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住手……”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姑娘,正是于立雪。
于老夫人自然闻声而定,不由诧异道:“立雪……”
阮天华也讶然道:“立雪,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于立雪顾不得回答这些问题,急忙问于老夫人道:“奶奶,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大哥动上手了?”当下铁若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于立雪不由埋怨道:“奶奶,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目前的这一切都是玄阴教的诡计造成的,我们正该同仇敌忾,怎么自己动上手了,这不正遂了敌人的阴谋吗?到时候等玄阴教将我们都一网打尽了,我们还报什么仇?”
于老夫人这时也清醒过来,她问道:“这些天,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也找到这儿了?”当下于立雪将经历过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她刚才跟着铁若华后面,不想走岔了,后来又遇上了假于立雪席小蓉,席小蓉中了她的冰魄神针,她自己在岔道七拐八拐,听到有人打斗,闻声而来,不想正碰上自己人。
于老夫人听完自己孙女的讲述,再看看阮天华,心中暗暗点头,于立雪虽然说得很简略,但是从她的话语中,她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已经看上人家了。“嗯”,这丫头眼光不错,只是这小子身边已经有了好几个女娃子,连玄阴教的女娃都帮他,为了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算了,他们小儿女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chu理好了。
于老夫人这一想通,还有什么抹不开的,这么好的孙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当下脸色缓了过来,对阮天华道:“小哥儿刚才怎么不跟我说立雪?早知道,就不会发生误会了。”
阮天华赧然道:“都是晚辈不好。”其实,刚才于老夫人那种态度,他怎么有机会说嘛?
伏大娘察言观色,自然明了其中的奥妙,闻言笑道:“哟,原来是“大水冲了阎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她这“一家人”,让于立雪和阮天华都红了脸。
阮天华有些赧然道:“老夫人……”他还未说出下面的话,伏大娘已经截住他了:“我说阮相公,你这称呼就有些不对了?”于立雪自然知道伏大娘的用意,脸羞得通红。
阮天华一怔,明白过来,脸一红道:“少华叩见奶奶。”铁若华、席小蓉自然也是依样学样,跟着叩见奶奶。
于老夫人满面笑容地将三人扶起道:“我刚才口出不逊,不怪我吧?”三人忙道不敢。
于立雪道:“奶奶,你有什么打算?你跟我们一起好不好?”
于老夫人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各自行动,人太多反而不方便。”说着望着阮天华道:“天华,我就把立雪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她受委屈。”这就是托付终身的意思咯。
阮天华赧然道:“奶奶放心,天华一定照顾好雪妹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于老夫人满面笑容,直点头道:“好,好,这又了却我一桩心事。”
于立雪听奶奶说得这么直露,不由满面通红,娇嗔道:“奶奶,你……”扑到于老夫人怀中。
于老夫人笑道:“你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不怕铁姑娘她们笑话?”顿了一顿,又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于立雪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阮天华、铁若华、席小蓉也是各自满脸绯红,于老夫人接着又望着铁若华和席小蓉道:“我也看得出来,你们两位姑娘也跟立雪一样,一颗心都在天华身上。”二女满脸通红,低下了头。于老夫人接着又道:“立雪从小就没了爹娘,被我惯坏了,以后也请二位姑娘多担待点。”
铁若华、席小蓉虽然满脸娇羞,但此时也不得不回答老夫人的话,强忍着羞意道:“请奶奶放心,雪姐姐是我们大姐,我们做妹妹的一定不会让她为难。”于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伏大娘笑道:“阮相公和两位姑娘都是人中龙凤,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阮天华四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又羞又窘,都红着脸,低着头。
于老夫人将于立雪从怀中扶起的,然后道:“从今以后,就不能再向以前那样任性了,知道吗?”于立雪羞红着脸点点头,于老夫人对阮天华等人道:“救人要紧,我也不耽误你们了,你们这就走吧。”
阮天华、于立雪、铁若华、席小蓉等人向于老夫人和伏大娘拱手告别,来复紧跟着走出石门。于立雪向席小蓉道:“妹妹,真是对不起了……”
席小蓉赧然道:“那个时候我还是玄阴教中的人,怪不得姐姐。”
铁若华眨眨眼睛,看了席小蓉一眼,问道:“阮大哥,这位姑娘……”
阮天华哦了一声,笑道:“我忘了和你们引见,这位是席小蓉席姑娘……”他把刚才误认席小蓉是于立雪,替她取出银针之事。大略说了一遍了,当然不会把其中有许多细节说出来的。但是于立雪自然知道这些针都是中在什么地方,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望着阮天华和席小蓉两人微微一笑,将两人都笑红了脸。
铁若华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她伸手握住了席小蓉的纤手,摇晃着喜道:“席妹妹能够弃暗投明,真是太好了,我们就是路径不熟,才会走入岔道,现在有席妹妹领路,我们可以通行无阻了。”
席小蓉脸上飞起一层红晕,说道:“铁姐姐夸奖,阮大哥救了我,我总该听他的了。”
铁若华问道:“阮大哥,现在我们要去那里呢?”
阮天华道:“家父一行,被困在一chu岔道之中,我想先去和家父他们会合了。”
于立雪道:“这样也好,我们先和阮掌门人一拨人会合了,再回头去找桑婆婆好了。”
阮天华点点头道:“我也这样想,我们那就快些走吧。”
席小蓉道:“你们随我来。”话声一落,立即走在前面,朝甬道上行去。阮天华、铁若华、于立雪、来复四人也紧跟上去。
这样奔行了一箭来路,前面又出现了一条岔道,席小蓉脚下丝毫没停,朝右首岔道上走去。阮天华问道:“还没有到吗?”
