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没有颜色的颜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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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命运』,究竟是什麽?

翻阅欧洲神话,命运的存在似乎没有什麽好怀疑。

甚至,就是我们中国,也有所谓『三分天注定』的说法。

会来的,似乎就是会来。

躲不过的,好像就是躲不过。

能活的,枪林弹雨中也能像走在后院中一样自然。

会死的,都会被自己的口水溺死。

而我,勇敢挑战自己的命运了。

现在,就算会死亡,至少我也为了挣脱命运的掌控而真正奋斗过了……

撞车之后,失去意识的我,完全没有时间的观念,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是多长。

好像只有短短几秒,又好像长达数年之久。

黑暗中,有个声音直接询问我,把我叫醒。

那不是别人的声音,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的声音询问我自己:『你是否想活下去?』

黑暗中的我,依然朦胧的我,半死半活的我,甚至记忆完全混乱的我,想也没想,直接回答:「我想活下去!」

『为什麽你想活下去?』

「因为我就是想活下去!」

『为什麽你就是想活下去?』

「因为我就是想活下去!」

『主动放弃生命的你,为什麽就是想活下去?』

「我就是因为想活下去,才会放弃!」

『放弃生命,怎麽活下去?』

「那样的生命不叫活着!」

『什麽样的生命才叫活着?』

「不受操控摆布的生命,才叫活着!」

『需不需要吃饭?需不需要上厕所?需不需要睡眠休息?』

「这不算操控摆布!」

『需不需要顾虑身边人感受?需不需要为任何大小事忧伤烦恼?需不需要满足大大小小需求和欲望?』

「这也不算操控摆布!」

『那麽对你来说,什麽才算操控摆布?』

「无法尽情活到年老而终,无法尽情开创自我命运,这就是受到操控摆布!」

『年老而终之人,努力开创自我命运之人,又如何知道自己不是被命运操控摆布?』

「就算是,至少他们什麽都不知道,尽情活到最后一秒!」

『谎言欺瞒是你想要?』

我激动的赶紧说:「不是!」

『那你想要什麽?』

黑暗中的我,朦胧中的我,想也没想,直接对着自己的声音脱口而出:「如果你就是命运,我要你远离我,不要再玩弄摆布我!」

『我没有玩弄摆布你。』

「擅自决定我生命的一切,这就是在玩弄摆布我!」

『世间一切总是有得必有失。我选上你,我给你财富,我给你优渥生活,我给你儿女成群,我给你儿女后代重大成就,我给你生命中如此多恩惠……现今你却不满意,自愿放弃生命,更认为我在玩弄摆布你?』

「让我三十五岁一定得死,这不是玩弄摆布是什麽?!」

『这是有得必有失。所以你是害怕死亡?』

「对!我害怕死亡!害怕死亡有什麽不对?」

『因为害怕死亡,自愿冲向死亡,自愿放弃一切?』

「不然你还希望我怎麽做?我已经受够你的自私玩弄!要那样玩弄我,不如直接让我死!」

『只能活到三十五,有什麽不好?更多人,远活不至此。』

「和女孩们一起活到白发苍苍,对我来说那才是正常的人生!要改变世界,你找别人去!」

『你要的,不过是好chu占尽。』

「我只是个人!是个有血有泪的凡人!就算我真的像你所说想要好chu占尽,有什麽不对?!换成其他人是我,肯定也会希望好chu占尽,所以有什麽不对?!」

『这是任性。』

「就算我真的任性好了,不行吗?!」

『你究竟想要什麽?』

「我要你别再玩弄操控我!」

『说出口,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做为补偿。』

「我已经说了:别再玩弄操控我,找别人去!」

『照你所说,既然玩弄操控既然已经开始,要实现离你而去的愿望,我必要把你拥有的一切带走。你的财富,你身边亲近的人,甚至你的后代理当拥有的权利财富,把这一切转让给予被我重新选上的人。』

