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郎提刀在手,顿时如猛虎出柙,先一刀劈飞那名武士的铁斧,然后人随刀走,横身朝那武士劈去。那武士人在半空,屈肘用手臂挡住刀锋。
那钢刀在程宗扬手中连他的皮肤都划不开,到了武二郎手中却如同斩金断玉的神兵,柔生生砍断了那武士的手臂,余势未衰,接着向前递去,在他腰侧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
随着浓雾散开,武二郎加入战团,岌岌可危的形势立刻转过来。另一边祁远身手不济,肩头被斧锋带到,鲜血淋漓。好在旁边有卡瓦和另一名花苗汉子,三人合力挡住两名鬼王峒的武士,还砍倒了其中一个。
武二郎大步过来,一把夺过祁远的钢刀,轻轻一脚把他踢到后面。然后双刀一磕,发出一声金铁交呜的震响。
那些恶魔般的鬼王峒武士发出沉闷的呼女干声,提着滴血的铁斧缓缓聚拢。他们头顶的鬼角各不相同,有的细长如羊角,有的粗如犀角,有的生在头顶,有的偏向一侧。他们身上的纹身也极为诡异,黑色的线条连绵不绝,像一种奇特的咒符图案。
那些花苗汉子还剩下四人,身上都带了伤。易虎等人从后面赶来,挡在他们身前。
武二郎站在队伍最前方,他头颈的虎斑膨胀起来,昂首发出一声长啸,然后旋风般闯入鬼王峒武士之间,双刀犹如两条长虹,疾掠而过。
武二郎的刀法果然不是瞎吹的。他虎躯微伏,犹如猛虎踞地,身法展开时如同虎入山林,迅疾无伦,每一刀劈出,都如苍鹰搏兔,必出全力。作为虎齿的右刀全用攻势,出手时仿佛恶虎张开利齿。作为虎尾左刀以守为主,一旦转化为攻势,往往从出奇不意的角度重创对手。鬼王峒的武士虽然勇悍,也难以抵挡,武二郎几乎每一击都带出一片血花。
这时浓雾已经消散大半,那些鬼王峒的武士无法用雾气隐蔽身形。武二郎双刀大开大合,剽悍的身形左冲右突,不多时,又有几名武士倒在他的刀下。
剩下不多的鬼王峒武士喉中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他们现身后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像恶魔一样沉默地杀戮着。这时一发出声音,程宗扬才发现他们的舌头比常人短了一截,只能发出一些单调的音节。
追击凝羽而来的鬼王峒武士并不多,有两人死在花苗人刀下,四人被武二郎斩杀,剩下的有一人被武二郎的左手刀削去半个手掌,另两名手持铁斧,眼珠发出噬人的暗红光泽。
忽然一名鬼王峒武士张闲大口,咬住那名受伤同伴的脖颈。他尖长的牙齿穿透同伴的皮肤,大口大口女干食着同伴的血液,宽阔的胸膛膨胀起来,胸口紧绷的兽皮裂开,露出胸前一个血红的图案。刻在皮肤上的圆形周围环绕着一串符咒,中间倒置的三角形由三条弧线组成,仿佛一个大笑的鬼脸。
那武士吞食着鲜血,壮硕的体形迅速变化。他骨骼变得更加粗大,身体不住膨胀,眉骨高高隆起,眼睛滴血一样鲜红,连头顶黑色的鬼角也蒙上一层血色。
两对撩牙从口中抽出,犹如雪亮的尖刀,肩头和膝上同时生出两对鬼角。
程宗扬惊讶地张大嘴巴。这是什么?变身吗?
武二郎横冲过去放倒另一名武士,眼看场中只剩下最后一名对手,他又嚣张起来,拿刀一指,吼道:“喂!那个长得跟黑炭似的家伙!过来让二爷砍了你的狗头!”
那武士女干干同伴最后一滴鲜血,将尸体抛在地上,胸腔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然后举起宽长的铁斧,纵身朝武二郎扑来。
“叮”的一声,一枝弩矢射在鬼王峒武士的眼角,像射在铁块上一样被弹得飞出。
小魏俐落地扳开弩机,重新放入一枚弩矢,再次瞄向那武士血红的眼睛。
那武士没有瞳孔的眼珠紧盯着武二郎,眼睛眨也不眨。手中扬起的巨斧卷起一股狂飙。武二郎双刀交叉,“铛”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使他两脚没入泥土。
那名鬼王峒武士只退了半步,便稳住身形。
武二郎从土中拔出脚,狠狠吐了口沙子,“就这点力气,还敢在二爷面前充大个?接二爷一刀!”