席下蓉道:“就在前面了。”说话之际,席小蓉又朝左转去,甬道尽头,豁然开朗。好象进入了一座宽敞的大厅,四周一片黝黑,因为太宽敞了,使人有阴森之感。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大笑一声道:“阮天华,你果然来了。”奔行中的五人,突然站定下来。阮天华目光如电,迅快朝四周扫视了一下,喝道:“夏鸿晖,你给我出来。”原来这发话的人正是他二师叔夏鸿晖,只是四面石壁凹凸不平,色黑如墨,看去影幢幢的,瞧不到人影。
只听夏鸿晖怒声道:“小畜生,你敢直呼你二师叔的名讳。”
阮天华大笑道:“形意门不幸,出了你这样一个背叛祖师、为虎作怅的逆徒,乱臣贼子,人人得殊。我叫你名字,有何不可?你给我滚出来。”
“哈哈。”夏鸿晖怒极而笑,喝道:“小畜生,我在这里等候着你,本来只要把你拿下就好,你胆敢对师叔如此无礼,说不得替阮松溪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说话声中,对面石壁间影绰绰走出一个人来。
阮天华因石室太以黑暗,五人之中、只有来复手中有一支人筒,朝席小蓉手中送去,说道:“这里太黑了,这支火筒你拿着。”
席小蓉接过火筒,不禁一怔,立即打着了,银色大光一亮,她低头朝手中火筒看了一眼,忍不住偏头问道:“阮大哥,你这支火筒那里来的?”于立雪闻言也不由望了阮天华一眼。
阮天华不防她有此一问,不觉俊脸一红,说道:“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席小蓉神秘一笑,低声道:“是不是红粉知己送的。”
阮天华还没回答,对面的夏鸿晖已经快走近石室中间,现在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了。他身后还随着两个人,右首一个赫然是刚才从于老夫人石室中冲出来的铁三姑,可见是她去向夏鸿晖通报的了。左前一队是个面情冷峭的少年,这人阮天华也并不陌生,他是剑门山的少庄主镇少候。这三人身上都穿着黑衣,站在远chu。和石壁几乎一个颜色,是以看不清楚。
铁若华看到铁三姑,不觉气道:“三姑,方才若不是阮大哥出手救了你,早已没命了。你居然恩将仇报,还去通风报信,和姓夏的在这里拦截我们,你还有没有良心?”
铁三站狞厉的道:“无耻的丫头,你一意跟着姓阮的小子,忘记了你是铁手帮的帮主。你可以跟着男人走,我要维持铁手帮,只有和玄阴教合作,才能生存,你懂个屁?”
铁若华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气道:“三姑,你是长辈,连这样的话也亏你说得出来,你口口声声为铁手帮,其实你是与虎谋皮,为虎作怅,玄阴教和天下各大门派为敌,覆亡已在眼前……”
“住口。”夏鸿晖阴森的道:“各大门派进入有青螺山庄的人,全已入伏,死在眼前的,就是你们这几个了。”接着目光一注,喝道:“席小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叛教主,还不过来随本座去见教主,本座还可以代你在教主面前求情,从轻发落。”
席小蓉冷笑道:“夏鸿晖,你还不配和姑娘说话。”
“好哇。”夏鸿晖怒笑一声道:“好个吃里扒外的小丫头,看来你也被姓阮的小畜生迷昏了头,本座先把小畜生拿下了,看你们还跟随去?”
阮天华目射寒芒。大笑道:“夏鸿晖,我们既然遇上了,我也正要把你拿下了。送到爹面前去,好让爹去清理门户。”
夏鸿晖瞋目喝道:“小畜生,死到临头,还敢出言无状。”突然举掌拍了两下,三人身影随着往后疾退下去。阮天华看他突然后退,心中一动,忙道:“大家小心。”话声未落,突觉疾风飒然,从四周飞扑出四条人影,宛如飞鸟一般,朝五人站立之chu扑了过来。
阮天华目光何等敏锐,这一瞬间已看清扑来的四人面蒙黑布,一身黑衣,只有两个眼孔闪着异样的光芒,有如猛兽出柙,人影方一落地,就剑光连闪,分向自己五人攻到,攻势迅猛已极。阮天华抬手之间长剑出鞘,一道青虹横扫出去。一下接住了扑攻过来的一人。于立雪、席小蓉和铁若华也各自迎住了一个,只有来复没有动手的对象。
八道剑光立时在大厅般的一座石窟中,划起了耀目的光芒,有如银蛇乱闪,盘空匝地,缭绕全室。这一阵的拚搏,因为八个人全是高手,因此但见寒光如雪,各出奇招,除了嘶嘶剑风,竟然没有一声兵对交击之声。这才是真正的挥剑攻克真正的剑中高手,才能走青而不沾青。
阮天华一柄长剑截住一个蒙面人,交手不过数招,便已发觉这一个人剑法、内力都十分强劲。一柄长剑银光特别眩目,每一剑之中都含蕴着一股森寒的肃杀之气,但剑法却轻灵无比,有如秋云舒卷,十分自然,使展开来,潇潇洒洒,瑟瑟秋声。
于立雪也有同样的感受,她的对手,剑势快捷如风,刺多劈少,点点星芒,就在你四周出没。刺出来的每一剑,都吐然有声,强劲无前。
阮天华心中禁不住暗暗凛骇,忖道:“这些人是什么路数?剑势竟有这般凌厉,错非自己学了紫府铨真上的“紫云剑法”,否则只怕接不下他们一、二十招。”
和席小感动手的蒙面人,使的是一柄阔剑,剑势开阖,每一剑都划起一道又一道的剑光,有时一长两短,有时又一连四五道短剑,剑影连绵,一剑紧接一剑,身形随剑游走,布成了一圈蛛网似的剑影,此消彼长,几乎把席小蓉一个娇小人影,困在一片剑影之中。
不,这仅是着他一个人的发剑情形而言,但席小蓉可也不是弱手,她右手连挥,一个人随着剑势从进,每一剑出手,都逼得对方非后退一步不可。因此和她动手的蒙面人步步埋弓,看去好象把席小蓉困在他的剑影之中,实则乃是防守得严密而已。
阮天华突热心中一动,暗道:“对了,他使的是八卦剑法,八卦剑法能使到功力如此老到,莫非他会是八卦门的封掌门人封自清不成?”
