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静大师运起佛门无上功力,用双掌分别抵住齐雄彪及李密背心,缓缓把功力传进二人体内,二人感到四肢百骸像被温水流过一样,舒适无比;在二人前面的陈晓丹柳眉一皱,分别用银针刺向二人之眉心,再在二人耳背各刺三针,这几针准备无比,分毫不差,一模一样地刺在二人的要穴。
晓丹神色严重,一向佻皮活泼的她此刻凝重如霜,风华绝代,在一旁的房子龙不禁看得呆了。云傲则百般担心,既担心雄彪,又担心盼儿。
只见空静头顶白气愈聚愈浓,显然功力已推展到顶峰,晓丹运指如风,手持十支银针刺入二人体内,再缓缓运起旋劲,把二人之毒渐渐聚为一团,迫到二人的尾指,只见二人的尾指逐渐肿大,变成灰黑色,空静大喝一声,二人口中喷出黑色的毒血,晓丹叫着:“下刀吧!”
飞雁小刀一翻,把二人的尾指割下,亦流出黑血,二人缓缓倒下,晓丹及空静亦颓然而坐。
云傲急问:“他们怎么了?”晓丹声音微弱,发鬓微湿,说:“二人的毒已被我们迫了出来,但余毒尚在体内,要用千年人参再配以其它药材,才可慢慢把阴毒驱散。至于李姑娘,则要待我俩回复后才可施救!可惜没有有玉雪丸,否则一切可以解决!”
云傲说:“怎能找到千年人参!”晓丹顿了一顿说:“此等珍贵药物,只怕要皇宫内院、富豪之家才可找到,嗯………我听先父所说,他昔日曾在李家堡见过此参。”云傲说:“李家堡是指李鹰扬的……”
晓丹点头,众人默然。晓丹说:“他们二人中的毒甚是强烈,反而展总镖头及骆重山的伤没有大碍,而李姑娘要待我回来才可施救,我暂时替其控制毒性,一时三刻并无问题,但要防其突然醒来,胡乱奔走。”
原来那李鹰扬乃天山派的谪系高手,嫉恶如仇,但脾气古怪,甚少和武林同道往来,其子李华亦有名,与女侠莫菁,合称“华菁双侠”,行侠仗义,为武林新一辈出类拔萃之人物。
空静说:“我与李堡主有旧交,可修书一封,给你送与堡主。”云傲大喜谢过。张飞雁说:“大师为何被囚于锦衣卫大牢之中?”空静沉思一会,然后说:“此事关系重大,待我慢慢道来。”
空静说:“五年前,我和少林方丈论武讲道一月,当拜别少林方丈之后,便四chu游历,不经不觉去了普法寺。普法寺主持弘道大师与我有深交,旧友重逢,本来应好好谈心,不过弘道大师那天神不守舍,好象不想我留下。想那弘道大师佛法精深,灵台清明,怎会变得如此。到了第二天,我在寺中行走,发现全寺的僧侣竟然全部不见了,便走到早课间观看,只见全部僧人都跪在佛像下诵经,神色凝重,我心中奇怪,但不便打扰,只好跟着诵经。”
空静望了房子龙一眼,继续道:“诵经完毕后,各僧竟然进了内堂,我跟进去。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各僧竟然拾起戒刀,神色悲愤。这时弘道大师也在我身后,我回头合什,他说:”师兄已发觉了,这事亦不能瞒你!一切皆是天意,唉!“我心知此事非同小可。”
空静面对子龙,道:“弘道大师说要带我见一个人,只见他的禅房之中,坐在一个人,那人约莫五六十岁,长眉长髯,鼻子糟红,年纪虽不算太老但头发已花白,左眼角大块灰色的胎记。”子龙再也忍不住说:“你说……的是我爹?”
众人吃惊。
空静微微一笑,说:“不错,那人正是令尊房桂房大人。唉,尘世间果然冥冥自有天意主宰,竟又教我遇上房大人之公子。各位,这位房大人可真了不起,具菩萨心肠,为天下苍生万民请命,以一人之力,在朝廷力斗东厂及魏公公,可真英雄了得!房大人不懂武功,但比我们武林中人强得多了!”
子龙又自豪又伤感,道:“谢大师称赞先父!”
空静摇头道:“可惜当时大家也救不了你父亲。原来你父亲被东厂追杀,全家已被抄斩,你父亲手握东厂害人罪证,为魏公公所忌,弘道大师未出家前,原是房大人之手下,故房大人逃到普法寺。其时东厂已大队人马驻扎山下,准备上山,我们自知无幸,只有拼死一战,保护大人,可惜……”
子龙跪下泣道:“多谢大师援手!”
空静大师微笑说:“我们所做的和你父亲做的相比,天差地远。这一役打下来,普法寺全军覆没,弘道大师最后运起神功,推倒大石,压死不少锦衣卫。我带同房大人从后山逃脱,那时我身上已带伤,不过对方好手都在前门,我不费太多力便可突围,正当我以为可以下山之时,一群太监突然出现,唉………功亏一篑。”
空静大师面上肌肉跳了一下,道:“我见那群太监气派很大,四周突然涌出大量锦衣卫,我知道必有重要人物在内,原来魏公公竟亲自来了!”众人听了又是一惊!晓丹失声道:“那………魏公公是怎么样的?”
