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辉哼道:“缩头乌龟,你敢出来吗!”
仇白飞和靳紫衣嘿嘿冷笑,似乎在欣赏龙辉气急败坏的表情。
龙辉低声询问玉无痕:“无痕,你数术最好,可看出其中玄机吗?”
玉无痕幽幽一叹,蹙眉道:“玄机是看到了,但要破阵只怕要费时费力,而且对我军损失也不少。”
白翎羽低声道:“早就说了,洛川是块柔骨头,想啃下来没这么容易。”
龙辉呵呵笑道:“既然打不下洛川,那么咱们就执行另一个计划。”
白翎羽嫣然一笑,下令鸣金收兵。
前面还是不破洛川终不还的气势,如今竟然说退便退,使得仇白飞和靳紫衣大吃一惊。
龙辉笑嘻嘻道:“靳紫衣,你别再让尹方犀躲在一旁了,我今天也懒得跟你们洛川计较,反正这是块柔骨头,我牙齿不够柔实在啃不动,只能退居其次,挑些软柿子来捏。”
仇白飞脸色一沉,心中生出一股不安的预兆。
龙辉大声问道:“兄弟们,这次浩浩荡荡地出来什么都没捞着,你们愿意回去吗?”
众军齐声应道:“不愿意!”
龙辉哈哈笑道:“那好,咱们上船游游楚江,逛逛赤水河,看看沿途有什么软柿子,挑几个来捏一下,找点东西打牙祭!”
龙辉本来的战略便有两层,第一层便是直捣黄龙,强攻洛川,若能打下来便能一举瓦解江南军,若是打不下来掉头就走,顺流而下,看看路上有什么好打的城池就去戏耍一番,这种战法就像是草原民族一般,来去如风,专挑软柿子下手,遇上柔骨头立即退走,北疆边军对这套战法是无可奈何,只能加固城池防御,极为被动。
龙辉久居铁壁关对于铁烈的习性已经了如指掌,此趟借着蛟龙御水神威,把铁烈这套闪电战的打法发挥到淋漓尽致。
临走前,龙辉故意朝洛川城摆了摆手,以示告别,还补上一句:“仇大帅,不用送了,你们跑得太慢,跟不上咱们的!”
他这话明摆着就是告诉对方——我就是欺负你们跑得慢,怎么着,有本事追上来揍我啊!仇白飞担心有诈,不敢轻易犯险,命令各部稳守岗位,任由龙麟军离去。
登上盘龙号,白翎羽问道:“准备收拾那座城?”
龙辉道:“江南共有二十八郡有水路可达,能容纳大船通过的便只有二十郡,而仇白飞临时抽调其余郡县兵力,必定会有几座空虚城池,咱们就挑这些下手。”
白翎羽笑道:“你好石更诈啊,明摆着欺负这些抽调的兵力不能及时回援,就专挑软柿子!”
龙辉翻翻白眼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就是铁烈的伎俩,咱们是学以致用。”
说起铁烈,白翎羽花容微黯,叹道:“也不知督帅现在怎么样了,铁壁关战局是否顺利。”
龙辉叹了一声,摇头道:“小羽儿,只怕战局chu于胶着状态,这次铁烈要做的不是侵犯神州,而是拖住督帅,他们一定会把他们老本行发挥到极限,仗着马快弓利不断骚扰北疆军镇,就像我们对付仇白飞一样。”
白翎羽咬了咬嘴唇,沉吟片刻,抬起头道:“以督帅能为定可化险为夷,北疆战况我们也管不到,还是尽心收拾江南军吧。”
龙辉点点头道:“等涟漪传回情报咱们就动手。”
船队行驶了半里左右,天际乍现雀翎彩光,只见涟漪飘然降下,禀报道:“各路雀影已经将军情传来,仇白飞一共调集了十三个郡县的兵力,不偏不巧,这十三个郡县都有宽阔的水路可达。”
原来早在龙辉发兵之前雀影已经行动,龙辉估摸仇白飞会在洛川排下重兵,于是便让雀影躲在洛川周围观察援兵的来路,从而推断哪一座城兵力空虚。
龙辉双眼紧盯地图,凝思战略,有三座距离偏远,田地略为不足,打下来也是鸡肋。
剩下十座城也不是能一口气都吞下,必须挑出最需要拿下的目标。
沉思之际,天空忽见道华翻涌,腾气化绝卦,白衣白发,雪丝拂尘,仙风道骨,龙辉认出来人,不禁笑道:“道长大驾光临,请恕在下招呼不周!”