“八卦门封掌门人是和华山商掌门人(商桐君)、太极门晏掌门人(曼海清)、六合门徐掌门人(徐子常)、以及剑门山的镇九宏是一拨的,那么其余三人莫非……”
一念及此,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和铁若华动手的蒙面人手中剑划孤形,悠然来去,使的正是“太极剑法”,而且剑势之盛,深得以柔克刚,以气运剑的上乘诀门。铁若华仅以一套铁家家传的剑法,内力又和对方悬殊,那是人家的敌手?此刻完全仗着阮天华教她的“紫府迷踪身法”维持不败。
阮天华暗暗叫了声:“果然是封掌门人,那么和自己动手的,岂不是华山商掌门人?”再看与于立雪交手的人,不由暗叫道:“这不是六合徐掌门人了?看来他们四人又着了玄阴教的道了。”
这原是目光转动,一瞥间的事,席小蓉展开奇幻剑势,剑剑逼上,但因对方“八卦剑法”,紧守八门,有时剑光突发,也从守势中突出反击。心头大感不耐,口中清叱一声,左手从一片剑影伸出,朝前拂去。阮天华依然耳听八方,此时骤听清叱入耳,急忙回眼看去,席小蓉的左手已经穿入对方剑影之中。
“玄阴九转掌。”阮天华心头一急,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小蓉,不可伤人,最好能制住他。”
席小蓉手势堪堪拂出,就听到阮天华“传音入密”的话声、她如今一颗心只在阮大哥的身上。他叫她不可伤人,她当然会听,好在玄阴九转掌,手势九转,随时可以变招,这就皓腕轻轻一转,改拂为点,一下就制住了对方的穴道。
阮天华既然发现这和自己动手的四个蒙面人,可能是四位掌门人,他也立即采取行动,手中赛于将连挥几挥,划出一片浮云般的剑光。身形乍转,一下转到了右首蒙面人的身后,凑空发出两指,就制住了对方的穴道。身形再次一转,朝左首蒙面人左侧欺去。
左首蒙面人心志容或受到迷失,但反应依然极快,阮天华身形堪堪欺近,他已及时警觉,迅速的横剑刺来。但阮天华施展的是“紫府迷踪身法”,何等快迅?等他警觉,阮天华早已闪到了他身后。落指如风,一下点了他的穴道。
这时席小蓉早已挥剑而上,朝和铁若华动手的蒙面人欺去,两人联手。铁若华精神陡然一振,闪动身形,发到反击。阮天华看出席小蓉武功极高,足可把那蒙面人制住,他目光一抬,朝夏鸿晖停身之chu看去,这一瞬功夫,刚才还站着观战的三人,已经走得没了影子。
就在此时,突听左首石壁间,发出两声“蓬”“蓬”震响。声音虽然不响,但阮天华修习“紫气神功”,耳朵何等敏而急忙走了过去,侧耳细听,果然又是“蓬”“蓬”两声,从石壁中传出。因为石壁极厚,听来声音不大,但一听就知道有人以重兵刃击撞石壁发出来的声音。心中不觉一动,忖道:“玄阴教的人,不会用重兵刃击撞石壁,那一定是有人被困在里面了。”一念及此,也就举掌朝壁上拍去。
他这一掌,使了八成功力,但听蓬然一声大震,直震得石窟顶上泥砂纷落如雨。身后门起席小蓉的声音娇笑道:“阮大哥,你做什么呢?”
阮天华回头道:“你们已把对手制住了吗?”
席小蓉妩然笑道:“不把他制住了,我会过来吗?”
阮天华问道:“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一道门户?”
席小蓉道:“这座石窟六个方向,一共有六道门户,你是不是要把它打开呢?”
阮天华道:“里面可能有人被囚禁着,你快把它打开来。”
席小蓉点点头,说道:“那你要后返几步才行。”阮天华依言退后了几步,席小蓉左跨上一步,左手朝壁上按了按。就在此时,但听石壁又是“蓬”“蓬”两声闷震,但石壁间也在这时候缓缓裂开一道门户。
席小蓉堪堪退下,就见石门外呼一声,笔直捣进一支铁杖来,接着听一个老妇人的呷呷尖笑,喝道:“姓夏的畜生,看你还逃到那里去?”一道人影随着铁杖后面疾快的冲了进来。
阮天华急忙叫道:“桑婆婆也来了。”
来的正是桑鸠婆,她一双发着绿光的三角眼骨碌碌转动,看到阮天华不觉一怔,问道:“夏鸿晖呢?他不在这里?”
阮天华道:“刚才还在这里,一转眼就给他溜了。”
铁若华一下掠了过来,喜道:“桑婆婆来了就好,阮大哥打算先把阮掌门人一拨救出来了,再找婆婆去。”
桑鸠婆道:“你们怎会到这里来的?哦,这位姑娘是谁?”
阮天华忙道:“她叫席小蓉,这就是桑婆婆。”
桑鸠婆霎着三角眼,心中暗道:“这姑娘看来和阮小兄弟极熟,年轻人到chu多情,看你怎么得了?”她目光一动,发现这座大厅似的石窟中间,一动不动木立着四个黑衣蒙面人,一看就知被制住了穴道,这就问道:“这四个是玄阴教的人吗?”这四个当然是阮天华、席小蓉制住的两个,然后席小蓉又帮助铁若华、于立雪制住了剩下的两个。
阮天华道:“晚辈刚制住了一个,就听到石壁上发出蓬蓬闷响,晚辈觉得玄阴教的人不会撞击石壁的,一定是我们的人,被囚禁在里面……”
桑鸠婆道:“老婆子是押着夏鸿晖,要他领路来找夏非幻的,不料他走到这堵石壁前面身子一靠,石门就往里翻开来,被他逃了进来,老婆子已经用杖撞了好一回,刚才被撞开。”
阮天华笑道:“这道石门是席小蓉打开的。”
桑鸠婆道:“原来还是席姑娘打开的,老婆子还当是我撞开的呢?”一她心中暗道:“玄阴教的机关,这席姑娘如何会知道的?”他此时无暇多问,就一指四个蒙面人说道:“那就快去撕下他们蒙面黑布来瞧瞧。”
于立雪道:“晚辈去。”她迅快走到四人身边,举手之间,依次拉下他们蒙面黑布,口中惊咦道:“果然是徐掌门人、封掌门人、这是商掌门人,这是晏掌门人。”
桑鸠婆道:“他们这一拨中,还少了一个镇九宏。”
阮天华道:“只怕剑门山的人早已和玄阴教沉积一气了。”
桑鸠婆道:“你怎么知道的?”
阮天华道;“方才夏鸿晖现身之时,就有镇少候和他在一起。”
桑鸠婆道:“对了,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阮天华就从自己发现席小蓉负伤,一直说到救出铁若华,碰上于老夫人,恰好于立雪赶来。再由席小蓉领着自己来到这里,夏鸿晖指使四个蒙面人发动攻势,自己发现他们剑术内功,均非寻常之辈,设法把他们制住,详细说了一遍。
桑鸠婆点头道:“他们大概也服了玄阴教的“练功散”了。”
“练功散?”阮天华道:“这四位掌门人只怕连神志也被他们迷失了。”
桑鸠婆呷呷尖笑道:“你以为玄阴教的“练功散”是练功时服用的吗?他们这“练功散”服下之后,只要遇上人就动手,直到筋疲力竭,永无休止,五山山主就是服了他们的“练功散”,五个人打成一堆……”
阮天华道:“桑婆婆遇上五山山主了?”
