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戏假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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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阴云密布的一天过去了……

闷热的旅馆房间里,即便坐着监视也是个个挥汗如雨,好在这里收了钱根本不关心你干什么,要不几个大男人窝一块,还真容易被人怀疑。数位外勤轮班作业,两天两夜愣是没发现什么,第三天清晨淅淅雨丝来袭时,终于在监视里又看到了这里负责人的影子,郑潮。

他的到来,仿佛给闷热的气氛带来了一丝清凉,监控点一下子都有精神了。这家伙是乘一辆五菱车来的,也是辆厢货。进厂关门,把手下包括余罪在内的四个人收拢起来,关起仓库门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监视的紧张了,喊着鼠标,让鼠标全程监视,只等着余罪发出信息。鼠标光着膀子,眯着眼,盯在监视镜里一动不动。两天里,他和余罪也打了个照面,远远地就像路人甲,不过对于内裤都换过的兄弟,根本不用语言就能交流。

其实对于余罪来说,就是换了个自由点的、吃喝嫖赌的地方而已。

“包袱发回来的车号经排查,根本对不上号,也根本不是货厢车,我和许chu交换过意见,很可能是这个团伙用于作案的车辆牌照。家里已经知会交通监控部门,监视这几个车号的出现……另据02号的外围侦查,他打探到,确实有过招募的黑车司机靠运货一个月就挣了近十万,运送什么货能挣十万?肯定不是电子垃圾了……现在这个郑潮,是运输毒品的重点嫌疑人,根据种种迹像家里怀疑他就是送货人。咱们拟定的行动方案是这样的……”

杜立才铺着地区地图,向几位队员解释着,渠道有三种,番禺码头、新垦港,两个港口,都是集装箱大型码头,有海关缉私的监控,大批量走私麻醉药品的可能性不大。那第三种就是“包袱”发回来的路线图了,两个港沿线上百公里的海岸,随便一个小舢板就可以把公海上接到的货运送抵岸,这种可能性最高。有了一个内线,行动的胜算似乎又大了几分。

家里已经来人了,禁毒局和二队组成两个抓捕小组,打响的时候,外围的嫌疑人要全部交给地方负责。这个庞大的计划雏形已成,杜立才讲到兴奋得有点结巴,丝毫不觉得根本没有看到毒品的影子。

不过都不意外,从包袱的转手流程已经隐约反映出了傅国生和莫四海、郑潮的联系,只要货浮出水面,跟着货,迟早是一个人赃俱获的局面。

“出来了。”鼠标喊了句。

一拨人不商量了,都凑上来看着那也刚刚开完会的组织……

……

“拿上衣服,装上随身东西,吃的出去准备……这两天没活,带你们出去潇洒潇洒去。”

郑潮挥着手,光膀子的大臀、瘦干巴的粉仔,屁颠屁颠往车上跑,化肥和余罪上楼拿衣服。站在楼道时,余罪慢条斯理地收着衣服,不时地看着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像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咒骂这鬼天气。天气预报了,今明两天有台风加雷阵雨,附近海面七级海浪。

“快点,磨蹭什么呢?”郑潮喊着。

“哎,好嘞,高潮哥。”余罪笑着应声道。

“都说了,叫潮哥,别他妈叫高潮哥。”郑潮生气地骂上了。

“知道高潮哥,以后叫你潮哥。”余罪一笑,转身进屋了。听得下面人一阵好笑,郑潮骂骂咧咧地道:“这他妈老二就是有点二,光长老二,不长记性。”

一拨人,上了郑潮的车,驶出了厂门,向着广州市的方向冒雨前行。

……

“郑潮……说……这两天没活……带兄弟们出去潇洒去……”

鼠标眼睛盯在监视镜里,读出了这么一段余罪给的唇语,这本事真让一干刑警叹为观止了,杜立才急切地问:“还说什么?”