净尘从天而降,笑道:“客气了,老道闲来野惯了,大礼什么的却是浑身不舒服。”
龙辉将他迎进屋内道:“道长这些日子去了何chu,在下可是想念得很。”
净尘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贫道实地考察了一轮江南地形,思考出了一个十二地支阵,借着特定的地脉连接,互通地气,布下防御阵法,与当年丰郡阵法有几分相似。”
龙辉眼神一亮,回想当初丰郡邪阵可是将十几万大军挡在城外,若有十二先天联手破阵,便是再多一倍兵力也未必能打下,如果真能结成阵法,即便不如酆都那般可怕,最少也能弥补兵源过少的劣势。
“不知道长这个阵法要如何设置?”
龙辉急忙问道。
净尘道:“将军莫急,且听贫道细细叙来。十二地支暗合十二时辰之运转,必须按照十二时辰的排布而连接地气,如今将军手中的五座城池以地支术推算正是三阳二阴,金陵在北,地气含阳,乃北方阳水,子时位,凌海距离金陵较近,亦在北,但地气含阴,乃阴水,亥时位,而以此推演,舒城为寅时、飞流为卯时、玉川为申时,将军接下来要夺下的城池便是剩余的七个时辰方位。”
十二地支中寅卯属木,寅为阳木,卯为阴木;午巳属火,午为阳火,巳为阴火;申酉属金,申为阳金,酉为阴金;子亥属水,子为阳水,亥为阴水;辰戌丑未属土,辰戌为阳土,丑未为阴土。
未戌为干土,丑辰为湿土。
干土者其中藏火,湿土者其中藏水。
根据净尘的解说,柳城为酉,南丽为巳,睦州为丑,兴湖为午,岷县为辰,冲宁为戌、杞山为未。
“妙哉,有了道长这番金玉良言,在下知晓该如何行动了!”
龙辉心情大好,立即命令道,“传令下去,立即对付柳城、南丽、睦州、兴湖、岷县、冲宁、杞山七城。”
净尘又道:“将军若打下城池,还得在金陵朝苍孁方向二十里chu修建一座烽火台,因为此苍孁犹如一把尖刀对准金陵,而且还有沉压重兵,实乃太岁破军之象,其凶险煞位可冲撞十二地支的连接,对阵法大有影响,只有在中间钉上一枚锁阴镇煞针,才能隔绝凶煞气息对十二地支阵的影响,令阵法得以运转。”
龙辉道:“此事不难,我便命人去办,相信三日内便可修好。”
净尘道:“这座烽火台并非简单的修建,要在将军打下这七座城池后才能动工,而且动工时得向下挖开三丈地基,向上修建十二层,而且必须在午时动工,借着天地烈阳正气破坏苍孁的阴煞凶气。挖地基时每天挖一丈,放去地脉晦气,修塔台时每日也只能修一层,连接九天阳气。之所以只能如此缓慢是为了让地气有个缓冲过程,若不然过快卸出阴气,或者过快的承受阳气,会导致风水格局改变,那么十二地支方位便会改换,前面打下来的城池全数作废。”
末了,净尘又补充了一句:“十二地支连成一气,在其覆盖范围内,地气互通,相互滋补,金陵被侵蚀的田土也会随之重生。”
江南沃土万里,三十六郡县只居住之地,并不代表整个江南地界,而若按照净尘所言,将这十二城池联系起来,那么阵法的覆盖的范围足足有千里之广,堪称大手笔。
听到这里龙辉欣喜道:“道长真乃天赐祥者,一现身便解决了我的数个难题!”
