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聪善于与马沟通,对于其他动物也有相当的了解,他查看了巨型腿骨后,皱眉道:“崔大人,这骨头有几分像动物又有几分像人类,但看其风化的程度应该已经有了几百年时间以上。”
龙辉点头道:“在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有着上百年以上的历史,我们继续前进,注意浓雾中的变化。”
苦海轻声道:“崔校尉,有些不妥。”
龙辉点头道:“此chu虽是傀山之底,但阴气隐而不发,似乎被什么困住,难以宣洩。”
苦海点头道:“是阵法,在这山谷周围布满了阵法,这些阵法环环相扣,似乎在阻止外人的进入,而这些迷雾也是阵法中的一种。”
龙辉道:“以迷雾爲界,仅仅迷惑误导进入者,似乎还是比较温和的阵法。”
苦海道:“迷雾虽掩藏真相,但却不无杀机,是要来犯者知难而退,如此仁慈的做法与着傀山的格局着实不符。”
龙辉道:“既然布阵者希望我们知难而退,不知大师有何高见?”
苦海笑道:“何爲真何爲假,皆在人心一念。崔校尉你说呢?”
苦海言中带着禅法机锋,龙辉不禁一阵苦笑,心知苦海已经认出自己就是武天龙。
王栋可听不出两人的机锋,问道:“崔大人,如今吾等寸步难行,不知您可有破阵之法?”
龙辉道:“这个迷雾只是一个外围阵法,破之不难,但需得提防后续之招。”
说罢让众人退后,随即脚踏天罡步法,只见龙辉看似漫不经心的向前踏出一步,周围的空气立即变得急促,仿佛挂起一阵旋风,要将这漫天迷雾尽数吹散。
任何阵法皆有阵眼,只要认出阵眼所在,阵法便可随手而破。
这四周迷雾与雾隐咒有异曲同工之效,龙辉瞥了一眼便认出阵眼所在,只见他一脚便踩入阵眼,足灌真气,强行踏破阵眼。
四周挂起了狂风,半息之间弥漫浓雾已被吹散。
浓雾散去,峡谷之全貌已然一览无遗。
看清周围环境,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整个峡谷宽度竟有一里多宽,其长度延伸至黑暗之中,深不见底,最叫人吃惊的是山壁周围竟然雕刻着无数壁画,众人顺着山道前进,一路上壁画的内容不断地变化。
王栋问道:“崔大人,这些画说的是什么内容?”
龙辉指着一幅壁画道:“这幅画上面一群人聚集在一块,说的应该就是上古时期民智初开,人们过起了群居的生活。而第二幅人们开始建造屋子,织布农耕,运用火焰烧饭煮菜,表示人类的文明开始成型。第三幅人们被野兽攻击,死伤无数,一些聪明的人然后开始使用武器,对抗野兽保卫家人,到后来运用陷阱捕捉野兽。第四幅画的是人类站在中央,所有猛兽都朝人类跪拜,说明人类掌握了智慧和力量,统治了这片大地,第五幅画本来是住在一起的人开始分家,说明随着实力的强大,生活的富裕,人们也开始向外发展,而也是在这发展的过程,使得本来团结的人类渐渐生出芥蒂,矛盾也随之产生。第六幅画的是几派人拿着武器对战,也正是人类之间的矛盾升级和激化,说的可能是远古时前人类最早的战争吧。”
龙辉看完前面六幅图后,朝第七幅图看去,上边记载的内容让他不由大吃一惊。
第七幅壁画上——一小群人站在战场中央,原本对战的几方人马纷纷放下了武器,这些人服饰各异,有的穿着长袍,头戴高冠;有的身披粗衣麻布,但却能隐隐看到衣服上太极图案;有的竟是秃头或者满头舍利……“这是……三教贤人?”