桑鸣婆道:“都是夏鸿晖这小子害人。五位山主己被老婆子制住了,现在由龚老丈守在那里看护。老婆子就是压着夏鸿晖找夏非幻要解药来的。”
阮天华回头朝席小蓉问道:“练功散的解药只有夏非幻才有吗?”
席小蓉点点头道:“是的。”
阮天华问道:“那么咱们还是先找到家父他们,再找夏非幻要解药去。”
桑鸠婆道:“阮掌门人他们在那里呢?”
席小蓉道:“这里是六chu通道的交会之chu,六条通道,有三条是岔道,走进去了,东拐西弯,越走越岔。没有人领路,走上三天三晚,也找不到出路,阮掌门人他们,是在……”话声未落,实听一个老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喝道:“席小蓉,你叛师背教,吃用扒外,胆子当真不小。”这说话的正是夏非幻,听来说话的声音好像就在对面,但却看不到她的人影。
席小蓉冷冷的道:“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阮天华听得暗暗奇怪,忖道:“听小蓉的口气,不是和师父说话,难道她的师父不是夏非幻?”
夏非幻阴笑一声道:“席小蓉,你以为本座不敢chu置你吗?”
席小蓉冷峻的道:“那你就来试试看?”
“哼。”夏非幻只哼一声。这时四周石壁间忽然出现了数十名黑衣蒙面人,他们虽然没有冲上来,但已经远远的把中间的人包围了起来。
席小蓉傍着阮天华低声说道:“他们这是有意拦住六道门户。”
阮天华微晒道:“就凭这些人也想拦得住咱们。”
桑鸠婆尖声喝道:“夏非幻,原来你去阴教只有这点阵仗,老婆子不想多伤无辜,你给我出来。”就在此时,对面石壁间缓缓裂开一道门户,两道明亮的灯光立时从石门外的了进来。接着从门外走进一对手持宫灯的黑衣少女,然后起道站打扮,手持一柄黑玉拂上的玄阴教主夏非幻。
她身后紧跟着总护法夏鸿晖,另外还有六个人。那是九立双剑的南官寿,剑门镇九宏、镇少候、铁手帮、铁三姑、最后两人,赫然是少林派金鸡门掌门人祝逢春、于午门掌门人应立言。阮天华看得不由一怔,暗道:“杜逢春、应立言两人怎么又被他们擒来了?”
夏非幻目光森冷,阴沉的道:“桑鸠婆,各大门派进入青螺山庄的人,已只剩下你们区区四五个人了,你就是强煞也不足以和本教主抗衡,你何苦执迷不悟,和本教作对?”
桑鸠婆尖笑道:“夏非幻,你以为赢定了吗?你摆出这点阵仗来,却未必放在老婆子的眼里。”说道这里,突然间双目绿光暴长,朝夏鸿晖直射过去,喝道:“夏鸿晖,你还记得老婆子要你领路,来找夏非幻有什么事吗。”
夏鸿晖被她目光一瞪,心头不自觉的有些惊慌失措,忙道:“在下记得……”
桑鸠婆沉声道:“好,你说。”夏鸿晖道:“那是找教主要练功散解药来的。”
“不错。”桑鸠婆手拄鸠头杖沉笑道:“夏非幻,你听到了,老婆子是跟你要练功散解药来的,你把解药交出来吧。”
夏非幻道:“本教主为什么要给你解药?”
桑鸠婆呷呷尖笑道:“咱们既然见了面,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夏非幻道:“你凭什么?”
桑鸠婆道:“就凭老婆子是桑鸠婆。”
“好。”夏非幻应了声。“好”,说道:“本教主看在你桑鸠婆的份上,可以答应你,但却有两个附带条件。”
桑鸠婆道;“好,你说出来听听看?”
夏非幻道:“第一、桑鸠婆从此不得再和本教作对,第二,把背叛本教的席小蓉交出来,本教主就可以给你解药。”
这话桑鸠婆自然无法答应,闻言呷呷尖笑道:“夏教主这是故示大方,这两点,只有一点老婆子能够自己作主,但也要看你的态度而定,至于第二点,席姑娘和老婆子非亲非故,老婆子也无权过问别人的事。”
夏非幻道:“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作不了主吗?”
桑鸠婆道:“没错,要老婆子从此不再和玄阴教作对,当然可以,但这就要看你夏教主的态度了,譬如老婆子向你要解药,是为了解救五山山主和这四位掌门人,他们都中了你们的练功散之毒。你肯给解药,老婆子自然要喂给他们,他们清醒了,老婆子可以信守诺言,不和玄阴教为敌,他们呢?自然还要找主阴教算帐……”
她还没有说完,夏非幻已截着道:“不行,本教主给你解药,你不能给已在碧螺山庄山腹内的人服用。”
桑鸠婆尖笑道:“不能给已经在山腹中的人服用,老婆子向你要解药还有屁用?”
