情不好,行动可能要延期。”
“为什么?”李心安一脸愕然,为了等今天,血衣堂众人可都是憋了半个月了。
“朝廷里估计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这些天,殿下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而且,你也知道,轩辕有朋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失踪了,他不在昭文馆,我们贸然行动,就算抓了安庆绪,也会放跑这个魔影阁阁主。”
“思来想去,我向殿下建议,行动延后。起码,要等到轩辕有朋露面再说。”
李心安默默攥紧了拳头:“我也恨不得将安庆绪和轩辕有朋一网打尽啊,但是……安庆绪在长安待的时间一定不会很长,他已经来长安一个多月了,估计不久就要离开。”
“如果不赶紧抓捕,会被他逃了的!”
种南浔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昭文馆上下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我们的眼里,安庆绪这些日子的出行,我们都有监视。”
“而且殿下也已经知会了南衙十六卫以及礼部和京兆府,目前,和安庆绪勾结的朝廷官员,他们的身边,都被天策府安插了探子。至于那些江湖人,心安,就要交给你们了。”
“等到起事之时,我们需要三管齐下,让他们逃无可逃!”
“也就是说,血衣堂不参与围攻昭文馆的任务了吗?”李心安神情有些落寞。
“这是我的主意……”种南浔看着他的脸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安,我知道你和司敬廷的感情。如果轩辕有朋在场的话,你会不顾一切代价的去杀他的,而你的结局,也只会是死。
“孩子,你不要怪我。”
李心安长叹一声:“种先生,我知道您是好心,我接受。”
“既然这样,我就先不去打扰殿下了。心安告辞。”
李俶的声音骤然传出:“来都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种南浔和李心安对视一眼,前身让过路。
“试着说服说服殿下。”种南浔暗中传音道,“也许,他会打消行动延后的心思,毕竟时不可待。”
李心安点了点头,走进书房,种南浔随即轻轻的掩上了门。
书房里,李俶正一脸疲倦的瘫在椅子上,面前摆放着一张硕大的地图。
“殿下,您这是?”
李俶把地图合上,扔到一边,皱眉说道:
“最近,杨国忠给我安排了一个烦心的差事。”
李俶他虽然是皇太孙,可也是大唐臣子。是臣子,就要归属身为宰辅的杨国忠管辖。
“能让殿下烦心,莫不是殿下您的人有哪一个出了问题?”
李俶摇摇头:“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杨国忠的人。”
“是东瀛人!”
李心安惊讶的道:“东瀛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当初圣人大寿之时,有各个番属国家前来觐见贺寿的流程吧?”
“心安记得……东瀛人,不也来了吗?”
“那是东瀛的第一拨使节。”李俶说道,“现在,东瀛的第二拨使节,已经到了,不日就要进长安。”
“蕞尔小国,居然还来两伙人,也不嫌麻烦。”李心安笑道。
“事情可不仅仅是两伙人这么简单。”李俶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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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道:
“东瀛,打仗了。”
“这两拨使节,分别代表战争的两方,都是来向大唐寻求帮助的。”
“东瀛打仗了?这倒是闻所未闻。”
“是两个什么将军,类似于东瀛皇家的异姓王,都想着把对方取而代之。”
“东瀛的朝局和大唐中原汉统都有类似之处,这两个将军的背后,是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家族的支持,像极了那些大唐里的这些世家大族……五姓七望,哼!”
李唐皇室一直对于世家大族并不是很友好,李心安也见过不少次李俶对这些门阀表露出不屑,也就见怪不怪了。
“殿下,您的烦心事,不会就是东瀛打仗了吧?这可不像您啊,东瀛人自己打自己的,又掺和不到咱自己家。”
“我烦心的不是这个,朝廷的意思,是不出兵,让他们自己打。但杨国忠这老狐狸,好死不死的,要让我去招待这些使节,还要让我传达朝廷的意思!”
李俶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东瀛是大唐的属国,换句话说,也就是未来我的臣……这个态度怎么能让我去传达。日后,东瀛不论变不变天……哼!”
李心安默然无语,李俶担心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他日后当了皇帝,因为这件事,东瀛会不尊他为主。
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一旦两国交恶,还不知道要滋生多少事端,要死多少人。
“朝廷不考虑考虑劝和吗?”李心安开口道,“我大唐天威,那群东瀛矮子不会不敢听从的。”
“我的意思就是劝和,但圣人根本懒得去管。”李俶无奈的说道,“我得好好想想,该用什么说辞才能让他们明白朝廷的意思,而且让他们知道,那不是我的意思。”
“但对方有两方人马,殿下,您的说辞可不能准备两套。不然他们互相一对,您的名声可就扫地了。”
“你当我有那么傻,能把东瀛两拨使节都给圈揽下来?”李俶说道,“我把一个烂摊子,扔回给了杨国忠。”
“估计他现在,也在考虑怎么应对那群使节呢。”
“殿下,您要招待的是哪一方人马?”
