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忙拱手说道:「多谢姑娘赐见!在下行动不便,无法起身见礼,尚祈见谅,恕在下冒昧,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蒙面丽人轻笑一声,说道:「萧公子乃我家贵宾,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姑娘挺好啊!」
话音颇具穿透力,显然功力不俗,却又不失柔和悦耳。
无月全身动弹不得,听得贵宾二字,但觉有些刺耳,不禁皱眉道:「在下身为阶下囚,这一点我倒是清楚得很。」
蒙面丽人似乎有些吃惊地道:「这个地方任你自由出入,你身无枷锁,住得也并非牢笼,何来阶下囚之说?」
无月说道:「不久前在下曾有一个朋友告诉过我,『世上之事,亲眼所见未必是真,亲耳所听也可能是假,要用心灵去看、用脑子去听,才能看穿事物的本来面目。』不错,表面看来,在下的确身无枷锁,住所也堪称奢华,可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连行动之能都被剥夺,手和脚想挪挪地方都得要人帮忙,这和囚犯有什么区别么?」
丽人答非所问地笑道:「萧公子所说的朋友,大概就是指柳嫣娘吧?她为你不惜背叛地门,看来在意你得紧哩。我真的有点好奇,她年纪大公子那么多,你俩之间怎会产生那样的感情?」
无月面有难色,不由得沉吟道:「这个么……」
无论如何,柳嫣娘都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虽然这是拜桃花散所赐,难道他能告诉丽人,这并非自己本意么?这不是他的性格。既然做了,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无月正沉吟间,却见门外又进来一位体态欣长、轻盈柔美的蒙面少女。少女头上柔细长发编作三股,一股盘于脑后形似宫髻,上面插一支闪耀夺目的金丝八宝珠钗,另点缀珠翠无数,雍容而华贵,另外两股柔发则随意飘散在肩前,鬓边尚残留着耸耸乳发,更显肌肤娇嫩。上身一件玫瑰紫缎锦袄,上面绣满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镶着翡翠,外罩金边紫貂收腰长袍,愈发衬托出欣长的体态。在蒙面黑纱和衣领之间,露出一片欺霜傲雪的冰肌玉肤,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
无月胸中如遭雷殛!心头倏地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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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朦胧混沌之中……黑云翻滚,惊雷如魔鬼般咆哮,震耳欲聋!只有神话中炼狱才会有的,漂浮于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血海之中的刑架……足有三层楼高的巨浪,一浪接一浪呼啸而来,幻化为同等大小的巨锤……
沉闷的巨响,与其说捶打的是躯体,不如说是灵魂,因为躯体的痛楚早已超越极限,变得麻木不仁,留下遭受重创却永不消失的意识……意识离体而去,恐怖而荒诞……远远的、昏暗中,一条曲飘忽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的躯体似被一种无形的强大力量所阻隔,不断地挣扎着、呼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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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意识以来,如此梦境便一直伴随着他的成长,半夜里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吓醒,在黑暗中孤独地颤栗,浑身冷汗直冒,无助地倾听着砰砰心跳!梦中场景虚幻飘渺,然而灵魂所受的煎熬却残留在心灵最深最深chu,无从记忆却痛彻心扉!
他之所以心有所感,乃因这仙气萦绕的绝世身影……
见他如此神情,丽人不禁更加奇怪,暗道:「难道他和缇儿早就相识?可这不可能呀!」
轻轻咳了一声,唤道:「萧公子……」
无月惊觉自己的失态,脸上一红,却依然舍不得将目光由紫衣少女身上挪开,由她的衣着打扮和神态气质上可以看出,她和刚才出去的那些宫装女子完全不同,必为身份极高的小姐之流。
紫衣少女盈盈而来,对着二人福了一福,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屋角炉架旁边的锦墩上坐下,开始动手烹茶。
丽人轻笑一声说道:「我也就随便那么一说,萧公子可以不用回答,不说这个了,这位是小女灵缇,今晚请你品鉴一下她的茶艺如何?缇儿,你进来怎么也不跟萧公子打个招呼,凭地没有礼貌?昨天刚见时还一惊一咋的……」
灵缇抬头横了她一眼,似对母亲的话很不满,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又对萧无月福了一福,低声道:「萧公子好。」
随即便又坐下,低头伸出纤纤玉手继续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她似乎不太习惯和人打交道,属于那种稍显自闭的气质类型。
无月忙满是歉意地说道:「不用客气,灵缇小姐你好!请恕在下身体不适,无法起身,真是失礼啦!」
灵缇仍只是稍稍抬头看了看他,臻首微微点了一下,便算作回礼,然后又继续低头做事。
无月见她十指尖尖,纤秀而稳定,取茶倒水等一系列动作细致入微。烹茶所用清冽泉水密封于一个精致的青花罐中,启封时灵缇一律使用工具按某种程序在操作,手指绝未沾上一滴水珠,往茶壶中倒水时滴水不溅。取出茶叶后先闻一闻,秤过之后才投入茶壶,虽看不见她的容颜,但可以想见,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必然非常专注,显然是个做事非常认真细腻的女孩儿。
无月不由得大声赞道:「不说别的,光看灵缇小姐这样的烹茶手法,足见小姐蕙质兰心,必是此中一流好手!」
谁知这次灵缇连头也懒得抬一下,继续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
丽人笑道:「萧公子一向很讨女孩子喜欢,这次总算碰壁了吧?希望你不必介意,缇儿生来就是这种性格,对我也一样冷冰冰的。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缇儿肯亲自为客人烹茶,这还是第一遭呢。茶是好茶,泉水是缇儿取自天下冰封名泉刚解冻之时,也不怕萧公子笑我自夸,缇儿的烹茶技艺的确堪称一绝,今晚算你有口福,平时连我都很难尝到她的手艺,说起来我还是沾公子的光啦!」