夏鸿晖却在此时朝阮天华喝道:“天华,你父已被本教困在一chu极为惊险的岔道之中,若是无人领路,休想走得出来,但本教的人却可随时随地控制他们的生死,只有你束手投降,才可以救得了你父亲……”
阮天华剑眉陡掀,瞋目喝道:“夏鸿晖,你这老匹夫,居然背师叛祖,出卖形意门,还有脸对阮某这样说话,我爹一行人被你们引入岔道,此刻我给你们一刻功夫,如果再不去把他们领出来,阮某就要你们识得历害。”
镇九宏喝道:“好个张狂的小子,你有多少能耐,敢在这里大声吼叫。”
阮天华右手抬chu,赛干将呛然出匣,朗声喝道:“镇九宏,你这老匹夫,原来早已就是玄阴教的走狗了,想不到堂堂剑门山的庄主,竟是出卖朋友,为虎作怅的东西。阮某方才说过,今晚如果玄阴教再不把爹一行人放出来,阮某就要你们识得历害,你镇九宏乃是翻覆小人,江湖武林的败类,阮某杀了你也不为过。镇九宏,你给我过来,阮某就拿你开刀,看看还有谁敢在阮某面前从咀里进出一个不字来的?”他俊脸上笼罩起一片杀机,双目之中更迸射出如电寒光,这番话更说出咄咄逼人,词锋犀利如剑。
桑鸠婆心中暗道:“阮小兄弟好重的杀气。”
镇九宏身为剑门山二庄主,一向自视甚高,此刻当着这许多人,被阮天华写得狗血喷头,一张脸也被激怒得色如红血,是可忍,孰不可忍?口中狂喝一声:“小子找死。”正待挚剑走出。
镇少候拦道:“二叔,这小子口发狂言,二叔何等身也一杀鸡焉用牛刀?还是由小侄去把他收拾了。”说完,举步走出,锵的一声,挚剑出手,朝阮天华一指,喝道:“姓阮的小子,你来领死吧。”
阮天华目中寒芒直注,喝道:“镇少候,你是剑门山的衣钵传人,居然恬不知耻,与匪徒为徒,阮某当然也不能放过你……”
镇少候怒叱道:“小爷也放不过你,看剑。”刷的一剑闪电般刺出。
阮天华等他长剑刺近,才手腕一翻,噹的一声把他剑尖压住,目射棱芒,喝道:“慢点,阮某话还没有说完,阮某方才说过。要把镇九宏开刀,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他,你还不配和阮某动手,给我该回去,叫镇九宏上来。”
他一下压住镇少候的长剑,剑上早已布满了“紫正神功”,把对方剑尖女干住。镇少侯但觉对方剑上力重如山,在他说话之时,压着自己长剑,一动不动,用力抽回,也休想抽得动分毫。一时之间,把脸都胀得通红,直等阮天华说道:“给我滚回去。”剑上压力骤失,镇少候正在用力抽剑的人,对方压力骤然消失。
他身不由主的往后连退了三步,心头不禁大怒,历叱一声:“小子,拿命来。”喝声出口,长剑连挥,急攻而上,把一套“万流归宗剑法”的精妙杀着,全在出手这几剑中使了出来。一时但见剑光如水,源源不绝的涌出,一丈方圆几乎全是他飞洒出来的一片晶莹透明光幕,几乎已把阮天华裹在层
层剑光之中,只听剑影中传出阮天华的声音说道:“镇少侯,我叫你滚,你不滚,那就不能怪阮某话不说在前头了,你以剑门传人,和玄阴教沆一气,阮某也不取你性命,只要你留下一一条右臂,略示薄惩……”他这几句话,是以内功传出,偌大一座石室大厅,就被他的话声震得回音嗡嗡不绝。
就在此时,陡听锵锵两声清响,一道青虹连闪了两闪,一片剑光陡然故去。镇少候脸色煞白,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往后连退了数步,右肩突然冒出一股鲜血,原来他一条右臂果然在方才两声锵锵剑鸣声中,已被阮天华的剑锋齐肩削断。这下出手之快,所有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看清楚的,阮天华依然站在原chu,好像连动都没有动过。
夏非幻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心中暗自忖道:“这小子使的会是什么剑法?”镇少侯早已退了下去,一路流下了殷红的血迹,使得全场空气突然好似凝结住了一般,静得鸦鹊无声。
镇九宏也给阮天华这一剑震慑住了,不知是愤怒还是胆怯,半晌作声不得。阮天华却在此时,剑眉轩起,俊目突然一抬,冷喝道:“镇九宏,该你下场了吧?”。
镇九宏突然间面现忿怒,洪笑一声道:“镇某正要领教。”锵的一声挚剑在手,大步走出,喝道:“姓阮的小子,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镇某要和你放手一搏。”
阮天华面露杀机,长剑一指,喝道:“镇九宏,你卖身投靠,做了玄阴教的走狗,那也不足为奇,因为你本来就是无耻小人。但你却一再在各大门派之间,极具挑拨之能事,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武林败类,镇少侯年纪还轻,我只断他一臂,以示薄惩。你镇九宏,阮某今晚要代你剑门山列祖列宗,除去你这个镇家的不肖子孙,你只管放手攻来,阮某说过今晚要拿你开刀,绝不会让你在我剑下走出三招,逃得出去,就算你命长。”
镇九宏当真气破了胆,口中大吼一声,阔剑发如匹练,一道剑光劈出寻丈来长,席卷而至。光是这一剑,他蓄势已久,也使上了十成力道,当真有黄河天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阮天华凛立不动,甚至连长剑都没抬起来,好像对镇九宏这一剑恍如不见,直等剑光射到身前两只光景,才右手一抬,赛于将剑朝前尚挥而出。
这一剑旁人看去,他只是随手一挥而已,但谁都不知道他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剑上,早已贯注了十成功力。同样使了十成功力,镇九宏的内力如何能和“紫正神功”相比拟?锵,双剑交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狂鸣,镇九宏一个高大身形宛如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上身后仰,登登的连退了四五步之多。
这还是阮天华在第一招上不想削断他长剑,用剑背拍出去的。镇九宏几乎不敢相信对方轻轻年纪,竟有如此强劲的内力。阮天华依然站在原chu,还是和没动手一样,只是冷晒道:“剑门山万流归宗剑法,一向自诩天下无敌,原来连在下一剑都接不下来,好,这是第一招。”
镇九宏简直气炸了心肺,口中又是一声大吼,身发如风,直欺而上,这回他很不得一剑把阮天华剁了,手中阔剑摇chu,幻成一片耀日银光,剑势如轮,朝阮天华急攻过来。他练剑数十年,几乎已把最拿手的杀着都搬出来了,这一轮剑光,就像一个巨大的银轮电挚雷奔般辗来。
阮天华当然看得出来。镇九宏这一片如轮剑光,分不清招数,自然是他最历害的杀着了,口中大喝一声,赞干将迎着他直劈过去。喝声出口,剑光陡然暴长,化作一道青濛濛的长虹,森寒剑气嘶然有声,好像要把天空都剖开来了。
阮天华这一剑原是毫无招式,因为对方剑光像一团车轮,自己就凝聚真气,举剑朝车轮劈下,他原也只是如此构想而已。那知剑势劈山,突然随自己心念,剑光和真气合而为一,豁然贯通,沛然奔放,宛如水到渠成,纯出自然,不可自已,心中也在此时若有所悟。对,这一剑,正合了本门两句口诀:“以形使意、以意使形”。
这真是比电光万火还快的事,大家都可以清晰看到镇九宏阔剑连摇,连人带剑,化作一团丈许大的银色光轮,朝阮天华辗去。这一下如被他剑光辗过,一个人岂不被他绞成了粉?阮天华毫无招式,举剑朝镇九宏一团如轮剑光上劈去,剑势出手,飞起的一道青虹足有寻丈来长。当中劈落。
这一下,就像一把切西瓜的长刀,朝西瓜上切下去一般。但听半空中响起一声细长的“嗤”一声,一道青虹朝银轮中间落下,就像白瓜被切成两半一样。这是闪电般一闪即灭的事,但大家肉眼都可以看到一团银轮确确实实被青虹齐中劈开了。
“嗤”声消失,青虹和银轮也同时消失。阮天华手持长剑,还怔立当场,镇九宏连人带剑已被劈作两片,倒卧在血泊之中。阮天华说过,绝不让他走出三招,如今人名鼎鼎的剑门门山二庄主镇九宏,果然在他第二剑上伏诛。
这一下直看得夏非幻等人莫不凛然失色,就是桑鸠婆、于立雪、席小蓉、铁若华等人也大出意外。想不到阮天华在剑术上竟然有如此深厚的造诣,可见他武功一日千里,精进的速度,令人无法估计。阮天华连自己也想不到,在无意之中,居然一下参透了本门一直无法参透的两句口诀,练成剑法上最上乘的以意使剑功夫。
当然,任何一种武功,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阮天华若是没有练成“紫正神功”,仅凭形意门的内成心法。只怕练到头白,也未必能领悟“以形使意、不意使形”这两句口诀。就算你有了领悟,也未必能够从剑上使得出来。
就在阮天华惊喜之际,玄阴教主身边两个黑衣少女手持宫灯,忽然上上下下连举了三举。桑鸠婆经验老到,眼看两个黑衣少女无故举灯,定是某种暗号无疑,急忙低声喝道:“大家小心,他们只怕要发动攻势了。”话声未落,围在四周的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刀剑齐举,一齐杀奔上来。
这些人都以黑布蒙面,只露出两个眼孔。无法看得清他们是谁,而且这些人很可能达被玄阴教迷失了神志,冲杀上来,个个如猛虎出押,剽悍无比,剑风劲急,刀风生啸。锐不可当。桑鸠婆从开始发现这些人在四周石壁上现身之际,就料到他们一定会冲杀上来,否则玄阴教何用摆出这付阵仗来?