“第二拨,他们早在二月就出发了,在无人海上飘了两个月,居然奇迹般地生还,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我这几天常常在想,如果他们都死在了无人海,那得有多省事。”
“对了,心安啊,到时候,我把这些人交给你,你去招待。”
李心安大惊失色:“不可啊殿下,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国使节,大唐的客人,我何德何能敢去招待他们?”
“放心好了,在交给你之前,我会提前打好招呼的。你就负责给我拖住他们,拖的时间越长越好。”
“可我是一个布衣啊。”
“谁说的?我太子右卫率长史的位子可一直都是你干着呢,每个月你要吃十两空响,现在你给我推脱了?”
“我那个就是个虚位,不算数的。”
“那你每个月的十两银子不用领了。”
“这……殿下,谈感情咱就别谈钱了呗?我去还不行吗?”
李俶冷冷一笑:“这次东瀛来的人,都挺有意思的,你应该会对他们感兴趣,他们也会对你感兴趣。”
“啊?”李心安一脸惊诧。
“对方的使节头领,主要是四个人,古贺家族的古贺悠介,菊川家族的菊川岱,宫原家族的宫原和也,以及五十岚家族的五十岚且风。这四个家族,都是支持东瀛将军松下勇的。同样的,这四个家族,统治着东瀛江湖的半壁江山。”
“对方是东瀛的江湖人士?”李心安展颜笑道,“既如此,我还真想会一会。”
“东瀛武学和大唐不一样,他们似乎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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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武士、忍者以及类似于道家符箓师的阴阳师这三个派别。”
“这次来的古贺悠介和宫原和也,就是武士,更像是江湖上刀剑双修的人。菊川岱,是阴阳师,五十岚且风是一个忍者,就是东瀛的刺客。”
李俶微微一笑:“有你这位刺客大师在,估计能吸引这个五十岚且风不短的时间。”
“我可不行,就我那三两下,二十步之外就没什么能耐了。”李心安苦笑道。
“那他在你面前也是班门弄斧,心安啊,可别给大唐丢脸。”
“那是自然。”李心安道,“就算是血衣堂的普通弟子,也不是东瀛小国的忍者可以媲美的。”
“不过——”
李心安话音一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言口气,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会因此耽误抓捕安庆绪和轩辕有朋,对不对?”
“是。”
李心安也不遮掩,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殿下,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机会,安庆绪毫无防备,轩辕有朋虽然不知所踪,但对我们恰恰没有任何威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李俶挑眉道:“但我没有兵权,而且,科考在即。”
“最关键的是,圣人始终不相信安禄山会谋反,这就从根本上,遏制了我们除掉安庆绪。”
“直接把安庆绪扭送到圣人眼前,难道圣人还不相信吗?”
“说得轻巧,试问满朝文武,谁认识过安庆绪的模样?我都没见过!”
“那就抓出那些和安禄山沆瀣一气的官员,让他们指认安庆绪。”
“哦?你是要玩一个屈打成招了?”
李俶叹息道:“心安,你要时刻记得,我们是圣人的子民。我们的一切所作所为,都要建立在圣人的爱戴之上,他不相信安禄山有异心,就是不允许别人再上言劝谏。这些年,据理力争的臣子何其多也,可他们的下场,都是有目共睹。”
“安庆绪那边,暂且先监视着吧。我不会让他们离开长安的,我们,终有动手的那一天!”
李俶既然都这样说了,李心安只得压抑下自己的情绪,恭声称是。
他现在,觉得李俶是那么的陌生。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广平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皇太孙殿下。
唯利是图,李心安并不觉得这是一个贬义词,成大事者必须唯利是图。只是,李俶变成这样的人,多多少少让他接受不了。
离开皇孙府,李心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离开的时候到了。
只要安庆绪和轩辕有朋一落网,自己还活着的话。
……
三日后,东瀛使团入京。
就在这一天的傍晚,周汴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
游走在华志平的小院,周汴第一次觉得走路是一件多么让人欣喜的事情。
华志平迎面走开,和周汴对视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华长老。”周汴呼喊住华志平,问道:
“少主和吴乡在哪儿?”
“他们出门了。”华志平回答道,“似乎去见了什么人。”
“见人?”
周汴不禁思索道:“安庆绪能联系的的人他都见了一遍了,现在出去,要见什么人?”
“难道朝中,还有着周汴不知道的安禄山的暗子?”
他却不知道,安庆绪要见的,可不是大唐人。
而是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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