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笑性情活泼,至此甚觉投缘,梳洗更衣毕,越发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众人先后到了内客厅,彼此一无拘束,谈谈讲讲,气氛极其融洽。难得老夫妇俩也有少年人的兴致,一席酒,直到初更,始才尽兴而散。席间“金陵儒医”也曾问起王笑笑何故离家?
王笑笑毫不隐瞒,率直讲明“奉命缉凶”,并将一路来的经过详加叙述,众人听了,一致为“九命剑客”之死默然扼腕,更对凶手的神秘与残忍均感忿怒,但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浩劫将兴”武林将要从此多事。讲起浩劫将兴,“金陵儒医”至为含蓄。他对王笑笑所述各节,以及所遇之人物,只笼统讲了一句“或有关联”,再往深究,他就不愿置词了。但他却竭力赞成王笑笑前往南荒一行,理由也不肯多讲。
眼前以蔡嫣然为重,因之王笑笑对其所司马,也不多问。蔡嫣然隐迹风尘是谜,劫持王笑笑的目的是谜,不搜王笑笑的身子更是谜,一连串的不能揭开,其他捕风捉影之事,更不用谈。故此,“金陵儒医”同意了诸小的意见——仍装狎客,摸一摸“怡心院”的底细。可是,他只同意司马南陪同王笑笑前往,其司马诸人则不必去。他总认为蔡嫣然必已远遁,此行实属多司马。至于他让司马南与王笑笑同去,那是因为他俩同属当事人,他的理由很充分。
“怡心院”若是鬼窟,蔡嫣然劫人,定有所知,隐匿蔡嫣然的一切,乃是意料中,事情要查访,人选必须恰当。王笑笑被救之后,由司马南以识途老马的身份,带他访问蔡嫣然的下落,乃在情理之中,纵然难有收获,也不至引起“怡心院”本身有侦破之感,提高了警觉。这是他的深谋远虑,不愿一次便让线索中断,诸小也就不再坚持了。
但是,其中有一人例外,那人便是较为莽撞的蔡龙逸。蔡龙逸好似与王笑笑特别投缘,不愿与王笑笑分手,强词夺理的讲他也是当事人,救人时他也在场,直到散席,仍是吵闹不休。“金陵儒医”被他吵得头脑发胀,无可奈何只得应允让他同行。这一下他高兴了,跳起来叫道:“备马,备马。”
“金陵儒医”摇头不迭,道:“龙逸,此去乃是暗访,你可要沉得住气,莫要坏了龙哥儿的事。”
蔡龙逸将头连点,道:“侄儿理会得,到了”怡心院“我不开口就是。”
这时,众人身在前院,早有家仆备妥了三匹骏骑,“金陵儒医”挥一挥手,道:“上马吧,早去早回,便有所得,今晚最好不要动手。”
最后两句话旁人也许不懂,王笑笑七窍玲珑,却是一点就透。只见他微微一笑,将手一拱,道:“晚辈自有分寸,寒夜露重,老前辈请回。”接过缰绳,纵上马背,道了一声“诸兄回头见”,便随司马南驰马而去。明月晶洁,三人的目力又复敏锐异常,策马奔驰,倒也不虑出了差池。
可是,过了鼓楼,进入西王府大街,往来的行人渐渐拥挤,他们只得挽辔徐行。这三人同是贵胄公子的打扮,人既俊逸,马也健壮,挽辔徐行,引来不少钦羡的目光。司马南的外号叫做“小诸葛”,识得“金陵五公子”者大有其人,一路之上,不少人故意前来攀搭问好,行进的速度越发慢了。
蔡龙逸心肠爽直,他心中有事,对那前来攀搭之人大感不耐烦,爰理不理,一双浓眉,紧紧的皱了起来。王笑笑虽然也感不耐,但他乃是初到金陵,有一种新鲜的感觉,左顾右盼,倒也尚能忍受。移时,王笑笑突然见到蔡龙逸双眉紧蹙的模样,不觉留上了神,同时忖道:“这位蔡兄心直口快,毫无心机,倒是性情中人。这等人最是厚道,我倒不能错过机会,须好好交他一交。”他这样一想,兴趣陡然高涨,马缰轻提,缓缓道:“龙逸兄世居金陵么?”
蔡龙逸正感万分不耐,忽听王笑笑发问,顿时松开了眉头,嘻嘻一笑,道:“是啊,你呢?”话声出口,倏觉此问多司马,忙又接道:“咱们得叙叙年岁,看是谁大?这样”兄“”弟“混淆不清,有欠妥当。”
王笑笑微微一笑,道:“小弟壬申年正月十九日生,今年十七岁,龙逸兄呢?”