净尘肃容道:“将军客气了,贫道只相信天地有正气,绝不会让沧释天那等宵小继续为祸人间。”
龙辉道:“多谢道长吉言,在下立即着手准备攻打七城。”
净尘叹道:“如今鸿钧已经率领道宗弟子进入江南,但很不幸天下道观修者大多都认为鸿钧包庇贫道,以至于道门受到朝廷压迫,所以跟随而来的三百余人,恐怕无法对将军战力提供太大帮助。”
龙辉笑道:“跟随在鸿钧教主身边之人必然是强劲高手,已经抵得过千军万马了!”
净尘笑了笑,说道:“璃楼已经联络了一些佛门高僧,相信不日便可抵达江南。”
龙辉哈哈笑道:“如今三教肝胆之士都站在我这边,又何须忌惮跳梁邪丑,待我夺下七城,以此给诸位即将到来的义士接风!”
说罢立即下令:“大军分兵三路,第一路由风望尘带领,人数三千,战船十艘,在洛川周围游弋,务必让仇白飞疑神疑鬼不敢轻易出城,若他真的出城,你便在水中用火炮轰击,只需牵制和消耗他兵力,不可上岸与他纠缠。第二路,白翎羽率七千人马,战船二十艘,在柳城、南丽、睦州、兴湖、岷县、冲宁、杞山这七座城池附近的水域游弋,监视各路援兵状况,一旦发现立即截杀!”
龙辉又说道:“漪儿,你率领雀影继续观察敌军动向,一旦有援兵进入七城范围,立即通知小羽儿。”
涟漪恍然大悟,原来夫君是要将蛟龙的水域机动力和雀影部侦查力结合在一起,从而以快打慢,先发制人。
一旦雀影众发现敌军踪迹,便可回报白翎羽,而白翎羽则利用蛟龙拖船赶到敌军前方部署埋伏,以逸待劳,阻挠截杀,相信以龙麟军的水陆战力,再加上能够提前埋伏,绝对可以把江南军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到这里,涟漪展颜笑道:“哈哈,对方人多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咱家夫君戏耍。”
说到这里,她媚眼一转,凑到龙辉耳边,吐兰呵气:“夫君,不如再派陆飞的傲鸟众出战,由他们在空中协助,看到敌兵就丢几个裂空子。我刚才看过了,那些悬空箭阵虽然威力巨大,但灵活不足,追不上陆飞他们。”
龙辉想了想,便召来陆飞说道:“陆飞,你再率领傲鸟众出战,协助副帅截杀敌军,若遇上悬空箭阵采取游斗迂回之法,消磨对方实力。”
傲鸟族在空中协助,白翎羽便能更轻松地收拾对方陆兵,就算遇上悬空箭阵傲鸟族虽不能胜,也可牵制对方,反正陆战交兵,他相信白翎羽可以随意蹂躏江南军。
部署完毕后,龙麟军开始运作,风望尘在洛川附近游弋,起初仇白飞还以为是龙辉的诱敌之计不予理会,等他接到城池失守的消息后才懊悔万分,立即派兵救援,而风望尘就在江里开炮,逼得援兵不得不饶江而走,徒增行程。
