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合一,人天同易。”丁寿将由王廷相chu新学的混元一气运转十二周天后,不由暗暗沉思。
天魔真气未必弱于混元一气,可他使用天魔手却chuchu受制于李明淑,奕剑术号称料敌机先,破尽天下招数,而王廷相不懂任何武功招式,仅凭雄厚内力与暗合天地至理的平直挥拳就能击败奕剑术,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无招胜有招”……
念及此chu,丁寿又自失的摇了摇头,闲汉斗殴也都无招无式,武者轻松可取其性命,所谓“无招”也需有雄浑内力为基,一力可降十会,所谓的四两拨千斤,虽已巧劲取胜,若是来者万钧之力,可还拨的开?自己如今习武不过四年,虽有朱允炆帮着打通经脉的外挂,可内力修为还是不足,天魔真气进入四层境界便停滞不前,不知何日才能练到“以拙胜巧,大巧不工”的境界……
幽幽一叹,怅然若失,忽听船舱门响,长今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脸带笑意的王廷相。
“师父,王伯伯教了我一首诗。”长今急于向师父表现,才站定就急不可耐的开口诵道:
“曾在蓬壶伴众仙,文章枝叶五云边。
几时奉宴瑶台下,何日移荣玉砌前。
染日裁霞深雨露,凌寒送暖占风烟。
应笑强如河畔柳,逢波逐浪送张骞。”
听着长今奶声奶气的背诵唐诗,丁寿点头称赞,“长今真是聪慧,一字不差。”将小长今夸得笑逐颜开。
丁寿随后抬首向王廷相问道:“子衡兄无端教授这首诗,可是登州快到了?”
王廷相微笑颔首,“贤弟也收拾一下,登州府内还少不得一番应酬。”
“这些事就劳烦子衡兄,小弟不蹚这浑水了。”丁寿摇了摇头。
“这个……”王廷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言劝道:“登州文武官员早已准备妥当,贤弟此举过于失礼。”
“小弟跋扈之名这次出使已然坐实,也不差这一次。”丁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样子,爰怜地扭了扭长今小脑袋瓜,“我答应了长今去泰山一游,趁这机会轻车简从,还赶得上和你同时回京。”
王廷相还想开口,看长今眼神亮晶晶的满脸渴望神色,终是忍住没有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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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习习,带着海边特有的咸湿味道,萦绕在一chu坐落在海湾内的二层客栈周围,客栈的店幡随着风轻轻摆动,露出四个黑墨大字“蓬莱客栈”。
名字叫蓬莱,却和那海外仙山没半分关系,黄土做墙,以木为梁,一楼摆着几个散座,二楼设有客房,丁寿带着长今离了官道,没成想拐到这么个上火的地方。
“一壶竹叶青,两个凉菜拼盘,一只蒸鸡,二斤牛肉,麻利的快点上。”小地方不能有太多讲究,二爷还是能体贴人的。
跑堂的个子不高,二十郎当岁,相貌平平无奇,一脸傻兮兮的憨厚模样,听完丁寿点的菜,憨笑道:“木有。”
丁寿眼睛一翻,还没等他发火,跑堂的已经自顾解释道:“大爷多包涵,店小地方偏,没准备那么些料,最近上的肉刚卖完。”
看着身边有长今在,丁寿克制了下自己,为人师表么,和颜悦色道:“你在海边开店海货总有吧?”
“有,有。”跑堂的兴奋的连连点头。
“炒个墨鱼,来个红烧海参,再炖个海鲫鱼汤。”丁寿自觉在朝鲜泄完那些邪火后,脾气好了不少。
哪知跑堂的还是不动,丁寿歪着脑袋学着他的语气,“还是木有?”
“有,”跑堂的先点了点头,随后为难地苦笑:“厨子不会做。”
强忍着没掀了桌子打人,丁寿黑着脸瞅着跑堂的,“你们是开饭店的么?”
“是开饭店的啊,”跑堂的一脸委屈,“为这事小的没少挨客人揍,老板娘不换厨子,我有什么办法。”
“小达子,哪儿那么多废话,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滚蛋。”语气泼辣,声音却清脆好听。
丁寿循声望去,见二楼红裙一闪,随即一个艳丽妇人快步走下楼来,离得近了见此女约三十来岁,身材丰满,眉梢眼角尽是媚态,脸上不施脂粉,肤色白嫩,走到桌前红裙一翻,径直坐到了桌上,绣鞋往条凳上一搭,翘起了二郎腿,随后身子一仰,两臂往桌子上一撑,扬着下巴,脆生问道:“怎么,对小店不满意?”
这副模样吓得小长今往丁寿的方向靠了靠,暗道这女人好凶,丁寿却饶有兴趣的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老板娘的诱人曲线,在那对“胸器”上睃了一眼,笑道:“岂敢,客随主便,您这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冷哼一声,翻身下桌,老板娘蛇腰轻,走到柜台后,拿起账本翻了几下,随后重重一扔,“小达子!”
“哎!”跑堂的吓得一哆嗦,点头哈腰道:“老板娘您吩咐。”
“老许死哪儿去了,这上个月的帐还没盘完!”老板娘柳眉倒竖大声喝道。
“老……老许……他……他……”跑堂的开始结巴起来。
老板娘言语转和,笑着轻声道:“好了好了,我这次没发火,就是声音大了点,你别害怕,慢慢说。”
跑堂的深女干一口气,道:“老许说来了贵客要去接,估计今晚前就能到,说您肯定不会发火,跟您一说您就知道。”这些话一气贯出,连个停顿都没有,说完了连喘几口气,才没把自己憋死。
“噢——”老板娘恍然,突然厉声道:“那你还等什么,告诉老姜好好收拾收拾,要有贵客来。”随即咯咯笑了声,伸出玉指将鬓间散发别回耳后,款步轻移,往楼上走去。
见老板娘没了影子,跑堂的才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丁寿道:“客官您多担待,老板娘就是脾气爆了点,心地还是好的。”
“无妨,”丁寿笑了笑,“你叫小达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客官好耳力,”跑堂的带着几分羞涩道:“小的是鞑靼人,八年前在宁夏被边军发卖,老板娘用十张羊皮把我买回来,当时头受了伤,记不得自己名字来历,原本他们叫我小鞑子,时候长了我就唤作小达子了。”
丁寿对于这小子是不是蒙古人倒是不在意,明朝的民族政策还算不错,既不会摆明了歧视,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不会“两少一宽”的养一群活爹,朱元璋讨元檄文曾言“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仪,愿为臣民者,于中原之人抚养无异”,得了天下后又下诏令:“蒙古色目人等,皆吾赤子,果有材能,一体擢用”,所以大明朝从明初的世袭卫所到明末力战而死的各方将领皆不乏达官,二爷操心的是另一件事,“不知贵店东芳名?”
小达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后,笑了笑:“老板娘名字从没人提,反正认识她的人都唤她万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