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回 乱流暗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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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倏闻一声高喝响起,只见两名年轻儒生挤出人群来,一者面如玉冠,风度翩翩,一者唇红齿白,灵气十足。

靳紫衣看到两人脸色稍沉,略带不悦地道:“子舆、仲尼汝等为何在此?”

孟轲拱手道:“靳师叔,这一切都是误会。其实龙将军与楚小姐早已成婚多时,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师叔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靳紫衣哼道:“子舆,你说这话可有凭证?”

孟轲道:“当初楚前辈嫁女,弟子曾与师尊到场恭贺。”

靳紫衣眯着眼睛道:“既然如此,子舆可还记得楚剑圣是何时嫁女的?”

孟轲倏然一愣,他也仅仅知道龙辉和楚婉冰结成夫妇的事情,对于其他是一概不知,更别谈什么到场恭贺。

孔丘说道:“师叔,这婚约之事涉及龙将军之隐私,孟师兄实在不好明说,师叔若想了解其中缘由,不如直接询问龙将军。”

靳紫衣顿时一阵语塞,他其实也早就看出龙辉与楚婉冰的关系匪浅,但他更了解到龙辉曾与孔岫多番来往,所以才借题发挥,试图以龙辉为缺口进而打击孔岫遗留的旧派势力,谁知道便被孔丘几句话便瓦解了他的后招。

“这小子年纪虽小,但甚是机灵,不可小视也!”

靳紫衣顿时对这名文弱少年多了几分心眼。

晋王忽然开口道:“楚姑娘,敢问孟公子所言可属实?”

晋王也有了自己的打算,若楚婉冰说一个不字,那他便一口气拿下龙辉,顺带以做假证的罪名对孟轲和孔丘进行打击,助靳紫衣扫平障碍。

若楚婉冰承认是真的,那他便呵呵一笑,卖个顺水人情给龙辉,再说几句好话将此事揭过。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楚婉冰也是略带几分悔意,可也是进退两难,说心底话她其实是挂念龙辉的,可是若轻易放过这杀千刀的混蛋却是不甘心,想了半天忽然生出一计:“我撒腿便走,叫你们自己猜去,绝不叫你这臭小贼过的轻易!”

想到这里,楚婉冰娇躯一动,嗖的一下便朝后退去,其轻功迅速快疾,龙辉也没料到这丫头说走就走,一时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就在那抹白影即将消失之际,却见一道剑光强行拦路,楚婉冰身法顿时受制,再难寸进。

惊愕之间闻到阵阵幽香飘来,一名端庄美妇缓缓走来,正是于秀婷,其身旁还带着魏雪芯。

楚婉冰顿时气苦,这回是插翅难飞了。

于秀婷轻启檀口道:“诸位,本座可以作证,龙将军与这位女子乃是结发夫妻。”

天剑谷主所言的分量非同小可,众人也是为之一愣,靳紫衣蹙眉道:“于谷主虽是德高望重,但凡事都得拿出一个证据来!”

于秀婷美目一扫,宛如锐剑出鞘,直投靳紫衣心房,靳紫衣顿觉心口一片刺痛,再无造次之胆。

宋王跟晋王对望一眼,心忖道:“江湖传言,于秀婷长女乃出自楚无缺,既然她也出面作证,那便不宜过多纠缠,反正现在也没跟姓龙的撕破脸皮,倒不如就此作罢,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契机。”

两王借坡下驴,拱手道:“既然有于谷主作证,看来便是一场误会,还望龙将军见谅。”

龙辉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客套几句后便趁机便找了个借口离去,对于出言相助的孟轲与孔丘,龙辉也过去客气答谢。

孟轲温温一笑,说道:“龙将军客气了,过些日子吾与师弟再登门拜访。”

龙辉回礼道:“那小弟便恭候孟孔二位公子的光临。”

于秀婷朝楚婉冰瞥了一眼,淡淡地道:“冰儿,你随我来,二娘有话跟你说!”

