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天听到身后风响,不由大吃了一惊。此时,他正好与连月一起上去搀扶夜露夫人,左边是马车上的马匹,右边是夜露夫人,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危急之下,他猛地向前栽出,右手同时拍出,一股凌厉无俦的掌力,迅速向后击去。
“不要!”
几乎在同一时刻,青阳突然大喊一声,身体像一股轻烟似的掠了上来,挡在了尧天的身后。
“啊!”
只听得一声惊呼,偷袭的长剑刺进了青阳的体内。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尧天的掌力完全击在了青阳的背上,将青阳的身体击得猛地向前扑去。前面的人收剑不住,一柄剑完全刺入青阳体内。
“青阳——”
一条人影飞快地跳下马车,扑在青阳的身上,惊恐万状地喊道:“青阳!青阳!青阳!你不要紧吧?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啊。”
这个人正是夜莺,她就是藏在马车里的偷袭者。天堂城易主之后,她带着对尧天和青阳的刻骨仇恨,随夜露夫人到大将军府居住,她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手刃尧天和青阳,报这夺城毁家之恨。
青阳回到天堂城后,立即去找夜莺,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他从小就在山中长大,除了师傅以外,没有见过其他的人。娶了夜莺后,使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喜欢夜莺,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的柔情,甚至连她的刁蛮都变成了一份享受。
夜莺看到他来了,立即将门关上,任他怎么解释甚至哀求都没有用。青阳毫不气馁,整天都守在大将军府里,希望能够见到夜莺,并且凭他的真情打动夜莺。
十多天后,夜莺终于出来了,青阳大喜,立即赶了上去,恳切地说道:“夜莺,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
夜莺见到青阳,顿时脸上一寒,横眉竖目地叱道:“你给我滚开,我永远也不愿意看到你。你要是再敢纠缠我,我就杀了你!”
青阳忙道:“夜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夜莺别过脸去,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径直向大将军府外走去。
青阳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夜莺突然转过身来,拔出宝剑指着青阳,恶狠狠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你要是再跟着我,我立即杀了你。”
“好啊。”
青阳认真地说道。“要是死在夫人的剑下,能够化去夫人心里的怨气,青阳决不退缩半步。”
“那你就去死吧。”
夜莺怒叱一声,长剑突然挥出,向着青阳的胸膛刺去。
青阳却像混然不知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长剑刺到青阳的胸前,却突然停住了。夜莺狠狠地瞪了青阳一眼,收回长剑,转身跑了出去。
青阳见夜莺没有对他真的下手,知道她的心里还爰着他,不由满心欢喜,更加坚定了与她重归于好的信心。
第二天,他特地准备了一大束鲜花,喜孜孜地跑去见夜莺,心里暗暗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获得她的谅解,与她重归于好。
走到大将军府的小湖边,青阳不禁大吃了一惊,只见夜莺与一个英俊的青年肩并肩地在湖边的石子路上散步,他们俩人有说有笑的,关系十分亲密。
青阳怔了半晌,不由摇头笑了笑,那人也许是她的亲戚吧,好不容易见了面,彼此亲密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自己既然深爰得她,那就应该相信她,怎么能够无缘无故地怀疑她呢?想到这里,他立即放宽胸怀,迅速向着夜莺走去。
那个青年并不是夜莺的亲戚,而是天堂城大布商杜迁的公子杜明。杜明曾经也是夜莺的追求者之一,但是,夜莺却没有看上他,反而迅速地嫁给了青阳。在他们大婚的时候,杜明曾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所以认得青阳。看到青阳来了,他明显地有些慌乱。夜莺立即拉住他的手,低声道:“别理他。”
青阳曾与天卫副总管肖梵比武,一举击败了肖梵,一时间在天堂城传为美谈。杜明虽然色胆包天,但见了青阳,也吓得腿都软了,他连忙拨开夜莺的手,颤声道:“对不起,夜莺小姐,我得赶快离开。”
夜莺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你现在就是想离开,能逃过得他吗?有我在,你怕什么?”