“我估计……要有什么动作了,郑潮表现很反常,好像很紧张。”鼠标读着,余罪转身的一刹那,他回头正看到了林宇婧,不自然地避开那眼光,结束道:“就这么多,走得很仓促。”

“行啊,这小子也嗅到点味道了。”

杜立才笑着道,安排上任务了:“武为,你和方远一组,守在万顷沙镇入口……高远,你和我一组,我们到滨海公路,这个三岔口守着,支援队5已经到了广州。宇婧、德标,你们两个守家里,把这个节点的异动随时告诉我们……其他两个组属于机动,盯货不盯人……只要‘包袱’确认货在,我们先把这边拿下……然后再解决庄家……”

这是个卡源断流的方法,只要抓住源头和渠道,下面的不愁攻不破,而且只要咬住货源,很容易顺藤查到下家。说起来这个计划也出得有点急了,可是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再没有任何收获,就许平秋也无法向省厅交差了。

踢里趿拉人去楼空,鼠标头一仰躺沙发上了,林宇婧起身踢了他一脚叱道:“喂,刚走你就偷懒啊?盯着去。”

“人都走了,还盯什么呀?”鼠标懒洋洋地不动弹。

林宇婧倒是没有逼他,自己坐到了监视位置,观察着那个已经安静的新华电子厂。确实安静了,大战前的安静,她没有想到会进展得这么快,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可她又说不上来。疑惑间,她问着鼠标道:“德标,你觉得这次咱们能不能抓到货?”

“你问我,我问谁去?”鼠标躺着未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懒散德性,补充着道:“不过,我就觉得不能这么容易吧?”

“对,我也觉得似乎有点太容易了,查了几个月,难道他们这么不堪?”林宇婧疑惑地道,找到让她心神不宁的源头了。虽然放进去一个棋子,可这个棋子仍然在最底层,得到的这支离破碎的信息,根本无从验证。

“不对,我不是说任务容易,我是说,这么容易就让他功立了、待遇上来了,艳遇也有了,靠,回来还不知道把他小子得瑟成什么样子呢。”鼠标道,酸溜溜的口气,林宇婧回头看时,明白,这哥们是对余罪极度地羡慕嫉妒恨了。

她没有异议,笑了笑又盯到了监视镜上,不过轻声细语地问着鼠标:“德标,反正等的时间长着呢,说说你们警校的事。”

“有什么说的,除了打架就是打牌,没意思。”鼠标百无聊赖地道。

“那余罪呢,说说他的事。”林宇婧问。

这个口气,很平淡,不过像诱供;很随意,不过更像故意。鼠标上心了,没音了,半晌林宇婧回头看了眼,奇怪地问着:“怎么了?”

“大胸姐……嗨,嗨,别生气,那家伙非礼你,我谁也没说,我是非常同情以及愤慨,我建议你呀,等这小子回来,你好好揍他一顿,什么你们特警的锁喉爪、踹心脚、大背摔,干他个七荤八素,最好生活不能自理……”鼠标兴奋地道,挥拳、切掌、掐人,动作着实利索。

林宇婧听得鼠标这么恶毒,更不解了,她也是直爽性子,奇怪地问着:“那是为了掩护,再说被非礼的是我,你着什么急?”

“可不,我生气呐。”鼠标痛不欲生地说着,腾地起身了,几乎怒发冲冠地道:“我天天和你在一块,也就想想,谁知道我想的事,全被他干了……靠,我恨不得亲手揍他一顿,就怕打不过他。”

林宇婧先笑后愣,旋即明白了,脸红了,生气了,发飙了。

接着嗷嗷地痛吟传出来了,鼠标哥又被踹出房间了……

……

“包袱”的运送是数月来专案小组最成功的一个试探了,从傅国生到焦涛,从焦涛又到莫四海、郑潮。这一点最起码能直观地反映出,傅国生与地下走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只要有这种渠道,别说化整为零的麻醉药品,就是汽车、枪支那种大宗物件,这帮走私的也有办法给你运进来。

广州市,长阳路煤炭大厦,许平秋背着手对着高倍数地图,在地图上小心翼翼地画了三条线,这是大致的追踪方向,两个码头,确定;第一个箭头是圆的,不确定,因为那里有几百公里的海岸线,就把全部警力拉上去也封锁不住神出鬼没的小舢板。那是一个走私者、蛇头、偷渡者云集的地方,即便是大宗麻醉药品非法入境,放在这种环境中,比大海里捞针,沙子里淘金容易不了多少。

