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芸娘原本快意的心在顾青媛的几句话下,变得慌乱,强自道,
“你……”
顾青媛看着顾芸娘扭曲的脸,气定神闲残忍地说道,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陆文泽不过是想玩弄你,贪你的身子。”
“你和花院里的那些妓子有何区别。”
“陆文泽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人是谁,你不知道吗?”
顾芸娘尖锐地叫道,
“你胡说,文泽哥哥根本不喜欢你。他若是喜欢你,怎么会大婚前夜离开上京……”
顾青媛当然知道陆文泽不喜欢她。
但是,顾芸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挑衅,除去想要炫耀,还是带着一些对陆文泽感情的不确定。
刚刚她那样诅咒镇国公,这是顾青媛不可能忍的。
有刀子递过来,她不捅几刀都对不住自己。
顾青媛悠闲地看着顾芸娘,
“他那是为了公差而去,国朝安定,小家才能安稳。”
“顾芸娘。你刚刚不是说我贱吗?”
她淡漠浅笑,
“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远点,否则,我真的去找你的文泽哥哥。”
“到时候,你是妻是妾可说不定。也许根本入不得侯府。”
“我要让他即便违抗命令也娶我,你信不信?”
顾芸娘大惊失色。
她为何会一再地到顾青媛面前找麻烦。
她清楚地知道,陆文泽迟迟不娶她,是因为顾青媛。
男人就是这样贱,当初顾青媛还是陆文泽未婚妻时,那是板上钉钉的肉,迟早能吃到。
碗里有肉,自然要看着锅里的。
现在,顾青媛这个煮熟的鸭子飞了。
陆文泽怎么能不追悔莫及?
更何况,陆文泽对顾青媛是不一样的。
顾青媛才是镇国公的女儿。
他需要她的身份给他添光彩。
如果顾青媛回心转意,焉知陆文泽会如何选择?
这么一想,顾芸娘只觉得大祸临头。
她瞪大眼睛质问顾青媛,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二嫁?你不是这桩婚事是圣上恩准的吗?”
“你不要脸。”
顾青媛轻笑一声,
“谁说我要二嫁了?陆文泽做我的入幕之宾不是很好吗?”
“哪天你要惹我不高兴了,我不介意去找陆文泽来个死灰复燃,反正他的心思你知道的。”
看着顾芸娘目眦欲裂的模样,顾青媛唇角微翘。
最后,好似为了将刀子捅得更深一点,
“二妹妹,陆文泽同我年龄相仿,定亲多年,我们能够谈天说地,情分可不是一般情分能比的。”
顾芸娘“啊”的一声尖叫。语无伦次,
“你……”
气得胸腔着火一样,却不敢再多说什么,踉踉跄跄地跑了。
顾青媛望着顾芸娘的背影,呼出一口气。
正在这时。
背后传来轻响。
回头一看,身后大红的廊柱下。
那人长身玉立,着一身大红的官员常服,革带束着劲腰,负手而立。
金光粼粼的夕阳下,耀眼不可方物。
顾青媛怔住。
男人缓缓走过来。
这不是顾青媛第一次看到裴谨廷穿官服的样子。
她却屏住了呼吸。
他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那眼神里似有怨愤,但他绷着嘴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她。
“裴谨廷……”
顾青媛不知为何,有一丝莫名的心虚,有心想要说些点什么,
“我……那是……”
裴谨廷眼底像是寒潭一般,表面平静,内里涌动。
半晌,裴谨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手指缓慢摩挲关节,
“顾圆圆。你可以啊。”
顾青媛眼皮一跳,明明裴谨廷语气温柔,强调姿态也和从前一样。
却无端让她心头越发得慌。
“入幕之宾?嗯?”
他冷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余晖里,裴谨廷忽然笑了,眼睛肿却没多少欢欣。他上前一步,一边淡淡开口,
“这是嫌弃为夫不能满足于你?”
空气变了,压力扑面而来。
顾青媛退后一步,辩道,
“那是气顾芸娘的。”
裴谨廷却道,
“是么?那你说谎的本事也越来越厉害了。”
他再逼近一步,问,
“圆圆。你再说一次,想找谁做入幕之宾?”
他的双眼波光粼粼,悠悠笼罩着目标。
顾青媛对上那双眼睛,几次想张口,却被一股莫名的心悸拦住。
“裴谨廷。好像每次我碰到事情,你都来得很快。”
她咽了口口水,再退一步,凝眉转移了话题。
裴谨廷再上前一步。
顾青媛背靠在栏柱上,退无可退,被裴谨廷锁在身前。
他抬头抚上她娇嫩面颊,指腹轻轻摩挲,又滑到颈边。
裴谨廷颤栗,“裴谨廷……”
这可不是裴家花园的水阁。
他们可还在宫中。
那灵巧的手,停在她的唇角,
“是么?”
他回了一句,而后意有所指地说了句,
“总得看得紧些,才不会误入歧途。”
顾青媛微哽,还在在意她故意说来气顾芸娘的那句话。
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你放心,只要没有和离,我怎么也不会让你丢脸面的。”
裴谨廷直起身子,唇角溢出哼笑。
瞬间,顾青媛觉着自己又能呼吸了。
出宫回府的马车上,裴谨廷并未骑马,而是同顾青媛同乘马车。
裴谨廷双膝微分,靠在车厢壁上,紧抿着唇角,眼眸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吭声,起初顾青媛也只是看着自己的衣角,不知何时,眸光落在裴谨廷微分的腿上。
脑中不可抑制地冒出那次在水阁里,不合时宜的场面。
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咬着唇,偏过头去。
外头天色已经微暗,好似一层黑纱笼着,马车拐入一条小巷的时候。
突然许多人齐声惊叫,马声长嘶,车厢毫无预兆歪向一边。
剧烈摇晃间,顾青媛向前冲去,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裴谨廷揽到身旁。
帘子的缝隙里,她看到不知从哪里冲出了一群人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来人黑衣蒙面,一句话不说,干净利落就开始动手。
目标直指他们的马车。
短兵相接,只有刀锋划破脖颈和刺穿血肉的沉闷声响。
这样的事情,对顾青媛是第一次,裴谨廷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
他将顾青媛安稳地放在车内,
“你坐着,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