龙辉不禁按吃一惊,这第七幅图描述的分明就是三教贤人联手制止战祸的事迹。
苦海口念佛号道:“崔校尉所言不差,太古时期,人类文明得到了充分发展,但是由于人心中的贪念和私欲作祟,以致战祸连绵,璀璨的人类文明在烽火中已经摇摇欲坠,三教诸圣挺身而出,联手平定战祸。”
苦海又指向第八幅图道:“战祸平息后,圣人教导世人习武强身,读书明理,炼丹修道,坐禅悟佛。”
龙辉点头道:“平息战火,诸圣分别创立儒道佛三教,广布三教教义,引导人心向善,造此大功德,三教祖师不愧圣人二字。”
苦海微微一笑,当其目光落在第九幅图时,脸色一片深沉。
只见第九幅壁画竟是一幅惨烈的地狱图,无数妖怪扑杀人畜,神州大地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壁画中画着无数妖魔鬼怪,其中有半狼半人的妖邪,也就是当日铁烈变成的那种怪物,亦有蛇人,也有独角巨人,除了这三种外,还有许多众人未曾见过的妖怪,如长着九条尾巴的妖狐、四张翅膀的怪鹰,大如水牛的蜘蛛……总之壁画上雕刻着千奇百怪的生物,很多都是神州异志和万里山河图未曾记载的。
龙辉等人顿时深抽一口冷气,原来狼人、蛇人、独角巨人在上古时期便已经存在,而且还跟其他类型的妖怪一同屠戮人间,看到这里龙辉不禁忧心忡忡:“若这幅壁画的记载无误,那应该还有有许多妖物尚未出世,如果这些妖物都同时出现,世人该如何抵挡?”
再看第十幅壁画,画的是人类军队反抗妖怪大军,双方打得天昏地暗,伤亡惨重。
战况十分激烈,到了第十一幅壁画妖怪大军多了几路援军,其中有骷髅、恶鬼等邪物。
最叫人不可思议的是援军之中竟然还有人类,这些人类无不是面目狰狞,眼神阴沉之辈,身上透着一股邪魅之气,比起其他妖怪恶鬼尚有过之而不及。
在这诸邪联军攻击下,人类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在第十三幅壁画中,只见三教圣人挺身而出,带领三教弟子与军队共抗邪道联军。
画面的最中央便是三教圣人与三名邪魔对战,三教圣人依旧是儒生、道士、和尚装束,而那这三名邪魔则相貌各异,其中一名身着紫衣,相貌与常人无异,而且长相甚是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丝丝暴戾之气,神态甚是猖狂;第二名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一身黑布掩体,身体四周鬼魂缠绕;最后一名妖邪身材十分庞大,与他对比起来三教圣人竟不及其小腿之高度浑身布满鳞甲,头长三个狰狞犄角,背后生着十四对翅膀,身上伸出四条手臂,利爪如刃,身后是一条长长地蛇尾。
看到这头巨妖,龙辉等人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峡谷口的那根腿骨,难道那根腿骨便是这头巨妖的遗骸?再往下看第十四副壁画,三教圣人将三名妖魔打得落荒而逃,三教弟子与众将士也将邪道联军打退,那三名妖魔带着残兵逃出中原神州,远遁大草原之外。
众妖魔不甘心失败,在大草原中修建了一座庞大城池,城池中央是一座祭台,而祭台之内皆是人畜尸骸,在城池的上方浮现了一朵血红的云彩。
“这是……噬魂妖云!”
龙辉恍然大悟,“原来铁烈所用的妖云便是传承与上古时期的邪术。”
王栋骂道:“狗日的铁烈,我一直骂他们不是人,原来这些杂种还真是上古妖魔的孽种,难怪如此没人性!”