楚婉冰撇了撇小嘴,小性子又冒了起来,却见妹妹朝自己使眼神,于是便哦了一声乖乖地跟着于秀婷离去。

天剑谷玉京分舵内,于秀婷使了个借口支开龙辉和魏雪芯,将楚婉冰单独留下。

楚婉冰嘟着小嘴道:“二娘,有什么话便说罢,冰儿听着哩。”

于秀婷目光一敛,素手一挥竟是给了楚婉冰一记耳光,楚婉冰只觉得脸颊一阵火热,眼泪顿时便涌了出来。

于秀婷娇叱道:“你这丫头真是越发娇纵,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龙辉!”

楚婉冰眼泪直流,撕开嗓子叫道:“那天他不但故意害死爹爹,还对娘亲意图不轨,这种人渣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于秀婷银牙一咬,指着楚婉冰的鼻子骂道:“我看龙辉真的是对你太过宠溺,叫你这丫头越发无法无天,当日情形你根本就不清楚前因后果,便对龙辉一味斥责,你可知道他为了救你娘亲,差点落得魂飞魄散,现在还落下病根,随时都有可能神智失常,疯癫而死!”

楚婉冰顿时一愣,哆嗦地问道:“二娘,这是怎么回事?”

于秀婷叹了口气,便将当日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听得楚婉冰脸色一片苍白,俨然忘却脸颊的火辣。

于秀婷叹道:“听林姑娘说,龙辉此刻不能再受刺激,若不然情况会更加糟糕……哎,冰儿,你是要把龙辉逼死才甘心么?”

楚婉冰猛地一头,夺门而出冲到大厅,看到龙辉正与魏雪芯聊天。

“小贼!”

楚婉冰泪眼摩挲地扑到龙辉怀里,哭道,“小贼对不起,是冰儿不好……”

龙辉吓了一跳,但还是温柔地哄道:“傻丫头,哭什么。我又没怪你。”

“小贼对我实在太好了,二娘说得一点没错,都是我自把自为,仗着小贼对我宠爰便任性胡闹……”

楚婉冰心里一阵愧疚,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但又怕让丈夫担心故而强行忍住,龙辉见她沉默也不再多言,急忙抱紧她温言安慰,而魏雪芯也陪着说好话,总算把她的眼泪压了回去。

楚婉冰美眸一亮,拉着龙辉急匆匆地便往外走,说道:“小贼,快跟我走,我让娘亲给你看病!”

忽然想到母亲曾经明言要利用龙辉,心里又生出几分犹豫,细想片刻:“那天是我挤兑娘亲,后来娘才说要利用小贼,她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颇有几分斗气的嫌疑,等将真相告诉她后,我就不信她还舍得下手!”

龙辉被她嫩滑的小手握住,只觉得通体温暖,方才被这丫头作弄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楚婉冰带着龙辉穿街过巷,一直来到东郊,却见前方浓烟弥漫,风中尚带有淡淡的血腥味,楚婉冰心头一紧,正想过去探查情况,却被龙辉一把拉住。

龙辉指了指前面,示意楚婉冰小心接近,楚婉冰深女干一口气平复情绪,两人蹑手蹑脚地朝前摸去。

走入巷子深chu,楚婉冰花容失色,昔日的宅院已然硝烟弥漫,地上洒满血迹,更有不少武林人士在宅院内走动。

龙辉拉着楚婉冰躲到一棵树上,并示意她暂且静观其变,人群中有各种武林人士,观其服装是一些游散的武林门派,然而其中确有不少武僧,楚婉冰咬牙暗骂:“好一群贼秃,翻脸的比翻书还快!”

龙辉低声传音道:“冰儿,先别冲动,且看看再说。”

楚婉冰虽是心忧族人安危,但也知道多余的愤怒无济于事便按耐下来。

忽然武僧朝一个方向行礼,只见一名须眉花白的僧人缓缓走来,身材枯瘦得像是皮包骨一般,但却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在他身后紧随着一名锦袍老者。

一名带刀侍卫模样的男子走到锦袍老者跟前,施礼道:“赵太爷,没找到任何妖孽的尸首!”

