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宸与张小蒙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
他们打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他们师祖居然是黑帝城的五府水君之一。
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以师祖之名命名的。
何昔瑶语气淡然的说道：“当年，她以区区凡体借《玄阴书》闯下赫赫威名，致使真人为其单独设立一府，但她性子高傲，不服规则约束，甚至挑战真人。”
这么猛？明宸暗自咂舌。
“挑战真人落败之后，背弃黑帝城天舒府水君之位，投奔青帝城，成为青帝城太上长老，所以你们藏月峰的人被我们称之为叛徒。”
听完这些，明宸目瞪口呆！
原来还有这种隐秘。
难怪北冥柔会来挑战师姐，难怪沈良才听闻他们是藏月峰弟子态度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我提一点疑惑。”明宸举起手。
“但说无妨。”
“为什么还有五府的说法？按照你说的师祖是判离了黑帝城，那为何不把天舒府抹去？”
对此，何昔瑶目光闪烁。
“也许是真人宽容吧，哪怕如今天舒府没有了一位弟子，依旧保留了天舒府存在黑帝城的事实。”
明宸再度提出疑问：“青玄真人为何要冒着得罪一位真人风险接纳师祖呢？”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何昔瑶沉着脸，言语生硬。
“只是提出合理的质疑，望师伯不要动怒。”
此话一出，何昔瑶蓦然抬头，声音冰寒刺骨。
“你不觉得她做错了吗？！”
如同潮水的压力骤然袭向明宸，张小蒙来不及细想，拦在他的身前。
明宸跨出一步，来到何昔瑶的身前，目光灼灼的与之对视。
“错？身为后辈，绝不轻易评论长辈的对错，或许有做法欠妥之处，但绝不能仅凭外界的只言片语就让我一个小辈来为长辈定罪。”
顶着浩瀚的压力，明宸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
说出的话也没有丝毫的颤抖。
何昔瑶的朱唇嗫嚅，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随后，气势收敛，何昔瑶的目光变得分外平静，平静得可怕，淡淡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她收留我，养育我，教导我，到最后关头选择了抛弃我。”
“你知道十几岁的女孩要如何面对整个黑帝城的怒火吗？”
说这话时，何昔瑶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好似一汪死水。
在这样的目光中，明宸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他甚至都想象不到，在那样的局面中她是如何挺过来的。
“为什么......”
这话他没有问出口，就好像有一根鱼刺卡住了咽喉。
何昔瑶凄然一笑，语气却依旧平静。
“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把我一起带走，为什么要让我独自承受这一切。”
两个为什么，让明宸喘不过气来。
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发言权，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袖，回过头去看到了眼眶通红的张小蒙。
“后来我知道了。”何昔瑶吐出一口浊气，“《玄阴书》有问题，她跟我说过很多次，我不适合修炼《玄阴书》，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她才选择了师妹。”
明宸开始了头脑风暴，思维疯狂跳转。
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说法。
“有没有可能，是师祖早就发现了《玄阴书》的问题，然后才婉言说你不适合，但她不直接说可能是有解决的办法，这个办法也许就在青帝城，譬如我们藏月峰脱胎于《玄阴书》的《紫府玄阴策》。”
一口气说完之后，满怀期待的的看着何昔瑶。
可惜的是，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惊喜。
“你这个猜测，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想到了，我就是傻乎乎的抱着这个想法才活到了有实力反抗的那一天。”
明宸沉默了。
心中暗叹，真要说起来，近百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
师伯这个心结，怕只有师祖亲临才有可能解开。
“那就说回《玄阴书》的弊端吧。”
然后，看向同样湿润了双目的北冥柔，“在此之前，我要先看看你的《玄阴书》是不是完整的，或者说与我的《玄阴书》有没有内容上的差异。”
向着北冥柔伸出了右手。
北冥柔也没有顾虑的将细嫩的柔夷放在明宸厚实温暖的手心。
运转《玄阴书》，探入北冥柔的体内，一股玄奇的能量也降临在了明宸体内，这与他探出的力量同根同源。
呼吸之间，《玄阴书》已经完全运转了一遍。