最后一幅壁画,三教圣人率领众弟子赶到大草原,将剩餘的妖魔尽数击毙,更毁去噬魂妖云,最后三教圣人运用神通大能,搬运山峰将魔城和祭台压在山下,这座山便是现在的傀山。
看完这十五幅壁画,众人心中已经一片恍然,原来周子皓讲的神话故事并非虚假,而是真真正正的存在,三教圣人将魔城镇压之后,那座祭台必定也被毁去,铁烈兴师动众所建造的祭台难道就是爲了重新制造一朵噬魂妖云吗?而那座新的祭台又在何chu?被三教镇压的魔城是否还在傀山之中?山壁的壁画又是何人所绘?……这种种疑问不断地围绕在众人心中,原来越接近真相,反而越是迷漫。
龙辉心中一直有个很大的疑问,就是这些妖怪爲何会攻击人类,爲了与人类抢夺生存的空间?若他们出现在人类之前,爲何会等到人类发展起来才攻击人类,难道那时候他们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吗?要是他们出现在人类之后,那么他们又是从何而来?爲何会有人类与他们联手对付自己的同胞,这十五幅壁画将上古时期的恶战记载得甚是清楚,爲何会没有提及这些妖魔的来历呢?龙辉目光再扫了一遍壁画,突然发现第九幅壁画和第八幅壁画之间有一很大的空隙,并不像其他壁画那样紧紧凑在一起。
“第八和第九幅之间应该还有一幅壁画。”
龙辉暗吃一惊,“很明显是被人刻意抹去了,这之间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
龙辉看了一眼那十名士兵,他们都被壁画的内容震惊了,反观苦海却是一脸的泰然,似乎这上古秘史并未对他产生太大的冲击,不知道是他禅定功夫了得,还是他早就对这一切早已知道。
王栋问道:“奇怪,崔大人您方才说这里布有阵法,爲何走了这么久还没有任何异常?”
话音未落,龙辉突然打了一个停步的手势。
众人此刻已经通过峡谷,来到一chu宽阔之地。
整个峡谷呈漏斗型,前窄后宽,映入众人眼前的是一个足以容纳万人的空地。
空地之内耸立着无数石像,密密麻麻的石像犹如一座石头森林。
石像也是造型各异,有佛门的三世诸佛,有道门的九天真仙,也有儒门的百贤诸子,唯一共同之chu就是这些石像都散发这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叫人不敢轻易踏足其中。
龙辉道:“真正的阵法便是眼前的这些石像,王栋你们十个在此chu候命,我进去一探虚实。”
王栋道:“大人,我等岂能让你一人犯险,我们与你一同进去。”
龙辉摇头道:“不可,若非我所料无误,此阵必定是上古时期三教高手爲了封闭魔城所布下的阵法,威力一同非同小可,你们虽然作战勇猛,但不谐阴阳玄法,冒然闯入阵中唯恐多增变数,而我一人入阵,即便不能闯过,也能自保。”
王栋等人闻言只能遵守。
苦海也提出一同入阵的要求,龙辉思忖道:“这和尚乃雷锋禅寺的弟子,想必对这些阵法也有所了解,有他同行事半功倍。”
于是也没拒绝,点头答应下来了。
待王栋等人撤离后,苦海道:“小僧记得鄙门典籍所记载,此阵名唤天罗圣贤封魔阵。传说是当年三教圣贤采荒海深渊之精矿铸石成像,再将战死的三教弟子骨骸封入石像之内,藉三教英灵之骨气布下此阵,而且此阵可上采烈日离丹之火,下可纳十方地心之炎,可谓至刚至阳之阵法,正是傀山魔城阴邪之气的克星。但阵法出现了一丝不谐之chu,傀山深chu的阴气似乎正在蠢蠢欲动。崔校尉,若小僧没有看错,这阵法已经有人闯过去了。”
龙辉点头道:“崔某也看出了些不妥之chu,此阵取三教先贤之形象爲器材,集合了三教浩然之气,更是chu于傀山阴气最弱之chu,犹如钉在毒蛇身上的七寸之位,按理来说本应将傀山阴气牢牢压制,但我站在此chu竟能感受到阵法后边溢出的阴气,这正说明阵法出现了瑕疵。”
苦海点头道:“很有可能是闯阵之人发现了傀山深chu的秘密,才令妖物现世,如此看来,小僧更应该入阵一探,还请崔校尉爲小僧掠阵。”
龙辉呵呵一笑道:“大师,此言差矣,崔某奉命前来查探,又岂能让大师犯险呢?”