武二郎双刀齐出,发出惊雷般的震响。那武士尖长的獠牙咬紧,两手握斧,迎向武二郎的双刀。
从后面赶来的护卫们越来越多,易虎背着他从不离身的尖枪,眼睛紧紧盯着那名武士,随手把一个水囊扔给易彪。易彪背上被铁斧拍了一记,青了一大块,吴战威正拿烧酒在他背上用力扭着,痛得他龇牙咧嘴。
云苍峰在军士乔装的护卫簇拥下,远远留在后面,不时从马背上挺起身,朝场中看来。谢艺拿着缰绳立在他黑色的座骑旁,目光淡淡的,仍像平常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神情。而自称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朱老头躲在最后面,紧紧拽着石刚的衣服,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石刚有心上来帮忙,被他扯住,总不好把他从驴背上拖下来,只好挣着身子道:“老头!你给我放手。”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花苗人伤亡惨重,他们杀死了三名鬼王峒武士,自己也有五人死在鬼王峒武士的铁斧下,剩下的人人带伤。但他们身后的花苗女子都安然无恙,甚至没有泼上一滴鲜血。
这时大局已定,程宗扬扶起凝羽,问道:“伤在哪里?重不重?”
凝羽淡淡道:“是别人的血。”
她口气虽然平淡,看着程宗扬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欣喜,显然为能够死里逃生而高兴。
“鬼王峒的人不是走了吗?怎么遇上的?”
“前面有一个村子。我去的时候,这些人正在屠村。所有人都被杀死了。我离开时惊动了他们,被他们追杀了一天一夜。好在半夜起了雾,才逃到这里。”
程宗扬抹去凝羽脸上一滴细小的血迹,低声道:“早上起雾我还抱怨,早知道就该好好谢谢这场大雾了。”
“你们两个!等会儿再唧唧!”
武二郎吼道:“小子!给我看仔细了!”
那名变身的鬼王峒武士力量暴增数倍,但面对天生神力的武二郎还是稍逊一筹。
武二郎不仅身强力壮,而且刀法精强,双刀翻飞间,将他逼得步步后退。
武二郎一边出手,一边中气十足地教训程宗扬,“看清了吗?笨蛋!刀是这么使的!记住了!右刀是老虎吃人的牙齿!左刀是老虎的尾巴!见过老虎吃人没有?扑上去先是一口,抽空用尾巴一甩。嘿嘿,像你这种废物点心,挨上一下,直接就让老虎尾巴抽死!”
那鬼王峒的武士被武二郎双刀接连砍中三记,刀痕深浅不一,最深的一chu已经见骨,却都没有流血,只是胸口的鬼脸图案越发血红。
武二郎接连进击,将他逼到山涧边上,退无可退。忽然那鬼王峒武士嘶嚎着怪叫一声,铁斧重重砍在武二郎刀上,借势弹起,岩石般堕入涧中。
凝羽急道:“别让他走了!”
武二郎没想到这家伙会逃,这时追赶已经来不及了。
“绷”的一声脆响,一枝羽箭流星般射出,从鬼王峒武士胸口的鬼脸刺入,从他背后穿出,带出漫天血雨。
众人涌到山涧边,朝下看去,一边乱纷纷叫道:“掉在哪里了?”
“是鬼王峒的人吗?”
“还有没有?”
“谁射的?”
“死了吗?”
“死了。”
苏荔收起弯弓。
“确实死了。”
程宗扬说道。
他太阳穴上生死根的感应比眼睛更加真实。当羽箭穿透那鬼王峒武士胸膛的一刻,一股阴寒邪恶的气息再次透过太阳穴,涌入丹田。这股气息比他以前接受的都更阴冷,使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苏荔收起弯弓,缓步朝凝羽走来。”你刚才说,有一个村子被这些鬼王峒的武士屠杀,连一个人也没有逃出来?”
凝羽点了点头。
“鬼王峒的人有多少?”
“屠村的一共是十个。路上我杀了一个。”
场中一共八具尸体,加上堕入山涧的一个,九名鬼王峒武士无一逃脱。
“只有十个人,那村里的人即使打不过,难道也没有逃走吗?”
这些鬼王峒武士虽然强悍,但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敌人。刚才的交手中,花苗人五人战死,也杀了三名鬼王峒的武士。以这样的实力计算,如果正面交锋,花苗族未必会输给鬼王峒。可许多比花苗更强大的村寨和部族,都毫无意外地败在鬼王峒手下。
这让苏荔不能不起疑。难道鬼巫王依靠这些武士,就能统治大半个南荒?
凝羽摇了摇头,“村子里的人没有反抗。”
苏荔追问道:“和黑石滩的蛇彝村一样?”
