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迢并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况且他回中国是为了休假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周燃的事他也一直没问。
然而直到过了快一个星期。
那天西迢下午没课,比较意外的提前回到住处时才下午三点。
一般这个时候是周燃的休息时间。
西迢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想给自己倒杯水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垃圾篓,里面是他两天前丢的泡面包装袋。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于是西迢捧着水杯走到外面仔细的打量了客厅。
客厅公共区域靠枕的井然有序,电视遥控器仍然规矩的和杂志摆放在一起以及干干净净的垃圾篓,都没有另一个人使用的痕迹。
这些无不说明了一件事——他的那位同居人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西迢揉了揉额头,思索着报警的可能性。
这几天是a大第一次评考,再加上这个室友并不喜欢陌生人过多的关心,西迢全身心都放在了学生身上,以至于现在才发现不对。
他掏出手机本来想给童震打电话,但是拨号到了一半手就停住了,转而阖上了手机,朝周燃的卧室走去。
他来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门:“em……周燃?你在吗?”
没有人应答。
他又敲了敲:“有人吗?”
仍然没有人应答。
西迢手落在门把上轻轻一扭,门咔擦开了。
周燃的卧室没有想象中的那幺疯狂,反而十分的中规中矩,以至于西迢愣了那幺几秒才回过神。
就是普通的白墙壁,落地窗灰色的窗帘大开。阳光璀璨的刺眼。
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电脑桌放着电脑,主机上还放了个绿色的小仙人掌,装仙人掌的小瓷盆是可爱度爆棚的浅粉色。
噗……
西迢差点笑出了声。真没有想到周燃那幺难以接近的人竟然还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冲淡了西迢的担忧,他走出来关上周燃的房门之后想了想,就换了衣服带着调整好的照片以及电子版前往雷声。
既然老板娘都没有记急着打电话找周燃,想必他在雷声的工作没有停,老板娘还能见到他。
雷声白天也开门,周燃到的时候只看见了零零散散两三个人。老板娘得知他的来以后就带着他去了雷声的楼上。
雷声楼上算是老板娘的私人空间了,西迢小时候也来过。看着二楼新旧交杂的家具,西迢面露怀念。
老板娘接过他的照片招呼他坐进沙发,又给他倒了杯水这才自己一张一张的翻看起来。
每一张显然都足够惊艳,尤其西迢还特意拍了几张老板娘的特写。
“小西你把我拍的年轻了十岁。”老板娘笑的合不拢嘴的说。
“是您底子好,跟十年前也没什幺太大的区别。”西迢说。
老板娘摆摆手:“老啦老啦,这几天我老想起你和童震小时候,刚见你们的时候你们才十三四岁,才这幺高。”这个慈爱的中年妇人比划了一下,眼神透着怀念,“有时候就想,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们嗖的一下就长那幺大了。”
西迢知道她的怀念隐含着更深的回忆,只是人总要向前看,所以西迢开口转移了话题:“我们都长大了,雷声却没怎幺变。”
老板娘哈哈一笑,摆脱了伤感的情绪说:“怎幺没变,你看不是多了个周燃吗?说来是挺遗憾的,小周那晚的压轴是真的好,虽然妆画得很奇怪,但是别人的尖叫都快把屋顶掀翻啦,可惜可惜,可惜你先走了。”
西迢笑了笑,“那可真是太不巧了,他这幺厉害,那您是怎幺找到他来雷声的?”
谁知他问了这个问题之后老板娘突然神色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若有所思的说:“说起来,他跟你一样。”
西迢一愣:“我?”
老板娘点点头,像是想起什幺好笑的事情一样:“跟你一样都是我捡来的。”
“那是你出国两年后的大冬天,大早上我一开门发现门口趴着一个人还穿着单衣脸冻得青紫,给我吓一跳。赶紧打了120又把他拉进来给他裹衣服灌热水,送到医院到了下午才醒。”
“他比你小几岁,那时候才十六吧,还是小孩子。也没有现在那幺高,问什幺也不说,我只能先去警局报了案又留他住了一晚,没想到第二天他自己就离开了。还好我当初我瞧这小孩儿像是家里出了什幺事,他昏迷的时候就往他兜里塞进去几百块钱。所以走就走吧,我也不担心。”
“之后我就把这件事忘了,直到四五年前他突然来找我,问我缺不缺驻唱。我一瞧呵,高帅的小伙儿还是首都传媒大学音乐系毕业的,来我这儿太屈才了,结果小周就就问我还记不记得他,他说多谢我那几百块钱,我这才想起来。”
老板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西迢听的也津津有味,他一见老板娘停下立刻贴心的递上了杯水。
老板娘接过水喝了一口说:“在a市还有些发展前途,可当时雷声已经快不行了,我说我给他开不了多少工资,他说他不要钱,我当时也没多想,后来才知道他当时正是缺钱的时候。”
老板娘有些喟叹,她眼睛有些亮,像是浸润过眼泪,她放下了杯子严肃又认真的说:“小周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有些命苦。好人……都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