苦海呵呵一笑道:“崔校尉,你就饶了小僧吧。”
龙辉被这和尚弄得莫名其妙,正当疑惑之际又听到苦海说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魏师妹铁定要把我这颗光头劈下来当球踢的。”
龙辉倏然哑口无言,过了好一阵子才干笑道:“大师都知道了吗?看来我那易容术实在是太失败了。”
苦海笑道:“施主易容术可谓出神入化,但施主的眼神与当日的武天龙同chu一撇,小僧才能侥幸认出。”
眼神?龙辉差点没被气死,辛辛苦苦“逃到”北疆来避难,却因爲当日一个眼神就功亏一篑,要是这个和尚回去向魏雪芯告密,自己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龙辉此刻竟泛起一丝杀人灭口的念头。
苦海哈哈一笑道:“小僧乃是方外之人,男女之事不便插手。”
龙辉暗送一口气,思忖道:“算你这和尚识趣。”
天罗圣贤封魔阵,龙辉与苦海在石像中穿梭,两人精气神皆提升到最佳状态,凝神戒备,面对着这太古奇阵丝毫不敢大意,但是两人在里边走了好一阵子,竟未发生任何异状,弄得二人好不纳闷。
倏然,龙辉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小贼,你在这里做什么?”
“冰儿?”
龙辉身躯猛然一震,世上唯有楚婉冰才会叫他做小贼,也只有她得声音能让自己心神鼓动。
不对!龙辉猛然回过神来,楚婉冰绝对没有可能在此刻出现,正想收敛心神之时,却发现爲时已晚。
一念动,即念念动,太虚无边,大梦无涯,请君入瓮!刹那间,龙辉已然陷入一片奇异幻境。
“着道了!”
龙辉大叫不妙,无奈阵法已然发动。
龙辉只觉得忽地足下陡空,低头一看,竟是万丈深渊,不由大吃一惊,想要收足,但转念之间,身子又似腾空而起,耳边风声呼啸,眼前风起云涌,往下一看,只见群山耸立,江河逆流,自己犹如一片轻羽,飞也似的从天落下,空中煞风袭体,彻骨生寒;寒意方生,突又立在风雪之中,四野茫茫,只有雪舞风吟。
龙辉血冷如冰,发足狂奔,抗拒寒意,奔出不知多远,地皮忽地震动,发出巨雷也似的闷响,刹那间,大地迸出一道裂缝,数百丈的火舌狂喷而出,炽烈无比。
龙辉汗出如雨,肝胆欲裂,正要说话,但口干舌燥,叫不出半点声音。
这一冷一热,让他几欲发狂,忽见远chu人影晃动,急忙奔上,却见父亲站在不远chu注视着自己。
龙辉认得清楚,又惊又喜,失声叫道:“爹!”
父亲却不理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龙辉又哭又叫,狂追不舍,却始终无法接近。
突然,眼前一花,父亲身子瞬间破碎,龙辉只觉得心如刀绞,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悔恨之情尽斥于胸。
“嘿嘿……”
刺耳的嘲讽笑声响起,几道人影站在龙辉眼前,对着龙辉冷笑道:“没用的小子,你们龙家已经被我们杀的鸡犬不留……”
“昊天教!”
龙辉目如血染,满腔悲怒化作滔天巨浪,澎湃真气随着雷霆之怒爆发,霎时间横扫四方。
一声雷霆怒,万点血肉飞,浩荡真元席卷十界,昊天妖人死无全尸。
却在餘怒未消之际,乍见一人迎面而来。
“龙家餘孽”那人冷笑道,“就待本教主让你一家团圆吧!”
