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雅拉蒙秀气可爰的面容和凹凸有致的身材,阿库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她手中的竖琴。
自然不是宫廷乐师用的要两个人才能抬动的大竖琴,而是很少在吟游诗人手上见到的精巧小竖琴――比起叶笛和七弦琴,这东西实在是太不常见。
那竖琴是比较少见的弯月形,如果不是弦数有明显区别,一定会被错认成七弦琴的新奇造型。
但同样是因为弦数的差异,加上构造的区别,这种小竖琴弹奏出的变化比起七弦琴更加美妙复杂。
也就是说,她如果不是乐师,就是一个很资深的吟游诗人。
“好些了么?”她把竖琴夹到了胳膊内侧,微笑着问他。
“嗯,谢谢。”他红着脸点头致谢,这才开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她穿的是无袖的连身裙,没有任何花纹,朴素的有些过分,头发是透着墨蓝色的乌黑,带着柔顺的亮泽,只用一条丝带挽住末端,垂在肩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相貌,如果说是美女,似乎不太合适,可只要一看到她,就会从心底感到一阵暖暖的舒适,比她漂亮的珐拉就从没让他有过这种感觉。
“喝点什么吗?我请客。”他难得的大方,因为他觉得,这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个吟游者。在他心目中,演奏技巧代表一切的乐师是不会有这样令人愉悦的气质的。
“嗯……请给我来一杯草莓汁,谢谢。”她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他旁边,微笑着点了饮品,“我叫雅拉蒙,你呢?”
大多数吟游者都不会提到自己的姓氏,毕竟这种流浪的生涯不是什么可以为家族争光的举动。阿库哦了一声,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库托,库托?戈尔乔。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阿库。”
“阿库么。”她笑了笑,月牙般的双眼带着温和的神情看着他,“很有吟游者感觉的名字呢。”
尽管这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但他却比第一次听到时还要高兴,立刻满怀期待的问她:“你呢?你是个真正的吟游诗人吗?”
没想到,雅拉蒙摇了摇头,轻轻的说:“我不是。不过,别人说我是吟游诗人的话,我也不会否认。毕竟,我做的事情和他们本来也差不多。”
阿库抓了抓头,好奇的追问道:“那你是什么人?舞娘?歌姬?还是流浪乐师?”
雅拉蒙在竖琴上轻轻拨了一下,接过了侍者递上来的果汁,微笑着道谢,接着才转回头面对着他,用低柔的嗓音说出了一个他从没听过的名词。
“我是巡礼者。”
阿库从没听说过巡礼者这个身份,和巡查队似乎不太一样,算是吟游者中的一个分支么?
雅拉蒙只是告诉他,“其实没什么特别,你就当我是个吟游诗人好了。”
“那……你的吟唱是不是很好听?刚才听你的琴声,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轻松起来了。”阿库又看向她的小竖琴,眼神里全是快要溢出来的羡慕。
“你过奖了。毕竟巡游中,要靠这来讨生活的,基本的技艺练的多了,总是会熟练的。”她笑着举起了小竖琴,托在了手臂上,洁白修长的手指从颤动的琴弦上划过,流畅的音符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出。
“七叶草,雅拉蒙/七片叶子守望着永恒/七片叶子围绕着命运/七片叶子静看着伤痛……”
她轻声唱着,柔婉的嗓音开始在嘈杂的空间里流动,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不光是因为这歌声的美妙,也因为这完全陌生的歌词,“七叶草,雅拉蒙/第一片叶子悄然舞动/请你仔细倾听我的歌声/温暖的勇气在血脉里流动……”
她并没唱很久,只是唱了这几句,就笑着停下来,“我其实不太擅长唱歌,让你看笑话了呢。”
“不不,很好听,真的。”这完全是和竖琴的乐曲不相上下的天籁,涨红了脸的阿库发自真心的用力赞美着,“如果不介意的话,那个、不介意的话……”
他想着之前两次错过的机会,聚集着从卖掉七弦琴开始就没有再冒头过的勇气,借着酒意说了出来,“请教我!拜托了!”
周围的视线一下聚集到了阿库的身上,其中有不少他的老熟人,也都多少知道这个有名的面包师傅的梦想其实从来都没有落在过烤炉上。
但是,吟游者通常不会在某地停留很久――除了漂泊够后想要安定下来的女性。而这个年轻可爰的少女,显然才刚踏上旅途不久,恐怕不会为了一个旅店里相识的陌生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阿库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沉默了几秒后,没有得到回答的他沮丧的喝了一口麦酒,红着脸低下了头,“那个……还是当我没有提过吧。对不起。”
雅拉蒙看着他,眼神依然温柔而清澈,她抿了一口清凉的草莓汁,然后把阿库面前的酒杯拿了过来,放到了桌子另一边他够不到的地方。接着,面对他有些疑惑的表情,她微笑着说:“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再沾这种可以毁掉你声音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