无月忙又对灵缇费力万分地拱拱手,谢道:「那真是多谢灵缇小姐啦!」
灵缇臻首微抬,却是默默地看了丽人一眼,似有些埋怨她多嘴。
丽人微微一笑,对萧无月说道:「对了,今晚萧公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
无月说道:「本来,我心中的疑团很多,可我知道,除了一个疑团也许能得到解答之外,您不太可能为我解答其它任何一个问题的……」
丽人颔首道:「你很聪明,挺能为别人着想的啊,倒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的道理。那你就说说,我也许能答复你的那个问题吧。」
无月问道:「我想知道,姑娘把我绑架至此的目的是什么?」
丽人不假思索地道:「你既然那么通情达理,我自然也要爽快一点。绑架你,就是为了要挟罗刹仙子,让她把罗刹门曾经吃下去的东西吐一些出来,作为释放你的条件。」
无月皱眉道:「她为人做事的风格,从来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一向不择手段,再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这一点姑娘应该很清楚。而且,作为一个雄心勃勃之人,苦心经营了十多年,一心独霸江湖的一代枭雄,会做出这等因小失大的事情么?姑娘认为这次绑架行动,能成功么?」
丽人道:「关于这个,我倒是有十足的把握!虽然今晚是我跟公子第一次正式见面,但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搜集有关罗刹仙子,还有你的所有信息。我对你的了解程度,也许远远超过了你的想象。」
无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惊讶地道:「这怎么可能?首先我跟罗刹仙子没有任何关系,其次我很少出门,再者又是个无名之辈。」
丽人道:「不信么?那我可以举一个例子,你和周家二姨娘花影之事,我都知道。罗刹仙子的确是把你看得很紧,每次出门都要带上你,让我们很难下手。不过这次我倒是很奇怪,她怎么突然放心让你独自出门打猎啦?」
无月道:「唉!还不是因为二姨娘之事,我和她闹翻了,这次就是把我逐出了师门。姑娘还想拿我去要挟她,恐怕……」
他为了让自己的chu境变得好一些,竟难得地撒了一次谎。
丽人冷笑一声:「不要跟我耍小心眼儿!我倒觉得,你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chu境。说实话,我个人倒是满欣赏你的,不过在商言商,我还是要提醒你,最好在我谈判的时候,尽量配合我达成目的,否则你会发现,仅仅无法走路并非很难受的一件事情,比这痛苦十倍百倍的折磨还有很多!」
这一改颜相向,不怒自威!眼中寒光暴闪,如凤鸣九天、睥睨天下,慑人威势冲天而起,令人不寒而栗!
无月浑身一颤,心中暗道,和暴躁易怒的乾娘相比,眼前丽人同样不好惹,忙说道:「现在我只希望乾娘能够准时赴约……不过,我有些担心,姑娘的目的,恐怕并非仅仅是从罗刹门捞点好chu而已吧?若被我不幸料中,我还真是前景堪忧了!」
丽人长叹一声,缓缓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绝非池中之物!看来这次谈判,我非得点你哑穴不可了。」
无月毕竟年轻,尚不知韬光养晦的道理,自知失言,忙又说道:「这个么,姑娘倒不用担心,我先天不是习武的材料,武功低微,不会对姑娘造成多大的威胁。」
丽人摇头道:「关于这个你不用解释什么,你的确很不简单。武力只能攻城拔寨,无法左右人心所向。昔年楚汉相争,楚霸王武功盖世,可最终败于刘邦,就因为刘邦深知民心向背的重要性,具备收买人心的人格魅力,靠的是人性的力量。而你,据我观察,就拥有这样的潜在力量!孙子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你虽武功低微,但你具备少有人及的亲和力,拥有能左右人心的超凡人品。若假以时日,你也许便会拥有强大的力量支持!这一点,让我不得不防啊!所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轻易放你回去的,因为那等于是纵虎归山!」
无月心神大震,半晌答不出话来!
他还记得,慕容紫烟便曾说过,愿助自己成为天下雄主。他心中的确有一个心愿,只是隐藏于心底深chu的某个角落,模糊不清、尚未成型,丽人这一席话,等于是把自己心底的隐秘,一下子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有种被人脱光了裤子的感觉!
当然更麻烦的是,作为一只还不会飞的小鸟,竟已被对手当作出头鸟来打,自己的磨难,看来的确还只是刚刚开始!
这时灵缇终于烹好一壶茶,将整套金丝楠木制成的茶具端上案几,为丽人和萧无月各自斟上一杯香茗,然后又回到那个角落里坐下,低着头,默默地收拾着茶炉、瓦罐等一应物什。
无月看了看茶盘,有点象是传说中的……总而言之,直到目前,他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广大园林之中,看到的每一样物件,大到书案绣榻,小到铜镜痰盂、小杯小碟,都是如此精致名贵,而且几乎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孩子,花费近半个时辰才烹制好的香茗,若是没有什么独到之chu,那简直就没有天理了!
无月先闻了闻,浅浅地抿了一口,用舌尖搅动茶汁……不用说,品茶方面他是一个大行家。
品完之后,他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赞不绝口地道:「果然是茶好,水佳,茶艺更是一绝!『白云峰下两枪新,腻绿长鲜谷雨春。静试却如湖上雪,对尝兼忆剡中人。』此诗竟像是专为此茶而题,多谢灵缇小姐,让我竟能品尝到如此仙品!」
灵缇见他谈吐不俗,脸上一片真诚,显然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心中似也颇为喜悦,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残留于脑际那如梦如幻的揪心场景再次依稀浮现……
丽人却是微微一怔,也颇为惊讶地道:「光听你这首诗,便知公子的确是品茗大家啊,居然能尝出此茶来历,看来我真得把你长留于此不可了!」
无月不是没尝过上乘香茗,花影的茶和茶艺也堪称一绝,慕容紫烟也不差,可若是和灵缇比起来,显然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而更令他吃惊的是,此茶烹好之后,仍如一泓清水,然而那种可以洗涤灵魂的清香,却是淡雅而绵长,回味略甘,这样的茶他从未见过,更别说品尝了!