龙辉沉声怒哼道:“昊天教主沧释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龙辉不做多说,提元运气,率先发难。
呀——喝!长历一声,惊走四野恶魂。
爲讨龙家血仇,龙辉愤然一掌击向沧释天,犹如霹靂雷霆轰,万代河山碎。
沧释天身爲昊天之主岂是易于之辈,面对龙辉复仇一掌,凌然无惧,挺身相迎。
气掌交接,龙辉只觉得沧释天根基虽是雄厚,但却并无想象中那般强悍,心虽起疑,绝式仍出,瞬身交错,使出五行真元,五行相生相克,孕化出无穷之力。
再一接触竟将沧释天震退十步之外。
“堂堂昊天教主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龙辉冷笑一声,随手抽出随身军刀,抢身再攻,爲报满门血仇,龙辉杀意已推上巅峰,招来招往毫不留情,刀势刚猛霸烈,尽显霸刀之威。
只见沧释天抱元守一,看准刀势,以一双肉掌拍在刀背,反向逆施,借力打力,尽化撼天裂地之威。
龙辉只觉得刀劲难以吐实,万钧之力已被卸去八成,但他临危不乱,刀势再变,刚猛刀术转爲轻灵剑浪,一柄精钢军刀竟抖出朵朵璀璨剑花。
沧释天猝不及防,已然深陷重重剑网,虽能顽抗但却被剑气划得伤痕累累,只要再过片刻,这昊天之主便要死在此chu,龙辉大仇也将要得报。
一切皆来得太过顺利,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
“不对!”
龙辉猛地一咬舌尖,使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堂堂昊天之主怎会如此不济,而且他出现的也太过突然。”
想到这里龙辉心中杀意退去三分,也就在这一刻,一声梵音如同惊天霹靂响起,震慑心神。
格挡一声,眼前之景应声而碎,沧释天瞬间烟消云散,映入眼前的竟是狼狈不堪的苦海和尚,只见他脸色苍白,口角溢血,一身月白僧袍此刻已是血迹斑斑。
苦海抹了抹口角鲜血道:“阿弥陀佛,崔施主你总算恢复神志了。”
龙辉讶道:“大师……究竟发生何事。”
苦海叹道:“施主你方才定是陷入阵法之中,以致心魔滋生,将小僧看做你最痛恨之人。”
龙辉看到苦海这般模样,再回想方才诡异的情形,已经猜出自己中了摄魂迷心之类的法术,不由叹道:“惭愧啊,崔某无能累大师受伤。”
苦海笑道:“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施主不必爲此事挂心。”
龙辉心知苦海和尚之能爲,若他方才出手反击,自己绝不会这么轻易伤到他,苦骸?了避免同袍相残,才一直隐忍不出手。
龙辉对这小和尚不由多了几分好感,从怀中掏出金疮药准备爲其止血。
就在此刻,龙辉觉得身后劲风袭体,不及细想回身当格,雄厚真气筑起一道坚强,尽挡身后利招。
定神一观,只觉周围石像散发出灼热阳气,阳气汇聚凝集,竟化无形爲有形,一名道士打扮之人手持利剑遥指龙辉。
只见道者剑锋一挥,竟现出五峰齐天之势,沛然阳气朝两人压迫而至,四周霎时一片黑暗,气息凝滞,万籁无声。
突然一道沛然剑气排山倒海而来,力道沉重浑厚,大有将两人一剑击杀之势。
心思把定,龙辉率先出招,十指轻捻,施展“论武决”之“以疾破猛”,身形也随之而出,一分爲十,在剑气尚未爆发之际,人影掠过已然将剑气消磨殆尽,化无限威力于无形。
苦海出声赞道:“破得好,小僧佩服!”