我急了:「等一下!那些都是我的,你没有资格拿走!把夏美还给我!把女孩们还给我!让她们回到我身边!」

『我有资格把这一切带走,因这一切是我恩赐予你。你不愿意背负自己被预定的命运,就没有资格拥有这一切。』

我怒吼咆哮起来:「如果你真的要夺走我的一切,就杀了我!让我死啊!就这样让我死啊!」

『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继续活下去。』

「杀我啊!让我死啊!不然我也会再死一次给你看,听懂没有?!」

声音逐渐远去:『我不杀你,因为我要你思考自己的任性,我要你思考自己只想好chu占尽,然后我会向你寻求最后的答案。所以我要你活下去……我要你活下去……我要你继续活下去……继续活下去……继续活下去……』

我终究只能愤怒的大吼大叫:「杀我啊!听到没有?杀我啊!杀我啊!杀我啊!……」

然后,黑暗慢慢退去,光亮开始照耀,我苏醒了……

………………

…………

……

那场车祸,我没有死。

高速迎面撞上砂石车坚固的车身,我驾驶的那辆家族房车,车头几乎全毁。

所有围观的人看我的车撞成这样,都认定身为驾驶的我必定当场死亡,不是原地停下脚步愣愣看着,就是拉下车窗远远看着。

至於被我撞上的砂石车中年司机,被我狠狠拦腰撞上之后更是完全吓到的赶紧下车,因为害怕背上车祸杀人的责任而脸色惨白的一直对周围所有人说:「是他自己闯红灯撞上来!是他自己来撞我啊!……」

同样的,阿呆立刻崩溃到差点失神,只是傻傻原地摊坐在马路上远远看着,无法反应,甚至只能让同样需要人照顾的大夏美照顾:「大姊!你坚强一点!大姊!……」

几分钟后,正在附近指挥交通的员警接获消息迅速赶到,并且讶异发现我竟然还有呼女干。

我完全失去意识的被夹在车头内部,全身是血,并且驾驶座内几乎都是砂石车的黄沙,包着我的身体。

我能继续活下来,是这堆在撞击瞬间由砂石车灌进驾驶座内的沙子,女干收大部分冲击和车头结构的紧夹,才保住我一条小命……

阿呆远远看到这,听着围观人群的骚动,发现我竟然没死,总算再次回过神,哭喊着跟大夏美一起向这辆车跑来。

消防队和救护车在十分钟内陆续高速赶到。

消防队员开始拿起铁钳和大剪,为了拯救我而手忙脚乱的努力剪开已经压扁的车头结构,并且在大约半小时之后顺利把我送往医院,进行必要的检查和手术,更让我住进加护病房。

这段时间夏美一直没有离开,不时哭着请求阿呆大姊的原谅,一直陪着阿呆守在加护病房外,直到医师说我已经清醒,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才总算一个人搭时光车回去。

我再次醒来,已经是车祸之后第三天的事。

动弹不得的我,思绪完全混乱的我,躺在病床上听着心跳血压观察机规定的哔哔声好一会,才有中年护士发现我已经清醒的跑来问我几句话,确认我有反应,然后立刻把医师找来检查我的情况。

面对医师的检查,我才逐渐想起发生的一切,并且发现我依然活着。

时间(万有),摆明不让我死。

病床上的我非常绝望的哭了。

因为我求死,竟然不得死。

时间(万有),真正不让我死。

人们总会说,经历大难没死,老天爷的保佑。

不过我相信,如果时间(万有)就是老天爷,这不是老天爷的恩惠,只会是老天爷的诅咒。

因为我想逆天,我想违逆他,所以他故意让我继续活下去,要我亲眼看着自己拥有最重要的一切(女孩们)逐一离开身边,不愿意让我拥有……

我哭着……哭着……深感自己卑微弱小且无力反抗的哭着。

如果世间有恶梦存在,这肯定是最真实的恶梦。

我更哭到中年护士担心我太激动的情绪会让病情恶化只能找来医生,直接给我注射镇静剂,再次让我入睡。

我在加护病房的那五天,真的就是那样在镇静剂的陪伴下度过。

甚至每天早晚两次的家属探望,阿呆和阿嬷进来看望我都不知道,因为我只是没有意识的沉睡着。

毕竟当我清醒之后,总会想起自己一直被命运操控玩弄的事,深感无力的哭泣起来,觉得生不如死,所以医生只能尽量让我昏睡,直到确定我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可以转进一般病房为止,才不再给我注射镇静剂。