空静大师说:“各位以为太监一定仿如女子,怪声怪气,像曹捷一样。但那魏公公却昂藏七尺,气宇不凡。我以为他们会围攻我,岂知那魏公公手一摆,竟纵身而出,要和我单打独斗。”
飞雁说:“大师武学精深,那魏老贼自讨苦吃。”
空静苦笑曰:“当时我也和你同一想法,以为魏公公好大喜功,不自量力,我正想擒住他以要胁锦衣卫,怎知……”
空静摇头道:“怎知一交手之下,我才发现那魏公公功力强横无比,在我之上。他的武功忽而阴损狠辣,忽而刚猛强劲,令人难以触摸,我手持一人,更是左支右拙。后来他一爪抓过来,我反手擒拿,他竟可立时变招为指,我也换招以拳击出,他比我更快一步,化成掌刀,切我手腕,张帮主,这几招的经过就在一瞬之间,我们却拼了五招,但他招招比我快,招招比我精,张帮主认为怎样?”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当时招式,精妙之chu令人叹服。
张飞雁想了一会,说:“大师几招已是精妙无比,但那魏老贼……最后一招掌刀真是难以避过。”在场诸人武功以空静及飞雁最高。飞雁心知眼前老僧虽貌不惊人,但真实武功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敌魏公公,自己当然也不敌。
空静呆了一呆道:“我的手腕当时一阵火热的炙痛,但火热之余又有一种阴寒之气,令人十分难受。我只好放下房大人,凝神和他相斗,我们一斗百余招,我终于败在他的掌力之中,房大人亦当场被………我亦被擒,被困牢中不觉已五年。”
众人黯然,子龙悲痛不已。张飞雁说:“大师,此时不必说客套话,大师内功之深,大家是见识过了,难道那魏贼的内力竟在大师之上?”
空静皱眉曰:“内功谁优谁劣老纳不敢妄下判断,但我和他比拼了五掌,他一掌比一掌重,如怒海波涛,的确非我所及。”
张飞雁与范盖互望一眼,飞雁说:“看来范长老的想法虽欠君子之风,但亦无可奈可之计。当世除了凤舞天外,亦想不出有第二人可胜过魏贼。大师,我们曾想过利用那剑神凤舞天对付东厂,这位李姑娘是凤舞天之义女,可利用李姑娘被辱之事来引发凤舞天杀绝东厂中人。”
空静说:“阿弥陀佛,对付此等魏公公此等恶人,亦不必妄求公道。不过那凤舞天虽然行事邪气,但不失为一条好汉,似乎……”
飞雁忙说:“大师隐居牢中,有所不知,凤舞天杀害我武林同道,已成武林公敌。”当下把江府大战一事告诉空静。空静口宣佛号,为众人诵经哀悼。
房子龙悲愤交集,听空静细诉房桂往事风范,不禁大哭。
空静说:“老纳一向不收徒弟,令尊与我既有此渊缘,房施主,若不嫌弃,你随我学两手功夫如何?”
子龙知这位大师乃得道高僧,武学深湛,立刻跪下拜师,众人都替他高兴,稍稍安慰。
到了第二天,云傲与晓丹已经整装待发,前往李家堡求药,飞雁、子龙及空静等人则留下照顾受伤众人及监视东厂。此chu离李家堡约三人脚程,二人雇了马匹,急赶奔驰,不过他们也想不到这去甚为凶险。
另一方面,傲雪听到姐姐未死,大吃一惊,捉住凤舞天衣领狂摇,凤舞天连中两记重掌,内伤并发,不支晕倒。傲雪胸口起伏,激动不已,心想姐姐原来未死,一切谜团就可解开。眼看倒在地上的凤舞天,也不明白自己总是打伤他,又救回他,又再打伤他,难道真的要和他一世纠缠下去?
傲雪这两掌乃盛怒所发,非同小可,傲雪只好扶他挨在宫殿柱旁,慢慢运功替他调息。不久,凤舞天缓缓转醒,苦笑道:“玄天星月功练到极至原来可以这样厉害,若果你师父能到你如此境界,当年亦未必败于我手上。”说了半句,又吐出一口鲜血,当下运起凤凰气劲,保护心脉。
凤舞天叹了一声:“你的内功是谁教的,你师父和你姊姊的武功远不及你,实在相差太远了”
傲雪急道:“你先别说废话,我姐姐究竟是否仍在世上?”
凤舞天惨然一笑,说:“可惜你又打伤了我,否则我可带你去见你姐姐,我的伤势太重,只怕捱不了太多日子。”
傲雪急得快要哭了道:“你一定要伤好,快点伤好。”傲雪明丽的双目流出两道清泪,凤舞天呆呆望着她,说:“你真像你姐姐,当年她哭时的神态几乎和你一模一样,一般的凄美。”
傲雪幽幽道:“你不要说这等话,我恨你一辈子,你的伤势一好,我们再决一死战。”
凤舞天轻扫傲雪秀发,柔声道:“决一死战……决一死战,你一定想听故事了,待姐夫说一个决一死战的故事。”
傲雪听他自称“姐夫”,不禁全身一震,再不言语,准备聆听一个浪漫迷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