以这些人的武功,自己几人当然叮以应付裕如,但难却难在自己等人站在石窟中间,才仅四面受敌。而且还有中了玄阴教“练功散”,被制住穴道的四位掌门人,对方一旦冲杀上来,他们身不能动,自然会受到伤害。因此暗中嘱咐了铁若华、于立雪、席小蓉等人,对方一旦发动攻势,自己几人必须立即布成方阵,各自独挡一面,来复、青儿则在方阵中策应。
差幸事先有了安排,这回几十个黑衣蒙面人冲杀上来,四人立刻后退一步,分四面站定,列成了方阵。阮夭华剑眉陡轩,凛然喝道:“你们找死。”赛干将一道青虹,陡然横扫而出。
桑鸠婆也挥起鸠头杖,呼的一声,朝欺来的人影扫出,一面急急喝道:“阮小兄弟不可伤人。”但已经迟了,最先冲到阮天华面前的三个黑衣人,兵刃堪堪递出,就响起三声嗒嗒轻鸣,青虹扫过,血雨飞溅,三人已被剑光拦腰截过,倒了下去。
这些人神志全已受迷,那管前面三人还未交手,就倒了下去,后面的人又相继扑到,刀光剑影急劈过来。四方阵虽然每一面只有一个人,但桑鸠婆、阮天华、席小蓉、铁若华、于立雪五人,各有一身武功,而且对方拥上来的因人数较多,每个人又争先恐后的发招,反而妨碍了手脚,拥挤得施展不开招式。
桑鸠婆一支鸠头杖挥舞起来,宛如十七八条黑龙,把冲到面前的四五个人逼住了,后面的人就无法冲得上来。几招一过,桑鸠婆业已从他们武功路数上看出冲向自己的,竟是江湖上飘忽如风的黑衣十八骑,不觉呷呷笑道:“老婆子还当是什么人?原来竟是你们这些不成气候的东西,也敢冲着老婆子来了。”喝声出口,手下可不再客气,鸠头杖横扫纵击,源源出手。
阮天华一时气愤,长剑出手,就腰斩了三个黑衣人,经桑鸠婆一喝,心头为之一凛,就不好再痛下杀手,但不杀他们,可以削毁他们兵刃,点制他们穴道。阮天华就采取了这一战略,手中赛干将展开“紫云剑法”,身形飞旋,一道青虹缭绕全身。
剑光指东划西,所经之chu,立即响起一片嗒嗒之声,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不过转眼功夫,手中兵刃,几乎已全被削断。阮天华精神为之一振,左手同时随着飞旋的身法,出指如风,一个接一个的被制住了穴道。
席小蓉剑势奇诡,身法也轻灵无比,她听了桑鸠婆的话,左手挥chu,幻起一片精芒,护住全身。左手忽指忽掌,同样奇诡无比,专取敌人经穴,只是几个照面,冲上来的十几个人,至少已有半数被她制住。
要知这数十名黑衣蒙面人,说起来应该分为三拔;一拨是本来的黑衣十八骑,。其中蒯飞鹏、沙天祐二人双目已瞎,不知去向,剩下的十六人都为玄阴教所罗致。
第二拨人是剑门山随同镇九宏前来岳阳的二十四名弟子,其中有红穗剑士和青穗、白穗剑士,红穗剑士的剑法,都和镇少候不相上下。
第三拨人是各大门派参加君山大会随同掌门人前来的门人弟子,其中华山、太极、子午门各四人、金鸡、六合、八卦各一,共为十五人。这些门人弟子,武功均是百中挑—之选。三拨人的总数共有五十五人之多。因此这些扑攻而上的声势,实在非同小可。
冲向桑鸠婆的就有黑衣十八骑,冲向阮天华的则是十几名剑门弟子,还有几个则和各大门派混和了冲向席小蓉。冲到铁若华、于立雪面前的人数较少,一共是十一个人。但这些各大门派参与君山大会来的门人弟子,每个人的武功和铁若华、于立雪全在伯仲之间。铁若华、于立雪两人配合行动,自然占了不少便宜,一个在前迎敌,一个在旁偷袭点穴,两人倒也没感受到太大的压力。
这一场搏斗,场面还是十分激烈,除了刀光剑影,很难分得清敌我。那是因为冲上来的黑衣蒙面人有数十名之多,围着方阵枪攻,站在对面石壁下的玄阴教主夏非幻等人,所能看到的只是幢幢黑影,不住的扑攻而已。
桑鸠婆一生嫉恶如仇,更要阮天华不可伤人,那是因为这些黑衣蒙面人中,必然有各大派的人在内,杀伤了他们,总是不好。一但当她发现冲向她的十六个人竟是凶名久著的黑衣十八骑,心头不仅动了杀机,暗道:“这些人乃是玄阴教的爪牙,把他们一举除去,也等于拔掉了玄阴教的爪牙。”一念及此,那还和他们客气?右手鸠头技突然一紧,左手配合杖势,“乙木掌”、“乙木指”轮番出手。
老实说,像黑衣十八骑这一类的黑道凶人,在江湖上只不过是二三流的角色,如果换在平时,神志没被迷失,只要听到站在他们面前的老婆子是江湖上人闻名丧胆的桑鸠婆,就算他们再凶狠,也没这个胆子敢冲上来和她动手。
桑鸠婆这一痛下杀手,她那支八十斤重的桑木鸠头杖挑chu,闷哼不绝。有的人被杖势挑起,飞上窟顶再摔下来,有的人被拦腰扫中,撞向同伴,有的人中掌跌出,也有的人中指倒地。反正黑衣十八骑十六个人不论她钢杖、掌指,遇上了非死即伤,不消一回工夫,全已躺了下去。
阮天华施展迷纵身法,出手如电,和他动手的十四名剑门弟子,先前出手一剑,已放倒了三个,其余十一个人,不但长剑全被削断,也同时被制住了穴道,结束得比桑鸠婆还快了一着。铁若华和于立雪合作,不久之后也将十一个人全部制住。
席小蓉一身武功,却人出阮天华意料之外,就在铁若华、于立雪把黑衣人制住的同时,围攻她的十五个人,也居然悉数成擒,很快结束了战事。这一场凶猛激烈的搏斗,当时形势虽极险恶,但前后不过顿饭工夫,就已完全停止下来。