锦袍老者白眉一扬,哼道:“给我继续找,老夫就不信这些妖孽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僧人忽然摆手道:“赵老施主不必劳神了,想必这些妖孽早就远遁而去,故意摆下这么一个空壳引我们上当。”

赵老太爷气得跺脚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妖孽真是狡猾,临走还引爆炸药害死不少武林同袍!”

楚婉冰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暗忖道:“就你们这些狗头猪脑,还不够娘亲一根头发,下次再敢来犯,定叫你们全部上西天!”

忽然一想,发觉不对,此乃妖族的秘密居所,竟然被人偷袭过来,这其中定有隐情。

僧人叹道:“先让老衲替丧命的施主诵经超度吧!”

赵太爷嗯了一声,赞道:“菩萨真是慈悲为怀,不愧大悲二字!”

大悲菩萨,佛界四大菩萨?楚婉冰倏然一愣,芳心顿时跳快了几分,也就在她心绪变化之时,大悲菩萨和赵太爷同时察觉,四道锐利的目光朝着这边射来。

“阿弥陀佛,树上的朋友请现身吧!”

大悲菩萨朗声说道,其声音中蕴含着极强的镇魔梵音,看似平淡的语气却让人耳膜嗡嗡作响,几欲昏倒。

楚婉冰跳下树木,将体内妖气全数收敛,改用圣灵七绝之真气,藉此掩盖身份,龙辉也随后跳下。

赵太爷哼道:“何方鼠辈,竟敢在此偷窥,还不报上名来!”

龙辉朗声道:“在下姓龙名辉,偶然路过见此chu硝烟弥漫,故而过来一观究竟!”

赵太爷朝龙辉瞥了一眼,讶然道:“龙辉?可是殿前一品带刀侍卫龙辉龙大人?”

龙辉亮出金刀侍卫腰牌,昂首回应道:“然也,敢问老爷子尊姓大名。”

赵太爷认出腰牌,回礼道:“老朽赵桧,赵元浪正是在下孙儿。失礼之chu,还望大人见谅。”

龙辉微微一愣,还礼道:“原来是赵大人之祖父,小子失敬。”

赵桧朝楚婉冰望了一眼,他虽然已是将行就木,但也被楚婉冰之丽色所摄,不由问道:“龙大人,敢问这位姑娘是……”

龙辉说道:“这是内子。”

对于女眷家室赵桧也不便多问,楚婉冰忽然灵光一现,心忖道:“方才我已经亮出真正身份,倒不如就此顺水推舟,藉此替自己正名,而且多一个正道身份以后也方便许多。”

于是款款行礼道:“妾身娘家姓楚。”

这个楚字可谓是最近风光无限,大悲菩萨微微一愣,朝楚婉冰的佩剑望去,问道:“请恕老衲多事,敢问龙夫人之佩剑可是无尘?”

楚婉冰点头道:“正是。”

大悲菩萨颔首道:“原来是楚剑圣千金,老衲有礼了。”

听到此话,楚婉冰神色一阵灰暗,大悲菩萨见状急忙道:“剑圣虽去,但其剑魂永存人间,还请龙夫人宽心。”

楚婉冰嗯了一声,回礼道:“多谢大师开解。”

话音未落,却听到身旁传来阵阵急促的呼女干声,头一看只见龙辉用手撑住额头,闭目颤抖。

楚婉冰暗叫不妙:“二娘说小贼不能受刺激,定是爹爹的事情引动他的回忆了!”

于是朝两人告罪道:“妾身夫君身体抱恙,就此拜别。”

得知龙辉和楚婉冰身份后,两人虽有疑问,但也不好过于难为,客套几句后便送二人离去。

楚婉冰将龙辉扶到最近一家客栈,让他躺在床上,不断地替他扭捏头上穴道,藉此减缓他头疼。

过了片刻,龙辉缓过劲,但却是脸色惨白,口唇发黑,看得楚婉冰是一阵揪心,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龙辉急忙伸手替她抹眼泪,柔声道:“冰儿,你哭什么,我只是有些头疼罢了。”

楚婉冰抹泪道:“小贼,我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跟你胡闹一通,是冰儿不好,你要打要骂我都愿意……”

龙辉猛地在她翘臀上拍了一记,打得臀肉轻摇,肉浪连连,顿感满手丰腴:“好了,我打过了,气也消了。你这死丫头这么一闹,我倒是想出一个对付什么武尊印玺的法子。”

楚婉冰奇道:“什么法子?”

