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眼神就那般的……
庞燕仔仔细细的看着庞阳的眼睛。
现在已经没有刚才的神色了。
也就是说并不是像是县主那般眼神本就是会勾人的,那她弟弟怎么能这幅表现?
她弟弟明明只是行动上傻了点,但是还是很恪守礼仪的。
可那双眼睛一看到县主就变了,变得极为的……
让人忍不住想要按着打一顿。
太过于放肆了。
「以后控制好你的眼睛!」
庞燕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她看错了?
那就先警告一下自己的弟弟。
庞阳莫名其妙的听的一堆的话,然后又被莫名其妙的警告了,现在他老姐还莫名其妙的走了。
庞阳一脸茫然,随后转身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白果醒来的时候庞阳早已经回军营了,白果在膳厅和白玉景、贺妹以及白明鸿用了早膳。
白果刚漱完口,用帕子将嘴角的擦干净,就猛然被冲进来的一个人抱住了腿。
「县主……县主……奴婢求求你了县主……求你原谅绍儿吧!奴婢给你磕头,奴婢给你磕头了!」
白果被扯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庞燕也反应过来,上前就想要先把人拉开,可是没想到这个人死死的抱住白果的腿不撒手,嘴里面还一直哭喊着:「奴婢求求你了县主……县主……」
贺妹脸色都沉了,「哪个婆子将人放进来的?!还不快拉出去!咋咋呼呼的有没有规矩?!」
丫鬟婆子急忙上前想要分开,可这个人却是死不撒手,众人又不敢大力拉扯,怕弄疼了白果。
白果瞧了一眼,疑惑问道:「秋姨娘?」
秋姨娘哭喊的声音更高了,「县主,是奴婢,是奴婢,求求县主放过绍儿。」
白果更是疑惑,「明绍堂哥怎么了?」
秋姨娘像是呆了一下,不自觉手上面的松开了一些。
庞燕见着这个机会拉住秋姨娘的胳膊就将人直接拉开一米远,对着周围的丫鬟婆子呵斥:「还不快将人摁住?!」
丫鬟婆子们迅速反应过来,将秋姨娘按到在地上。
秋姨娘反应过来,继续撒泼打滚,「县主……县主,奴婢……」
「明绍堂哥的事情和秋姨娘有什么关系?」白果看向秋姨娘。
贺妹和白玉景的脸色都黑的不能在黑了。
「一个贱婢,也敢直呼二公子的名讳!」贺妹身旁的婆子喊道:「掌嘴!」
白果慢悠悠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俩口,随后才问道:「可是明绍堂哥让秋姨娘来求情的?」
如果是,那就是悔过的心不诚了。
贺妹现在想杀了秋姨娘的心都有了。
她费心费力的好不容易保住了白明绍,不至于说出去让自己有个容不得庶子的名头,可现在这个贱婢过来几句话,直接将人又推上了悬崖边!
「是奴婢,是奴婢觉得二公子可怜才来求情的。」
秋姨娘被打了几巴掌,原本以为白玉景会给自己说句话话,却没有想到白玉景只是坐着,不由得心中委屈。
「秋姨娘对明绍堂哥的事情好像过分关心了一些。」白果看向秋姨娘。
秋姨娘只哭,不敢接这话。
孩子原本是在她身边养着的,可是后来官人说是她将孩子养废了就交给夫人养。
这些年也确实养的极好,只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会不担心,自然会事事打听一些。
原本她以为县主罚跪也不过是一天,谁知道自己的孩子竟然
一夜未合眼的跪着!
她实在是怕,在跪下去就晚了,就完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将人拖下去!」白玉景看向四周的奴仆,这些人忙不甚的将人拉出去。
折辱了皇上派过来的人是事实,现在……
现在也只能说是绍儿咎由自取了。
闲着没事找什么麻烦!