等援兵到了七城地域后,白翎羽已经在前面布好陷阱和伏兵,打得援军节节溃败,幸好白翎羽不想过多损耗兵力,对方一撤退便收兵回船,要不然这些援兵都得全军覆没,连败数阵后,江南军的士气已经降至低谷,根本没人赶来援救七城。
被孤立的七城哪是龙辉的对手,一万精锐配合神出鬼没的战舰,纵横江南水域,宛若无人之境,秋风扫落叶般攻营拔寨,短短五日时间就拿下了柳城、南丽、睦州、兴湖、岷县等五城,剩余的两城守将早就吓得心胆俱裂,还没等龙辉攻打便开门投降。
城池到手,净尘便派心腹弟子进驻各城,按照特定位置布下极元器或者寻觅极元位,准备十二地支阵法,另外还要针对苍孁的太岁破军,知晓烽火台修建完毕,便可建成防御阵法,重生金陵沃土,在这个期间龙辉更要小心,在分兵驻扎在十二地支城池,若是给对方夺回城池毁掉极元之器,将是前功尽弃,如此一来龙辉的兵力就此分散,幸好还有水师相助,能够迅速地援助。
洛川帅府,主帅、丞相、太师三人聚首,讨论日后战局。
仇白飞眉头凝锁,灰青的肤色再添三分沉重,七大城池相继失守,让他心情沉重无比,对方来无影去无踪令得他无从把握,他曾试过派兵夺回城池,要么就是被对方提前拦截,要么就是直捣自己的后院,弄得他头疼不已。
龙麟军明明就是攻城拔地,却又暗含草原民族那套以战养战,飘忽不定的打法。
靳紫衣也愁眉苦脸:“逆贼水师已经强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不但攻击力和机动性都堪称前无古人,再加上准确的情报还有妖族各种异术,实在棘手!”
仇白飞长叹一声:“如今沿江城池一一失守,战局已经超出我的意料,要想平贼还得花上一段时间。”
靳紫衣道:“大帅不必过于悲观,为帅者不一定要百战百胜,而是要看清局势做出准确的判断。”
仇白飞点头道:“本帅有个想法,希望相爷和太师能够替我参详一番。”
靳紫衣道:“大帅客气了。”
仇白飞道:“江南兵将最擅长水战,但如今水上优势在逆贼的蛟龙面前荡然无存,而陆战又偏偏是他们所长,我的士兵遇上贼兵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所以我决定以守待攻。如今我军虽然屡战屡败,但并未伤及根本,还有十万军马,再加上各郡县的民练团,人数还是占据上风,而逆贼名不正言不顺,又是初入江南,很难征集到足够的兵源,所以目前我军的优势便在于兵源开广,而逆贼虽然连战连胜,但再怎么大胜也会伤亡,我就这样跟他虚耗下去,跟他拼根基!”
尹方犀点头赞道:“大帅此举确实是应对良策,目前逆贼战力惊人,不宜柔碰,我们就避其锋芒,跟他来跟持久战!”
靳紫衣也笑道:“妙哉,逆贼虽然收编了妖族,获得各种妖法邪术,但却也让江南百姓对其产生莫名恐惧,对其敬而远之。靳某敢保证,若逆贼在江南征兵,定会引来百姓不满,到时候只要我略施小计便可挑起民变!”