程宗扬喝道:“武二!”
武二郎挺起胸,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朋友?”
白湖商馆和云氏商会在南荒虽然各有目的,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都不愿意去招惹鬼王峒的鬼巫王。当日蛇彝村的见闻,大伙说好埋在心底,离开南荒前绝不吐露。
武二郎倒好,对苏荔全盘托出。
凝羽点了点头,然后道:“那个村子也是蛇彝人。”
众人都是一怔,又是一个蛇彝人的村寨被屠?程宗扬记得祁远说过,蛇彝人是南荒大族,在盘江南北有不少村寨。难道鬼王峒与蛇彝人结了怨,要将南荒所有的蛇彝人连根拔起?
据凝羽所说,两个蛇彝村被屠的情形如出一辙,都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些蛇彝人似乎是心甘情愿被他们屠杀。
鬼王峒屠村的毒辣,让众人至今还心有余悸。商队在熊耳铺停留一天,一半原因是为了出货,另一半则是众人都希望能离鬼王峒的人更远一些。这样的心理连花苗人也不例外,然而终究还是没有避开。
这场遭遇使两支商队各损失了两名人手,花苗死了五人,还有四人受伤。如果不是武二郎,这个数字也许要翻两倍。想到再往前走,就越深入鬼王峒的势力范围,众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商队和花苗人一起收殓了同伴的尸体,以免被野兽撕咬。至于那些鬼王峒的武士,他们掘了个大坑,将尸体都扔在里面。剩下的伤者各自敷药包扎。
那些花苗女子远远站在树林里,将新娘围在中间。新娘似乎想出来,却被阿夕拉住。阿夕小声说着什么,最后新娘跺了下脚,把一只青布小囊扔给她。
阿夕拿着布囊,走到受伤的族人身边,取出几粒小小的丹药,捏碎了敷在他们伤口,然后又分给商队的伤者。
祁远肩头伤了一chu,虽然不深,这时也得了一颗。他闻了闻,讶道:“这伤药哪里来的?”
阿夕白了他一眼,“我们花苗人自己制的。”
祁远将信将疑地把那颗丹药放到怀里,小心收了起来。
阿夕不高兴地说:“你不用就还给我。”
祁远涎着脸道:“这伤药可是好东西,要紧关头能保一条命。我这点儿伤,用上太可惜了。还是留着吧。”
阿夕皱了皱鼻子,“小气鬼。”
程宗扬对凝羽笑道:“我在熊耳铺的店里看到一对翠玉耳环,云老哥说做工平常,但玉料不错。我看那对耳环翠莹莹的,跟你的肤色很配,就买了下来,在包里放着,一会儿拿给你戴。”
凝羽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唇角忽然涌出一股鲜血。
程宗扬一怔,连忙扶住她的手臂,只觉她的身体冷得像冰一样,触手生寒。
旁边的祁远正拿着酒葫芦在喝,见状不由怔住,酒水流到他脖颈里才惊醒,呛得咳嗽起来。云苍峰也吓了一跳,赶紧唤道:“易虎……”
谢艺正在帮那些军士安葬尸体,闻声朝这边看来。凝羽伏在鞍上,咳嗽着不住吐出乌黑的血块,脸色苍白如纸。
易虎从林中出来,沉声道:“受了伤么?”
说着伸出手,却被凝羽避开。
程宗扬想起凝羽的洁癖,不由懊恼自己的疏忽。如果凝羽没有受伤,绝不会放着衣上的血迹不去清理。他搂住凝羽的腰肢,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一面叫道:“毯子!”
小魏飞快地从行囊里拽出皮褥,铺在地上。
凝羽昏迷般伏在程宗扬臂间,身体越发寒冷。这些汉子都是武夫,治疗跌打刀伤多少心得,但凝羽身上毫无伤痕,众人想救也无法下手。
程宗扬正束手无策,忽然一阵香风飘来,苏荔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人群,低头看了看,然后低声向身边的族人吩咐几句。
“有一个人也许能治好她的伤。”
苏荔犹豫着说道:“但她身分特殊,治伤的时候所有人都要避。”
云苍峰一手放在程宗扬肩上,低声道:“苏荔族长这样说了,程小哥,咱们就避避吧。”
程宗扬不作声地打开帐篷,将凝羽放在里面,拂了拂她颊上的发丝,然后退了出来。
那些花苗女子簇拥着新娘走过来,在帐篷外围成一圈。透过人群,隐约能看到那新娘弯腰钻进帐篷。
武二郎解了外衣,光着膀子坐在一棵大树下,露出虎鬃一样的胸毛,用湿布抹拭着身上的血迹。他的双刀插在身边的泥土里,刀身擦得雪亮。
刚才那场打斗,他不止一次用双刀柔撼鬼王峒武士的重斧。若是寻常钢刀,刀锋此时已经布满缺口。但武二郎这两把随手拿来的钢刀,只在不起眼的地方崩了几chu。
易彪与鬼王峒武士交过手,长刀被铁斧砍坏了好几chu,已经没办法再用。他看看武二郎身上的虎纹,再看看那对钢刀,眼神既佩服又敬畏。他低声道:“吴大哥,这也是你们商馆的?”