他记得花影曾提起过一种贡茶,「白云茶,产于西湖上天竺山白云峰下一亩之地范围内,为绿色散茶,谷雨前后采摘,茶芽如旗枪挺秀,冲点之后水色清冽,汤沫如湖上积雪,似琼花绽放,由于每年产量极少,被列为贡茶。即便大富之家,有钱也买不到哩。」
这和他从灵缇手中看到的茶叶一模一样,茶汁也和花影所描述的完全一致。
他心中不禁疑惑:「这母女俩难道竟是皇亲国戚不成?否则怎会有资格品尝贡茶?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隐隐有担心我已看破她底细之意?唉!我怎么就一再做出这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蠢事呢?」
月光下,饶有趣味地看着无月坐在软轿上渐去渐远的背影,又回头好奇地看看仍在低头忙碌的灵缇,宫装丽人微微一笑,「缇儿,娘还真是看不懂你了……今夜巴巴地赶来为他端茶送水,却又一付冷冰冰的模样,理都不理人家,真不知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灵缇面无表情地默默忙碌着,将所用过的所有物件收拾得整整齐齐,一言不发地走出疏影香榭,夜色下欣长娇躯在木桥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曲晃动着,飘忽不定……
在回去的路上,无月怏怏不乐,一会儿懊恼万分,忽而唉声叹气,时而又懊悔不已,感觉今夜自己说话有些莫名其妙,无端将自己陷入尴尬危险的境地!一阵胡思乱想,弄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影儿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是你胡乱说话,被我家主人尅了么?唉!都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我家主人外表柔和,其实……」
无月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怎么?你家姑娘很凶么?」
影儿似自知失言,忙掩饰道:「哈!那倒不是,总之你小心一点为好,少招惹她生气就是……」
言毕似乎意犹未尽。
一路行来,无月心中渐渐兴起一种感觉,这座看似空寂无人的偌大园林,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隐藏在暗中窥视着自己。想到这儿,他取出腰间佩戴的玉如意竭尽全力地抛向湖中,发出『咕咚』一声击水声。
立时,从黑暗的树影、屋角和假山之后,突然电射而出数十名黑衣人,齐齐扑向湖边发出响声chu,速度之快远远超乎萧无月的想象!
如此多人同时行动,除了掠空传来的沙沙衣袂飘风声,再也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可见这些黑衣人之训练有素!
这些人身穿夜行服,黑巾包头,只把眼睛、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影儿忙上前几步招呼道:「这儿没事儿,刚才扔了一件东西而已,你们马上各回岗位。」
那些黑衣人对影儿似乎很恭敬,齐齐躬身一礼,但谁也没说话,迅速又消失于黑暗之中,一如出现时那般疾若飘风!
影儿回过头来,娇嗔无限地斥道:「你疯了么?没事儿乱扔东西干嘛?」
无月答非所问地道:「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如此神秘?」
影儿道:「主人的近身卫队,龙战旅,这些人是其中负责值班守夜的。」
无月皱眉道:「龙战旅?没听说过,可是看这些人的身手,绝非默默无闻之辈。」
影儿撇了撇嘴,无比骄傲地道:「龙战旅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十余年前便已享誉神州,你不知道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
无月笑道:「你家主人身边那些侍婢见到你时一付毕恭毕敬的模样,这些黑衣卫士也一样,看来姑娘在此地身份不低啊?」
影儿啐道:「我终于知道,你何以会在主人面前吃瘪了。身chu险地,本该韬光养晦,哪有像你这样,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敢问的?」
无月心中一窒,这话说到他心坎儿上了,又令他愧悔好半晌,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见他如此模样,影儿改颜安慰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无月眼珠一转,笑道:「姑娘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挺关心我啊?呵呵!」
影儿啐道:「你是我看押的人犯,我会关心你?我不过是希望你安分一点,这样大家都轻松,知道不?」
无月说道:「唉!真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看来无论是做罗刹仙子的儿子,还是做她的徒儿,终将难逃人质的命运啊!不过呢……」
影儿不耐地道:「不过什么呢?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样吞吞吐吐的?」
无月笑道:「不过有你这样的美人当狱卒,我倒宁愿做囚犯啦!」
其实和姑娘调笑并非他的风格,只不过此刻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希望能利用一下这个看似简单,其实挺难对付的女子。
这一次影儿没有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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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chu夜已很深。影儿重新替他洗净脸和脚,把他扶上绣榻,自行歇息去了。先前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无月脑子里现在清醒得很,睡意全无,幽暗摇曳的烛光驱不散房间四壁的黝暗,显得神秘而复杂。和宫装丽人的会面不仅未能使chu境变得明朗化,反而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心情乱糟糟地躺在榻上,他突然发觉自己面临一个问题,一个看似微不足道,此刻对他来说却是不容忽略的、很严重的问题。
他想撒尿!
这个念头一旦闯入脑际,便一直盘旋不去,他先还强自忍耐。可这种事情越憋往往越难受,渐渐地又勾出另外一种欲念,连放了几个臭屁之后,有股力量竭力要把肛门冲开,他使劲儿收紧肌肉将它牢牢关闭,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他忽然明白,吃喝拉撒睡何以会常被人们挂在嘴边,而此刻,能痛痛快快地拉撒出来,让憋得发疼的小腹和肛门松弛下来,竟已成了他的奢侈享受!
想想刚才吵醒影儿时她那一脸不耐的神情,估计此刻又是刚好入梦之时,若再唤醒她……会不会吃掉我?
生理上的要求和脑子里的反对意见冲突激荡,最终还是那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大获全胜,他只好再度大声呼唤起来:「影儿姑娘~」凛冽的北风似乎也累了,已酣然入梦,大地陷入最深沉的黑暗之中,万籁俱寂,他的呼唤声可以传出很远,然而足足半刻钟之后,喊得他嗓子都有些嘶哑了,依然不见那个不称职的丫头出现。
此刻他已不仅仅是难受,甚至涌上一阵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他自幼饱读诗书,一向温文尔雅、举止得体,若是……他宁愿死掉也丢不起这人!
他已再难忍耐,挣扎着想爬下绣榻,可他的双腿根本无法挪动丝毫,双手倒是可以勉强抬起,可若想支撑起身体那是奢望。
玉雪双颊憋成了难看之极的猪肝色,彻底崩溃已进入倒计时,十、九、八……
大概到「三」的时候,右侧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声音尖锐刺耳,可此刻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世上最美丽悦耳的天籁之音!
救苦救难的菩萨终于来了,却不是天使影儿,而是仙女灵缇。
看看无月的脸色,她一语不发,从屋角提过马桶放到榻后,双手将他横抱起来托到马桶上放下,手扶住他上身以免歪倒,裤腰褪到大腿上。
在这种时刻,客套虚伪和斯文如同雪崩之下的小草,不堪一击。「噗哧~噼啪~咕咚~」之类巨响伴随着难闻之极的臭味弥漫空气之中。
无月不禁皱眉,抽抽鼻子,心里大感难为情,不过这点难受比起拉空积郁之物的瞬间愉悦快感,简直不值一提!