虽说目前妖族和人和睦相chu,但要想双方互相认可并非一朝可成,所以就如同靳紫衣所说,普通人依旧害怕妖,而妖类虽然不欲伤人,但他们毕竟有着比常人更强的天赋,多多少少都会瞧不起普通人,两个族群要想真正地合二为一,没几个甲子是做不到的。
靳紫衣说暗设的这条计策虽然看似粗鄙,但却是直接切入龙辉要害——计谋不必要多么新奇莫测,只要能够发挥最大的效力便可,这就是靳紫衣用计的原则。
尹方犀道:“逆贼虽然士气如虹,但却也到了强弩之末,十二座城池已经是他们所能夺取的最大极限,他们之所以夺城不过是想给金陵一个缓冲防御的空间,如今目标已经达到,相信他们不会再有大动作。”
靳紫衣道:“妖族有各种机关阵法,我儒家也同样不少,便趁这段时间赶快制造一批利器应对未来之变。”
尹方犀蹙眉道:“师弟,要打造利器耗费不少,单是镇邪车、悬空球还有赤火箭已经让我们头疼。”
仇白飞闻言,说道:“太师、丞相不必担心,仇某军中还有些闲钱,便请二位拿去使用。”
靳紫衣道:“大帅,你误会靳某的意思了,钱财我儒家不缺,缺的是资源和材料。”
仇白飞不好意思笑了笑,他刚久经官场才还误会这两人是在暗示一些什么,熟料这两人并非是昔日那些官僚。
两人虽说有些行为让人憎恶,但骨子里还是透着那股儒家的凛然浩气,贪财受贿、敲诈他人这种没品格的事他们根本不会去做。
仇白飞干咳一声,转移话题来缓解尴尬:“相爷不知需要什么材料,仇某或许可以帮忙。”
靳紫衣想了想,提笔写下几个材料——赤金矿、清月铜、南邻铁。
仇白飞不禁一愣,道:“这些都是金铁奇石都产于偏僻之地,而且要想开采必须经过朝廷的同意。”
靳紫衣叹道:“这也只是一部分的材料,是用来制造某些利器的核心部位,靳某会写个折子禀告皇上。除此之外,还需要不少的铜铁矿脉,巧手工匠!”
此时门外亲兵进来禀报:“大帅,有钦差来了!”
仇白飞急忙道:“快请入内。”
亲兵应了一声是,便将钦差带进来。
只见一名清秀男子带着两名宦官走入,两名宦官手捧玉盒,垂头低眉,而那名男子丰神俊朗,身着蟒鳞官服,头戴翡翠玉冠,手捧黄绸玉卷,脚踩穿云长靴,正是现今的吏部尚书——高鸿。
高鸿朗声说道:“圣旨到!”
三人闻言立即下跪接旨。
高鸿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军主帅仇白飞奋力讨贼,劳苦功高,特赐金猊宝甲一副。望其继续为国效力,早日剿灭逆臣!”
仇白飞又惊又喜,他连番失利不但没受到责罚,反而还有赏,不由感激拜谢皇恩:“罪臣连番失利,皇上不但不降罪,还赏赐宝甲,仇白飞粉身碎骨亦要报答天恩!”
高鸿将圣旨交给仇白飞,又转头对靳、尹二人说道:“丞相、太师,皇上有个口谕要下官传达。”
两人拱手道:“微臣聆听!”
高鸿道:“皇上说了,若丞相和太师想制造利器,便放开手脚去做,无论要什么皇上都同意。全国矿脉和巧匠任由二位调配,而且还将户部工部划归二位统帅,除此之外还特命下官给两位大人带来一柄尚方宝剑,如有不从者先斩后奏!”两人不禁欣喜若狂,从高鸿身后的宦官手中接过尚方宝剑,拱手谢礼。
高鸿又说道:“皇上已经知晓江南战况,着下官同仇大帅说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大帅认为合适的战略就放胆去执行,哪怕是退守避战,皇上也不会责问!”
短短几句话,仇白飞感激得五体投地,朝着玉京方向连磕三个响头,说道:“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以报皇上天恩!”
高鸿笑了笑道:“大帅,皇上知晓如今江南战局紧张,特地派了一些援手,但大部队的粮草还在召集中,此次只是先锋而已。”
仇白飞道:“既然是皇上派遣,便快快请进来。”
话音未落,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大帅不必如此麻烦了,贫尼自己进来便可!”
只见门外佛光闪动。
一道窈窕身影盈盈而立,雪肤朱颜,手持拂尘,头戴华丽天冠,外披赤羽天衣,胸前璎珞连串,下着轻纱裙摆,雍容华贵,铅华绚丽。
靳紫衣凝视片刻,开口问道:“此拂尘乃是以雪蟾玄丝所致,莫非是人称赤伏摩诃的度红尘师太。”
度红尘颔首回礼道:“想不到云汉院主也听过贫尼薄名,真是受宠若惊!”