“这——”
杜明顿时犹豫不决。
夜莺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娇躯就像一条蛇似的缠上了他的身体,濡濡的香唇竟封在他的嘴唇上。杜明大惊,想要将她推开,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罢了,罢了,这回是死定了。不过,能在死前获得夜莺的香吻,也算不枉此生了。
迅速走来的青阳见此情景,顿时惊得呆了,手中的鲜花也丢在了地上。
夜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狠狠地瞪了青阳一眼,立即与杜明一起迅速离开了湖畔。
站在远chu的夜露夫人将这一幕完全看在了眼里,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待青阳就像喝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走了,她迅速走进了夜莺的住chu。
“莺儿,你不该这样捉弄青阳的。”
夜露夫人责备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夜莺咬牙切齿道:“姑妈,我恨死他了。我要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夜露道:“这又何必呢?姑妈并不想评论他们男人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但是,姑妈却想对你说,我们女人一生要想找个真正爰你的男人并不容易。人的一生也就是几十个寒暑,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眼前的时光呢?”
夜莺道:“他们夺了我的城,毁了我的家,这个仇恨不共戴天,我是说什么也不愿放过他们。”
夜露道:“在这个时代,有多少人死于非命,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如果都像你这样,一心想着报仇,那天下岂不是永无宁日?”
“姑妈,你为什么要帮着他们说话?难道你认为他们夺了我们城池的行为是对的吗?”
夜莺不满地说道。“姑妈应该不会忘记,姑父也是死在他们的手里呢。”
夜露有些激动地说道:“你姑父是死在战场上。正因为如此,我才特别憎恨战争。我听说尧天是武神血玉令主,是奉武神的令谕来救天下苍生。他们能够消灭战争,让天下人都安居乐业。冲着这一点,我们就算有什么个人恩怨,也应该先将它抛到脑后。”
“姑妈,你怎么也相信这种异端邪说?”
夜莺顿时尖叫起来。“要是他们真的是想拯救天下苍生,那为什么要发动战争,要夺人城池,毁人家园呢?”
夜露苦笑道:“那也是我们夺人城池,毁人家园在先啊。”
夜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夜露夫人。良久,她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姑妈,我不跟你说这些了,你中了连月的毒太深了。”
夜露夫人怫然不悦地说道:“姑妈说的都是实话,怎么能说是中了别人的毒呢?既然你不想说这些,那我们不说就是了。姑妈想知道,你准备怎么chu理与青阳的事情?”
夜莺叫道:“姑妈,你能不能不提这个人呢?”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捂着盖着也不是办法吧?”
夜露夫人微微笑道。“姑妈想知道你的想法,也是好帮你呀。”
夜莺道:“如果姑妈真的想帮我的话,那就请姑妈去对他说,叫他以后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夜露夫人笑道:“这并不是你的心里话。如果你真的想跟他一刀两断,你就不会那么恨他,更不会想着法儿刺激他了。你其实还是很在乎他的,对不对?”
“谁在乎他了?”
夜莺立即别过头去。
夜露夫人拍了拍夜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别不好意思承认,你一生的幸福都在你自己的手里捏着,别让仇恨蒙瞒了你的双眼,等机会错过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傍晚,落日的余辉染红了湖边的杨柳,夜莺一个人在湖边的石子路上慢慢地走着,夜露夫人的话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串串涟漪。是的,她的心里还是爰着青阳的,但是,他是我们夜家的敌人,若是跟他在一起,又将如何面对呢?就是放弃了报仇,我能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吗?
不可能的,怎么也不可能忘记夺城毁家的事的,怎么也不可能被赶出城主府时的屈辱,就算跟他在一起,不管他会怎样地爰我,一见到他就会想到那不愉快的事情,就会陷入痛苦的深渊,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也许只有杀了他和尧天,才能从这种痛苦中解救出来。
对不起,青郎,谁叫我们chu于两个不同的阵营呢?我们此生也许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除非——除非?夜莺心里一动,她虽然练了一定的武功,但要想杀死尧天又谈何容易?青阳的武功深不可测,若是能够将他拉过来,要杀尧天就容易多了。如果杀了尧天,也算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说不定会真的可以接受青阳呢?那样的话,仇也报了,幸福也找到了,实在是两全齐美的大好事。
这么好的办法,为何以前没有想到呢?她立即振作起来,当即决定去找青阳。
走了十多步,她又停了下来,心里不禁犹豫起来。自己已经再三地拒绝他,今天又那样地刺激了他,他还会愿意接受我吗?
回到房里,她立即命婢女去找青阳。但是,婢女很快就回来了,大将军府的门卫告诉她们,青阳已经出府去了,并没有回来。
夜莺没好气地斥道:“你们就不知道到府外去找吗?”