但场中搏斗堪堪停止,但听几声怒吼响起,又有四五条人影,相继扑到。那是儿宫双剑的南宫寿,剑势如虹。直攻桑鸠婆,铁三姑独目狰狞,满面杀气的挥剑朝铁若华攻来。金鸡门掌门人祝逢春扑向席小蓉,子午门掌门人应立言扑向于立雪。
扑向阮天华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剑势如虹,更不打话一见面就刷刷一片急攻招式。阮天华一眼就看出他手中使的乃是小红的赛莫邪剑。心头方自一楞,再看他出手剑招,赫然竟是“形意剑法”,心头更是大为惊凛,急忙举剑封解,口中喝道:“你是什么人?”黑衣人既被迷失了神志,那会答话?右手长剑连挥,寒芒流动。一派俱是进手招式。
阮天华身形晃动,一下闪了出去,堪堪避开对方剑势。黑衣人一连几剑都被阮天华避开,似足极为愤怒,身形跟着闪动,剑势也随着一变,划起一片剑光,追逐攻到,左手随着呼呼两掌,拍出两道强烈的掌风,朝阮云华劈击过来。
剑是赛莫邪,剑法是“紫云剑法”,身法是“紫府迷踪”,阮天华又惊又喜,急急叫道:“你是小红。”这黑衣蒙面人不是小红,还会是谁?
但小红神志受迷,根本不理会你的呼唤。剑势绵绵,宛如浮云出岫,剑气森寒。朝你绵密攻到。阮天华对“紫云剑法”虽然极熟,但这会剑法威力极强,一经施展,你就无chu可以躲闪。因为两人使出来的同是“紫府迷踪身法”,你既能躲闪。他就能追纵,逼得只好发剑封解。
这一来,就像和她喂招一般,此来彼往,纵无凶险,却也无法住手。尤其小红左手使的是“乙木掌指”,时而劲风如涛,时而指风似箭。阮天华练成“紫正伸功”虽然不怕她伤了自己,但一时之间,自己也无从下手,而且又不好太重,这就变成了缠斗挨打的局面。
南宫寿展开九宫剑法,身形飘忽,剑走九宫,一柄阔剑虽然使得风雷进发,凌历尽致。但桑鸠婆的鸠头杖杖头弯曲,善于镇拿兵刃,而且南宫寿阔剑长仅三尺八寸,她钢杖却有六尺来长。你攻不到她近身,她却可锁拿你的长剑。在兵刃上就已落下风。
何况桑鸠婆一身功力,也远在南宫寿之上,不过四五个照面,就接连响起七八声金铁大震,一下就锁住了南宫寿的长剑。左手紧接着呼呼两掌,“乙木掌”风声如涛,两团无形劲气。如同有物,逼得南宫寿连退了两步。桑鸠婆身形何等迅速,闪电欺近过去,抬手一指,朝他“华盖穴”上点去。南宫寿骤不及防,咕咚应指仰跌下去。
桑鸠婆杖头一点,身如魅影,朝夏非幻平飞过去。夏非幻急忙后退一步,抬手之间,黑玉拂尘朝前拂来,这一拂,就有一股森寒阴气前身前涌出。桑鸠婆白发飘飞,口中发山呷呷尖笑,喝道;“夏非幻,咱们从没交过手。今晚正好各显神通,好好的打一场。”喝声中,左手一记“乙木掌”朝前劈了过去。右手抬chu,鸠头技直捣中门,掀起斗大一个杖花,纵送而出。
两股劲气,当先交接上了。夏非幻从拂尘上拂出的“玄阴真气”,对旁人有削弱对方武功的效力,但对桑鸠婆并不管用。因为桑鸠婆练的是“乙木真气”,东方甲乙木,木能生火,她“乙木真气”虽非火功,但却含有乙木阳刚之气,虽然不能像纯阳之气,可以克制“玄阴真气”的阴寒之气,却也是可抵御“玄阴真气”的侵袭。
两种性道不同的真气,既然无法克制对方,那就失去了它的特殊性能,岂不和普通内劲一样。只能各凭本身的功力造诣伤人。但桑鸠婆和夏非幻各有数十年修为;内功造诣也只在伯仲之间,两股内劲这一交接。本来内功是无形无声,看不到的东西。
这回同双方功力相等,乍然一接。两人之间登时卷起一阵狂飚似的旋风。因为谁都无法推进。这一股旋风就从两人中间向横里泄出,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但谁也没有被逼退一步。这一段话,要解释清楚,说来话长,其实仅系电光石火般乍然一接触所发生的事,夏非幻眼看桑鸠婆杖势朝他直捣过来,身形向左闪出,右手长剑也随着出手,斜刺出去。
夏非幻能够当上玄阴教教主,一身武功自然极高。右手长剑甫出,左手黑玉拂尘也同时横扫而出,她剑拂同施,右手“玄阴剑法”,源源出手。这套剑法阴毒诡异。明明迎面刺出。却刺到你小腹,明明削向你手腕,却刺到你咽喉,每一剑变化神速,取人部位,都是你必死要害,尤其从夏非幻手中使出,更是身形如风,快捷如电。
她左手黑玉拂尘配合剑势,上下翻飞,一蓬拂影有如一团迷雾,掩护剑法,使你更看不清她剑势指向何chu?刹那之间,但见剑光流动,连她一个人都在剑光拂影之中,变成了模糊的淡淡影子。但她对手桑鸠婆岂是庸手,杖势展开,一支弯弯曲曲的鸠头杖同样幻起了十七八条杖影,宛如十七八条黑龙,在天空伸屈自如,张牙舞爪的扑攫而下。
六尺长的鸠头杖总比三尺长的宝剑长了一倍,这一阵工夫,十七八件黑龙已笼罩了一丈方圆。虽然不能说已把夏非幻圈人杖势之中。至少在声势上,似乎稍稍占了上风。夏鸿晖在桑鸡婆欺近来时,早已悄悄退入石门之中。