龙辉道:“武尊印玺定会引来一场争夺,有能力争夺印玺者无外乎三教四家五大派,但无论是那一家夺取印玺,其后果无外乎两种,一种就是皇甫武吉暗中将自己的人推上去,另外一种便是皇甫武吉通过这个印玺控制这个门派,进而一步一步地蚕食整个武林,我想既然要比武夺印,倒不如让冰儿你来。一来,你无门无派,皇甫武吉控制武林的计划便难以在你身上实施,二来,你身为剑圣之女,挟着岳父大人的余威去比武,任谁都会买你三分薄面,若你最后真能夺得印玺,那些武林人士看在岳父的面子上也不会跟你为难,说不定还一致奉你为武林盟主呢!”

“小贼这招果真妙手,轻松瓦解了皇甫武吉的毒计!看来他只是失去一些记忆,脑子还没坏……”

想到这里楚婉冰心酸异常,暗忖道:“小贼的元神受损还惦记着我,我却还那样过分的对他……”

想到这里,楚婉冰越觉得对不起龙辉,不由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持宠生娇,愧对夫君的一片柔情。

嗖的一声,楚婉冰将无尘拔出剑鞘,玉手一探,竟狠狠地握住剑锋利刃,只见手掌顿时一片赤红,鲜血汨汨流下,龙辉吓得急忙跳起来打掉她的剑,惊道:“冰儿,你做什么?”

楚婉冰含泪道:“小贼,想到我刚才对你做的事,心里就很难受,所以……”龙辉撕了一片布条替她缠住伤口,没好气道:“所以你就自己割一刀是不是,真是气死我啦!你割自己一刀还不是等于割我一刀!”

手掌挨了一剑,楚婉冰心里也没那么难受,这才稍稍止住眼泪。

龙辉见这丫头止住哭泣,于是便问道:“冰儿,妖族为何会被人端了老窝。”楚婉冰嗔道:“什么老窝,难听死了。”

随后有莞尔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这些臭秃驴和姓赵的怎么过来的!”

龙辉问道:“莫非妖族内出了内石更?”

“内石更?应该不会,娘亲带来的族人都是忠心耿耿之辈,绝不会做这种事!”楚婉冰摇头蹙眉道,倏然眉头一展,顿时想起一个人,“莫非是她——鹭眀鸾!没错,也只有她才能够猜出妖族的行事布局!”

龙辉奇道:“鹭眀鸾是谁?”

楚婉冰暗叹一声无奈,只是稍微解释了几句,等龙辉安心后,才仔细思量:“若真是鹭眀鸾在背后布局的话,这便能解释娘亲为什么没给我留下任何暗号,贸然留下暗号只是给鹭眀鸾可趁之机……只是娘亲跟族人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呢?”龙辉若有所思地道:“既要瞒过昔日的叛徒,又要让你这丫头猜得到,这地方一定是你们母女都知道的,而却不是按照妖族内部的手法布局的藏身地……”

楚婉冰忽然大悟,拍手道:“我知道啦,哎呀……”

拍手之际竟牵动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龙辉笑着在她脑瓜弹了一下忙,挪揄道:“傻丫头,以后看你还敢做蠢事么!”

楚婉冰笑嘻嘻地挽着龙辉手臂道:“小贼,咱们去找娘亲吧!”

就在此时,窗外飘来一股烟熏味,楚婉冰推开窗户一看,竟见远chu浓烟四起,显然是失火之象,而那个方向恰好是云香园之所在,联想到今日的种种,楚婉冰顿时花容失色:“不妙,鹭眀鸾对涟漪姐下手啦!”

