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文和安春买了些熟食羊肉什么的回了客栈,百无聊赖的达鲁赤和两个少年又让客栈准备了一些饭食,几个人坐在有些阴暗的大堂里面一边聊天一边用饭。
突然、 门外出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汉子拱手对一个青年说道:“郎君交代让小的查探一下今日进城的那几个人,尤其是里面似乎混着一个鞑子。小的查了一圈,发现他们住进这家客栈里面了。”
青年有些跃跃欲试:“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是辽人的探子?”
旁边一个面容沉静的汉子说道:“小郎君,应该不会是辽人……这些年边境那边太平了许多,辽人也没力气南下骚扰了。就算有些问题也可能是海匪或者那些流窜的渤海贼……”
年轻人一拍拳头……“反正不会是正儿八经的大宋商贾就是了,登州这么穷、谁会来做赔本儿生意?走,我们去会会这些人,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
“小郎君三思……”
宋文正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用的是一支带着笔帽的细狼毫笔,旁边还有一小竹筒的墨汁。
早就想弄个铅笔什么的出来,可宋文高估了自己的创造能力,在青山寨废了半天劲也没什么头绪,索性就简单改进一下毛笔了。
旁边的安春突然站起身来,静静地站在桌子前面拦下几个人。
宋文抬头一看,一个意气风发一脸兴奋的青年带着四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一身便服打量着自己一行人。宋文留意到这些人居然全都穿着军官才会穿着的牛皮底靴子,和自己几人一样。
“不知几位有何见教?”安春不慌不忙的拱手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来登州做什么?”
宋文起身拱手答道:“京西北路桃山县人士,替殿帅府来北地榷场做些生意!”
“哈哈哈哈……”
青年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店里几个稀稀落落的客人面色一变赶紧躲了出去。
青年指着宋文笑道:“我就说他们不对劲儿,几个商贾、开口就敢扯出殿帅府来唬人!你以为殿帅府是什么地方,做生意的商铺不成?骗人也得……呃……”
青年似乎也有些见识,好像突然间想起来现在的殿帅大人高俅可确实是做生意搞基建的一把好手!
“登州这里没什么特产,你来这里能做什么生意?殿帅府……你说你是殿帅府的人,可有凭证?”
宋文无奈掏出高俅送给他的那块腰牌,递了过去。
那个沉稳的护卫接了过去仔细验看了一番,然后略带不解的看了看年轻的宋文、对自己主人说道:“小郎君,的确是殿帅府的腰牌!还是……还是个殿帅府虞侯。”
“啊?真的假的……为何我们水师营那边没有接到什么消息?”
青年有些郁闷,身旁那护卫躬身施礼然后问道:“不知这位虞侯为何只带几位属下就进了登州府?是否还有殿帅府或者兵部的上官前来巡视?”
宋文笑了笑拱手道:“在下确实是去北边榷场买耕牛的……殿帅大人在京西北路办了些许屯田的庄子,在下买些耕牛回去好使唤而已。至于来登州……确实是在下一时兴起而已。在下没有别的本事,经商贩运这些还算是做得让殿帅大人满意。”
年轻人略带失望的拱了拱手:“如此说倒是我唐突了,但这登州可是什么特产都没有,粮食倒是缺……可一路贩运过来人吃马喂加上到处都有的流匪盗贼让那些粮商苦不堪言,运输一次代价太大了!怕是你也运不过来……”
旁边的护卫拱手道:“小郎君,既然无事小的就护送小郎君回府吧?”
宋文则邀请道:“相逢即是缘,若是几位不嫌弃、我这里正好有汴梁这几年最火的天地春烧酒,请这位朋友一起喝一杯如何?”
年轻人有些意动,却突然指着达鲁赤问道:“可以,不过你身边为何跟着一个鞑子?”
达鲁赤倒也不在意被人称呼为鞑子,但也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搭理他。
宋文笑道:“达鲁赤原本是蒙古斯部族人,为辽国一位贵人做侍卫的……后来在下与那位辽国贵人赌斗,在下侥幸赢了!所以那位辽国贵人把达鲁赤赠给我做亲随了。”
青年兴奋道:“你能打赢辽人?好厉害……”
“呃……不是比武,是赌斗饮酒。”
青年好奇道:“可是你说的什么天地春?我听说辽人和北地蛮子全都善饮,嗜酒如命呢?”
宋文指了指达鲁赤:“他现在就已经戒酒了……”
二人落座,达鲁赤这些人全都抱拳退下、只留下安春和那位沉稳的护卫相陪。
“在下姓张名焕,登州水师副指挥之子、家父今日进城时无意间看到你那个鞑子护卫,还以为有渤海流匪混进登州了呢!”
宋文拱手道:“在下宋文,原本在京西桃山县做个都头,后来蒙殿帅大人抬举,替殿帅府在外行走经商。”
张焕叹息一声:“可惜了,堂堂殿帅府整日……”
旁边的护卫突然开口打断了自家这衙内的话……“小郎君,不可如此唐突……这位虞侯,现在登州水师正使出缺、我家指挥大人倒是能在这周遭做主,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提出,殿帅府的生意……我家指挥大人一定会仔细帮忙的。”
青年似乎有些懊恼,知道自己这心直口快的性子有些不妥……面前这家伙看似老实,可万一回到殿帅府在高俅那里说自己诽谤高俅纵容属下经商,怕是自己老爹都得遇到麻烦。
宋文道谢,然后不再提这些事情只是和张焕攀谈起来。
喝了几杯天地春,张焕只觉得自己似乎都要飞起来一般!拉着宋文又开始东拉西扯的聊起来。
“不是我吹嘘,要是朝廷能把银子足额发放下来……呃……咱登州水师都敢把船开到辽东那边去!听说那边的人参皮毛什么的很是便宜,那些女真人世世代代都给那些辽人进贡……可惜了……”
宋文问道:“渤海贼是怎么回事?”
张焕鄙夷道:“一些左摇右摆的货色……辽人也不待见他们,咱们也提防他们。有的跑去辽东那边了,有的留在大宋做渔民,反正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性子野的狠。朝廷发兵剿灭了几次,可要不打不过他们、要不然就让他们逃到海上或者辽境……反正烦人的很。里面除了当年的渤海国人,还有什么逃亡的女真人还有高丽人就连蒙古克烈部人蒙古斯人都有……打家劫舍劫掠渔民什么的都干。”
宋文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大大小小的山头海匪什么的,怕不是得有个上万人?原本朝廷还想过要诏安他们,可他们一听说让他们到青州那边去种地当厢军、就都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