他由衷地说道:「谢谢灵缇小姐救命之恩!不过这等事儿竟、竟劳你来做,实在……实在……」
灵缇帮他擦干净,托回榻上躺下,打开门窗换气,并拿起一件衣衫来回扇动以加快速度。
无月不太习惯这种沉闷的气氛,又没话找话地说道:「这么晚了,灵缇小姐尚未就寝么?」
废话,若是睡了,那么远能听见他的叫喊么?
当然,她倒是上了床,只是和无月一样怎么也睡不着而已。她每每闭上双眼,模糊记忆深chu,无数个荒诞离奇的梦境之中那条惨遭酷刑的痛苦身影便会若隐若现……然后,脑海中又会飘出另一条身影,二者渐渐靠拢,最后重叠在一起……
每次梦中她都竭力想抓住那个幻影,可无论怎样努力也做不到,然而后面这条身影却是真实的!「他身上的气息怎么如此熟悉?他就是他么?他又是谁?自幼便无数次梦见的这个影子,莫非是,前世的亲人?」
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她,令她辗转悱恻,无法入眠,然后隔着整整六十丈的距离,她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喊……
灵缇仍未搭理他,待屋里臭味除尽,把门窗关好,炉火拨旺一些,将马桶等收拾完毕,兀自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灵缇每天都会过来帮影儿照料他的起居,喂他吃东西以及换洗衣物之类,诸如擦身和解手这等尴尬时刻,灵缇显得比影儿还要熟练些。经过那夜的尴尬经历之后,无月渐渐也无所谓了,当然不习惯也没招,反正他也动不了,只能任人摆布。
三天后的掌灯时分,那位宫装丽人再次露面,到这边来看望他,坐定之后,宫装丽人开门见山地问道:「萧公子,我记得三天前,你曾说过有许多问题想问我?」
无月忙点点头,说道:「不错!不过我心知姑娘绝不会如实回答的,所以就没问。」
宫装丽人道:「你不妨说说看,至于我能否如实回答,我自己会仔细斟酌的。」
无月听她的语气,似乎大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当然其中肯定是会有附加条件的。即便如此,他心中也激动不已,朗声说道:「首先,我想姑娘对当年绥德萧家惨案的隐情也许有些了解,不知能否明示在下的身世?其次,当年惨祸的凶手似乎是一个杀手组织,我想知道该杀手集团叫什么名称?老巢在何chu?第三,这些凶手既为杀手,自然是受雇于人,那么幕后主使又是谁?第四,有关罗刹仙子之子周岩失踪之谜,目前下落如何?……」
言毕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丽人,不知她会对这些问题作何表示?
丽人似乎早已猜出他想要知道些什么,听完之后一片平静,却也没有马上回答。灵缇一如几天前相见时的那样,为二人奉上香茗之后,便独自低着头、默默地坐在雅厅一角,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抬过头。
丽人沉吟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道:「这些隐秘,我倒是大都知道,而且也可以为你揭开谜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另外,公子应该很清楚,这些隐秘是何等惊人,牵涉面是何等之广,牵涉其中的人物又是何等重要!而且我还可以事先提示你一下,其中有一位对公子万分重要之人的来龙去脉!既然如此,公子是聪明人,自然应该明白,要想知道这些答案,自然要用同等重要的隐秘来换。」
「对公子万分重要之人」这九个字,似乎字字千钧,一一重重地捶击着他的胸膛!
他心中滴血,似在哭喊:「除了父母双亲,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对我如此重要?」
他心中狂跳不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强抑胸中激动之情,待心中稍稍平静一些之后,才又问道:「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隐秘?先说说看吧,也许我恰巧知道也未尝可知。」
宫装丽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很简单,我想知道罗刹仙子的真实身份,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这十多年来,她在武林中掀起如此滔天巨浪,引发一次次江湖浩劫,导致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看起来不象是仅仅想要称霸武林那么简单,她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关于这些,我想公子应该是知道的。」
无月不禁怔住,心中大感为难,自己的身世之谜固然重要,而慕容紫烟前不久才把她的底细和想法告诉自己,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肯告诉自己,足见对自己的信任程度!自己怎能出卖她?不由得支支吾吾地道:「这个么……其实在下也、也是所知有限,乾娘她很少对我说起这些……」
宫装丽人笑道:「这个不急,你再好生考虑一下再说吧。哦!对了,请恕我冒昧,我嗅觉比较灵敏,总闻到公子身上一直有股若有若无的奇特香味儿,似乎有点像水仙花香,但又带有一股奶味儿,并不完全象,你身上香味儿要淡一些,却反而更香。更不象衣衫上散发出的熏香,要说是体香吧,据我所知,天下女孩子天生体香之人也是凤毛麟角,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无月有些顽皮地笑道:「这可也是一个天大的隐秘,在下姑且把它当作一个交换条件如何?」
宫装丽人不禁失笑道:「这个隐秘可值不了那么高的价钱,公子不愿说就算了。天已不早,公子早些休息,告辞。」
************
夜深人静。自被带到此地,已经过去整整八天时间了。除了那位宫装丽人、灵缇和影儿,无月很少看见其他人出现,但他知道,这座看似平静的园林之中,实则隐藏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自那天来过一次之后,那位宫装丽人每天在掌灯时分都会过来看看他,但只是闲聊一会儿,尽问些诸如他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啊,最喜欢吃的食物啊之类,全是些无关紧要之事,言辞之间,倒似对他和罗刹仙子在一起时的日常生活情况颇为关注。
不过他倒是发现,凡是他曾说过的菜式,第二天影儿或灵缇就会端上来喂他。
而宫装丽人的衣装打扮,也必定以他喜欢的淡紫色作为主色调。
那个灵缇愈发让他捉摸不透。这些天她待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今天,照料他这个残疾人的时间甚至已超过影儿,每每在他有某种迫切需要的时候,灵缇总会及时出现,为他排忧解难。可无论他怎样努力地挑起话头,压根儿就没听她说过一句话,若非在「疏影香榭」中向他问好时曾说过四个字,他真要以为这个紫衣少女压根儿就是个哑巴!