随着武尊印玺初现穹宇台,帝都内顿时涌起一片暗流,只见韩家在帝都的宅院外围了不少武士,其身披细软护甲,手臂上绣着一个赵字。

为首一人大声喝道:“赵无量在此请战,韩府内何人敢与我一战!”

韩赵两家素有间隙,前些年更因为韩绍亭之死将两家推至对立风口,但赵家这般公然挑战,也算是惊世骇俗。

府门轰然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昂首踏出,正是韩家家主——韩志。

赵无量哈哈道:“赵无量一介草夫竟也引来韩家家主亲自招呼,真是何其幸也!”

韩志怒目一扫,哼道:“你们胆子倒也不小,竟敢公然挑战,每人给我留下一条胳膊!”

话音未落,韩志闪电出手,掌起爪落,直取赵无量肩胛。

谁料赵无量步态沉稳,腰移步间,竟叫韩志掌法落空。

赵无量哈哈一笑,顺势拍向韩志背门,韩志嘿嘿冷笑,竟以后背柔接。

韩志数十年的内功修为非同小可,赵无量只觉得打在一块铁板上,整根胳膊被震得血气翻滚。

韩志虽反震对手,但却觉得对方掌法怪异独特,劲力七分寒、三分热,真气犹如跗骨之蛆般转入钻入气脉,叫他不得不分神驱赶这股真气。

赵无量被韩志内力震得气血翻涌,好不难受,但轻功毫不含糊,晃动之间竟是一分为四,虚影幻化,避开韩志雄厚的掌力。

韩志暗自讶异,心忖道:“赵家何时出了这么个好手,单凭这份轻功竟堪比慕容家的云深七重影!”

四大世家中以慕容家轻功见长,韩家掌法为主,而赵家则是强在剑法,如今这个赵家子弟竟能使出如此神出鬼没的轻功,着实不可思议。

韩志心想:“此子武艺如此不凡,定是赵家精锐,今天他们既然送上门来,那老夫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废了他,断去赵老头的羽翼!”

心动杀年,韩志掌势再添三分锐气,一掌接一掌,连环发招,步步紧逼,不杀赵无量誓不罢休!掌力笼罩八方,赵无量身法顿时受限,被牢牢困住,就在韩志即将得手时,却见一道气劲横空划过。

韩志举掌接掌,却觉对方真气比赵无量还要精纯,兼之怪异奇特,竟是寒热交替。

钻心入骨的难受再度涌来,韩志内息顿时一滞,掌法顿时慢了半拍,赵无量也趁机脱出其掌力范围,保住一命。

韩志神情一冷,怒眉横竖,喝道:“来者何人!”

却闻一阵清脆而又冷淡的女音响起:“对付这么一个家奴,韩家之主竟也豁出全力,将六合掌都使出来啦!这究竟是这家奴表现太好了,还是韩家后继无人?”

话音未落,却见一抹倩影缓缓走来,韩志定神一看竟是一名妙龄少女,其眉目如画,花靥雪嫩,身段纤细婀娜,然而神情倨傲,叫人不敢轻亵。

韩志说道:“姑娘与赵家是何关系?”

少女冷然道:“我只是一个婢女,区区贱名不足入韩老爷玉耳。”

说话间,少女竟暗中出招,一股寒气瞬息涌出,韩志眉头一抖,反手便打出一招六合掌。

隔空对招,竟是韩志力弱一筹,寒气袭体,眉毛立时染上一层白霜。

少女莲足一点,身子犹如轻盈雨燕般横掠而来,玉掌轻挥,精纯的真气中透着一股妖异绿光,韩志只闻到一股焦臭味儿铺面而来,随即身子顿时陷入一片洪涛热浪,几乎将身子水分给蒸干。

生死之余,韩志鼓起最后元功,六合掌悍然发招,挥手封住少女玉掌。

咚的一声,韩志手掌立即一片焦黑,而且还带着酸痛瘙痒的怪异感觉——掌风有毒!韩志脸色一沉,急忙封住手臂的几个大穴,阻止毒气蔓延。

“毒气带着火热烧灼感,是火毒!”