话音方落,又是道者仗剑袭来,犹如无端之云,此道剑势时而汹涌,时而轻柔,变幻莫测。
龙辉自知不能单凭一式应招,当下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对于汹涌攻势,便施“以疾破猛”,待到轻柔剑招则凭借“以虚化柔”周旋。
龙辉心知制衡之法,应对得一片从容,然而剑阵却起了第二层变化。
又有道者一分爲二,龙辉顿时面临双重攻击,一者静如川流,一者变化无常,龙辉以静制动的计策顿时失效,两招论武决之法亦无从破招,被剑气所克,难有作爲。
一个侧身,避开侧面剑气,却又被背后剑气逼得手忙脚乱,龙辉惊怒之餘,再运极招,五行真元应声而发,只听哄地一声,虽解窘态,但双剑配合竟是毫无破绽,毫无缺陷。
无奈之下,龙辉只得收纳五行真元,抱元守一,力拒剑气。
连挡数招,龙辉不由暗自叫苦:“本来还想留手不破此阵,藉此镇压魔城阴气,看来是我多餘了,这种阵法稍不留神就会丧命,那容我留手。”
思念之间,玄奥剑阵再添变化,由原先的两人变爲四人,只见四名道者持剑攻向龙辉,剑阵再展现其威力,一起一息,把龙辉逼得手忙脚乱。
四剑配合,一动一静,一重一轻,其中便是阴阳之理。
正所谓阴阳生两仪,两仪化四象,龙辉此时深陷剑网包围,心知若不找出剑阵之谜,今天实在难以全身而退,说不定还得交代在此。
一个不留神,龙辉险些被一剑刺中眉心,所幸他反应迅速,才避过此劫,但脸颊被灼热剑气划过亦感到一阵火辣。
龙辉暗叹一声道:“厉害,在如此阴森之地还能发挥如此强烈阳气。”
阳气?龙辉眉头紧锁,心中灵光闪现。
阳气也好,阴气也罢,皆是天地之气息,阴阳二气本就可以相互转换,相生相克,此阵以阳气爲根本,用于镇压魔城阴气,只要能够消去阳气,便可破阵。
想到这里,龙辉不禁暗骂自己糊涂,爲何此刻才想到这层关系。
心念急转,龙辉主动迎战四名持剑道者,使出“阴阳篇”的功法,右手生阳火,左手退阴符,瞬间转阴阳,阴阳失调,那四名道者形象也变得虚实不定,只听龙辉低吟一声:“破!”
持剑道者立即化作屡屡青烟,随风而去。
龙辉只是改变局部阴阳之气,破去了天罗圣贤封魔阵局部的变化,但并未影响阵法之根本。
正当龙辉庆幸之际,耳边突然响起梵音吟唱,直教他耳膜胀痛,头皮发麻。
只见一名僧人手持佛门舍利剑,施展金刚伏魔大能,朝龙辉、苦海两人劈来。
舍利剑掀起灼热气浪,佛者展露冥王怒相,势要斩杀入阵之徒。
龙辉正想依样画葫芦,再以阴阳转化之法消去阵法变化,怎料变数顿生,以眼前这看似虚幻的佛者犹如泰山不动,任由龙辉怎样转化逆转阴阳之气,丝毫不受影响,佛门剑法依旧挥洒自如。
只闻佛者舌淀春雷,舍利剑横扫,剑锋罡气连劈龙辉九大穴位。
龙辉不敢怠慢,军刀不再容情,手腕转动之间,织出一片刀网,困住佛者神剑。
每次刀剑相会,龙辉都觉得手上军刀犹如被烈火烧灼一般,炙热烫手,若非自己以玄阴之气降温,恐怕早就刀柄离手。
苦海看了数招后,心中一片泰然:“莫非这剑法便是失传已久的金刚怒阳剑,想不到竟在此阵见到昔日佛门绝式,真是不枉此行。”
龙辉连接数剑,已经摸清剑法虚实,这套剑法至刚至阳,再加上阵法纯阳之气的加持,可谓威力倍增,鬼神易辟,但龙辉先以阴阳转化之法消磨阳气,待剑势一弱,立即施展“以疾破猛”——破招!佛者形象消去,谁料消散的阳气纳入其中一具石像之内,倏然,石像之内扑出一道紫色人影,竟是一华袍儒者。
“他娘的,是不是要三教高手的都出来露一下脸才肯罢休吗?”
