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宗的一番言语,黄淮听了也是惊讶万分,细细想了想汤宗的话,凭着多年为官的直觉,“会不会是因为周洪宗的身份,他们想要挑起朝堂大乱,只是被正传兄你给看穿了?”
汤宗摇头,“刺杀皇上,周密部署,却只为一个人的身份,这失败的可能可属实有些大,不大可能。”
这次黄淮也想不到其他哪怕勉强合理的解释了,“正传兄,那如此说来,他们......他们还能有什么其他目的?”
汤宗还是摇头,“这个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正传兄,如此重大之事,你可曾上禀皇上?”
“御审薛明的时候,他一语不发,我曾问起这个怀疑,可薛明却直接在武应殿自裁,导致皇上震怒,而我也没有证据,没有再言,不过我心中的怀疑却也因此加深。”
黄淮闻之更是惊讶,他焦急问道,“正传兄,现在你我已不在朝堂,还有什么办法能查清真相,阻止这些歹人的图谋?”
汤宗闻言道,“宗豫兄也不要过于担忧,至少到现在,案子查清,歹人的图谋肯定已经有所中断,现在首要的是捉拿反贼,只要朝廷能抓到那个阚六,也许就能水落石出。”
黄淮想了想,“也许只能如此了,难怪正传兄辞官离开,现在就算你还在朝堂,也难以再出上力。”
汤宗点头,“不错。”
“老爷。”这时,下人来报,“汤宅来人。”
门外,月娥手牵着一个五六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孩,汤宗见状,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尽,喜色上脸,他站起身来,双手伸开,“容儿,快来让爷爷抱抱。”
“爷爷——”那小孩甜甜一笑,立刻挣脱了月娥的手,跑上前来。
汤宗伸手将他抱起,却稍感吃力,“哎呦,我的乖孙子长大了,爷爷都快要抱不动喽——”
月娥走进来,对汤宗和黄淮盈盈见礼,最后对汤宗道,“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玄武回来了?”汤宗闻言大喜,一年来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他急忙将孙子转交给月娥,回身对黄淮道,“宗豫兄,我得告辞了。”
“儿子回来,自是喜事,正传兄快快回去。”黄淮笑道。
“告辞!”
落轿回宅,汤宗心情激动,急急下轿,当先进入院中,“玄武,玄武回来了?”
一个中年人拉着玄武从陈氏居住的里屋走出来,笑着道,“爹,玄武回来了。”
这人三十大几的年纪,身材高大,着装华贵,一脸富贵相,他就是汤宗的大儿子汤玄文,一直在这平阳老家当地主。
玄武急忙上前跪下,“爹,我回来了。”
汤宗激动的伸出双手,抓住他双肩,将他扶起,眼眶中眼泪打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爹放心。”玄武拍拍自己身体,“孩儿一点事都没有。”
一旁的玄文也是喜极而泣,一手扶汤宗,一手拉玄武,“爹,咱们一家总算是团聚了。”
“是呀,好事,好事。”汤宗看着两个儿子,激动道。
午后,车在行自山上打猎而回,身后背着弓箭,熟铜棍上挂着几只野味,月娥下厨,汤宗一家吃了一顿多年来的第一顿团圆饭。
夜里,汤宗将玄武叫来书房,问他道,“北 京行在的鼠疫怎么样了?”
玄武道,“爹放心,一年前我刚去时,也是极为震惊,整个行在十不存一,到处都是凄惨景象,但回来之时,百姓已经是鲜少遭难,爹,这场鼠疫真的快要过去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汤宗闻言激动,仰头看向天外的星空,“天佑我大明!”
玄武见状,扶他坐下,想了想道,“爹,关于北 京行在的这场鼠疫,师傅曾言很是奇怪,他老人家当时想要去北 京行在,除了治病救人,还想一探究竟。”
“奇怪?”汤宗不解,但多年查案,让他觉得玄武这话有些不简单,“你师傅说了什么?”
“爹,师傅曾说鼠疫多由天旱,粮食绝收引发,但这场鼠疫发生之前,北 京行在周围虽说谈不上雨水丰足,粮食多产,但绝收缺粮,百姓贫饿倒也还不至于,这场灾难就好似突然降临的。”
他看着汤宗,“爹,也许是我医术尚且肤浅,此去除了治病救人,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粮食绝收?”汤宗闻言奇怪,表情慢慢凝重下来。
他心里想的是,北 京行在周围不要说绝收,建造新都成的那些官员还请奏皇上,向那里运了一百万石漕粮!
“爹可是有了看法?”见汤宗这番神色,玄武开口问道。
汤宗反应过来,笑着道,“我又非行医之人,如何能有看法?”
他看着玄武,握住了他的手,“玄武,有件事爹想与你聊一聊。”
玄武闻言,神色间突然显得有些慌张,他微微低下头,“爹爹请说。”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汤宗找他来要说的。
汤宗道,“去年我自杭州府去京师,你娘曾要我将月娥许配给你,当时我公事缠身,无暇顾及,直至回到平阳,你娘又提起。”
玄武不说话。
汤宗继续,“这件事爹若是找月娥说,她一定会答应,但却一定非她所愿,月娥的来历你清楚,当初卖身救父,在行帮他解了围,还给了她银两,她就已经认定是此生就是在行的人了。”
“爹,我知道。”玄武道。
“嗯。”汤宗拍了拍他,“玄武啊,这几年来,你娘和我将在行视为己出,她知晓缘由之后,也是打消了念头,而且我也知道你之所以去往北 京行在也是有此原因,只是在行是倔性子,一年来我与你娘多番劝说,他也只是咬定当初出于怜悯,并无成婚的想法,但我依然不愿强月娥所难,这番心思你可明白?”
玄武沉默几息,“爹,我明白。”
“好。”汤宗道,“这一年来,我与你娘又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平阳城百年医铺济仁堂的千金,出身清白,而且自小耳濡目染,颇懂医理,与你也算是天作之合,你看如何?”
玄武闻言明显有些抵触,但最终却还是勉强点了头,“爹,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玄武但凭爹和娘安排。”
汤宗知他不愿,但也不好再言安慰,而且玄武的年纪也确实是大了,“好,那就这般说定了,我与你娘挑个良辰吉日将婚事办了,这心思也就了了。”
玄武低头,“嗯。”