就这样,直到要离开加护病房,转进普通病房的那一刻,我才真正见到阿呆和阿嬷。

她们一起走进加护病房陪我,要一起跟着我的病床移动到普通病房。

当然,当时已经清醒的我,还是一直哭着。

阿嬷非常心痛的看着我:「乖孙啊,到底在哭什麽?不要再哭了啦……」

阿嬷身边,一脸憔悴的阿呆看我哭成这样,也忍不住哭起来,并且看着我说:「夏美已经把一切告诉我,让我知道你们在一百年后那麽遥远的未来了解什麽事……为什麽你不愿意告诉我?为什麽之前你都不愿意告诉我?至少我们是夫妻,不论什麽困难我都能帮你想想办法啊……」

我哭着想移动身体,想举起手碰触阿呆,才发现身体依然被固定在床上,因此面对阿呆的哭问只能完全无言以对的哭个不停。

毕竟是命运这种事,加上都已经这样,我还能有什麽好说?

阿呆和阿嬷就这样陪我转进到单人病房。

阿嬷因为必须帮忙照顾艾莉丝她们,所以在我转进病房之后就立刻回家,只留下阿呆陪我。

在单人病房的第一天,全身被固定在病床上的我只是一直哭,真的一直哭,因为满心的绝望。

阿呆也陪我一直哭,并且一直安慰我,但是所有安慰话我都听不进去,就这样哭整天,直到第二天太阳即将升起才昏沉沉的睡去。

傍晚醒来,我又在阿呆的陪伴下绝望的哭了好一会,才终於没有再继续哭下去。

不是哭不出来,而是我已经知道自己怎样都无法违抗命运,知道再哭也没有用chu,所以我不哭了。

躺在病床上的我只是闭上双眼,什麽都不思考了。

不去思考夏美第三胎和为了救我而做出的事。

不去思考女孩们将会逐一离开我身边的事。

不去思考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不去思考自我生命的意义。

甚至不去思考要怎麽反抗命运的安排。

停止思考的我,只是想着过往那段时光。

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和女孩们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

甚至是和未来那群英勇家族子弟们共同生活的短暂日子。

想着他们和我的轻松相chu的日常表情。

想着他们和自己最亲密家人三两聚在一起用餐的笑容。

想着他们举手敬礼的英姿,表情是那麽肃穆,真正军人的神情,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牺牲一切也无所畏惧的神情……

闭着双眼回忆一切的我,慢慢睁开双眼,并且终於露出笑容了……

一直坐在床边陪我哭的阿呆,看到我忽然露出的笑容也赶紧擦乾泪水露出笑容。

动弹不得的我,转头看着她,微笑的以沙哑声音说:「阿呆啊……」

双眼红肿的她,微笑着赶紧回我:「有?」

我只是微笑的对她说:「我的遗书放在书桌第一个抽屉内,等我真的离开———」

她脸色一变,赶紧对我喊:「不准你这样说!」

我完全没有中断,继续微笑的对她说:「———留在银行的所有金额和房间那堆财宝———」

「住口!」

「———你记着要去找出莉贝亚———」

「住口!」

「———再和女孩们一起找律师公证把所有财产公平的分配好。」

阿呆歇斯底里的对我哭喊起来:「不准你这样说!绝对不准这样说!绝对不准!绝对不准!绝对不准!绝对不准!绝对不准!……」

我只是微笑的闭上双眼:「我累了……」

因为我的心灵已经接近死亡……

甚至不再具有剧烈反抗意味的红色存在。

已经是比黑暗还要漆黑的颜色。

那麽是什麽颜色?