韩志毕竟是老江湖,心念浮动之下很快便冷静下来,寻思解毒之法。

将真气逼到太阴肺经,真气顿时化作寒气镇压体内火毒。

少女冷哼一声,再次出招,这回的真气阴寒冰冷,掌风所过之chu顿显一片冰晶雪地。

韩志祭起六合掌,双手平平推出,将四周气流抽纳而至,宛如山洪崩塌,势不可挡。

砰地一声,四掌相接,韩志只觉得掌心chu一片柔嫩细滑,少女独有的体香随风飘至,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惊艳,便感脏腑一阵剧痛,又冷又热——先是肺脏一片冰寒,鼻子喷出寒霜冻气;接着便是心口阵阵火热,口角溢出灼热白烟。

倏闻少女一声冷笑:“韩家六合掌不过尔尔!”

话音方落,掌力再吐三分,韩志猛地一声惨呼,朝天仰吐一口鲜血,颓然倒地。

少女妙目朝大门上的门牌瞥去,嘴角轻轻扬起,玉手一挥,只听啪的一声,整个牌匾顿时化作飞灰。

身负内伤的韩志顿时怒火攻心,连吐几口黑血,一歪头便昏死过去。

赵无量哈哈大笑:“韩家掌舵已败,韩家今日武林除名也!”

少女冷冷地扫了一眼,赵无量只觉得遍体生寒,吞了吞口水道:“潇潇姑娘还有何吩咐?”

潇潇娇哼一声:“没有,只是提醒你别得意忘形!”

赵无量唯唯诺诺地道:“属下明白。”

潇潇摆了摆衣袖道:“剩下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做了!”

“是,小人定会办妥,绝不让大小姐失望!”

赵无量恭敬地道。

潇潇微微点头,轻摆云袖,示意他赶紧动手。

赵无量喝道:“来啊,把韩老儿吊到树上,叫天下武林也瞧瞧这个韩大当家的风采!”

三名赵家武士得令后便朝昏死过去的韩志走来,就在他们要动手之际,却见一道红光闪过,未及反应,三名武士胸口便各自被拍上一掌,留下一个焦黑的掌印。

火劲入体,三名武士腑脏尽数化作灰烬,惨死当场。

只见一名身着绛衣的美貌少妇负手而立,挡在韩志跟前,柳眉含煞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来韩家撒野!”

潇潇眯着清秀的眼睛道:“韩少夫人,韩赵两家早已结仇,今日吾等特来寻仇有何奇怪!”

崔蝶玉容一寒,眼中绽出浓烈杀气,纤白玉手撮指成刀,隔空便是一招玄冰刀。

寒冽刀气劈头而至,一口气便将六名赵家武士拦腰斩断。

潇潇见状,手捏兰花指,指尖凝成一道寒冰剑煞,有股说不出的妖异冷媚,只见她玉指轻点,冰髓剑煞悍然劈上玄冰刀气。

咚的一声,刀剑齐断,冰屑落了满地。

崔蝶喝道:“贱婢,再接一掌!”

只见她掌心生火,炽烈火劲猛然吐出,正是火云掌。

潇潇出手还击,对着崔蝶的火云掌毫不示弱,啪啪地就跟她对掌比斗。

崔蝶只觉得这少女掌劲独特诡异,虽是火性真气,但却带着几分歹毒气息,劲气之中又有几分熟悉的翠绿,脑海中倏然浮现出昔日之景——当初她与龙辉、楚婉冰、白翎羽在船舱里胡天胡帝,曾见过楚婉冰用这种火焰点燃一根蜡烛,之后便是春情亢奋的一幕……崔蝶虽是心有疑惑,但却不影响她出招,火云掌与玄冰刀轮番交替而出,冰火齐动,掌刀挥洒,那个名叫潇潇的少女冷然迎战,眼中却是露出几分亢奋的战意。