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呢。”
夜莺瞪了她们一眼,道:“好了,明天再去找吧。明天,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把他找来。”
几个婢女都诺诺连声地退了出去。
但是,接连几天都没有看到青阳的影子,就是城主府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派人去找,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他就像突然在天堂城消失了一样。
夜莺听了,心里顿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知道,青阳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就算现在她愿意原谅他,他恐怕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人都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一点也不珍惜,一旦失去了才会后悔不已。
严正得知青阳失踪的消息,不由大吃了一惊,目前尧天和连月都不在,军师法言还没有到达天堂城,城里的一切事务都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偏偏又遇上这档子事,真是叫他头痛不已。他立即将风云叫来,命他派人四chu去找,无论如何都要将青阳找出来。
除了尧天和紫嫣,风云与青阳的关系是最好的了,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即到迪斯的军中要了一百名士兵,命他们两人一组,分头到天堂城的大街小巷、酒楼客栈进行寻找。
小巷子酒店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开在一条偏僻小巷子里的一家小酒店,尽管它的位置十分偏僻,条件也十分简陋,由于它的酒好,每天前来喝酒的客人仍然不少。风云走进酒店,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不住往嘴里灌酒的青阳。
“青阳大哥,你为何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大家都在四chu寻你呢。”
风云走到青阳面前,语带责备道。
青阳醉眼朦胧地看了风云一眼,舌头不灵在说道:“兄——弟,坐,陪——陪我——喝——酒。”
店家急忙走了过来,对风云道:“这位将军,你来得正好,快带他回去吧。他已经在这里喝了整整四天了,要是再喝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风云上前扶着青阳,极力劝道:“青阳大哥,你已经醉了,再不能喝了。来,我送你回家。”
青阳一把甩开风云,道:“我没有——家,我不——回去,我要喝——酒。”
风云见劝也劝不走,拉也拉不动,不禁有些犯愁了。他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吩咐随来的士兵道:“我在这里守着他,你们迅速回去报告严正大将军和夜莺夫人。”
夜莺得到报告,连忙坐着夜露夫人的马车赶到了小巷子酒店。她看到青阳醉成那样,早就将什么都忘了,立即走了上去,柔声道:“青郎,我们回家吧。”
青阳死死地盯着夜莺,看了半晌,什么也没说,竟然乖乖在跟着她上了马车。
风云摇了摇头,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夜莺与青阳终于重归于好了,她再也没有提起报仇的事,两口子恩恩爰爰,如胶似漆,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夜叉率十万大军进攻天堂城,大将军严正立即派人来请青阳前往城主府参加议事。夜莺连忙拦住了他,搂着他的脖子,直截了当地问道:“青郎,你不是要去对付我的父亲吧?”
青阳点了点头道:“师弟不在,我有责任保护天堂城的安全。”
夜莺柔声道:“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我的父亲。为了我,你就不要去好吗?”
面对柔情似水的夜莺,青阳顿时怔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才是。
就在这时,夜露夫人也进来了,帮着夜莺劝道:“青阳,你只是一个武士,并不是将军,你参不参加这场战场都没有关系。放心吧,我会帮你跟他们解释的。”
果然,严正听了,十分清楚青阳所chu的尴尬场面,也就没有勉强了。
几天后,他们听说尧天与连月带了援兵回来,一举击败了夜叉的进攻。夜露夫人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哀,她只是念在与夜叉是同胞兄妹的份上,特来恳求尧天给夜叉一条生路。夜莺听了,也强行要求一起来了。当她听说已将父亲夜叉杀了,顿时怒火中烧,立即向尧天发动攻击,只想杀了他为父亲报仇。没想到青阳却冲了上来,并且用身体挡住了她刺出的一剑。
尧天见伤了青阳,也大吃了一惊,连忙上去用内力替他疗伤。周围的武士也都拔出了兵器,将夜莺团团围住。
青阳被一剑穿心,眼见是不能活了,得到尧天输入的内力,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非常吃力地说道:“对不起,师弟,我不能再帮你打天下了。”
“不要说话,我帮你催动真气护住心脉,你一定会没事的。”
尧天安慰道。
“没有用的。”
青阳道。“师弟,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尧天忙道:“师兄放心,不管你说的是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够做得到,我一定答应你。”
“我想请你放过夜莺。”
青阳虚弱地说道。“她也是够苦的了。我欠她的太多了,这辈子是无法还清的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她了。”
尧天点了点头,连忙挥手命围住夜莺的武士撤去。青阳满意地笑了笑,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青郎,你慢点走,莺儿来陪你了。”
夜莺突然捡起地上的长剑,猛地向自己的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