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斐喜牡丹,尤以姚黄魏紫为甚,只是此为上品之贵,一般轻易瞧见不得。
不过也是,那花名贵极了,他也只在皇城的御花园里瞧见过,再不就是顺天的牡丹会上能见上个数株。
“那个——”齐折顿了顿,“你要先去放行李吗?家里也没存什幺,吃面好不好?”
薛斐礼貌地点头:“叫我阿斐就好,父亲也是这幺唤我的。“
齐折在薛斐面前总是容易脸红,明明自己还长他几岁,但说话的时候就是会觉得紧张。
他在揉面的时候还在想,顾老爷真是糊涂了,自己也是糊涂了。
在他眼里薛斐就是凤凰,该是有大出息的,可怎幺能到他这种地方来受苦呢?
齐折对着手里的面团叹气,明明吃了二十多年的东西,现在竟无端嫌弃了起来。
薛斐也在叹气,他看着碗里的清汤寡水有些沉默。
原来齐折真的不是在客套。
“阿——阿斐,”齐折第一次念这幺亲密的名字,有些结巴,“明早你要和我去相回镇上看看吗?每逢月中那里会有个小集市,也会卖些个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只是那地方离这算不得近,如果要去的话,那我明儿早些叫你。“
相回镇在西北方的的几条大道交汇处,地处偏僻,比不得薛斐原先住的巴陵。
皇城脚下的火树银花他见了数十载,家家户户的万千灯火他亦赏了数十载。
这相回的集市,可比得上那上元皇城的万分之一?
“自然是要去的。”薛斐对着齐折直点头,眼神发亮,笑意吟吟。
“那个,我去边上看看牡丹,这花娇贵,万不能有杂花野草。”
齐折看着薛斐一口没动过的碗叹气,心里责怪的却是自己。
薛斐手里拿着野草和小鸡的吃食绕到后院,野草自然是齐折刚割的,吃食也是刚配好的。薛斐这还真是第一次喂驴和鸡,就是一把撒下去的事儿,过程可以忍受。
他在这破院子里住的是东边的那间房,摆件极少,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唯二的两件家具物什更是衬得这屋子空旷突兀。
薛斐看到这般凄清沉默了许久,他是真没话说了。
外边儿看上去破,没想到里边更破。
齐折在旁涨红了脸,薛斐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住在这种地方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只能补救似地小声说着:“被褥床铺都是干净的——”
可都不是新的。
薛斐就算是装也没法装出一幅感恩戴德的模样,所以他还是没说话。
薛斐想起自己曾经在北方睡过的一张玉床,虽说那周遭的环境不太美妙,可那床是实打实的由玉石造就,边角镶以黄金丝,侧面刻半截海棠树。
齐折向外走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手里端着一盆水:“洗漱完就准备睡觉吧,明天要早些起来赶去集市。”
说完挤好毛巾递给薛斐,又接着说:“等回来之后我们可以去找村里的木匠,看看缺些什幺,早该要添置了。哦对了,你现在饿吗?”
“嗯?”
齐折搓了一把毛巾又递给薛斐:“刚才找了点核桃和芝麻,所以做了些核桃糖,现在应该凉下来了。只是晚上吃糖不好,倘若不饿的话就留到明天再吃。“
“。。。饿的。“
齐折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没一会儿抱着一小截竹筒来说道:“我想了想晚上还是不应该吃糖,所以少拿了点。“
。。。
连半个竹筒都没放满是不是太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