蔡龙逸哈哈一笑,道:“我有潜了,我是辛未年生,恰好大你二岁。”
王笑笑笑道:“小弟并不吃亏,日后有龙逸兄照顾……”
蔡龙逸大感舒畅,敞声大笑道:“彼此照顾,彼此照顾。”
王笑笑付道:“此人亦知谦逊,并不浑嘛。”口中问道:“但不知令师是哪一位?”
蔡龙逸道:“家传的武功,稀松得很。”
王笑笑暗暗一笑,道:“伯父母健在么?昆仲几位?”
蔡龙逸道:“先父去世多年了,我只有一个妹妹。”他忽然睁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道:“我告诉你,舍妹是个雌老虎,日后见她,你要小心一点。”
忽听司马南道:“小心啦,咱们到了。”原来谈谈讲讲,不觉已到“怡心院”的大门。
王、蔡二人正自一楞,只见一个鸨头迎了上来,向着司马南哈腰作,揖,谄笑道:“司马公子才来,嫣然姐姐儿久等了,请,快请,嫣然姐姐儿备了一席酒,正在房里侯驾。”事出意外,闻言之下,三个人楞在马上,竟忘了下马。
水西门外,司马南拦阻截人,那蔡嫣然曾经取出匕首,意图抗拒,双方已成对头冤家,如今劫来之人已被救走。那蔡嫣然居然安之若泰,不事趋避,而且备酒相待,兑现了诺言,难道她不怕王笑笑前来寻衅,揭开她的秘密?这时,夫子庙一带游人如织,“怡心院”的狎客进进出出,络续不绝,司马南微一怔楞,不及细思,当先下马,挥一挥手,道:“请引路。”
那鸨头再一哈腰,腰肢一撑,敞开嗓门吆喝道:“司马公子到。”身子一转,颠着屁股,领先行去。霎时间,“司马公子到”四个字,一声声直传内院,那声势宛如开罗喝道一般,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司马南微微一笑,转脸一望王、蔡二人,道:“蔡姑娘固是信人,二位请。”
早有仆役接过马组,牵走马匹,王笑笑心照不宣,微一颔首,道:“信人,信人,司马兄请。”
三人并肩而行,司马南传言说道:“蔡嫣然不避,事出意外,王兄作何打算?”
王笑笑敛气成丝,也传育道:“见机行事,看她如何交代?”
司马南道:“诡辩而已,用强么?”
王笑笑道:“不要用强。”
司马南道:“龙逸弟心直口快,到时侯恐伯由不得你我。”
王笑笑道:“你极有见地,用强断了线索,决非所宜,请先招呼一声。”
司马南顿了一下,道:“好吧,我看王兄的眼色行事便了。”接着,他又用传音之术向蔡龙逸交代了几句,蔡龙逸唯王笑笑马首是瞻,自然没有意见,点一点头,表示他已经记下。
这“怡心院”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他三人一路行去,不时可见环肥燕瘦的各型美女,烟视媚行,往来穿梭,司马、蔡二人乃是“怡心院”的熟客,日常结伴而来,出手豪阔得很,这些美女大半认得,媚眼迎送,笑靥寒喧,自是情理中的事。
但这次他们乃是有为而来,三人暗中都在留神察勘,非但看不出这些美女有何惹眼之chu,反而觉得一个个体态轻盈,莫不袅袅婷婷,另有一股撼人心弦动人意志的魅力,那是道地的娼妓了。蔡嫣然的住chu是栋精致的楼房,那楼房朱栏碧棂,画栋雕梁,四下是翠竹,远chu有小池;池映碧波,花绕幽径,加上飞檐下风铃“叮当”,说得上幽雅洁静,宜人至极。一个青楼妓女,竟有这等幽雅的住chu,蔡嫣然的身价不言可知了。
到了近chu,那引路的鸨头身子一顿,举手一指,道:“司马公子请看,嫣然姐姐儿倚栏候驾,望眼欲穿了,陈二告退。”嘴讲“告退”,只是哈腰打躬,一躬不起,人却并未退下。
司马南微微一笑,道:“劳驾,劳驾,这个赏你,请勿嫌少。”摸出一锭银子,抖手掷了过去。
那鸨头欢声道:“谢赏。”话甫落,银子到了眼前,忙不迭腰肢一挺,伸手去接。一岂知司马南贯注真力,乃是有意一试,银子未能接住,凸出的边缘却已擦破手掌,痛得他龇牙裂嘴,抚掌怪叫。手掌固然痛,白花花的银子却比血肉要紧,陈二身子一转,飞快捡起地上的银子,这才抚住手掌,急急退下。
三人相顾一笑,穿过幽径,迳登高楼。那蔡嫣然花枝招展,迎于梯口,裣衽一礼,怨声说道:“”冷月疏星寒露重,歌管楼台第几家。“司马爷,你不认得路了?”