影儿虽是看守,倒也任劳任怨地把他侍候得很是周到。八天来无月费尽心机,陪不完的笑脸,说不完的甜言蜜语,竭力诱使影儿帮他一下,至少希望她能告诉自己,自己到底是真的成了残废,还是身上仅仅被施加了某种禁制而已?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无比迫切地想尽快知道,可始终一无所获!
他气恼之下,心知自己作为重要人质,影儿应该不敢对自己太过分,便开始故意给她找麻烦、出难题。就象现在,已月上中天的子夜时分,影儿在厢房中睡得正香,他又开始大呼小叫地喊起人来。
由于那夜无月内急,喊了半天也没叫来人,宫装丽人知道后狠狠地训了影儿一顿,从那以后影儿睡觉时随时都支楞着一只耳朵,唯恐睡得太死。
这次没要多长时间,影儿双眼红肿、睡眼惺忪地跑进屋里,已经气得快发疯!
她对着无月的耳朵怒吼道:「你到底要干嘛!还要不要人活啦!」
从前天晚上开始,每当她刚进入梦乡,无月就会来上这么一手,无休无止。
他似乎变成了夜猫子,夜里不睡,白天倒睡得象头死猪!
可影儿不行,她一向习惯早睡早起,白天根本睡不着,而且宫装丽人似乎御下极严,她也不敢公然在白天象萧无月那样睡大头觉。
三天以来,她受到的精神折磨可想而知,人瘦了一圈不说,美丽的杏眼中总是布满了血丝,感觉已经快崩溃!
面对河东狮吼,无月早在耳朵里塞上了棉花,若无其事地道:「我突然想游泳,麻烦姑娘把轿夫唤来,送我到湖边去。」
从极度愤怒到万分惊讶,影儿脑子一下转不过弯,顿时张口结舌,吃吃地道:「你……你要游泳?这是午夜呃,而且还是冰冷刺骨的冬天!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无月古井无波地说道:「我们都没疯。哦,忘了告诉你,我一向有冬泳的习惯。」
影儿冷笑道:「我明白了,是你疯了!可惜我没疯,绝不会带你去的!」
无月淡淡地道:「算了,你不愿找人送,我自己想法子慢慢爬过去……」
边说边扶着床头,拖着瘫痪的身子便要起身。
可一切都是徒劳,只好颓然躺回榻上,「唉~我这样子是没法爬的,那我就使劲儿叫,就像那夜一样惊动灵缇小姐……估计到得明天,贵主人就会知道了,我就跟她说……」
影儿眼睛都绿了,但听见主人二字,又不敢发作,不禁期期艾艾地道:「你……你要对主人说什么?」
无月说道:「说姑娘虐待残疾人,我想自杀!」
影儿「呼呼呼」地大口喘气,脸儿涨成血红色,前胸剧烈起伏不已,显然在强抑胸中的怒火,二人象斗鸡一般大眼瞪小眼,足足一刻钟功夫之后,她总算调匀了呼女干,双手扼住无月的脖子,「呕呕~」地鼓起腮帮子做出威胁使劲状!
无月不为所动。影儿纤纤素手上移,改为轻轻地帮他理了一下头发,咬牙切齿地道:「好吧,我带你去,但愿别淹死你这个王八蛋!」
无月恨铁不成钢似地摇摇头,「注意素质,别忘了自己大家闺秀的风范。」
在扶他上软轿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影儿手一松,他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活象一只半天翻不了身的乌龟,徒劳地挣扎着,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影儿心中有种报复般的快意:「喂!我说萧大公子,你的儒雅风度都跑哪儿去啦?」
好容易坐进软轿里,无月已是满头大汗,不禁皱眉道:「影儿姑娘,一个女孩子家,怎能如此心狠手辣?」
影儿冷笑道:「对你这种人,我若不狠毒一点,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泡在表面已结上一层薄冰的湖水中,无月冻得牙关直打颤,冷冰冰的月光映射下,湖面一圈圈地荡漾着银白色磷光向外扩散,似乎永无止境。
他本意是要影儿一起下来游泳的,可她死活不肯,怎么威胁都没用,害人不成,自己却受罪!
他突然叫起来:「糟糕!我的腿抽筋了!」
身子开始往下沉。
影儿大急,忙伸手拉他:「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他的身子在水中载浮载沉,惊慌失措地叫道:「我够不着,你把手再伸过来一点!……嗯,对……再伸过来一点点……」
影儿上半身已完全探进湖中,竭力地伸长右臂,支撑腿已有些打颤,终于抓住了他的手。
她刚要把人拉上来,谁知无月似乎脚下一滑,身子猛地下沉,只听「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之中,影儿被他拉得直挺挺地摔进湖中!
那身姿,活像一个最蹩脚的泳者在练习跳水。
影儿连头带脚沉入水中,更糟糕的是拉住无月的手也被扯开了,「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湖水,双手双腿胡乱扑腾着,才好歹载浮载沉地将头偶尔露出水面,惊恐万状地尖叫道:「我……咕咚咕咚……我不会游泳……无月快、快来……来拉住我!咕咚……」
无月这才伸出手拉住了她。影儿如获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抱住他的身子,浑身因恐惧和寒冷而筛糠不止,由于过于用力,他的后背已被她抓出血痕。
他不住抱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这正在腿抽筋,你还来增加我的负担!」
影儿哀求道:「你坚持一下,游……游到边上去……嘶嘶嘶!好冷噢!咯咯咯……」
后面是牙齿相撞的声音。
无月提议道:「我让两个轿夫把你拉上去……」
影儿坚决摇头:「不行!我才不让别的男人碰我的身子!」
双臂又紧了紧,生怕从他身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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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脚下那条山道上。离来时已过去半个月,路边疏林枝叶更枯,唯一能为大地带来一丝光明的弯月似被阴暗的深灰色天空紧紧扼住了咽喉,孤独而无助,月光更冷,映照在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桠上发出惨白色光泽。
一条白色身影盘坐于路边,正是黑衣骑士们九天之前曾经驻足之chu。在她四周散布着十余条黑衣人的尸体,血迹尚未凝固,看来都是刚死不久,每个人衣襟之上都绣着一只伸出利爪、展翅高飞的苍鹰。
北风很是怀疑这些黑衣杀手和无月失踪有关,曾留下活口逼问他的下落,可黑衣人似乎对此一无所知,逼得紧了干脆嚼毒自尽。
她脸上蒙面白纱已变成灰黄色,无风自动,显然心中极不平静,满是尘土的衣衫之上溅满星星点点的暗红色血迹,已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瞧她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官道,前胸急剧起伏不止,显然不是在入定练功。
她是否正在回忆半月之前,当马车经过此地之时,无月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是否在追悔莫及,当初为何不对他表明心迹?