那是已经没有颜色的颜色了。

真正深沉绝望过的人,才会懂的无颜色……

阿呆肯定完全察觉,再次对我哭喊:「不要这样想!」

「…………」

「你就这样狠心离开,我要怎麽办?!」

「…………」

「我才十八岁,狠心要我这麽年轻就成为寡妇吗?!」

「…………」

阿呆继续对我哭喊:「不然我的生命分给你一半!」

「…………」

「我会去求我们家的狸猫神,把我的生命分给你一半啊!」

「…………」

「所以你想点快乐的事啊!」

「…………」

「人生不是只有痛苦绝望的事啊!」

「…………」

「你也说话啊!」

「…………」

「说说话啊!」

「…………」

「什麽话都可以,跟我说啊!」

「…………」

「让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

「让我们一起走过去啊!……」

躺在病床上的我,只是继续闭着双眼,微笑回忆着我生命中的所有人,完全没有理会阿呆。

因此,察觉我内心颜色漆黑到真正完全无颜色的阿呆,哭的比我还要凄惨了……

………………

…………

……

被转进单人病房之后的这段日子,虽然伤势发展良好,但是我的胸口以下的部位还是同样被固定在床上。

阿呆就这样暂时请阿嬷住到山上别墅,完全把女孩们交给阿嬷照顾,一直独自在医院陪伴我。

当然,这段时间我几乎半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觉得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大半时间都只是闭着双眼,让自己陷入深沉的睡眠,什麽事都不想理。

其他时候,我只是睁眼看着单人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半句话都没有说。

不论阿呆跟我说什麽,不论她如何逗我开心,我半句话不说。

偶尔阿嬷把女孩们交给狐狸妹妹照顾独自来医院看我,我还是半句话不说。

心理医师来了我也半句话不说。

宗教人士来了我也半句话不说。

我想睡就睡。

我想拉就拉。

直接睡在病床上。

直接尿在病床上。

直接拉在病床上。

迫不得以,阿呆只得哭着请医师为我装上尿管。

只得哭着为我包上成人纸尿布,直到久未进食的我再没有东西可以拉出来,只有尿液顺着尿管一滴滴流入病床下的透明尿桶内……

但是那又怎样?

我真正只是如同活死人那般,彻底的无颜色……

这段时间,我更完全没有见过女孩们一面。

唯有狐狸妹妹会在吃过阿嬷煮的早饭之后从家里出发,大概早上九点笑嘻嘻的出现在我的病房,跟完全不说话的我述说女孩们昨天在家里发生的大小事,中午在医院病房跟我和阿呆一起吃过午餐之后才出发回到别墅陪在女孩们身边。

然后,那只家神胖狸猫和黄色小狐狸一起出现了。

忽然出现在病房内的胖狸猫,不管身边那只黄色小狐狸,一屁股就是跳到我的病床尾,直盯着我看。

阿呆立刻哭着向胖狸猫说我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更哭着向她恳求,说要把她的生命分一半给我,请这只家神一定要想办法成全。

胖狸猫没有看阿呆一眼,只是看着我,我也直看着她。

好几分钟之后,胖狸猫终於很凶的对我开口:「嘎啊!」

「…………」

胖狸猫更凶的对我叫喊:「嘎啊!嘎啊!」

我知道,她不是在对我凶,她是在激励我,她是在对我说:站起来!站起来啊!

但是,我只是再看她几秒,就决定闭上双眼,什麽都不想再看了……

因此,我清楚感觉到胖狸猫生气的跳到我的枕头边,然后我没有被绷带抱着的右耳一阵被咬的痛,开始左拉右扯,并且伴随着她的温暖气息。

阿呆紧张讶异的叫起来。

我知道,因为胖狸猫正在咬我的耳朵。

她可能希望我会生气。

她可能希望我会反抗。

她可能希望我会爬起来挥手赶她离开。

终究有点生气好过像个活死人。

不过我依然只是动也不动,任凭耳朵被咬,任凭她想怎样咬我都无所谓了……

一会之后,胖狸猫不再拉扯我的耳朵,只是静静用嘴含着。

又一会之后,她终於张开嘴,放开我的耳朵,好像只是安静看着我。

再一会之后,她温柔的舔舔我的耳朵,就果断跳下床……

黄色小狐狸的说话声音传来:「喂,肥猫,等一下,你这样就要回去啦?」

胖狸猫很生气的两声:「嘎啊!嘎啊!」

「至少跟哥哥说几句话吧?」

不过病房门被迅速关上,她们两只还是离开了。

然后阿呆又哭了:「为什麽……到底为什麽……你到底为什麽要这样啊……」

为什麽?

还有什麽可说的呢……?