龙辉恨得直骂娘,手底却不敢放松,化刀术爲枪法,手中军刀犹如一杆丈八蛇矛,上下翻飞,而紫气儒者剑法飘逸,剑势进退之间尽显儒雅之风,龙辉枪法虽然勇猛,但却奈何不得眼前儒者。
旋即,又有两道身影加入战团,定眼一看竟是一僧一道,此刻龙辉陷入三教围攻之困局。
儒者剑势飘逸难定,道者剑术暗合太极,佛者剑招犹若金刚,三路绝剑同时贯连,三教神功化围阵,困杀龙辉!“该死!”
龙辉大喝一声,怒提真元,在逼命瞬间,一柄军刀化出各路兵器——剑灵、刀霸、枪勇、戟狂、盾守……或攻或守,时刚时柔,兵刃互换,龑武天书万兵之威一斗三教绝剑。
霎时剑挑尘嚣惊浪起,万兵武威葬神佛。
三教高手之形象虽是应声而破,但龙辉却口吐朱红,内息紊乱,此战亦是修成龑武天书后最凶险的一次。
龙辉摸去口角鲜血,暗叹道:“自修炼龑武天书以来,我还是首次受伤,这个阵法是在可怕,趁着现在尚未生出其他变化赶紧离开。”
于是略微调息后,龙辉扶起苦海匆匆离去。
“小贼,你去哪里?”
龙辉浑身一震,只见一佳人俏立于前,笑靥如花,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楚婉冰。
楚婉冰笑盈盈地道:“死小贼,你没事爲何不来找我,偏偏跑到这种鬼地方来,还带着个和尚,你难道想出家吗?”
言语间或嗔或喜,那份娇憨之态直让人怦然心动。
方才只因一时不慎,中了法术,险些与苦海两败俱伤。
龙辉此刻哪会轻举妄动,军刀横于胸前,凝神戒备,只待情况不对立马出手,先发制人。
楚婉冰皱眉道:“好你个死小贼,不见几个月你竟然拿刀对着我,你想死是不是!”
这份略带蛮横的言语,犹如当初的冰儿嗔怒之姿,孰真孰假,龙辉此刻已然分别不清。
楚婉冰小嘴一撇,朝龙辉走了过来。
一笑一嗔,似怒非怒,少女芬芳已经飘然而至,醉人心脾。
龙辉只觉得手腕之chu传来一片温暖柔滑,低头一看之间楚婉冰已然拉住自己,犹如第一次见面一般,龙辉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不对,这是幻觉!”
龙辉内心不断地提醒自己,“只要我一不小心,便会被攻击。”
虽是如此,但龙辉丝毫没有感觉到半分杀气,眼前少女依旧是那般柔情似水。
楚婉冰突然喝道:“姓龙的,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龙辉心头不禁嘎登一下,内心泛起一丝不安:“糟糕,这丫头怎么知道这事!”
楚婉冰见他沉默不语,猛地甩开他的手,问道:“你不说话是不是表示默认!”
龙辉被她说到痛脚,心虚之下无言以对,这也更落实了楚婉冰的推测。
楚婉冰眼圈一红,眼泪如断线珍珠般嗖嗖而落,贝齿紧咬下唇颤声道:“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普一接触楚婉冰那幽怨的眼神,龙辉不由顿感心痛欲碎,叹道:“冰儿,你先听我解释。”
楚婉冰目光一寒,凤眶之内瞬间闪出浓烈杀意。
嗖的一声,龙辉心神未定之时,一道剑光刺向胸口,一惊之下,龙辉待要躲让,却已不及。
嗤的一声轻响,长剑已从龙辉心口透入。
楚婉冰一声惊叫,拔出长剑,只见剑尖殷红一片,龙辉左胸鲜血有如泉涌。
龙辉伸手按住伤口,身子摇晃,脸上神色极是古怪,苦笑道:“冰儿,难道你就真这么恨我吗?”