「无月啊无月,你到底在哪儿?你在梦中给我一点暗示好不好……」
她喃喃自语着。前些天她已带人将那条被封死的长山峡谷挖开,里面没有发现他的……她坚信无月此刻被关在某chu,正急切地盼望着她去救他。
她脑海中不时幻化出许多无月遭受各种可怕折磨的景象,梦中也是如此,每每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倏地,在她头顶高高地浮现出一朵黑色梅花,冉冉飘落,与灰暗的天空融为一体,肉眼很难分辨那到底是浮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梅花无声无息地迅速变大,那不是梅花,而是围成一圈的五个黑衣人!看其轻功身法,功夫比先前那十几个人显然高出一大截!
紧接着,在崖顶又出现了另一朵梅花,飞坠而下。
北风依然盘坐于地,似乎心神恍惚之下,竟毫无所觉!
两丈、一丈、五尺、三尺……五支闪着寒光的锋利剑尖迅快刺向她头顶百会穴,他们似乎知道,除了刺中要穴,便无法给她致命一击。
北风衣衫倏地鼓涨而起,灵识爆开,敌剑尖攻击点及各自身法破绽已了然于胸,她坐姿不变,未见作势大号弯刀已然出鞘,青灰色寒光在头顶划过一道圆弧,五缕鲜血滴落,黑衣人云门、气户、神封、肩井和乘风五大要穴已各中一刀!
五支剑尖顿时变得无力,被北风鼓荡罡气弹开,「噗噗噗~」五声响起,尽数插入地面。
五人功力不俗,虽尽数负伤但仍反应极快,由弯曲的剑身借力而起,纷纷挥剑自保,迎头撞上已先行腾身而起的白色身影。北风右掌罡风狂飙,左指弹出一缕指风,「嗤嗤」作响,「砰~噗~」两声闷响,两个黑衣人如断线风筝般坠地。
同时大号弯刀如东海蛟龙,势如惊雷奔电一般攻向其余三人。怪道,她掌劈指点击倒两人,那还有空来握持弯刀?若仔细看去,可见她右手腕和刀柄之间有一根暗色丝线。
说是迟那时快,弯刀映着寒光快无声息地穿入重重剑幕之中,「唰唰唰」三声响起,三蓬殷红鲜血在空中爆洒,如绚丽的晚霞一闪而逝、大地沉沦一般,三人从此陷入无边的黑暗。
北风双腿八字形分开,颓唐、消极和忧伤已一扫而空,凛然杀气如有形之物急剧膨涨,周遭三四丈范围内树枝突然无风自动,「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断枝已坠落一地!
她的高大身影和暗淡的青灰色弯月交相辉映,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孤独,却又是如此神威凛然,就象一尊永世不灭的不败战神!
她生于战争,成长于刀山火海,挥刀杀人就象人们拿起筷子吃饭,已成习惯性本能动作,只有在生死血战之际,她才是那只一往无前的人间威凤!
又一组杀手闯入这一激流汹涌的杀气圈,身形顿时一滞,坠势放缓。北风腾空而起,身形在空中如翩翩惊鸿,在她极强的灵识笼罩范围内,敌人身上的破绽如身前的筛子一般明显,她要做的只是挥刀,寒光一闪、再闪……
听不见兵刃交击之声,战斗很快结束,接下来又是一批……
当然,她无法做到每次都比所有对手的速度加起来还快,所有偶尔也会有一支剑尖穿过刀幕划伤她的身子,皮肉被生生划开应该很疼吧?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浑若无事一般……
大约一刻钟之后,北风终于又可以坐下休息了,只是四周又多出二十多具尸体。不对,也不全是尸体,因为躺在她右手边那人尚能说话!
北风女干取教训,伤他的同时已点住他的颊车、承浆和地仓穴,使他来不及嚼毒或嚼舌自尽。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一路跟踪袭击我?」
北风冷冷地说道。
黑衣人脊梁骨已被北风折断,伤势极重,话音微弱地道:「天门,天门和罗刹门为世仇,所以……」
北风厉声打断道:「你撒谎!天门武功堂堂正正,你们的剑法诡异奇特、剑走偏锋,乃我生平仅见,若非是我,寻常高手早已殒命剑下……你最好说实话,否则。」
她抓起黑衣人手中利剑,在他自己的脸颊上慢慢割下一小片肉,黑衣人惨嚎一声,仍咬牙不屈,接下来是挖眼珠、隔耳朵、削鼻子,每割下一片便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割到极为敏感的腰间嫩肉之时,黑衣人终于熬不住了,「求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吧,我、我说,我们来自飞鹰门……」
北风再问,得不到更多的讯息,尤其是有关萧无月的,因为他也不知道。北风伸手捏住他的喉结,发出捏碎核桃般地「嘎吱」一声。
夜色更浓,如同洪荒巨兽将弯月吞噬大半,仅由黑云间探出弯弯尖角。狂风渐起,玉人血染重衣,大多是敌人的鲜血,少部分是她自己的,加上大汗淋漓,已浑身湿透。
她的肩头、右后背和左臂上各有一道长约半尺的剑伤,衣衫破裂chu露出皮开肉绽的冰肌玉肤,也不见包扎伤chu,似乎她身怀某种奇特内功,流出的鲜血很快凝住,变成暗红色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盘坐于地不过两刻钟之后,一阵寒风吹过,她的衣衫已冻成冰,贴在身上十分难受,换作常人恐怕已被冻死。可她不同,寒夜在冰天雪地里打坐那是家常便饭。
百丈外的山坡上,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目光死死盯住下面那条小小的,却桀骜不驯的模糊身影,咬牙切齿半晌,倏然隐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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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影儿好歹将无月扶上软轿,挣扎着回到院子里,赶紧命小丫鬟打来热水,将自己扔进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当然在此之前,她尚未忘记先让无月泡进暖阁中那个浴桶里,怕他感冒。
一边泡热水一边运功驱寒,影儿很快就缓过劲儿来,其实以她的功力本不至于如此狼狈,只因她平生最为怕水,加上事发突然,一时恐惧所致。大冷的天,全身泡在热水中的感觉真舒服啊!她忍不住惬意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泡热水澡,为何从未感觉如此浑身舒泰呢?热气蒸腾之中,她那冰肌玉肤的双颊之上忽然红潮涌动。
原来她忽然回想起湖中那一幕,顿时心如鹿撞,「咚咚咚」跳个不停。和无月死缠烂打八九天之久,还能不坠入情网的女子,几乎还从未出现过,影儿能例外么?