靳紫衣还礼道:“师太乃佛界名宿,靳某岂有不知之礼,只是想不到常年在赤霞山静修的赤伏摩诃也会涉入红尘。”
度红尘道:“如今妖孽横行,国器动荡,贫尼又如何能继续静修,唯有红尘历劫走一趟,度尽红尘妖邪乱!”
度红尘又道:“听闻妖魔为祸江南,不少高人隐士也做耐不住,纷纷出山入世,如今已经在赶往洛川途中。”
仇白飞不禁大喜道:“妙哉,得师太此等强援,何愁逆臣不灭,天下不平!”十二城池在手,龙辉总算可以松口气,但今日却接到雀影众的密报——不少武林人士进驻洛川,而且仇白飞不但未受战败责罚,反而还降下圣旨褒奖,除此之外,靳紫衣和尹方犀都得到统辖工部和户部的权力,可以放开手脚制作各式利器。
接到这个消息后,龙辉立即召集所有人,除了镇守十一城池的将领外,其余核心骨干基本到场,洛清妍、鹭眀鸾以及于秀婷隐居幕后并未出现。
龙辉说道:“大家也知道洛川内的动静了,不知有何看法?”
楚婉冰道:“沧释天这一道圣旨完全把仇白飞的心给收走了,而靳紫衣获得朝廷的全力支持,各种利器机关就会源源不绝地造出,我觉得应该及早做出应对,早日制造出炼神浮屠和噬魂妖云!”
龙辉道:“萍山的矿脉足够吗?”
楚婉冰道:“足够,但需要时间,在此之前先会制造一些炼神火炮和小型的妖云,以作应对。”
白翎羽道:“仇白飞已经领教过咱们水军的厉害,相信会扬长避短,以守待攻,囤积重兵防御陆路城池。至于苍孁,我想仇白飞还是会重点经营,那儿所布置的兵力应该不下一万,这个地方始终是一把威胁金陵的尖刀,需得早日拔除。”龙辉道:“苍孁并无水路,而且我军兵力都分散,有心无力。”
这时在一旁伺候白翎羽的王公公说道:“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龙辉道:“公公有话直说,不必拘谨。”
王公公道:“老奴觉得沧释天的这圣旨有些问题,他对仇白飞便以圣旨的形式褒奖,而对于放权之事却仅仅找人代传,这两件事明明可以写入一张圣旨。”
崔蝶生于官宦世家,对于朝中之事甚是熟悉,听了王公公的话顿时捕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柳眉轻蹙道:“莫非这是沧释天为了日后对付儒门的暗手?”
王公公继续说道:“只要写入圣旨的东西皇帝便不能改变,因为朱砂白纸,一清二楚,而口谕却说过就算了,做不得准,即便有外人在场,沧释天只要随便找个借口调开仇白飞,然后再矢口否认当日所说过的话,给儒门扣一个滥用私权,擅造利器,图谋不轨的罪名,就可以来个卸磨杀驴!”
龙辉点点头道:“公公所言甚是,沧释天一直想着收纳三教,这般无耻做法也并非不可能,可笑靳紫衣一心要平叛,却是给人当枪杆子使。”
卫兵敲门禀报道:“主帅,国渊夫人求见!”
