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两眼呆呆地看着前方,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二女的音容笑貌。他也不知二女为何会不告而别,这芳原中所剩的食物已不多了在这样下去吃什么呀!拿着所剩不多的食物看了看芳原的房舍转身向山下走。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走了多日,还没有遇到人家可肚子已开始[咕咕]叫个不停,所带干粮前一天就已没有了,此时中气不中。唉,这可怎么办呀!照这样走下去不累死也要饿死,若果遇上险事,怎能应付得了?
他一想到这些,立觉饥饿难忍,急着要找到吃的,举目四望,却见一缕炊烟由南山凹升起,看来不过是七八里之遥,心忖这番还好,摸一摸身上还有不少金银,决定去买些吃的再走。
那知来到地头一看,却是无家无屋,无账无幕,那股炊烟原来是两位衣着华丽的美少年以山石为炉,枯树厝火,烤着一只肥羊,魏元见此情形不觉愕然收步。
其中一位少年猛一抬头,见有人来到,俊目略加凝视,也楞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道:「兄台想是被我们的肉香引来,怎么又远远站着?」
魏元拱手笑道:「兄台说的不差,小弟急于赶路,忘记带干粮……」
一语未毕,另一位少年已接口道:不必客套,这只肥羊是我们猎来的,兄台吃饱了再走。
这一位少年嗓音十分甜脆,魏元觉得对方声音似曾相识,心下不由大感奇怪。但他饿火中烧,也顾不得客气,笑说一声:「叨扰。」便蹲在肥羊一侧。
两位少年相视一笑,年纪较小的那人一拧秀腰,转向魏元笑笑道:「兄台尊姓台甫可肯见告?」
「啊,小姓魏,字元。不敢请教二位。」魏元想到彼此萍水相逢,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把真姓名告知。
年少的指向年长的答道:「他姓桂,名桐君。我姓秋,字东篱。我们俩是刚结实不久的朋友,走到这里恰巧饿了,恰巧又捉到这只小羊,哎,将就一点罢,没盐没油,只好烤着吃,快熟了,魏兄也恰巧赶到。看来三人还是吃不完,最好多来几人也吃得热闹些。」
他说的很快,但每一字都如圆珠落玉盘,十分清脆,使人听到并无模糊的感觉。
魏元目视这位姓秋少年,觉得脸孔很熟,声音也象在那里听过,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秋东篱见他目光注视在自己脸上,不觉热烘烘飞起两朵红云,唇皮微翘道:「魏兄你好奇怪,尽看我干吗?」
就这分神情,十足是一位少女,魏元楞了一楞,暗忖莫非是她,但她已早我离去芳原,怎会独自扮成少年,还在这深山中?
他这念头一动,越看越觉得秋东篱象芳原的雯雯,却又不敢相信是她,茫然地说一声:「小弟是有几位同伴,但他们走得太慢了。」
秋东篱笑起来道:「你这样看人,可是觉得我象你的同伴?」
「不!」魏元赶忙摇头道:「不象,不象!」
秋东篱「噗」一声笑,由衣底下抽出一柄精光四射的匕首,割下一只羊腿送到魏元面前,笑道:「魏兄是客,你先请。」
魏元接过羊腿,目光所及,但见对方指瘦如青葱,柔若无骨,洁白如玉,心下暗自称奇,搭讪道:「秋兄口音极象吴越人士,不知仙乡何chu?」
「你走过不少地方吧,我果然是苏州人,你猜对了。再猜这位桂兄看看。」
魏元目光投向桂桐君,但见他长得杏脸桃腮,娥眉星目,不但是丽,而且近乎是艳,心想世上怎有这样一付女人相貌的男人?
但他此时并无绮念,一瞥之后立即正色道:「桂兄口音似是齐鲁一带。」
桂桐君微微颔首,轻启匏犀道:「由骆马湖进入齐鲁,也不过是二百里路程,我们常常去游玩,魏兄听我带有齐鲁口音也并不算错。」
秋东篱忽然道:「魏兄大概是武林人物吧,不然怎敢独行荒山,又走过那么多地面。」
魏元笑道:「实不相满,小弟略谙技击之道,但秋兄身怀利器而神清如水,应是此中高手,保必自秘不宣?」
桂桐君吃吃笑道:「你二人真是志同道合,慧眼识慧眼,我看不如结个兄弟吧。」
秋东篱秀脸一红,却是秋波荡漾向魏元一瞥,笑道:「只怕小可高攀不上。」
魏元想这结拜金兰并不是儿戏之事,在这萍水相逢,只能算是羊肉朋友,怎好结下这份生死交情?但对方是恁地谦虚,话里分明已露出允意,自己不善词令,怕得罪了对方,赶忙陪笑道:「秋兄仙露明珠,玉堂金马之客,只有小弟才是高攀不上。」
桂桐君笑道:「够了,谁也别客气了,古人撮土为香,你们就地拜了吧。」
魏元一楞道:「这样过份草率。」
秋东篱接口道:「可不是么,我就说过不敢高攀。」
魏元经对方话一挤,着急道:「小弟并非此意,秋兄既肯折节下交,小弟无不从命就是。」
秋东篱绽开笑脸,向他瞥了一眼。
桂桐君赶忙接口道:「魏兄贵庚多少?」
「小弟今年二十」「啊,我比你小了两岁,只能算是弟弟。」「这怎么可以。」魏元突成为对方的义兄,顿时有受宠若惊之感。
桂桐君一听双方已报出年岁,已随手撮起三小堆尖土,闻言笑道:「天意如此,有何不可,年长的是居右,赶快跪下听我赞礼。」
魏元为了吃一顿饱餐,却被捉弄与对方结为兄弟,本来也没什么不妥,但终觉有点牵强,情面推辞不得,只好跪在东篱左侧。
桂桐君一脸正色,郑重其事地喝道:「对天三拜。一即首……再即首……三即首!」
他眼看二人拜毕,续道:「你二人跟我念誓词,我念一句,你们念一句,但念到姓名、乡籍、年庚的时侯,你们便各念各的,好吧。听着……」
「义结金兰人……生于……籍居……今与……在皇天后土之间结为兄弟……此后患难相扶……生死与共……姻娅同心……」
魏元急道:「结义的事,怎么把婚姻也扯上了?」
桂桐君正色道:「立誓休得打岔,过一会我自会解释。」他待魏元念下「姻娅同心」四字,又继道:「……若有异心……神天共鉴……谨誓……」
二人念毕,桂桐君唱出「三叩首」,随又唱:「相对八拜。一叩首……二叩首……八叩首。」
他看着二人拜毕,神情松了下来,吃吃笑道:「这番大功告成,换贴的事到今夜住宿时再说,眼下先吃个爽快,然后一道儿走。」忽又道:「不行,我还有事不能与之相伴。」
魏元道:「不知是什么事,可否相告。」桂桐君听后现出为难色。
秋东篱道:「人家有事你就不要在问了吗!」
「好,好,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桂桐君道:「有缘自会再相见,就此作别二位多多保重。」
在送走桂桐君后,二人坐下继续吃那烤得香喷喷的羊肉,不觉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