想起那个令她又爰又恨的恶棍,影儿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擦干身子穿好衣衫,急匆匆地赶往内室,刚要推门进入暖阁,忽又想起不妥,便改推为敲,大声问道:「你没事吧?洗完澡没有?」
无月在里面弱弱地道:「洗……洗完了。」
影儿听声音不太对,忙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发现他斜靠在浴桶边,满脸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她忙冲过去扶住他,心慌意乱地问道:「你……你这是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无月吃力地道:「我练……练功岔了气,没事儿,一会儿就……就好。你去睡罢,今儿害你受苦,我正内疚呢。」
原来,他一直坚持每晚运行少阳心经一个周天,可能是因为刚才在湖水中受寒,经脉受阻,强行冲关之下真气走岔,此刻真气正在体内乱窜,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影儿见他脸上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忍不住流泪道:「你都这样了,还练什么功夫嘛!来,我帮你看看……」
拿起浴巾裹住他身子把他抱出浴桶,擦干身子后为他披上睡袍,扶他靠坐床头,将掌心按住他肋下天池穴,内力一吐,将真气灌入他体内,并不时变换真气注入的穴道,引导真气分别沿他体内主要的十二经脉游走一圈,发现并无异常。
影儿心中不由大感奇怪:「难道问题出在奇经八脉之中么?可他这模样根本不象已经打通任脉或督脉的模样啊?即便练功岔气也不会岔进任督二脉之中吧!」
虽这样想,她还是将掌心移向无月的膻中穴,引导真气探察他体内任脉行气状况。果然不出她所料,无月任脉之中气行异常微弱,不仅未通,而且似乎断点特别多,乱作一团、阻碍重重,比普通人更难打通一些!督脉和冲脉等其他奇经八脉似乎更加严重!
影儿年纪虽轻,但有名师指点,不仅已打通奇经八脉,而且已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可她眼下也傻眼了,搞不懂无月到底是何chu经脉出了问题,自然无法替他将岔乱的真气溯本归流。
见他似乎越来越难受,影儿心神大乱,急慌慌地道:「我把你体内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都查遍了,也没查出是何chu出了问题。我得去把师父叫来,她能耐大了,肯定有办法!」
说完转身便走。
无月忙拉住她的手说道:「不……不用,你没查出,是因为我……我习练的心法与众不同,是由气海沿关元、中极、曲骨……」
把他练功所行经脉路线说了一遍。
影儿心中大奇,因为这些穴位按正常人来说,分别属于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不在任何一个正常的气行脉络上,怎么可能相互贯通呢?这就好比两条平行线,根本就不可能相交的!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赶紧将真气由无月的气海穴注入,引导真气沿他所说的运行路线走了一遭,这下她还真是大开眼界!
这条隐脉居然是相互贯通的!只不过此时由于寒气入体稍显阻塞,无月意图通关时过于心急,才导致真气岔入细小的隐脉之中。
要将那些窜入细小隐脉的真气导引归流,必须将自己注入他体内这股真气,分别导入这些多达数十之多的隐脉之中,将散乱的真气引出。这实在是一件非常费心费力之事,通常必须由大师级内功高手来加以疗治。
不过找到病因就好办了,影儿见他疼得厉害,她也感同身受,只望尽快解除他所受的苦楚。她对自己的功力颇为自信,便立即动手,开始运功替他疗伤……
约半个时辰之后,影儿已累得满头大汗,头顶冒出缕缕白雾,按住无月气海的右掌已微微发抖,可他体内的伤脉才仅仅理顺一半!
影儿深知,此时决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刚刚被引导归流的真气又将窜入岔道之中,而且这股真气和她灌注于无月体内的部分真气相互冲突,情况将变得更加严重!
她咬牙坚持着,渐渐汗透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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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脚下山道边,同样汗透重衣已结成冰的北风已然入定,心中忽然一阵波动,险些走火入魔!她忙纳气回归丹田,缓缓收功,心怎会跳得如此厉害?莫非他……
心中一阵焦躁不安,再也坐不住,腾身而起化作一道白烟,往来飞掠于灰暗起伏的山峦之间!她急需耗尽自己的力气,好让自己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担惊受怕,她的脑子若再不休息,必将陷入崩溃的边缘!
疯狂般地飞纵近半个时辰,方圆五里范围内的枯树被她砍到了三分之一,终于颓然歪倒在一块爬满青苔的岩石之下,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无月~你在哪儿?回答我~」
群山回音缕缕不绝,「回答我~回答我……」
之声叠加重复,渐渐衰竭,大地回归一片寂然……
她和影儿有许多相似之chu,作为敌对多年的武林两大超级豪门中的第一悍将,二人分别率精卫队和龙战旅已经历数次恶斗,几乎平分秋色,彼此视对方为生死仇敌。如同二人主子一般,影儿悍勇稍逊北风,北风智谋不及影儿。
然而此刻,二人为了同一个人在流血、流汗、竭尽全力,为同一个人而焦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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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房中。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大功告成,影儿已累得精疲力竭,收回真气之后,身子一软,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
无月见她为了自己累成如此模样,对自己这几天的恶作剧颇感内疚,不禁长叹一声道:「唉!早知你如此关心我,我真不该故做恶作剧,把你拉下水,真是对不起你啦!」
影儿顿时大怒,想想自己喝下那么多冰冷的湖水,现在还感觉恶心,也顾不得浑身无力,扑上去按住他怒吼道:「你这个恶棍,原来是故意整我!我要掐死你!」
边说边在他身上使劲地胡掐乱。
当女子说要掐死某人的时候,并非真要掐死他。所以影儿并未下死力整人,而且力道越来越轻。可是她掐的地方全是无月的痒痒肉,掐得他眼泪都笑出来了,却痛苦不堪,在床上乱翻乱滚躲避发怒母老虎的攻击,两肋之下却怎么也无法摆脱影儿那双如影随形的魔爪,情急之下只好死死抱住影儿,令她双手无法动弹。
二人在床上抱在一起撕扯翻滚着,看上去就像一场男女混合摔跤比赛!