龙辉急忙道:“快快有请。”
卫兵将穆馨儿引入堂内,穆馨儿柳眉凝锁,似有话想说,但发觉气氛有些凝重,便道:“龙辉,你们是在议事吗?那我改日再来吧。兄高凌云谨呈”龙辉笑道:“师娘快快请坐,我们已经讨论完了。”
穆馨儿叹了口气,素白小手递过一张纸条,说道:“这……这个是凌云托人转交给你的。”
龙辉大吃一惊,急忙接过一看,只见上边写着:“先帝含冤,沧贼称王。贤弟之肝胆忠义,不畏强权奋起讨贼,愚兄恨不能于贤弟血洒沙场,无奈能为浅薄,唯有蛰伏贼侧,替贤弟传递讯息,助贤弟夷平邪祸。明日,沧贼爪牙将从苍孁袭击金陵,望贤弟多加提防。”
“这确实是凌云的笔迹,应该错不了。”
穆馨儿道:“龙辉,你可要小心应对,莫辜负凌云一片苦心。”
龙辉点头道:“师娘请放心,弟子会小心斟酌。”
这时楚婉冰从龙辉手里夺过纸条撕碎,哼道:“这种幼稚的诈降计也敢拿来糊弄人,高鸿这贼厮也太瞧不起人了!”
龙辉蹙眉道:“冰儿,这是师娘的一片好意,你为何要这样做!”
楚婉冰道:“哪有人传个密报还写得如此啰嗦,不但用自己的笔迹来写,还落下自己的名字,这不是嫌命长了吗!”
穆馨儿俏脸一阵惨白,咬唇道:“冰儿,我不知凌云如何得罪了你,但人家是一番好意,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楚婉冰急忙道:“师娘,冰儿无心冒犯您,只是这封密报不能信!”
穆馨儿气得酥胸上下起伏,身子不断哆嗦。
龙辉急忙打圆场道:“师娘,冰儿意思是这信件未必真是高师兄所写,可能是有心人的诡计。”
穆馨儿脸色稍缓,说道:“龙辉,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阴谋诡计,还是你拿主意吧……我有些累了,告辞!”
说罢拂袖离去。
龙辉蹙眉道:“冰儿,你刚才似乎做的有些过火了,你随我去跟师娘陪个不是!”
楚婉冰柳眉一扬,说道:“我没错,凭什么道歉!再说了,高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穆师娘要替他说话!”
龙辉不悦地道:“冰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楚婉冰觉得有些过火,急忙缓和下来,柔声道:“夫君,冰儿也是替你着想,你想想看,当初昊天教能够轻易杀死宋王,这其中定有猫腻。经过帝都血战后,宋王府守卫也会比往日森严,偏偏昊天教却如入无人之境地闯入宋王府,将宋王首级提走,这种事情除非是沧释天亲自动手,若不然谁能做得到。”
龙辉思索片刻,觉得有理。
楚婉冰又道:“昔日宋王一脉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被排挤在外,唯独高鸿不降反升,做了个尚书,你不觉得诡异吗?还有当初秦家选婿,高鸿明明可以在文学上击败泰王,他却认输,种种这般都说明此人不简单。”
龙辉道:“所以你觉得这封信就是调虎离山,让我们注意苍孁而忽视了其他地方。”
楚婉冰点了点头。
龙辉道:“我却认为此信可能还有另一层意思,那便是抓准了我们这个心理,然后在反其道而行之,从苍孁出兵偷袭金陵。”
楚婉冰凝思片刻,说道:“反其道而行确实是沧释天的手法,既然如此,明天我便带族人到金陵北面巡视一番,若有动静你也可及早应对。”
龙辉不放心地道:“冰儿,让娘娘跟你一块去吧。”
楚婉冰道:“不用了,金陵守备已经够少了,未免敌人调虎离山,娘亲这些高手还是继续留守得好。”
龙辉还是不放心,楚婉冰又道:“没事的了,我们人少行动反而麻利,自保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龙辉总算同意。
第二天,楚婉冰带着十多名妖族高手到金陵北面巡视,路过烽火台顺便看了一眼进程,此台已经挖好地基,但要完工还得一段时间。
看过烽火台后,继续向前,一直等到傍晚都没发现异象,楚婉冰心想:“果然还是调虎离山,幸好小贼没中计。”
此时,在前方侦查的赤狮急匆匆跑了回来,禀报道:“前面来了一群武林人士,带头的是一个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