………………

…………

……

一位中年的主治医师也在这段时间对我进行进一步详细检查。

我一直只是如同玩偶那般,任凭医师护士一起摆弄身体,随他们对我的伤势进行判断。

就在我转入单人病房的第七天下午,这名医师终於和护士进入病房跟沈默的我明说,我的情况已经跟医院内所有相关医师在开会中讨论过了。

虽然我幸运的从那场看来必死的车祸中保住一命,但是我的腰部某一节脊椎严重受创,导致我不能自由行走。

更正确的说,不是不能自由行走,我还是能依靠双脚行走,只是好避免,所以这几天我才会一直被固定在病床上,因为情况还没稳定的情况下动作太大可能会导致真正瘫痪。

几块骨头碎片太靠近脊椎神经和血管,所以医生建议我尽量坐在轮椅上行动,也要避免身体剧烈摇动或是晃动,不过他还是决定让我松绑,并且在身体部位让我穿上一圈非常柔的医疗防护垫固定着,以免我自己无意识的主动弯腰造成伤害,接着再让复建医师带领我坐轮椅的方法,这样至少能让我恢复自主移动的能力。

至於手术治疗?医生明白表示医院内没有任何医师敢给我动刀,全国更应该不会有医师敢动刀,因为我的情况一动刀可能会导致我永久瘫痪自然没那个胆量,觉得努力保持现状会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听医师说到这,其实我已经不想听了,只是闭上双眼,把头转开。

因为当我已经绝望的心如死水,能否继续走路的问题又算的上什麽?

但是,阿呆却毫不放弃的对医师继续追问情况,询问有没有任何治疗的办法。

因此宣布放弃我的医生还是继续说:「如果经济上完全不是问题,我介绍你们德国一位医学教授,他目前是脊椎外伤手术的世界权威,成功让不少位有同样状况的病患恢复,只是如果那位教授看过状况之后也放弃的话,恐怕就真的没办法了……」

没有办法又怎样?

甚至就算终生瘫痪又怎样?

反正我也已经失去一切,失去生命的意义和目标,生不如死了……

我真是为自己感到无能又滑稽,开始自嘲的张口大笑,也不管医师护士同样在病房内,才刚对我说这些话。

因此,已经了解我的想法的阿呆又哭了:「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

………………

…………

……

就这样,我的身体被包着一圈白色的透气护垫固定保护着,我也拥有属於自己的电动轮椅,并且在复健医师和阿呆的陪伴下学习自己上下轮椅的移动方法。

轻轻的。

慢慢的。

尽量不给受伤的脊椎造成更多的压力。

但是那样怎样呢?

我只是漫不经心的学着,依靠双手的力气在病床和轮椅间来回移动。

所以就是学会了又怎样呢……

自医师通我情况之后,又七天过去,到今天正是车祸事发的第三周。

由於年轻身体好的关系,所以身上大小伤口都迅速恢复,加上已经懂的怎麽使用轮椅行动,医师终於准许让我出院回家疗养。

出院当天傍晚,我终於在阿呆和狐狸妹妹的陪伴下离开医院。

当然阿呆很怕我会做傻事的直盯着我看,准备随时阻止我。

不过坐在电动轮椅上的我只是沈默的让狐狸妹妹推着走,所以阿呆也只能尽量装成不在意的跟我轻松闲谈。

从医院大门口搭计程车回到山上别墅,我终於跟一直由阿嬷陪伴的女孩们见面。

阿嬷一直笑咪咪的带着女孩们站在门口看着,此外就没有对我说什麽,不过我相信她心底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这个孙婿说,但又不知怎麽开口才会半句话不说。

至於女孩们,绝对是她们第一次看我变成这样,坐在轮椅上,身上还都是厚厚的绷带或是伤痕。

她们还小,才八岁九岁,不会完全懂发生的事,更不懂我的内心到底怎麽回事,只知道我一定发生什麽吓人大事,所以都安静的聚在一起,乖乖看着我,并且以完全复杂的表情,不知道该怎麽接近我。