司马南哈哈一笑,道:“”刘郎天台迷古洞,琥珀流醉死亦休。“蔡姑娘置酒相待,我纵然不认得路,借只仙鹤,我也是要来的。”
蔡嫣然媚眼飞抛,嘴角含颦,啐一声道:“你要死啦,当着奴家新交的朋友,见面就占奴家的便宜?古洞已闭,你去迷吧。”娇躯一转,裙角荡漾,轻燕一般的袅袅行去。
三人再次相顾,莞尔一笑,紧随身后,并肩而行。转过东面,中间是座花厅,宫灯摇曳下,果然酒菜齐备,连座位也已排好了。小小玉迎了出来,盈盈一福,道:“三位爷,你们若再不来,酒菜都要冷了。”
蔡龙逸见到小玉,忽然心中一动,也摸出一锭银子,道:“咱们喝酒,叫你侍候,那要辛苦你了,这锭银子赏你买花粉。”屈指一弹,银子飞了过去。
只见蔡嫣然纤手一伸,翠袖一卷,巳将银子卷入袖中,转身媚笑道:“蔡爷小气了,奴家身份已泄,蔡爷何须再试?”话声一顿,回顾小玉道:“去将笑花郎的宝剑行囊拿出来,让三位爷也好放心,咱们并无歹意。”话露骨,人可并未生气,蔡龙逸脸上一红,瞠目不知所措,王、司马二人同时一怔,也不知蔡嫣然治酒相待,究竟是何用意?
小玉取来宝剑行囊,朝王笑笑一笑,道:“笑花郎哥哥,你要检视一下么?”
王笑笑哈哈大笑,道:“在下不怕缺东西,就怕”玉枕穴“再刺一针。”
蔡嫣然吃吃一笑,道:“奴家今生怕无机会了,你若不怕酒中下毒,便请上坐。”王笑笑敞声一笑,也不答话,领先使朝席间走去。
四人分宾主落坐,小玉过来斟酒,王笑笑举手一拦,道:“等一等,在下查勘一下,那酒壶可是鸳鸯壶?”
他脸上笑容可掬,当知并非认真,那蔡嫣然趁机大发娇嗔,一把将酒壶夺了过去,嘟着樱唇,道:“不准看,实对你讲,壶非鸳鸯壶,酒是鸳鸯酒,笑花郎最好别喝。”
司马南身子一欠,又从蔡嫣然手中夺过酒壶,举壶斟酒,漫声吟道:“”瑶池仙女定相召,只羡鸳鸯不羡仙。“”
蔡嫣然星眸斜睇,媚态横生,“啐”了一声道:“谁是鸳鸯谁是仙?司马爷也不识羞。”眼珠一转,移注小玉道:“小玉啊,爷们的赏银已经给了,你当真要叫爷们自己斟酒么?”小玉这才接过酒壶,分别为众人斟满了酒。
蔡嫣然端起酒杯,先朝王笑笑照一照面,道:“奴敬笑郎,一路委屈了笑郎,借此一杯水酒请罪。”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王笑笑朗声一笑,道:“在下到chu邀游,本有江南之行,纵然未睹沿途风光,却也省却不少银子,哈哈,若说委屈,在下愿意再委屈一次。”一仰脖子,回干了一杯。
司马南机警的注视着王笑笑右眼一眨,接着下腭收了一收,那表示点头,也表示酒中无毒,于是端起酒杯,敞声笑道:“有女同车,未睹旖旎风光,总是一大憾事。我事先奉恳,若有这等机缘,蔡姑娘可别大煞风景,封闭我的穴……”
“道”字未出,那蔡嫣然眼睛一斜,媚然接道:“哟,堂堂伟丈夫,胸襟却恁般狭窄,奴家已经认错,还不够么?”
蔡龙逸邯郸学步,碰了一个钉子,总觉不是滋味,他是憨直的性子,也时时不忘此行的目的,这时自认为得机,连忙干笑一声,接口说道:“屠夫杀猪,杀错了人,认个错也够了么?总得讲讲为何劫持王家兄弟啊。”此话一出,司马南大为着急,他认为时机未到,生怕双方弄僵,那时用强不能用强,道歉了事,心有未甘,可就难以下台了。
岂知蔡嫣然倒不在意,吃吃一笑,道:“奴家纵是屠夫,笑花郎可不是猪。蔡爷这个譬方不妥,该罚。”蔡龙逸好不容易讲出个譬方,想将谈话引人正题,讵料挖空心思,竭力婉转,仍旧落人话柄,一时之间,不禁目光一呆,哑然无语。
司马南心头放下一块大石,急忙举一举杯笑道:“蔡姑娘,你看看我手里端得什么?”