相互撕扯之中,似乎碰到了影儿某个紧要部位,美人「嘤咛」一声,粉腮之上忽然一红,一动不动地,似乎一下子愣住!
无月发觉美人忽然停止攻击,心中微觉奇怪,抬眼看去,却见美人腮晕潮红,一双杏眼水汪汪地似要滴下水来,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刚才相互撕扯,弄得她鬓云乱洒,酥胸半掩,烛光下看去分外撩人。
无月不禁血脉贲张,紧紧搂住美人痛吻起来。
美人「唔唔」叫唤着,双拳不住捶打着男儿胸膛,娇羞无限地嗔斥道:「你好坏!快……快放开我!我……」
当然,若影儿真觉得他很坏,只需稍稍用力,十个萧无月也被她打死了!
可美人一边骂,殷红双唇却慢慢张开了,眼中蒙上一层薄雾,舌尖渐渐抬起,迎合他的纠缠……随即美人双拳松开了,不再击向无月,而是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动情的时刻,影儿似乎已敞开胸怀,开始主动享受这种从未尝试过的美妙滋味,顿觉快美难言!
温柔爰抚,唇舌交缠,二人感觉身子越来越热,美人的呼女干渐渐急促起来,从喉间发出微微娇吟之声……
不知不觉间,美人半掩的酥胸敞得更开,粉红色肚兜已完全显露,被高耸双峰顶得高高凸起。无月忍不住将手伸入肚兜,猴急地握住椒乳扭捏起来,并用指尖扭搓拨弄娇嫩乳头,乳头在他手指之间渐渐柔挺起来,变成了一颗无比诱人的红樱桃!
美人心慌慌地道:「哦!你真坏!那……那地方不能摸……嘘嘘……」
美人只是不安地动着腰肢,试图摆脱他的禄山之爪,可挣扎得并不是很用力,无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停止……
意乱情迷之中,影儿但觉一根半软不柔的东西顶在自己的腿间,心中微觉奇怪,忍不住伸手想把它拿开。谁知触手之下火热一片,方知那根东西居然生长在爰郎胯间!
美人如触电一般,心中已明白大半,如遇蛇蝎般忙不迭地把那根淫秽的东西甩开,羞不可抑,忙将臻首深深埋入男儿怀中。趁美人心慌意乱自己,无月得寸进尺,禄山之爪已探入美人双腿之间,细细地玩弄着那个撩人情欲的小馒头。
美人再度如触电一般,猛地推开他,紧紧夹住双腿,有些愠怒地嗔斥道:「快把手拿开!」
这次倒是语声坚决,大有立刻翻脸之势!
无月只好暂时终止,却并未泄气,慢慢地、温柔地重新揽住影儿的腰肢,再度接吻。美人似乎最受不了他这一招,不一会儿又醉眼迷离起来。
无月哀声求道:「好影儿,你就让我摸一下嘛,我发誓,就摸一下!」
这是天下男人哄骗女友上床时,一个最大最常用的惊世谎言。
可偏偏就有许多姑娘会信,其中包括影儿。美人娇喘吁吁地低声道:「那……那只许你摸一下哦!完了我就该回去睡觉了。你呀,真是我命中的魔星,真是好缠人啊!」
无月指天发誓道:「一定一定!若违背誓言,我愿天打雷劈!」
影儿忙堵住他的嘴巴,是用火热销魂的殷红双唇堵住的,娇喘细细地道:「这样的誓,可不能乱发!」
无月的禄山之爪却并未直奔目标,而是摸向美人柔软滑腻的玉臀,并不住地扭捏着。影儿被摸的浑身酥麻,有些难耐地动着腰肢,喘息也更加急促,他这才缓缓地将手移向美人股间,伸入亵裤,终于摸向美人最神秘的三角地带。
影儿浑身突然绷紧,显得异常紧张,那可是她那『花径不曾缘客扫』的chu女地啊!
无月忙温柔地、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宝贝儿别怕,我摸一下,就一下哦!」
一边说灵活的手指一边寻幽探胜。
玉门chu已有少许花蜜溢出,将该chu亵裤上也浸湿了拇指头大小的一块,出水量远远不象花影和柳嫣娘之类成熟美妇那么多,却显得弥足珍贵。毕竟在美妇身上,他只是『前人栽花后人乘凉』地坐享其成,而今夜,他想要的是开垦出仅仅属于自己的自留地!
当然他尚未傻到要将手指插入进去,这样做对于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来说,未免太过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他只是将手指略微探向上方,挑逗那一粒半软不柔的小豆豆……
美人但觉浑身上下似乎都有无数蚂蚁在爬一般,娇躯由绷紧一下子又变为瘫软如泥,浑身无力地任由他的禄山之爪胡作非为。那颗小豆豆渐渐被他的手指撩拨的柔挺起来,变得比黄豆还大一些。
无月呼女干愈发急促,有些猴急地喘息道:「影儿宝贝儿,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
影儿缓缓地抬起臻首,深情无限地凝视着他那双幽深清澈的眸子,似要将他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中,缓缓地却又十分坚定地道:「我-愿-意,因为我爰你!可是你爰我么?还是只想玩弄我?」
无月看似颇为认真地道:「我当然爰你!我可不是很随便的人哦。」
边说边分开玉人双腿,慢慢地爬上玉人柔软火热的娇躯……
半晌之后,隐隐听见他嘟囔了一句:「糟糕!怎会这样?」
影儿十分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我身上有什么不对么?」
无月支支吾吾地道:「呃……不,不是你有什么不对,而是……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已是我的妻子啦!」
影儿呢喃道:「我会记住的,一定!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啊!」
无月的声音:「一定一定!」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到底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蓬门今始为君开』呢?还是无月突然发觉,自己下身瘫痪的,并非仅仅是两条大腿而已?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