阿呆赶紧微笑的看着她们说:「女孩们,哥哥回家了,还不快点跟哥哥问好,欢迎哥哥回家?」

女孩们正想做出反应,我终於打破两周来的沉默,微笑的说:「没关系,让我安静一会,」就控制自动轮椅,直接回到房间,并且关上房门。

当然,狐狸妹妹机伶的嘻笑跟进房间,摆明就是要监视我。

我也懒的跟她说什麽,一个人控制轮椅到衣柜前,用虚弱的双手拿出旅行箱,并且开始收拾衣服。

跟在我身边的狐狸妹妹开心又好奇的问:「哥哥才出院,又想去哪里?」

我直接说:「德国……」

狐狸妹妹是真的不懂的好奇模样:「德国?那是哪里?很远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收拾衣服。

「哥哥该不会想趁机做傻事吧?」

我平静的转头,看着狐狸妹妹直接问:「我要是真的想死,你们真有办法挡的住?」

狐狸妹妹直率的嘻笑了:「不论是谁,要是真心寻死,当然任谁想挡都没办法挡罗。」

就这样,当天半夜三点,我一个人安排好一切,前往德国。

拯救自己?

或许吧?

更或许我只是想逃避这个地方,逃避女孩们,如此而已吧……

所以我没有跟阿呆说半句话。

没有跟女孩们说半句话。

只有在无言中露出表示了解一切而微笑的狐狸妹妹、忽然现身并且一直瞪着我看的胖狸猫、和顾家小咪摇着尾巴的看望下,在客厅桌上留给阿呆足够她们平稳生活好长一段时间的五百万现金支票,还有一封注明万一我离开世界的话一切财产由女孩平分的遗书,安静的在绅士哥陪伴下,搭上由他为我准备的车辆和专机离开了。

当然,要是阿呆知道我就这样离开,一定会哭吧?会一直责骂应该把我看好的狐狸妹妹吧?

不过我相信狐狸妹妹一定会完全原谅阿呆。

所以,和女孩们说再见?为什麽?还会有什麽意义吗……

...

就这样,八月底,上午十一点,大医院充满阳光与绿意的中庭花园,身上伤口尚未完全痊愈的我坐在电动轮椅上,被树荫遮蔽着,看着眼前的花草,和轻轻飞舞的黄色蝴蝶。

同样分散在中庭各地的人,不论是病患或是医院人员,大都是五官突出鲜明的欧洲人,说着我听不懂的德语。

是的,没有错,我正在德国柏林的市立医院。

医院的花园中,坐在电动轮椅内看着蓝天,我想着这一切,再次低下头。

抵达柏林这里已经第三天。

就在昨天,我用时薪雇用一位会说德文的男性中国留学生充当翻译,由他负责让我跟医师可以沟通对谈,因此那位权威医师(教授)已经顺利了解我的状况,并且要我这几天就近住在医院内,未来几天配合进行所有必须的检查,现在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否能继续行走,其实我不在乎了。

真的。

真的……

我不在乎了……

忽然一阵小孩的笑声女干引我的注意,我转头看去,是一名黑发的德国白人妈妈,左右各牵着一名孩子的手,开心的离开花园,重新进入医院建筑。

看着他们进入医院,我也慢慢推动轮椅,向他们进入医院的那扇门出发。

进入冰凉宽广又充满药水味道的医院大厅,到chu都是白皮肤的欧洲人。

我向电梯出发,搭着电梯抵达地下一楼。

我前往位於医院地下一楼的便利商店,想给自己买瓶饮料。

我开始在冰箱玻璃橱窗前浏览,一个透明橱窗又一个,任凭商店内的人们三俩从我的轮椅背后走过。

我看来看去,还是没有决定想买什麽。

更或许我本来就什麽都不想买,只是想到chu走走看看,打发空虚的时间而已……

就在这时,忽然我的轮椅被人从左边拉动。

不论如何,会忽然被拉,我还是有点讶异的转头向左边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后完全愣住。

因为,我看到一个坐在老旧手推轮椅内的九岁小女孩,银灰色头发的小女孩,穿着有点破旧的小孩衣服,伸手搭在我的电动轮椅扶手上,一脸讶异的看着我。

她讶异的看着我,说了声我听不懂的德国话,不过出於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在说:「长官?!」