起雾的时候吴战威留在后面,为队伍断后,直到武二郎出手才赶来。武二郎以一敌六,风头都被这厮一个人抢光,根本没给他出手的机会。不过吴战威尝过武二郎的厉害,对这一点并没有意见。
吴战威小声道:“那是白武族的武二郎,程头儿雇来走南荒的。”
易彪道:“雇来的?他的身手……那该多少铢钱?”
吴战威嘿嘿一笑,还没回答,就见程宗扬走过来,从腰囊里摸出一个银铢丢过去:“武二,干得不错。这个月的薪水先拿着。”
武二郎臭着脸,对那枚银铢瞧也不瞧一眼。等程宗扬走远,才骂骂咧咧检起来,然后瞪了易彪一眼,“看什么看!”
易彪张大嘴巴,过了会儿才道:“我没看错吧?”
吴战威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就不错了。本来说月底才给的。”
谢艺安葬完尸体,从林中出来,用一片带着露水的蕨叶抹去手上的泥土,走到程宗扬身旁,然后盘膝坐了下来。
“伤得重吗?”
程宗扬摇了摇头,“不知道。”
“如果真是重伤,不会撑到现在才发作。你不用太担心。”
程宗扬忽然道:“那声抱歉是你说的吧?为什么要道歉?”
谢艺放下扭成一团的蕨叶,“谢某卜筮不精,只算到前面是喜乐之象,却不知卦象的末尾,有乐极生悲之兆。”
程宗扬看着他柔和的眼神。”如果算出来有艳遇,为什么你不去呢?”
“卦象是为程兄所占。谢某就算去,也未必有程兄的艳福。”
程宗扬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谢艺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他们两人都清楚,这些并不重要。
“你刚才劝我不要太担心。其实我并不担心。”
程宗扬舒了口气,慢慢道:“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感觉。人生就像做梦一样,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都那么不真实。事情来的的时候,你不觉得有多高兴,消失了,你也没有太伤心。因为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庄子曾经说过,他有天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一只蝴蝶。醒来时不知道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梦到变成了自己。”
“谢兄读过《庄子》”
谢艺微微摇头,“我是听一个人说的。那个人也和你一样,也常常说不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虚幻。他说,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好奇身边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只有进入她们的身体,他才确定自己是真实的存在。”
程宗扬讶道:“这是哪位先贤?”
谢艺笑了笑,“一位故人。”
“他的女人很多吗?”
“比你想像的更多。”
谢艺道:“不过,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程宗扬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死亡是公平的。”
众人各自忙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交谈。
“我没有恶意。”
谢艺抬起眼,直视程宗扬的眼睛。他的眸子很黑,眼神平静而又坦荡。
程宗扬不确定地说:“也许吧。”
谢艺像和熙的春风一样笑了起来,然后改变了话题。
“我看过你用刀。武二武功很好,也没有藏私,但他不是个好老师。以你的实力,那个鬼王峒的武士不是你的对手。”
谢艺折下一根树枝,作势虚劈一记,“当真气透过手掌的时候,不要刻意去引导它。只要将心神和意识放在你要去击破的地方,它就会自行运转。”
“是吗?”
程宗扬将信将疑地接过树枝,学着他的样子虚劈一记,枝叶间隐隐传来风雷之声。
“刚开始的时候,风声会越来越响,当真气足够纯熟,风声会越来越弱,而力量会更加集中。”
谢艺抬手轻轻一击,将面前一块拳头大的卵石轻易击成两半。
程宗扬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比武二还强?”
谢艺摇头道:“我是取巧了。击开卵石并不难。如果是武二,这块卵石都会被他砸成石粉吧。”
程宗扬用树枝砍着断开的卵石,“我要练到你的程度,要多长时间?”
“我练了二十年,才到现在的地步。”
程宗扬泄了气,“要二十年啊。”
谢艺笑道:“我资质平常。资质好的,十年就够了。还有的人资质超群,不足二十岁就能达到第五级坐照的境界。”
“你看我的资质呢?”
谢艺看了他半晌,然后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你修练的根基应该是玄门正宗,但又颇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