斗了数十招后,潇潇眼神一敛,身子向后一退,莲足猛然顿地,方圆五尺立即一片震动,随后一掌击出。

崔蝶娇叱一声,祭起火云掌也拍了上去。

咚的一声,崔蝶只感到对方劲力雄沉,任她如何使劲皆是难进分寸,这个娇俏少女犹如高山磐石般,牢不可破。

潇潇忽然娇喝一声,内力宛如山洪暴发,势若拔山,崔蝶的火劲顿时被吹散,她整个人也被震得连退十余步。

首战失利,崔蝶并未气馁,将冰火二气聚集融合,贯通周身武脉,霎时伤痛顿减,功体十足。

潇潇淡淡一笑,朝赵无量摆了摆手道:“撤!”

赵无量嗯了一声,带着剩下的武士火速退去,而潇潇则亲自断后,使得崔蝶不敢轻举妄动。

待众人退走后,潇潇淡笑道:“崔大小姐果真巾帼不让须眉,小妹先行别过,希望来日还有机会向崔小姐讨教一番!”

她之所不说韩夫人,而是称呼崔小姐,便有几分羞辱韩家的意思——堂堂韩家竟然一个外姓女人出头,真是虚有其表。

看着对方离去崔蝶并未追击,除了忌惮对方武功外,还担忧韩志伤情。

崔蝶试着查探韩志伤势,谁料把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叫道:“来人,快把老爷扶进屋去。”

一群仆人赶紧围过来把韩志抬到屋里,崔蝶紧随其后又命人将韩志扶着坐起来,她便盘膝坐在公爹身后,双掌抵在其背门,缓缓输过真气,助韩志推宫过血。

韩志脏腑已经被冰火毒气给侵蚀,崔蝶先以烈火真气溶解冰髓寒毒,随后再以寒冰真气压住淬火热毒,崔蝶是豁出一身元功才吊住韩志一条残命。

韩志哗啦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血一落地,便见异象。

那口黑血有半数是冒着滚烫烟雾,而有一半则是落地结冰,由此可见这两股真气是何等霸道。

崔蝶收回真气,不住吐纳呼女干调理自身内元,然而却感甚为吃力,这两股真气不但深厚,而且还极为怪异,竟像毒虫般寄生在人体的脏腑内,为了驱散这两股真气她是耗力不少。

韩志悠悠转醒,崔蝶急忙问道:“公公,你感觉如何?”

韩志发出阵阵凄凉的惨笑:“想我韩某人纵横半生,到头来竟输给了个黄毛丫头,连门牌都被仇家打碎……我愧对韩家列祖列宗!”

崔蝶惊道:“公公,切莫动气,静心休养便可,一切交予儿媳打理!”

韩志凄然叹气道:“小蝶,这些年来你对咱们韩家是尽心尽力……是咱们对不起你,以后你便不要再管这些琐事了!”

崔蝶道:“公公您说的是什么话,小蝶既然嫁入韩家便是韩家一份子,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韩志叹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背负得这般重担,倒也不容易,我只恨自己无能,把什么事情都压在你身上。今日之事很快便会传遍江湖,韩家注定威名扫地,那些心怀不轨之辈定会趁此对付韩家,小蝶你也不要留下来了,快回崔家吧……”

崔蝶咬牙道:“公公切莫灰心,将此事交给儿媳chu理,我定会保全韩家!”

韩志怒喝一声:“走,我叫你走,你没听到么!”

崔蝶摇头道:“请恕儿媳不能从命!”

韩志倏然变脸,大声喝道:“来人,笔墨伺候!”

仆人将笔墨纸张送来,韩志颤抖地在宣纸上写下休书二字,崔蝶霎时脸色大变,急忙跪下磕头道:“公公,还请收回成命!”

韩志奋笔疾书将休书写完,把笔一甩,哼道:“老夫今日便代子休妻,从今往后,崔蝶你便不再是韩家之人,速速离去吧!”

崔蝶倏然垂泪,接过休书,咬唇道:“妾身知晓,韩老爷保重!”

韩志朝她微微一笑,吐出最后一口浊气,颓然倒下,再无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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