看着她的我,再次浮现那所有回忆……

第一次见面时,未来家里已经长大的莉贝亚。

时空因为艾莉丝而改变的危机中,以这样的小孩模样和大家一起在山上别墅生活的莉贝亚。

穿着军礼服为十五年后死亡的我服丧的莉贝亚。

甚至是百年后的未来,看起来依然只有三、四十岁,穿着漆黑元帅服,成为家族最后主柱坚强带领后代子孙们走向世界大战的莉贝亚……

不论如何,时间(万有)都会寻找机会,把女孩们带到我身边吧?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甚至,这就是所谓的惩罚吧……

因为我违逆时间(万有)的安排,所以他故意继续把女孩带到我身边,要我继续亲眼看着女孩逐一离开……

然后,我又开始大笑,无法自制的大笑,充满绝望的大笑,女干引商店内所有人注意。

因为既然时间(万有)不放过我,还是继续把莉贝亚带到我身边,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忍气吞声。

是的,我再次激动起来。

我的生命不再无颜色。

我的黑暗生命再次燃起激烈的火红。

胖狸猫办不到的事,万有时间办到了。

我再次为自己的生命找到继续活下去的目标。

我再次有死的念头。

我会再次自我谋杀。

我会再次尝试了断这一切。

并且我绝对不会放弃。

因为他(万有)也不放过我。

所以我会努力到死亡真正让我离开他的摆布为止……

老旧手推轮椅上的莉贝亚,讶异看着我,完全不理解我为什麽忽然笑的这麽奇怪,只是安静的定睛看我。

此外,一直笑着的我,看着莉贝亚的小脸,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啊。

只要我装傻不认她,这样就是万有时间应该也没辄,难道想跟我相认的莉贝亚还能死缠活缠的跟我出国离开吗?

但是……

但是……

我能那样做吗?

真的能那样做吗?

狠心的不认她,等待阿呆去找她分财产?

狠心抛弃终生对家族如此忠心牺牲的莉贝亚……

我终究只能笑着,伸手从自己胸前口袋掏出瑞士世界银行的国际支票本,口袋中的原子笔,和个人印章。

然后我拉起电动轮椅附设的小桌子,什麽都没说,只是开始书写支票本。

因为是国际银行,不怕他们看不懂,所以我先在备注栏用中文书写:请银行务必确认,限莉贝亚本人提领,银发的年幼小女孩,遗书中着明分配的七分之一银行财产,转让他人或不相关人提领无效。

写完备注栏,盖上个人印章,接着我开始填写面额。

面额相当庞大,几乎是我银行存放的所有财产的七分之一,莉贝亚也该拥有的一份财产,甚至这个支票内的帐户都没有这麽多钱……

不过存款不够也没关系,因为瑞士银行自然会找我追讨不足的款项。

如果到时我还活着,我自然会从其他银行银行拨款过去。

如果到时我已经死去,阿呆也一定会把这笔钱打点好。

我就这样把支票写好,然后收起笑声,保持微笑递给眼前的莉贝亚。

莉贝亚困惑不懂的看着我,看着我手中的支票,然后犹豫的伸出小手,把这张支票取过,并且好奇的看起来。

至此,我觉得自己已经把所有事情办完了,默默收起支票本和原子笔,控制电动轮椅就要离开。

轮椅发出马达声原地转弯,开始向商店的电动门移动过去,并且把莉贝亚抛在背后。

就在这时,背后的莉贝亚忽然说出国语:「长官?」

我忽然一愣,不过以为自己听错,所以还是继续。

莉贝亚更急促困惑的开口:「哥哥?」

没错,是国语,真的是国语!

我终於停下轮椅。

我讶异的慢慢回头,看着背后的莉贝亚。

「哥哥?你听的懂我说的话吗?」

我既惊且讶的:「莉贝亚……?」

莉贝亚追问:「哥哥,听的懂吗?」

我真是惊讶万分:「你……?为什麽能说国语?」

莉贝亚困惑的拿起支票:「遗书中着明分配的七分之一银行财产?哥哥?这是为什麽?」

我讶异的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莉贝亚继续说:「哥哥,如果真的是你,这张支票怎麽回事?」

「…………」

「到底怎麽回事?一切不是梦吗?为什麽我还记得?我真的回到一百年前了吗?是不是夏美又做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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