“那个司机开口了?”许平秋突然间回头问着。

“开口了,他是王白手下,王白这个人的档案很好查,被广东公安打击过多次,伤害、组织黑社会、拐卖妇女,一直就在市区火车站一带混,人称疤鼠,道上的名人。司机在去年十月份被他招募,跑过五趟货,每次三千到一万不等,最后一次遣散费给了三万,打发回了老家,不过他不知道拉的什么货。”

身后恭立的那位缓缓地说着,浓眉、平头,如果余罪在一定认识,是他踹过的那位,不过这位也是许平秋最倚重的02号特勤,一个多月各码头的潜伏和打听,也带回来了一个直观的消息。

“遣散的时间,正好是线人吉向军被杀,傅国生案发后第三天……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他直接的上线是谁?”许平秋问。

“就是疤鼠王白,溜了。”特勤道。

“这个人,和现在这一拨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呀?”许平秋狐疑地道。

“不过手法类似,都是招募一群只顾挣钱,什么也不懂的司机,走几趟货,折了他们说不出什么来,就不折,也会在几次之后遣散。这说明,操纵者很谨慎小心。而且,沿海这种走私招募新人都是惯用手法,我怀疑,不止是疤鼠一个人在做。”02号特勤道。

这是找一群替罪羊,就折了也是赔几台车,赔一批货的事,庄家永远隐身在幕后。而且走私行业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送货人只认钱,不认人,不问货。许平秋思忖着,此时他似乎觉得,连傅国生也不太像这个幕后的庄家,见面又灭口,生怕引火烧不上身似的。以他的经验揣度,这种事只要不交易抓不到证据,根本没事,何至于惹上谋杀的案子。

“看来疤鼠这个人很关键,他应该能直接接触到核心……傅国生、焦涛、莫四海、郑潮,他们这个团伙究竟是怎么运行的,能在海关缉私和警察的视线下隐藏这么长的时间不被发现……你再找传讯的司机查查,他们同一批有几个人,体貌特征,看看有没有发现。”许平秋安排道。02号告辞出去了。

时间,指向午时,不过对于难眠的许平秋已经没有胃口,午饭忘了,心焦地看着越下越大的天色,不时地询问着各点的情况。

万顷沙镇一切安静。

高远一组,还在待命。

杜立才一组,待命。

分乘两辆闷罐车的抓捕组,分别放在通往番禺市区、广深高速路口,待命。

两省禁毒局的横向协助已经建立,在这里随时可以查到监视点的交通信息。禁毒的缉私上层,已经达成了协作,部分特警已经穿上了缉私的服装进驻检查点。

远在山西省内,连日的重拳出击,已经查获和捣毁了数个窝点。这样看似治标不治本的方式,在许平秋看来,打掉一部分毒品,一定会间接抬高毒品销售价格,价格一高,会刺激蛰伏着的毒贩不顾一切地铤而走险。

从宏观到微观都思忖到了,这个没有浮出水面的贩运渠道,他相信一定还在高效地运作着。可一切,还在未定之中,他不知道会不会有货出现,甚至不知道郑潮一行人所去的目的何在。

午时过去了,郑潮带着四名司机在番禺粤海大酒楼吃完饭,在街上晃悠,行进似乎根本没有目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监视,却是傅国生拉起了窗帘,习惯性地开始午休了,那位贤内助倒是很勤快,驱车从别墅进了市区,在嘉仕丽公司chu理业务。

预料中郑潮和莫四海并没有发生交集,甚至连嫌疑很大的焦涛也一直呆在嘉仕丽公司,根本没有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聚焦的中心还在郑潮那辆车和车上坐的四名司机身上,他们漫无目标地在番禺市的大街上逛荡着,连续四个小时都没有停车,诡异的行踪越来越值得怀疑,甚至许平秋下令跟踪的外勤不得再靠近,大雨天街上行车不多,太容易暴露了,许平秋判断,这是等天黑,等着台风登陆。

下午十八时,又回到粤海酒楼,继续吃晚饭,在饭店门口再次拍到结伴出来的人,这一刻,许平秋觉得目的即将暴露出来的时候,这群人,却驱车直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目标:德亿洗浴中心。

连吃带喝加洗涮,难道果真是哈皮来了?

许平秋猛拍着额头,在看到几人勾肩搭背进了洗浴中心时,他实在不相信,费这么大劲,就这么一趟嗨皮之旅。

此时,风劲雨急,透过窗户,华灯初上的广州也沐浴在瓢泼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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