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起桥穿着李庆兰的棉衣棉裤,脚上趿拉着李庆兰的破棉鞋,暖和是挺暖和的,就是看着特别招笑。
不过青阳没笑,她正发愁带李起桥去哪呢。
青云在套棉裤,炕上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去也没地儿待。
大周末的,学校不上课,教室倒是能待,不过不能生炉子怪冷的。
思来想去,青阳决定带李起桥去自己好朋友李媛家玩一会。
赶巧了,荆三叔和白英姿在李媛家做豆腐,荆康康也在。
四个小孩在一个屋里玩,青阳还以为大家会玩的很开心呢,万万没想到老被别人欺负的荆康康竟然主动挑剔起别人来。
他嫌李起桥指甲缝里都是黑泥头发也乱糟糟不让他上炕...
这明显就是在故意找茬啊。
青阳以前更埋汰,他还不是乐颠颠的跟她屁股后边转。
“康康,我姑让我照看他,你别找事儿啊。”青阳警告道。
要是搁以前荆康康早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哄青阳开心了,这次明显不一样。
“我才没找事,是他招人膈应!”荆康康有些无理取闹的说道。
李媛也觉得他过分,说他两句,这下荆康康更气更不讲理了。
关系挺好的小伙伴吵起来,惊动干活的大人,荆三叔将康康领走,小风波才算暂时平息下来。
“康康他咋的了?”李媛懵懵的问青阳。
青阳也搞不明白。
一直没吱声的李起桥突然开口道:“他小心眼,觉得我会把他朋友抢走。”
青阳:...
不至于吧?
嘿,还真至于!
到饭点青阳和李起桥一起回家的时候路过荆家被荆康康拦住。
他怒气冲冲的将一个塑料袋子扔到李起桥脚边,气道:“给你的,以后你都得还我!”
说完他还委屈巴巴的瞟青阳一眼,整的跟青阳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似的。
“啥啊?”青阳去捡塑料袋子,顺口问道。
荆康康不高兴道:“我的旧棉裤和棉鞋,我妈说棉裤改一改还能穿,棉鞋补一补也能穿,让我给他。”
善良的小孩即使生气不开心也是善良的。
青阳对他笑笑,柔声柔气的说道:“康康你真好,晚上没啥事儿上我家教我们写字啊?”
气鼓鼓的人马上笑眯眼,应承道:“行,我晚上去,给你们带瓜子。”
哄好荆康康,青阳把塑料袋塞到李起桥怀里,跟他一起回李庆兰家。
李家人都已经离开,饭也已经做好,话都可以放到饭桌上说。
“唠咋样啊?”青阳倍儿简洁的问道。
李庆兰也很简单的回道:“我的事,他们管不着。”
真硬气!
李庆兰就是有这个底气。
她是没结婚没丈夫,但在李家,在整个大盘山村,甚至在更宽广的范围内都没人敢轻视她。
“那你...决定好了?”青阳没问的太直白,她相信李庆兰肯定能听懂。
果然。
李庆兰回道:“还没,我找人去打听了,过几天能有信,看看情况吧。”
她们在聊留不留李起桥这件事。
李起桥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但他会装糊涂,只闷头吃饭啥都不说。
“你是本来就不爱说话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李庆兰问他。
青阳也补一句:“也不爱跟我说话。”
李起桥头都没抬的回道:“不爱说。”
李庆兰点点头,又问道:“上过学吗?”
李起桥摇头:“守林点离学校太远。”
如果他一直生活在守林点的话那可就不只是没怎么上过学的问题,他可能都没接触过太多的人,那不爱说话似乎也就说的通了。
“哎,都是文盲,可咋整!”李庆兰叹着气,轻轻来了这么一句。
青阳:...
这个“都”里肯定包括魏青阳。
如果有条件,青阳当然也想上学,谁想当睁眼瞎,当文盲呢。
可惜,现在她还没有这个条件。
相较起来,她更希望大姐二姐多学点东西。她们没有重生的经历,更需要知识武装头脑、改变命运。
青云青霞也愿意学,只要有时间肯定蹲班里听课。
周一上课,青云更是直接去教室里织毛衣,能多学一点就多学一点。
她们对很远的未来依然没有规划,但是眼巴前,她们可有太多太多的事儿要做了。
青阳成天不是可哪听八卦就是跟着李庆兰出去办事也挺忙的。
忙也挺好,只要别出事就行。
然而吧,生活往往就是越不想发生什么它偏偏就会发生什么。
青阳不想出事,偏就有大事发生,且这大事还波及到了她!
天冷之后,村里又召集青壮男人进山搞副业。
魏老哞没去搞副业,他那伤腿留下病根,天冷起来后就成天疼,别说干活了,下地都费劲。
他干不了活,也不爱管家里的破事,就任由曹桂荣折腾。
曹桂荣能折腾谁?那当然是她横竖都看不顺眼的方萍。
洗衣做饭、喂猪喂牛、挑水劈柴...这些活明明曹桂荣和孙玉娥都能干,可她们都撒手不管让方萍去干。
方萍也有脾气。
她还怀着孕呢,当然不可能任由她们折腾。
不想在家听婆婆嫂子絮叨,方萍没事就爱去别人家串门,其中去李庆兰家的次数最多,待的时间也最长。
青阳没事也爱往李庆兰家跑,十次总有个三两次能碰上方萍。
方萍爱跟青阳唠嗑,不止一次跟青阳说她是魏家心地最善良的人。
善良?青阳可不敢当,她只会对对她好的人善良。
方萍就是她要善待的对象。
这天青阳去李庆兰家又碰到方萍,但今天的方萍有些不对劲儿。
脸色差,唇色白,坐在暖暖和和的热炕头还盖着小薄被竟然还冷的发抖。
“小婶,你哪儿不得劲么?”青阳关切的问道。
方萍摇头。
李庆兰给方萍倒一杯热水,叹气道:“你奶也真是,大晚上的让你小婶劈柴禾,一劈就是两个多小时。”
方萍接过热水后,李庆兰又忍不住对方萍道:“你也是,怀着孕呢不知道吗,平常都挺好的,昨晚上怎么她让你干啥你干啥啊,万一折腾出个好歹可咋整?”
方萍苦笑道:“我要能躲就躲了,昨儿实在躲不过,家里是真的没柴了,总不能晚上睡凉被窝吧。”
不过说一句话她都要喘上两大口气,青阳觉得她的情况十分不妙,于是劝道:“小婶,你还是去卫生所看看吧,我觉得你情况不太对。”
一开始方萍还说没事,无论如何也不肯去。
可半晌之后李庆兰发现她下边流了血,那血已然洇透厚厚的棉裤浸入炕席,十分刺目,万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