蔡嫣然一楞,道:“酒杯啊。”
司马南将头一点,道:“是酒杯,我看姑娘的气量也不大。”
蔡嫣然愕然道:“酒杯与奴的气量有关?”
司马南微微一笑,道:“我举杯在先,原想轻松几句,再敬姑娘一杯酒,怎奈姑娘开不起玩笑,当即责我”胸襟狭窄“,龙逸弟不平而鸣,你又挖苦他一顿,我看该罚的怕是姑娘自己哩。”
蔡嫣然撒娇道:“奴不来了,三个大男人,联合欺侮我一个女孩子。”
司马南哈哈一笑,道:“言重了,我颁禁令,从现在起,若有言不及义者,罚酒三盅。”
蔡嫣然尖声大叫,道:“啊哟,奴不干。奴家迎张送李,卖笑的生涯成了习惯。再说,爷们到这”怡心院“来,原是贪图片刻的欢乐;奴今夜治酒相待,也是以欢乐为先。司马爷颁此禁令,准是蓄意整治奴家,奴家不干。”
王笑笑接口笑道:“好啦,好啦,玩笑到此为止,喝酒才是正经。”
司马南顺水推舟,急忙也道:“正是,正是,喝酒正经。小玉斟酒,我敬你家姑娘一杯。”
小玉年幼,听他们往来斗嘴,听得呆了,忘了斟酒,这时经司马南一喝,不觉脸上一红,急忙双手执壶,讪讪的忙将蔡、王二人面前的空杯斟满。于是,你劝我敬,杯不离手,果然认真的喝起酒来。这四人都是海量,杯到酒干,豪不谦辞。那蔡嫣然犹有可说,王笑笑等乃是有为而来,象这般但知喝酒,不问其他,那就令人不知所以了。
酒过三巡,蔡嫣然脸泛桃红,越发的娇艳欲滴,逗人遐思,那蔡龙逸一心惦记此行的目的,几次想要开口,又恐怕言词不当,被人家抓住了话柄,直急得挖耳抓腮,频频朝王、司马二人连施眼色,王、司马视若未睹,竟然不予置理,依旧是谈笑风声。
司马南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姑娘新结知己,芳心已有所属……”
王笑笑朗声一笑,接口说道:“所谓”新结知己“,南兄是指小弟而言么?”
司马南笑道:“笑花郎兄风流倜傥,那笑傲花丛间,片叶别想溜的留言岂是浪得虚名?再说了蔡姑娘风尘奇女,知己属谁?不须兄弟饶舌了。”
王云尤哈哈大笑,道:“南兄相貌堂堂,人才一表,乃是蔡姑娘人幕之宾,小弟岂敢当这知已二字。”
司马南目注蔡嫣然,举手一指,道:“你问她,我与她相识经年有余,几时曾得其门而入?所谓”入幕之宾“,怕是非你莫属,兄弟识趣得很,笑花郎兄何须谦辞。”
王笑笑作出一股猴急之状,果然目注蔡嫣然,笑眯眯道:“蔡姑娘,这是真的么?”这其间本有一个机会,只要司马南话锋一转,说一声“如若不然,蔡姑娘何须千里迢迢,将你掳来金陵”什么的,那就轻而易举,不落痕迹的转入正题了。
岂知司马南不这样讲,王笑笑也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他两人一搭一挡,好似早将此行的目的,弄到九霄云外去了。
蔡龙逸不大肯用脑筋,见状大为气愤,蓦一击桌,大声喝道:“不用问,那是真的,你可以留下。哼哼,你原来是这种人,蔡龙逸瞎了眼睛。”猛然站起,转身便朝厅门走去。
王笑笑神色不动,司马南大为着急,峻声喝道:“回来。”
蔡龙逸脚下不停,冷然说道:“回来干么,你若贪图美色,你尽管留下,哼,一丘之……”
“貉”字未出,忽听蔡嫣然幽幽一叹,道:“笑花郎,我服你了。”
这一叹毫无来由,称谓的倏变,也出人意料之外,蔡龙逸心中一动,不觉转身道:“你服他什么?”
蔡嫣然道:“服他的稳健,也服他的深沉。”
蔡龙逸浓眉一蹙,惑然道:“他稳健?”
蔡嫣然凄然道:“是的,他稳健,你请回来吧。”蔡龙逸眨眨眼睛,不自觉的走了回来。
只见王笑笑抱拳一拱,微笑道:“蔡姑娘,我也服你,我服你的敏慧。”
蔡嫣然苦苦一笑,道:“敏慧何用,我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王笑笑笑道:“闲话不必多讲,我已运功默察,三丈以内无人窥听,蔡姑娘如果不想与王某枕边细语,现在该是畅所欲言之时了。”
蔡龙逸至此方悟,大声叫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哈哈!老弟,我蔡龙逸也服你了。”欢声敞笑中,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