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齐古长老了。”聂云灿烂一笑,先下口为强。
但齐古长老可是老油条了,怎么会吃他这一套?当即摇了摇手轻笑道:“嘿,你这小子,你来了等等自然是由你来,陛下要看的是年轻人盛宴,可不是我这个卡着线的‘年轻人’。”
“齐古长老,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陛下都请你过来了,你自然也是年轻人了。”聂云面容微僵,下意识的就反驳道。开玩笑好吗?我就是拉着徒弟过来玩玩儿,顺便长长见识,镇场子是什么鬼?
“你要这么说我可现在就走了啊,倒时候该你上的你可逃不掉。”齐古长老瞥了眼聂云身旁一道绿裙倩影,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而聂云则是感受着自身后传来的期盼目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而后缓缓大拇指缓缓竖起:“到底还是老姜。”
这摆明了就是吃准了他不会走嘛...
“嘿嘿,倒也还没那么老。”齐古长老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容灿烂。
“陛下驾到!”
忽的,一道尖锐的声音兀的传出,令的全场嘈杂声为止一静,而后纷纷站起身来,微垂脑袋,躬腰迎驾。
不过多时,一道身披明黄龙袍,头戴流苏冠冕的伟岸男子便坐在了上首。
“今日大宴,无需多礼,诸位请坐。”
聂云这才安心坐下,顺势抬眼瞥了眼那传说中极尽神武的皇帝陛下,身姿倒是英武,可惜面容被冠冕上的流速遮挡,看不真切,而聂云也没敢仔细打量,瞥了两眼后便是不在细瞧,反倒是一旁的沈玲儿盯着那道明黄身影毫不避讳的打量了半天,似乎想将这位开国皇帝陛下看个透彻。
好在在场的年轻男女不少,像沈玲儿这般胆大不懂规矩的也不算少数,因此还算不显得突兀,而以皇帝陛下的气度,自然也不会计较这点东西。
......
皇帝陛下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处。
随着皇帝陛下一同落座的萧雪瞅着那些仔细打量着她父皇的年轻女子偷偷撇了撇红唇,总觉这些目光的主人有不少都想当她小娘...
愤愤的目光忽然一凝,身体悄悄僵了一下,而后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慌忙。
“小雪,你怎么了?”坐在萧雪旁边的韩月只是瞬间便察觉到了萧雪身体的僵硬,当即黛眉微微锁起,关心道。
“月月...你看。”萧雪嘴角微微抽搐,放在案台上的玉手微不可查的轻轻一抬,向着聂云的方向指了指。
“嗯?”韩月微微愣了愣,顺着顺着萧雪指尖看去,只是一眼便看见了那道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身影,当即面色微微一僵:“师弟?他怎么在这里,刚才不还是在皇城外头闲逛么...”
“别管这个了,现在咋整...我们可是去参加‘女孩子家的聚会’的,这里碰上了咱怎么说啊。”
萧雪一边说着,一边将脑袋微微垂下,尽可能降低自己存在感,可是她也知道,这么靠前的位置,只要聂云不瞎,迟早会看见她的...
“小云子怎么刚来京都没几天,就能收到琼华宴的邀请了,父皇咋回事啊,不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请的吧...”萧雪此时甚至都有些埋怨起她的父皇了。
“小雪,你笨啊,我们还有这个呢。”韩月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张初到京城时聂云给的白色轻纱:“总归比你低着脑袋好的多。”
“哦,对哦!”萧雪双眸一亮,迅速取出轻纱带在脸上后,缓缓吐了口气方才定下神来,娇哼道:
“小云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骗我们说出来玩,结果是来参加这琼华宴了。”
......
“诶,你说陛下下面那几个位子坐的都是些什么啊。”聂云看着前面那几个突然坐满的位置,挠了挠头道。
“还能有谁啊,皇子和公主呗,在下面点那些紫色衣服的是朝堂大员。”沈玲儿翻了个白眼:“师傅真笨,连这个都不知道。”
“诶,不是,我的意思是陛下右手边第一桌的那两个带着面纱女孩子,也是公主?”聂云嘴角微微抽了抽,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呃...应该只有一个是的吧...”沈玲儿凝神望去,摸了摸头有些不确定道:“毕竟陛下只有一个女儿...”
嗯...身材倒是挺不错的,而且皇帝的女儿应该不愁嫁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便宜”了哪个家伙。聂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为那位将来驸马爷默默默哀了三秒钟。
他自己血淋淋的经验告诉他,整个京都除了萧雪那种“臭名昭著”的人之外,在佩戴面纱的,一般都是像那李家小姐一样有难言之隐的人...