扑向铁若华的是铁三姑,铁三站是她姑姑,但她对亲侄女可丝毫没有骨肉之情。长剑挥舞。一片绵密剑光。好像恨不得一剑把铁若华刺上两个窟窿,剑势凌历已极。铁若华剑上造诣自然没有姑姑的精纯,但同一套铁家家传的剑法,你剑招一动,她自可知道下一招的招式。
何况她还学会了“紫府迷踪身法”,截长补短,她当然不能伤害姑姑,否则这一阵工夫,她足可把铁三姑伤在剑下,但要想制住铁三姑,却也不易。
扑向席小蓉的是金鸡门祝逢春,祝逢春使的“金鸡剑法”,气势雄伟,剑势大开大阖,以劈扫为主。席小蓉剑势忽应忽实,身法轻灵,剑法奇奥诡异,比起夏非幻的“玄阴剑法”似有过之,令人莫可厘测,力敌祝逢春,依然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身如陀螺一个轻旋,已转到祝逢春身侧,左手穿出,又拍的一声击中祝逢春右脚,长剑当啷堕地,她剑尖一昂,又点了他胸前两chu穴道。
与此同时,与于立雪动手的应立言使的是“子午剑法”,崇尚刺击,直往直来,但来去如风,以身法快捷为主,这两套剑法,虽然各有所长,但万变不离其宗,同是少林家数。于立雪身怀“冰魄神针”,早已悄悄拿出,趁其不备,神针出手,应立言自然中针倒地。
席小蓉制住祝逢春,转身一看,铁若华、铁三姑还在缠斗不休,她身形倏然横掠过去,手中长剑幻起几点寒星,人到剑到。铁三姑连一个铁若华都久战不下,疲于应付,那会防到身后有人袭到,一下就被点住三chu穴道。
铁若华吁了口气,说道:“席妹妹,不是你出手,我累也被累死了。”
席小蓉嫣然一笑道:“铁姐姐身法神妙,早就应该胜她了。”
铁若华道:“她是我姑姑,我不敢用剑点她,但她长剑挥得又快又急,我又无法欺近身去。只好和她缠斗下去了。”说到这里,口中忽然咦道:“阮大哥还没住手,方才我听他叫着小红,那蒙面人一定是小红妹子了。”
席小蓉道:“我去帮他。”身形一晃,直向阮天华、小红两人身边掠去。
小红神志受迷,但她此刻施展的“紫云剑法”,席小蓉堪堪欺近,陡觉一片银光迎面洒来。正待举剑封架,陡觉眼前动手的两人,连眼都不曾眨一下,就已失去了纵影,不,只听身后响起“当”的一声金铁大震。同时听到阮天华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小蓉,你快向左闪出,我才能出手。”
原来方才那一声金铁大震,是小红看到席小蓉欺来,一下转到她身后刺出一剑,被阮天华跟着过来,举剑把她架开的,否则两人激战了好一回,从未兵力交击过。席小蓉心中暗道:“他们使的是什么身法?竟有如此奇妙?”
她原是冰雪聪明的人,听了阮大哥的话,立时明白,她听铁若华说过,阮大哥和小红原是同门学艺的。剑法、身法,你会的我也会,无怪久战不下,自己如果向左闪出,小红必然会向自己出手,那么阮大哥就可出其不意把她制住了。心念闪电一转,依言朝左闪出。
果然,她身形一动,小红如响斯应,刷的一剑,洒出一片剑光追击过来。这一招,席小蓉心里早有准备,身形堪堪闪出,立即转过身去,长剑斜划而出。但听“嗒”的一声,小红青芒一闪,立把她削出的长剑截为两段。差幸阮天华也在此时振腕一指点住小红穴道,若是慢上半步,席小蓉闪躲不及非伤在她的剑下不可。
席小蓉长剑被削断,心头方自一惊,只听阮天华笑道:“好了,总算把她制住了。”他看到席小蓉手上只剩了半截断剑,不觉歉然道:“真抱歉,方才我忘了告诉你,她手上的赛莫邪是一把斩金断铁的利器,你没受伤吧?”
席小蓉掷去手中断剑,朝他甜甜一笑道:“还好,你出手很快,不然我这条手腕只怕保不住了。”
阮天华柔声道:“只要你不受伤就好。”
铁若华很快走了过来,说道:“阮大哥,她是不是小红妹子?”
阮天华道:“不是她还会是谁?”伸手一把撕开了小红的蒙脸黑布,只见小红霎着眼睛,一脸俱是茫然之色。阮天华焦急的道:“她被迷失了神志,这该怎么办?”
席小蓉道:“她中的是“练功散”,只有夏非幻才有解药……”
阮天华一个转身,说道:“夏非幻已被桑婆婆圈入在杖势之中,我去……”
席小蓉叫道:“阮大哥慢点……”
阮天华身发如风,一下朝桑鸠婆、夏非幻的杖影剑光之中闪了进去,口中喝道:“桑婆婆,把她交给晚辈吧。”声到人到,一道青虹朝夏非幻剑光上撩去。他心急救人这一招“紫云出岫”,剑气进发,但听“嗒”的一声,从夏非幻的一片剑光中横扫而过,立把对方长剑截断。
夏非幻和桑鸠婆激战了四五十招,依然分不出高下来,此时但觉眼前青虹大亮,一下就削断了自己的长剑,心头方自一怔。定睛看去,阮天华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面前,相距不过数尺,这一机会岂肯错过?一言不发,左手朝前印来。
阮天华堪堪削断对方长剑,看她一只手掌五指左右晃动,印到胸前,也立即左手一伸,朝前迎出。席小蓉看得吃了一惊,急忙叫道:“阮大哥接不得。”她自然知道“玄阴九转掌”专震敌人内腑,就是功力相等的人,同样会被九转掌的柔劲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