它与《紫府玄阴策》最大的不同便是吸收月华更为精纯，也不仅限于紫府。
双手分开，明宸心中了然。
“北冥师姐的《玄阴书》比我高深，而且在修炼的过程中不存在任何问题。”
北冥柔睁开双眸，不可思议的惊呼：“不对，这不对，你的《玄阴书》确实不如我高深，但也不该没有一点出窍的迹象。”
“出窍？那不是剑修的境界吗？”明宸不明所以。
“非是如此，而是神魂出窍，元神离体，越是修行《玄阴书》便会被月华吸引，元神便有出窍之危险。”北冥柔郑重的摇头，解释道。
“而且，我有种预感，当我的元神离体之后，会随着月华飞升而去。”
“但我观你的元神稳坐躯壳，与肉身结合分外紧密，一点这种分离的迹象都没有，简直骇人听闻。”
听到这里，明宸也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北冥柔的说法，《玄阴书》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紫府玄阴策》很好的将月华汇聚在紫府，也将元神稳固在紫府之中，使其不离扎根于肉身，不再像无根浮萍。
难道是因为《紫府玄阴策》？
他当场就将这个猜测说了出来。
然后就发现三个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明宸小心翼翼的询问。
北冥柔面带惊色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类同源的功法会冲突吗？”
“会冲突吗？”明宸真心诚意的看着师姐。
张小蒙一拍脑门，担忧的望着明宸。
随后在师姐的耐心解释下，明宸才知道，所谓同源相斥，就是以一种功法的核心创立的另一种功法，一起修行必然会冲突。
这是修行界的常识。
也只有明宸这样修炼时间短的人才不知道。
一番追问之下，她们也没搞懂为何明宸可以做到不冲突，就在北冥柔失望地准备放弃时。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明宸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黑帝城的功法是更改过的，之前主修元神，现在都奔向了结丹，有没有可能是北冥师姐你修炼的功法互相冲突了，才导致这个结果。”
闻言，北冥柔失望的摇摇头。
“我修炼的两种功法都与黑帝城无关，都我师父为我太阴体量身挑选的，只是没想到《玄阴书》的问题这么大。”
“主修《玄阴书》的我一定要做一个取舍，否则无法成为修士，就算侥幸成为了修士，说不定什么时候元神就羽化飞升了。”
“飞升了还不好？直接成仙了！”明宸半开玩笑的说道。
北冥柔白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样的飞升很正常吗？再者说了，世间早就没有仙了，元神脱离肉身之后很难长存。”
说完这句话后，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时，下方传来何昔瑶的声音。
“接下来便是今日拍卖的重头戏。”
一个雄壮的伙计双手捧着一个近两米长的木盒，当何昔瑶声音落下的同时，他将长条状木盒打开，微微倾斜向场下的人展示。
“这是一柄上品法宝，名为虚阳剑，炼制它的是铸剑谷谷主之子，也是赤帝城精英弟子第一人，丁昇！”
场下顿时热闹了起来。
“上品法宝啊，五百枚上品灵石起步吧？”
“不止，你没有听过虚阳剑的传闻吗？”
“什么传闻？”
“唉，不说了不说，你看飞下来一个人！”
“这不是第一件拍品火莲子的有力竞争对手吗？居然是他！”
丁昇轻巧的落在拍卖行伙计边上，对着何昔瑶一点头，将那柄泛着淡淡金光的长剑从木盒中拿起来，高高举起。
“接下来，我便为大家介绍一下，这虚阳剑的来历。”
“如果不是炎国之人，应该是没听过的，虚阳剑虽然只是上品法宝，但它还与另一件上品法宝斜月剑为一套，当虚阳与斜月相合，便能爆发出下品灵器之威。”
声音不大，却遍布整个拍卖会场。
场下之人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变得狂热无比。
若真如他所言，一柄上品法宝相当于半件下品灵器，当前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
买！
“但是，我手中的虚阳剑是仿品。”丁昇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
此话一出，犹如在他们头顶泼上了一盆冷水。
“可谁说仿品就无法与斜月剑合一呢？”
丁昇的话又让他们变得激动起来，但也有人陷入了思索中，他们理智的认为仿品并不能真正比得上真品。
二楼的明宸也被吸引了。
好家伙，铸剑谷谷主之子，不是平平无奇，原来是平亿近人啊。
但你堂堂铸剑谷的太子，不好好炼器，怎么搞起盗版了？
仿品也能以假乱真？
不由得感叹道：“阴阳相合乃天地至理，但是你不论真假有点过分了，仿品跟斜月剑凑成了一对，那真品咋办？”
“阴阳相合乃天地至理？”北冥柔口中喃喃念道。
而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看向何昔瑶，问道：“在她悟出《紫府玄阴策》之前是如何成为修士的？又是如何强大到挑战真人的？”
何昔瑶平静的摇摇头。
北冥柔自顾自的说：“听闻赤帝城真传弟子朱阳，是真阳之体。”
“万一你猜错了呢？”何昔瑶淡淡道。
“我亦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