待的众人皆是落座后,身居首位的皇帝陛下呵呵一笑,平和威严的声音缓缓传出:
“大乾以武力国,以文治国,经十数年的筚路蓝缕,方才有此盛世。”
“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又闻最近英才辈出,不胜心喜,故有此琼华之宴,以观各界才俊。”
“让朕瞧瞧,大乾新一辈的文武英才能否接下老一辈的接力棒,引领大乾走向一个更加伟大的盛世!”
话语声不算激昂,甚至可以说是平淡,可却让台下年轻一辈的各界英才们的心跳止不住彭彭跳了两下。
任谁都知道,只要能在这琼华宴上足够出彩,其后的道路就将一片光明。
看着案台下众人的反应,皇帝陛下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接着道:
“昔日南越末年,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导致文坛凋敝,文人零落,如今经过十数年的休养生息,朕想先瞧瞧当今文坛可曾恢复一二元气。”
“朕欲设琴、棋、书、画、诗词、经义、策论七青魁。不知座中俊秀,何人可称第一?”
哟,不管咱的事哇。聂云暗暗放下心来,而后心安理得的抓起面前一把龙眼放在沈玲儿面前:“呶,多吃点。这可是稀罕物,外面想吃都吃不着。”
聂云一边说着,一边将空盘递给旁边的侍女,让其再去拿点。
“师傅...咱能不能低调点啊。”沈玲儿白皙的面庞微微发红,红润的嘴巴挪了挪,暗示旁边不少人看向了自己这边。
“嘿嘿,不要紧。”聂云嘿嘿一笑,随手拨开一颗龙眼,将其内晶莹的果肉塞到沈玲儿红润的口中道:“反正他们又不认识咱,而且过会儿有人上场了,谁还看咱啊。”
“呜呜...”沈玲儿囫囵吞下果肉,吐出其内种子,感受着周围越加惊奇的视线,不禁有些羞愤道:“这不是还没人上场么。”
“呶,这不有人上场了么?”聂云挪了挪嘴。
只见一青衣儒衫男子自案桌后缓缓站起,向着高居首位的明黄身影躬身一拜,而后抱着古琴,衣袂飘飘,缓步走下案台,踏入场中。
他跪坐在地上,将手中雕文繁饰的古琴横放在膝间,声音清朗:
“此曲名为高山流水,权当抛砖引玉了。”
随着青衣儒衫男子的下场,案台两侧顿时响起了淡淡的议论声。
“没想到柳修也被请来了。”
“柳修?是那个流水曲馆的柳修吗?”
“不然呢,高山流水可不是一般人能弹的。”
岑!
随着柳修左手按弦,右手轻挑,一道悠扬的琴弦声兀的响起,现场细碎的嘈杂声随之一静。
而后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淌,流畅舒缓的曲调里,间有鸟鸣,似有一只只飞鸟盘旋于空,或斜飞,或环绕,流连往复,衬托美景,宛如真实。
良久,琴声渐幽,一副高山流水几尽化作动态图像,映入脑中。
“请诸君品鉴。”
曲罢,柳修拱手四周,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将众人从那高山流水中拉出。
“高山流水,这就是高山流水啊,怪不得短短几年便名满京都!不愧是柳修!”
“诶,这抛了块金砖,还怎么引玉啊。”有人摇头轻叹。
“真不愧是专业的。”聂云随手拨开一粒龙眼,放在自己徒儿玉盘前,眼神赞叹,刚想鼓掌却发现周围无人动弹,便又悄然放下,继续拨着龙眼了。
“是呀是呀。”沈玲儿双眼眯起,完成月牙儿状,含糊不清道。
“你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再吃啊...还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聂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顿。
“嘻嘻,不是师傅说外面吃不着了,让我多吃些的么。”沈玲儿嘻嘻一笑,毫不在意道,反正现在周围没人看她,都在看中央的柳修,可劲吃就完事了。
“那...这种曲子外面想听着恐怕也不容易哦。”聂云顿了顿道。
“嘻嘻,人家又不是没听,就是没听的那么认真而已。”沈玲儿可不管那么多,悄悄瞥了眼专心剥壳的聂云,红唇微翘,曲子再好听有啥用?能当饭吃嘛?倒是炼丹炼好了,不禁能当饭吃,而且还能当曲子看。
“高山流水,意境悠远,听之如处江湖之远,不错,不错!”皇帝陛下面容平淡的点了点头,算是给此曲下了个最终成绩。
“此曲在陛下这里竟然也只能算是不错...”有人暗暗感叹。
不过若是对陛下略有了解之人,便会知道,这“不错”的评价,在这位皇帝陛下口中...已是极高极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