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杳微微一笑,如牡丹怒放般倾国倾城,即使夜空中最皎洁的明星在她一笑之下也黯然失色,天地间似再也没有何物可与之争辉。
“国师此来蔽宫不知所为何事?”
多摩耶摇头道:“宗主明察秋毫,何须多此一问呢?宗主数年来苦堪天道,始终仍有一线之差,不也是因为尘世中还有一丝牵挂吗?”
唐梦杳闻言,芳心一震。
多摩耶微微一叹,脸上出现失落之色,“摩耶本不愿与宗主为敌,就是整个南诏也不愿与大唐兵戎相见,奈何世事无常,套一句你们唐人的话说,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宗主可以理解摩耶的难chu吗?”
大唐与南诏交战已进入第四个年头,每想到这次战争的起因,很少动怒的唐梦杳就暗骂不已,那该死的张虔陀,就是死一千次都算太便宜他。
天宝九年十二月,南诏王阁罗凤途径云南,云南太守张虔陀见其妻女貌美,遂调戏之,阁罗凤不从,张虔陀上奏朝廷南诏心怀异心,阁罗凤被逼叛唐,发兵攻陷云南,杀张虔陀。
天宝十年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率兵八万击南诏,南诏王阁罗凤请和,仲通不许,进军至西洱河,大败于泸南,士卒死者六万人,阁罗凤无奈,北臣于吐蕃,为“赞普钟”并立碑于国门,于不得已而叛唐。
天宝十一年六月,吐蕃兵六十万救南诏,剑南兵大破之于云南,连拔三城。
如今双方已陷入战争泥潭,不可自拔。
与唐相比,南诏地少人稀,环境恶劣,经不起常年战争,而益州物产丰饶,遂妄图控制益州以补充消耗,而剑南将官多为蜀山剑派门下,蜀山剑派在益州根深蒂固,可谓蜀山剑派一日不倒,南诏难以逾越一步,因而南诏方冒险集全国高手有此行动,希望能一举铲除剑花宫。
“因缘天定,各有机缘。既不可避免,那就请国师赐教吧。”
多摩耶身形暴涨三尺,大手一挥,握住一根丈二长矛,矛头一指,快若闪电,迅若奔雷直取唐梦杳。
“铿锵”剑矛撞击的声音绵绵不绝。
她动了,但和没动一样。
她站在原地,同样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手中多了柄剑。
“轰”一声巨响,尘烟散去,二人之间出现一深达数米的大坑。
“喝”多摩耶一声轻呼,化身数十幻影,漫天遍地的矛头,以唐梦杳为中心,方圆数十米,密不透风。
一道华丽的剑光,夹起一股旋风,向虚空急射而去。
剑矛再次相接。
三丈之外,多摩耶的身影显现出来,长矛斜指地下。
经过二招的试探,多摩耶此刻已清楚地明白,对方无论哪个方面都不在自己之下。
数十年来在南诏从无敌手的他一直感觉高chu不胜寒,那种独在高chu,一览众山小的寂寥,像毒蛇一样,一寸一寸的吞噬他的心。
面前的唐梦杳让他兴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那是在茫茫旅途,经过千万里跋涉,终于遇到第一个人的感觉。
一般人向往天道,却很少有人明白天道旅程的寂寞,千古以来达天人之境者不在少数,但堪破天道者能有几人?不少绝世高手忍受不住天道旅程的漫长困苦,堕入凡尘,或成为疯子,或自杀殉道。
也许今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长矛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心情,兴奋的一声长鸣。
多摩耶长矛一展,那毫无花秀的一矛将快和狠发挥到极致,三丈距离,突破物理学原理,只眨眼见,当他再次出现,已是唐梦杳身后。
由繁入简,像他们这种高手,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不可言喻的深意,那些华丽的招式对他们来说反而是额外的负担。
唐梦杳玉手一挥,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一片剑影包围着那诡异的矛头,不断吞噬,最终归于消灭。
多摩耶蓦地诡异一笑,那本已消失的矛头赫然凭空再现,毫厘之间已在唐梦杳胸前。
唐梦杳那举世无双的娇颜同样一展,令人不敢直视。
多摩耶的矛头没受到一丝阻力,像空气般,穿过唐梦杳的胸膛。
“不好”他心神大震,没想到明明还在的人,竟在转瞬间成为了残影,那时间短得连他都无法分辨。
不及回头,长矛猛地向后一扫。
多摩耶感到背后一丝凉风,在身体即将被穿过的千钧一发,生死之间脑中蓦地升起一种明悟,曾经的困扰烟消云散。
多摩耶气势陡的一变。
那一刻,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望着剑上的血迹,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战,她成全了一个劲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劲敌。
之前的多摩耶虽也是屈指可数的绝世高手,但离天人合一还有不小距离,却是自己将他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与此同时,数百强弩已安装完毕,每弩十箭,一齐发射,就是漫天箭雨。
除了唐梦杳那种级数的高手,任何人都是插翅难飞,而强弩对准的正是以傅青瑶为首的众人。
为首之人大手一挥,整装待发。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漕帮聚义堂。
卓天姿面色凝重,望着风尘仆仆的苏幕遮,眼神异常坚定,面色带着一丝决绝:“天姿虽然愚顿,但绝不可能将漕帮百年基业拱手让人。”
大厅之中,除了卓天姿,苏幕遮之外,还有“智多星”吴墉,以及号称漕帮年轻一带第一高手之称的“无情刀”尧净天。
大家都知道随着老帮主以及当时漕帮第一高手苏幕遥的去世,漕帮无论声望还是实力都跌落谷底。
遥想当年,老帮主在世,左右护法护驾,何等气势非凡。
当今年轻一代羽翼未丰,苏幕遮独支大厦,如今却面临前所未有的绝境,就是昔年鼎盛时期,能否安然度过都是未知之数,而今情何以堪。
“即使抛头颅,洒热血,属下愿死保漕帮,绝不让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尧净天深深明白眼前生机渺茫,但既然帮主已经决定,自己除了支持之外,别无选择。
那洒脱豪迈,一往直前,为了漕帮一无所顾的气势深深感染了每一个人,卓天姿也不由异彩连连,那铮铮铁骨显得如此高大伟岸。
苏幕遮与吴墉相对一视,他们先前做的由明转暗的计划恐怕已付之东流,再说他们又何偿真正抛得下漕帮这百年基业,只是他们想得更远,知道得越多,却顾忌得更多。
没有亲身经历过,没有人想象得到黑榜高手的可怕,而苏幕遮恰恰是有幸经历过的人,他微微一叹,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那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他们现在比自己幸福,他们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而自己呢?
毫无疑问,放眼江湖,卓天姿和尧净天都是年轻一代中有数的高手,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佼佼者,但与黑榜高手相比,却是萤萤之火,怎可与日月争辉!
既大事已定,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鱼死网破,要想吞掉漕帮,怎么也得让他们付出他们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代价!
“既然如此,大战在即,那就请吴老弟先把帮众家属全部撤离。”
苏幕遮暗自盘算着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