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天一个箭步,连忙拦住,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你们,饥辘许久,身体虚弱,不必行如此大礼,还是先吃点东西,养足精神。”
话完,闭目的庚年和无事的雷鸣同时走到吊锅前,两人尴尬对视后,分别打了碗粥递给了娘俩二人。
李小天不禁一笑,想不到平日里一个冷漠脸和一张话唠嘴都这么热心肠。
母子二人双手接过热粥,嘴上连连道谢。
不知是俩人太过饥饿,还是这粥做得太于美味,大概是两者都具有,没一会儿,一碗粥就被消灭了。
男孩吃完还欲再要,母亲立马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男孩自是意会,懂事道:“叔叔,我们吃饱了,你们吃吧。”
这话刚说完,男孩的肚子却出卖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响鼓。
李小天与雷鸣见状,不由哈哈而笑,就连素日不苟言笑的庚年也露出了难得浅笑。
李小天道:“你们就放心敞开了吃,我们不饿,这些粥都是特意给你们熬的。”
“来来,把碗给我,我给你们盛去。”雷鸣主动抢做小二。
“这怎么行,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妇人话完,男孩相当有眼力劲,接过母亲手上的碗准备起身去打粥。
李小天一把强拿过来男孩手中的碗,然后递给了雷鸣,道:“没事,让他盛去,他就是喜欢舀粥的感觉。”
雷鸣白了李小天一眼,附和道:“他说得对。”
随即老实装粥去了。
半晌后,吊锅终于见底,母子二人也吃饱了,李小天便开始问正题:“话说,大晚上的,你们到这荒郊野岭所为何事?”
妇人哀叹了一声,道:“大人,实不相瞒,我和儿子是来寻人的。”
“寻人?”李小天复问。
谈到寻人,妇人一脸沮丧,道:“大概是半年前,有人去我们村上招工,工钱很高,做一个月抵得上平时半年,我们家就靠我那口卖苦力讨生活,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儿子懂事夫妻恩爱,我也觉得很满足了,可我那口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丈夫,听到有如此高的工价,为了改善生活,便是随工头去了,同村隔壁村去的好像也不少,可是,如今大半年过去了,同行去打工的人一个未归,杳无音信,无奈之下,我才带着孩子长途爬涉,踏上这寻夫之旅,一路上风餐露宿,坚持到这里已经是两天没进食了,还好遇到了好心的大人们,不然,我们娘俩怕是要成孤魂野鬼了。”
妇人是个感性的人,说到此处,已是潸然泪下。
李小天继续问道:“那么,你是知道你丈夫是去哪里做工的吗?”
妇人平复心情,道:“听他提过一嘴,说是幽州。”
听到幽州,李小天眉头微皱,陷入思索。
雷鸣见状,以为他犹豫不定,忙道:“幽州吗,刚好我们也是要去那里,既然同路,遇见即缘分,可以顺带你们一程,而且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别看眼前这家伙年纪不大,他可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一品大臣呢,此去幽州,也是去巡视,我们这位户部尚书,爱国爱民,遇到此事,怎能坐视不理,相信他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妇人听得如此大官,既惊又喜,连忙拉着孩子跪拜:“多谢大人,大人恩德,民妇永生铭记!”
李小天白了雷鸣一眼,转过头对那母子二人道:“不必多礼,为人父母官,既让我遇到这种蹊跷事,我定会查它个水落石出。”
妇人听得,感激涕零。
男孩亦是一脸尊崇地仰视着李小天。
“我看天色已晚,你们大病初愈,要补养精神,需早点休息,明日好一起赶路,至于你丈夫的事,大可放心,我们尚书既然决心要找,就一定寻得到。”雷鸣附和。
李小天瞥了眼雷鸣,示意他不要捧得太过。
雷鸣颇感无奈地耸耸肩。
翌日,清晨。
太阳初升,众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将要赶路。
马车空间尚存,加上妇孺二人,绰绰有余。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马车里,李小天问妇人,找人,当然得知道人名。
妇人回道:“回大人,叫何大柱。”
李小天又问:“这么多人没回来,你们应该有报官吧?”
“我和其他家属去县城衙门报过多次案,都是以我们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人口失踪,不以立案,您说这人都大半年没音信,还不够证据吗?”说到官府打马虎眼,妇人有些激动。
“哦,对了,大人,还有一个情况我觉得应该得向您报告。”妇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继续道:“我这一路爬山涉水,路过不少村庄,发现不仅是我们那块地方,就连别地的很多其他村落,也有许多被招高价工去幽州做事一去不返,失去消息。”
“如此之多的壮力失踪,而且还无人敢查,看来这个幽州城主不一般啊。”李小天自言感叹,然后又对妇人叮嘱道:“此事干系不小,且幽州颇大,远非你母子两人能及,到了幽州之后,会将你们安顿好,至于你丈夫之事,我会尽力调查,你们耐心等候我的消息即可。”
母子二人听得,连忙起身,又欲跪谢,李小天及时拦住。
这时,雷鸣刚要开口说话,李小天立马闭上了眼睛,没法,只能强行闭嘴,也跟着闭目眼神。
幽州。
行了大半天,日落西山前,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进城老一套,亮明身份,城卫带路,直至州牧府。
不过,与之前也有所不同,中途时,李小天让雷鸣带着那母子两人下了马车,不言而喻,当然是让他安顿好二人,随后再来州牧找他。
临下车前,李小天忽想起了一个问题,也是他每次进州城必要了解的,就是幽州的赋税。
妇人虽对问题感到奇怪,还是如实回答了。
从其回答得知,幽州赋税正常。
幽州州牧府。
李小天一队人马气势威严地停在州牧府前,经卫兵进去通报后,出来迎接的却并不是州牧,而是府中管事的。
“大人,小人是州牧府的管家,实在不凑巧,我们州牧去东城区办公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还请您先去堂厅等候,我这就去派人告知州牧大人驾到。”管家拱手低头道。
“无妨。”
李小天说着和庚年下了马车。
州牧府的众人一见李小天,脸上皆是露出惊色,瞧其模样不到二十,居然是一品大臣,如此年轻,如何不令人感叹?
讶异之后,其实大家心里更多的是怀疑,可是,看着这一队人马,个个身穿军甲,气魄非凡,断不像作假的。
踌躇归踌躇,这些疑问他们断然是不会问出口的,假的还好说,万一是真的,自己就要遭殃了,吃力不讨好,还会搭上身家性命,只要脑袋不进水,谁都会选择沉默,留给州牧自己解决。
一进府邸,李小天就开始习惯性打量着四周,看了一路,直到大堂,皆是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奢靡之处,至少,李小天没有发现。
“赋税正常,府邸正常,不知本人是否正常?”
“失踪那么多人,报官不予立案,若非有人故意强制压着,不可能所有的县城都拒绝调查?”
堂厅上,李小天坐着,心想。
未久之后,一人穿着州牧官府匆匆步入大堂,看见李小天,愣了下神,很明显,这是讶异于户部尚书的年龄,和其他州牧一样,瞧到了庚年,这位禁卫军统领,才相信眼前这及冠少年是真的户部尚书,试问,若非王上恩准,谁能得禁卫军统领的护佑?
“幽州州牧范同拜见尚书大人,庚统领。”一进堂,范同拱手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