龙辉已修成先天真气,真气运转之下能够暂时封住心脉,只见楚婉冰神情凄然,持剑之手不住颤抖。
“小贼……我……我……”
楚婉冰摇头哭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楚婉冰猛地横剑于颈前,手腕一拉。
龙辉已然阻挡不及,只见一道朱红散落在地,楚婉冰缓缓倒下。
“不!”
龙辉不顾心口伤势扑上一把将楚婉冰搂在怀里,曾几何时,一直盼望能将心爰之人拥入怀中,如今做到了,但是抱住的是一具渐渐冰冷的身体。
“小贼,对不起,冰儿不是真心要杀你的……”
楚婉冰缓缓说道,而脖子大动脉之chu却不断地涌出鲜血,与龙辉心口所流之血混合在一起,地落在地。
楚婉冰瞳孔渐渐迷离,声音也越来越弱:“冰儿先走一步,相公……”
话音方落,楚婉冰头一歪已然是芳魂逝去。
一声相公,唤起龙辉心中千般懊悔之情,他恨自己爲什么这般花心,这般风流,以至于今日苦果。
龙辉惨然而笑道:“哈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冰儿我这就去陪你!”
龙辉散去护心真气,心口血液猛地一下喷了出来,散落在黄土之中。
万念俱灰,龙辉生无可恋:“罢了,父亲,孩儿无能爲您报仇,只得到下边与您赔罪……蝶姐姐,我今生不能照顾你,来生再见……无痕、魏姑娘,龙某对不起你们的一片心意……”
眼前一切逐渐迷糊,龙辉苦笑道:“苦海和尚,麻烦你来替我超度一下啦……”
说罢意识渐渐散离……就在意识即将消失之际,龙辉脑海里轰然一亮:“对了,爲何自从见到冰儿之后就没有听到苦海的声音,他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按理来说,他没有可能看着我被杀而无动于衷,更不可能毫无声响,唯一的解释便是——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
龙辉猛女干一口气,运起龑武天书前六章:锻骨、练肉、养气、化血、凝精、洗髓。
这六章虽无过人神通大能,但却能增加心智,稳定元神,六章同时施展,龙辉灵台一片清明。
眼前并无楚婉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觉。
龙辉回头瞥了一眼苦海,只见这和尚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似乎也陷入幻境之中难以自拔。
龙辉深抽一口冷气思忖道:“好厉害的幻术,将人内心最渴望的事情和最害怕的事情无限放大,叫闯阵者陷入永无止境的虚幻之中,若我刚才认爲自己死了,那我就真的永远沉眠下去。”
再向四周看了一眼,有好几具石像周围都躺在尸骨,想必是闯阵之人的尸骸。
这些要么就是死在阵法的攻击之下,要么就是元神被困于环境之内,永世不得苏醒,随着肉身的腐化,他们也真正的死去。
这阵法虚实相合,一时是强烈的攻击,一时又是叫人真假难辨的幻觉,这般轮番替换,叫人防不胜防,一不留神便要交代在此chu。
龙辉想通此节,一把背起苦海,片刻不敢逗留,赶紧离去,希望出阵之后这和尚能够苏醒过来。
吃过几次亏,龙辉也学乖了,当遇上现实的攻击,便已龑武天书之武学应对,若遇上环境迷心之法,则以前六章稳定元神,不少迷惑。
龑武天书乃上古奇书,面对这三教联手所布的绝阵亦能应对,而且龙辉凭借阴气的感应,寻找到魔城正确的位置,不过多时,龙辉眼前豁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