白果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站起身道:「侄女去看看堂哥,侄女告退。」
白玉景心里面不由得一紧。
昨天白果的表现可不像是为了平息这件事,倒是还有……警告的意思。
那现在……
贺妹再不愿意开口在白玉景的眼神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明绍那里不是什么都好吗?不用去看了吧。」
白果摇头说道:「既然秋姨娘都觉得心疼,我这个堂妹自然也是痛心的。」
这话说的白玉景胆战心惊的。
昨日白果说要杀人的一幕在他脑中怎么也怀之不去。
「二叔跟着你去。」白玉景还是不放心。
万一,万一自己那个傻儿子在说上几句气话。
那身边没有一个给他说话的怕是他真的就要少一个儿子了。
白果点了点头,让庞燕扶着脚步缓慢的走着。
白玉景之前就不喜欢和女眷走在一起,就因为觉得她们走的慢。
可今日碰到一个比其他女眷走的还要慢的白果,白玉景只是走一步等一步的跟着。
他就是先去了,怕是白果留在里面的人都不会让他见到。
等走到前院的时候十二已经在院子门口等着了,看到白果进来就单膝行礼道:「属下见过主子。」
白果颔首,问道:「明绍堂哥可还好?」
那语气,就像是在关心一个亲厚的人。
十二回道:「很好。」
白果点了点头,走进院子中。
院子中间跪着的就是白明绍,一身衣衫已经肮脏不堪了,脸上隐隐可见疲惫,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看到白果的一瞬间那双眼睛闪过很多的情绪,随后声音嘶哑着说道:「县主……」
白果点头,「我来看看明绍堂哥。」
这样的语气和以往一般无二,好像还是之前他见到时的样子,好像自己这幅这样不是拜她所赐。
「堂妹来之前秋姨娘去找了我……」
伴随着白果这句话,白明绍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别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他能不知道吗?!
「和我说,堂哥有些太可怜了……」
「不可怜不可怜!我是完全自愿的!怎么会!秋姨娘不过只是一个姨娘,怎么会明白这些事情,县主随便听信他人言!」
白明绍话说的又快又恐惧。
白玉景看着自己也算是费心养大的孩子。
竟然已经被逼成了这样……
白果这才露出了一个进入院子以后的第一个笑容,「我就说嘛,昨日明绍堂哥的心明明很诚的,这么会才过去一天就变了……」
白明绍听的呼吸都停了一瞬,忙说:「对对对!我心很诚!很诚的!不会变!不会变!」
白玉景忍不住发红的眼睛移向了其他地方。
他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傲气。
已经没有了骨气。
已经可以为了活着,尊严被随便的践踏侮辱了。
他用了十几年养出来的孩子,在短短的一天一夜间,就被毁了!
…
犹如街上的乞丐。
「明绍堂哥悔过的心很诚。」白果浅笑了一下,看向十二说道:「让我堂哥休息俩个时辰吧。」
白明绍猝然看向了白果。
那双原本满是其他情绪的眼睛此时只剩下了感激、渴求……
十二领命道:「是!」
白果对着白明绍笑了笑,「堂哥起来吃点东西,洗漱一下,睡一会吧。」
白明绍忙不甚的点头,点的格外的用力。
白果这才俯身行了一礼,「那堂哥好好休息,堂妹就先回去了。」
十二看向白明绍像是狗祈求到了骨头的样子。
主子说的是一个月。
要跪一个月,自然不能短短几天就让他残了。
所以后面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会给休息,会给吃饭,但是要一日不差的跪着。
直到满了一个月,这双腿就再也站不起了。
「二叔,侄女先走了。」白果向着白玉景同样俯身行礼,被庞燕扶着离开。
白玉景眼神复杂的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此时他的二儿子根本就没有心思在他的身上,而是对着外面的小厮大声的喊叫,要热水,要华丽的衣服,要之前都吃不上的食物。
喊声极为的疯狂。
这是在发泄,也是大悲之后的大喜。
白玉景知道,等这一次在跪下的时候,他这个儿子就会格外的顺从,甚至会努力的做的更好。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他就看不到自己对白果的恨意了,而只有白果让他穿衣洗漱的这些对他来说的奢望。
到后面,他还会对白果更为感激,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即便是最后腿废了,不管背地里骂的有多凶,可只要他在看到白果,依然会怀着恐惧、懦弱、害怕、感激……却唯独不会有憎恨。
更不会兴起报复的念头。
他已经被折了心气。
折了傲气。
折了他男儿的气概。
白玉景看向这个叫十二的人,手指顿了顿,还是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沓银票递过去,语气诚恳带着恳求,「这位小兄弟,麻烦让他多休息一会儿,让他休息好了在跪着。」
十二看了白玉景一眼,又看了银票的厚度,接了过去。
主子好像十分喜欢这东西。
不过休息?
倒是可以多一息的时间。
白玉景脚步沉重的走出了这个院子。
他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他救不了。
他能和白果吵一架,能骂白果,甚至是可以打白果。
可是之后呢?!
前脚康乐县主到了凤州,后脚康乐县主就被打。
传出去之后,他做不做人?!能不能做官?!
他的儿子娶不娶妻?!
他的那俩个庶女见不见人?!
还有皇上那边……
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官员,却的只是官位。
他不能这么做。
他不能让一家人陪着白明绍搭进去。
他……
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是他……
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孩子。
如果之前就好好改一改他的性子,多留一些心神,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他悔啊!
他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